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处境,出狱

  花影看着方嘉策，认真地说道：“公子如今眼睛不适，也就导致做事会不便。我昨儿已经去外边打听了一番了，我知道衙门该怎么去、知道州府该怎么去。孤身一人毕竟不便，公子又是视物困难！我知道公子的身体状况，也能更好地照顾好你。”</p>

  方嘉策眯了眯眼睛，“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且不论你是否是为了我出来的，但你都是跟在我后边出来的、眼下又跟我待在一处。你沈双玉该回去了，否则你父母都要担心了。老爷子最想要让永卢上下都平安，你留在我身边，太过引人注目，对永卢有百害而无一利。”</p>

  花影的手捏了捏，指尖压得泛白。</p>

  “趁着现在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你赶紧离开吧。要是等到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了，你想要离开也不是什么易事了。”方嘉策将杯子随手放在床头。</p>

  花影听出了他说的话里蕴含着的危险，可是她又固执地摇头，“现在公子的眼睛时好时坏的，公子又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可为什么公子还要把我赶走呢？难道是想要孤军奋战吗？”</p>

  方嘉策道：“不是什么孤军奋战，我有自己得用的人，也有联系的法子。这就不用姑娘操心了。”</p>

  花影咬牙道：“可我就是不想回去。我昨日才出来的！跑都已经跑出来了，反正回去也是要挨骂的，还不如一次呆够了再回去！”</p>

  方嘉策还是摇头。</p>

  花影怄着气看着他，明明怄气的时候该是生气的，可是对方是方嘉策……她的恼怒不见踪影，反而觉得委屈。她眼睛微红，眸子里带着水雾，皓齿轻咬着樱红的唇。</p>

  二人僵持了许久。</p>

  花影自己抹了一把脸，深深吸了口气，道：“公子不是答应了我娘亲要给我找如意郎君吗？既然是要给我找如意郎君，那总该先让我同意吧！公子便让我留下吧，也好让我先看看。”</p>

  “如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更何况你都该未及笄，便是眼下着急了也无用，还不如回去等我消息。”</p>

  方嘉策并未松口，可是花影也不愿退让。</p>

  二人僵持不下来，花影将多次别拒绝的委屈化成了恼意，干脆道：“你不让我留下，好啊。那就不留！我去湖边蹲着，看有哪位撑船的好心人能把我送回去！我便不明白了，离着那么远的水路，又无往来的船只，公子怎么这么狠心非要我离开？”</p>

  方嘉策倏然愣住。</p>

  他才忽然想起来，才要离开永卢那个地方的时候，花大，也就是花影的父亲跟陈歙说：“这一趟之后，你短时间内不要来了。”也就是说，陈歙不走之后，来往的一条河是无人走的。</p>

  花影见他无言以对，才解了气地哼了声，然后收走了水杯，出去了。</p>

  因着没办法回去了，方嘉策也没说过让花影快些离开的话了。</p>

  不能让外人知道永卢，那就意味着不能派人将花影给送回去——除非是他自己。</p>

  花影名正言顺地留下了。</p>

  话说回来。</p>

  杭州。</p>

  还在旧年末的时候，杭州就迎来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动荡。杭州管事是女子，是沈县丞沈老爷子的孙女，这一消息一出，褒贬皆有。有人因为理解沈双玉因为女子办事不易而假装男人的行为，因而更加配合工作，而也有官员因为反对女子管事，对杭州前几个月的工作爆发了不满，试图罢工。</p>

  到了这个时候，沈双玉是不怕有人反抗的。前，她的势力已经明确，又经了驿站两个朝廷命官被“照顾起来”，后有李墨的事情，她已经亮出了她的利爪，可是偏偏依旧有不开眼的人往她身上撞。</p>

  遥城，乃至于整个杭州为什么会知道杭州管事是自己，沈双玉其实连吩咐都不必吩咐，就有人调查了，又将结果禀上来。</p>

  结果，话是莫通判叫人传出去的。</p>

  在年关将至的时候，莫通判的府上发生了一件事情，阖府上下都惊动了——莫夫人失踪了。莫通判与其夫人恩爱非常，育有两儿一女，莫夫人的失踪，着实让莫通判找急了眼。</p>

  除夕这一天，沈双玉接到了莫通判特地着人送来的拜帖。</p>

  莫通判求见沈双玉。</p>

  沈双玉自然是不见的。</p>

  她难得悠哉地在玉瑾院中养身子，闲暇时间看看张氏送来的东西。其实不仅是莫通判一人，她很多人都没有见。但是不少人给沈家送礼，其中不乏“顺便”给沈双玉准备的东西。张氏不敢随意处置外人送来给她的东西，全部按照礼单，将其中那些个“顺便”给沈双玉准备的东西都派人送到了玉瑾院来。</p>

