第402章 离开永卢

  方嘉策来到永卢这地方的时候，只有随身带着的衣服和一点东西。离开的时候，行李倒是多了，包袱里包着两套衣服，还有几个干饼，另外还有妇人笑吟吟地添的五两银子。</p>

  妇人将银子拿给方嘉策的时候，男人就在旁边哀怨地看着，直盯着五两银子被放进了方嘉策的包裹里。</p>

  用过早饭，不过半个时辰，方嘉策上下的东西就都打点好了。他挎着包袱在背上，而后跟着男人走出了花家的家门。</p>

  男人一言不发地，方嘉策也就一路不语。两人沉默着走出了很长一段路之后，男人忽然说：“那五两银子可是我前几日才赚回来的。”</p>

  “……”方嘉策跟着他的脚步，“嗯。”</p>

  男人道：“你可省些点花。”</p>

  方嘉策又是“嗯”了一声。</p>

  男人无语，双手插在棉衣的口袋里，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年过年都没有新衣服。于是哀怨地看了方嘉策一眼，该属于自己的衣服今年穿在了他的身上。也是因为他，自己大年初二，冰天雪地的还要跑这一趟。</p>

  可恶啊。</p>

  出永卢这块地方的路，男人不熟悉，可也不陌生。在一些岔路口的地方会有犹豫，可都是选到了对的路。</p>

  但是若是没有走过这里的人，是势必走不出去的。单单绕那些路，就肯定会被绕晕，而且最后无一不是无一而终。想要进的进不来，想要出的出不去。</p>

  行军之人，最基本的便是辨位识路。便是没有眼睛可用，方嘉策也能分辨出方位并记住。也是这里的路太绕了，绕到……他反骨似的非要记住。但凡它好走一点，他也不至于记住了这路。</p>

  方嘉策敏感地感觉全程似乎都在往上爬，可是回头看的时候是一片平坦，又似乎没有。</p>

  一直在小路里转来转去，天晴时路明，忽然进了一个暗下来了的山洞之类的地方，方嘉策便皱了皱眉头。前后左右仔细研究了一番，因为模糊而看不清东西，反而是听到了水流的声音。</p>

  他脚步缓下来，试图看清这里。不过因为眼睛不适，山洞又的确黑暗，是以看不清。方嘉策小心地踩着地上的地，有些黏糊的感觉，脚下薄薄的雪好似要化开了。</p>

  再往前走，又过一片不长的草丛。草丛下的土地是湿润的，黏糊糊的，踩进去隐隐有些陷进去。</p>

  再抬眼的时候，方嘉策清楚地看到了前面的景象。是一片与蓝天交相呼应的湖泊，那颜色蓝得比蓝天还要极致。远远看着便是湖泊连着天空，点缀的几朵白云对应地落在湖泊中。</p>

  想来这便是无人知道这里的关键了。</p>

  方嘉策眸光轻闪，看着停在他前边不远处的男人。</p>

  男人放眼看着远处，也不着急，只是看着湖泊不知尽头的远处。他一派悠闲的，双手背在身后，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踮。</p>

  方嘉策回过头望着方才出来的草丛，清楚地看到是芦苇和另外未曾见过的一种草。而山洞？并未能看到。</p>

  午时了，阳光灿烂，有些燥热。</p>

  方嘉策抿了抿嘴，润着干燥的唇。背上的包袱在他的肩膀处打了一个结，他的手摸过那个结，又落在心口处。不知为何，心口又生出了酸麻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酸酸麻麻的，可又不能将心拿出来揉一揉，让它不要再这么绵长地折腾了。</p>

  忽然，前边的男子高高抬起了右手，冲着湖泊的方向摆动右手。</p>

  方嘉策眯着眼睛看，看到了蓝色湖面上有一个黑影，有个人向这里而来。准确地说，是撑着船而来。方嘉策忽然就明白了，这个地方是真的存在的，不过是这个湖面链接着外界跟这里，而这个湖更是很少人知道，也使得这里不为外人所知。</p>

  哦，或许与这里相连的外界百姓会知道这个地方。</p>

  方嘉策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电光火石之间，往湖面流走的方向看去。</p>

  向来都是水往低处流，水流能够流走，那是因为那处地方偏低。</p>

  他收回了目光，弯了弯唇。所以他能够活下来，是权肃山脉的瀑布把人冲得够远，也是这个“湖泊”缓冲了，不至于直接死掉。不得不说，他足够幸运，竟然能够被冲到这个地方来。</p>

  今日阳光灿烂，波光粼粼的湖面靠近着土地的地方，有一叶扁舟靠近了。</p>

  扁舟上的人是个穿着一件不厚的长衫的三四十岁的穿着褐色衣服男子，他笑吟吟的，脸上有些深深的笑纹。</p>

  他跳下了扁舟，而后朝男人做了个揖，并未说话，望着男人，又转头看看方嘉策，又转回来继续看着男人。</p>

  男人指了指方嘉策，说：“送他出去吧。给他放在外边就好了，不用再管他。”</p>

  穿着褐色衣服的男子就点点头，可也没现在离开的意思，而是指着自己的肚子，然后摊手。</p>

  男人懂了，向方嘉策扬了扬下巴，说：“影儿不是给你准备了好几个干饼吗！你拿一个给陈歙。”</p>

  于是方嘉策知道了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子叫做陈歙。方嘉策将包袱拿下来了，拆出来一角，摸出来了一个干饼，递给了陈歙。</p>

  陈歙也没客气，立即拿了就啃，然后冲着方嘉策指了指扁舟的方向。</p>

  方嘉策不解地皱皱眉，看向男人。</p>

  男人说道：“陈歙这是让你先上去呢。”</p>

  方嘉策便点点头，将包袱重新背在身后。然后走向了扁舟，脚尖一点，跳上了扁舟，然后撩起打开一半的卷帘，坐在了没有放东西的左侧。</p>

  他竖着耳朵听着，听到了周边的水流声，还有外边男人的声音。</p>

  男人问：“这一趟之后，你短时间内不要来了。”</p>

  那个陈歙是哑巴，方嘉策不知道他的回答，但是想必是点头。</p>

  然后男人又问：“外边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吗？”</p>

  又是沉寂。</p>

  方嘉策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东西，不大的坐板上就放着好几个本子，还有就是几个放在油纸上，看着已经是僵硬了的馒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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