  每日送来的东西各不相同，说是每日一个花样都不为过。</p>

  而，递了拜帖一次没有见到沈双玉，丝毫没有妻子踪迹的莫通判在第二日就递了第二次、第三次……短短两日时间，莫通判竟然就递了四次拜帖。四次拜帖都被丢到了桌子的一角去，又被新的东西覆盖着。</p>

  六出扒拉着一个镶着白玉玉石的腰带，被禄雪眼疾手快地收走之后，小猫就发了脾气似的一直叫唤。直到喻如拿了拨浪鼓逗它，它才止住了叫声。</p>

  沈双玉正在核对着东西，将所有礼单送来的人都给备注了一遍，将会回以价值相应的礼物。只是她的玉瑾院东西有限，自己可没有这个本钱，能有那么多东西能跟人换。因此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送来的东西全部送去王府，再从王府换了价值相应的礼物送回去。</p>

  除夕这一日，沈奇武被释放了。他从牢里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数日前穿着的衣服。牢里没有梳洗之处，便是进去的时候是费了多大心思打扮的，数日下来也都一个样。又脏，又臭。</p>

  嫌弃着自己身上的味道的沈奇武刚满脸不忿地往外走，一边碎碎念着杭州管事管得太多了，一边阴沉着脸思索怎么府里还没有人来接自己。</p>

  走出大牢的时候，才发现了欢姨娘和女儿沈妍，还带了服侍的丫鬟和小厮守在大牢门口。</p>

  见到了他，欢姨娘立即迎了上去，话未出口泪流，她哀伤不已地拉住了沈奇武的手：“我的老爷啊。您可真是受苦了！快快快，您先换身衣裳去去晦气，稍作梳洗罢。妾身还特地带了吃食来，待会上了马车，老爷吃点东西垫垫肚子。”</p>

  沈奇武的确是慰藉得很的，他点点头，右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辛苦你了。”</p>

  沈妍从丫鬟的手里拿过了衣裳，亲手递了过来。她长得英气，眉眼此时却都是哀伤，满是担忧地看着沈奇武：“爹爹，您受苦了……”</p>

  在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面前，沈奇武并未说自己受了多少苦，只是摆摆手：“我无事。”</p>

  的确无事，这州府只是闲的慌的把他给关起来了，可是其他的……连打一下都没有，甚至是连饭菜都一日三餐的送来——虽然饭菜难以入口。</p>

  可是欢姨娘只以为他是在安抚自己，脸上的悲切更甚，就是碍于就是在州府里面，强忍着而已。</p>

  在丫鬟和小厮的伺候下，沈奇武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稍微抹了脸，委实是干净不少。好歹体面些了，他们才往外走。</p>

  欢姨娘跟沈奇武走在前边，而沈妍落后一步。</p>

  忽然欢姨娘转头看了沈妍一眼，沈妍只对着她点头。于是欢姨娘就收回目光了，酝酿着要开口。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呢，沈奇武就出乎意料地突然停下来了。</p>

  沈奇武奇怪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莫通判，不由得眉头一挑，两三步就迎了上去，作揖低声请安：“莫大人……”</p>

  要不是自己刚刚从牢狱里走出来，沈奇武都要以为受了牢狱之灾的人是莫通判了。莫通判的精神差得很，眼底尽是乌青，看着便知道精神不济。</p>

  莫通判扫了欢姨娘跟沈妍一眼，母女二人便懂事地退开些，带着她们带来的丫鬟小厮走开了。</p>

  莫通判掀了掀眼皮，对沈奇武说道：“你在牢中想必还没有听到消息吧？”</p>

  沈奇武一头雾水：“什么消息？”</p>

  莫通判便冷笑一声，说道：“咱们这杭州的管事，居然是你们沈家的女儿？沈奇武啊，亏我还认为你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被自家的侄女给治的死死的。”治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大义灭亲吧。</p>

  沈奇武依旧是一头雾水，并且愈发不解：“这……这从何说起啊？”</p>

  莫通判便道：“外边都已经在传了，杭州管事是你的侄女。沈奇武啊，你不是被杭州管是给关进去的吗，不就正是你的侄女吗？”</p>

  沈奇武嘴角抽了抽，摆摆手：“怎么可能呢！大人，定然是你弄错了。”</p>

  莫通判冷笑，“我怎会弄错！”</p>

  莫通判说得太过绝对，叫本来都不相信的沈奇武也不由自主地动摇了心思。</p>

  莫通判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回去吧，好好去问一问，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弄错！晚些时候，我过去你们沈家，你且跟门房交代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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