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见面礼,六出伤人

  沈双玉淡淡看了妇人一眼，轻笑道：“夫人莫要见怪，管事这么久，倒是养出了个计较的性子。毕竟许多事情若是不计较，那是对百姓不负责。毕竟仗着身份在市井跟百姓闹事的人，我也处置过。”她学着她们母女二人的话语，在后边加了一句：“倒也不能说我错了，是吧？”</p>

  她掀着眼皮淡淡看着对面的妇人，目光平淡，可带着冷漠的讽刺。</p>

  便是在翟宏王妃面前，她也丝毫没有想要掩饰自己冷漠又高傲的模样。她分得清轻重，她是杭州管事，一日是，那她就有这个资格摆架子，事实也是得摆着——要是置之不理任她们挑衅，岂不是让人觉得她好欺负了？</p>

  翟宏王妃惊疑不定，她还难能接受沈双玉就是那京城沈家嫡长女的事实，还观望着。而沈双玉的气势摆在这儿，确确实实不是杭州寻常家里能养出来的，再加上一模一样的容颜，她的心里已经是信了八九分了。</p>

  说成是管事才养成的性子，若是说她错了，不就是说她为了百姓这般不行？后宅妇人，多的是议论家长里短，或许也谈论政事，可要指指点点的话，就是担不起的罪名了。</p>

  可是更重要的是，沈双玉口中的“仗着身份在市井之中跟百姓闹事”的人中，其中就有付家二老爷。</p>

  翟宏王妃娘家姓付，在杭州城里其实不过二流人家，经商做官都不过尔尔。要不是翟宏王妃这个女儿在，以其在杭州做的那些不入流的事，想要使绊子怼付家的人数不胜数。自然，是因为有翟宏王妃在杭州，多的是敢怒不敢言之人。</p>

  付家大房当家人任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经商的是二房。沈双玉虽然未曾跟付家交往，却清楚付家大房没有子嗣，所以这个妇人应该是二房的主母。</p>

  翟宏王妃本还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却见得旁边嫂子脸色不对，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微滞，想着自己莫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p>

  杜玉书深深看了舅母一眼，垂下眼睛。沈双玉不是个好欺负的，舅母这总想摆弄自己身份的坏习惯也终于踢到砖头了。</p>

  仗着父亲母亲的势，欺辱外人，算什么本事？</p>

  翟宏王妃在杭州地位不低，她想要知道什么消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这般看来，便是故意瞒着翟宏王妃这事了。沈双玉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看着对方已经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也就没再继续说了。</p>

  可是翟宏王妃回过味来，质疑地看向自家嫂子，显然是把这事给记下了。</p>

  正好是丫鬟拿了妆盒出来，双手奉上呈到翟宏王妃面前，才带回她的注意力。翟宏王妃还没能全然从沈双玉带给她的震惊中走出来，抬手打开妆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双手都麻麻的。若无其事地将妆盒打开了，露出里头摆得完美的粉色宝石浇铸四合如意梅花门面。</p>

  翟宏王妃将里头的一个银镯子拿出来，银镯子是绞丝缠绕成的，小小的粉色宝石被镶嵌在一个个缠绕中间，而其中又有一个被宝石垒起来的梅花，不可谓不精致。</p>

  “我听书哥儿说，沈小姐喜欢梅花之物，记起我正好有这套梅花门面，便赠予沈小姐了——美物正好配美人。”翟宏王妃笑着朝沈双玉勾手，然后拉起她的手，将手镯戴在沈双玉的手上。</p>

  沈双玉大大方方地让她给自己戴上手镯，打量了两眼，笑着道谢：“王妃的眼光是好极，粉宝石本是少见，王妃这套，粉宝石晶莹剔透更是难得，双玉便谢王妃厚爱了。”</p>

  翟宏王妃就挥挥手，示意丫鬟将妆盒送去给沈双玉的丫鬟。</p>

  付小姐看着粉宝石手镯，扁了扁嘴。不甘生出压住了方才被沈双玉三言两语生出的恐慌，酸溜溜地开口道：“姑姑对沈小姐可真是喜欢，便连自己喜爱的门面也当见面礼给沈小姐了。确实，沈小姐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也是正常，我姑姑可是王妃，我姑姑的东西，自当都是能叫你开眼界的。”</p>

  沈双玉站在翟宏王妃旁边，就是侧身对着付小姐的。闻言她只是微微一笑，手还被翟宏王妃拉着，她淡淡道：“付小姐说的是。只是王妃身份尊贵，这也没有不妥的，说出去了也是我的运气好。”</p>

  翟宏王妃拍拍她的手背，没有因为沈双玉的话生出不满。确认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人，慌乱的心里莫名地安下来了。她看了自己侄女一眼，暗道真正没眼界的还是这个侄女。</p>

  身为沈家嫡长女，沈钰什么东西没见过？翟宏王妃皱眉，沈钰？对啊，沈钰？沈双玉……她又舒开了双眉。她深深看着沈双玉，拉着她的手说：“我亲自备了几道京城菜，沈小姐可要留下来！”</p>

  她故意没有理会侄女，只对沈双玉说。</p>

  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人，付夫人看出了小姑子的不耐烦，她抿了抿嘴，给女儿使了个眼色。</p>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双玉笑着说：“王妃的厨艺有口皆碑，没想我还有这种口福。”</p>

  付夫人意识到翟宏王妃对沈双玉的热情好意，咧嘴笑了笑，插嘴道：“沈小姐爱吃京城菜吗？从前长云酒楼做的京城菜便挺有名的，不知沈小姐可是吃过？”</p>

  付小姐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p>

  “长云酒楼？长云酒楼沾染命案，更跟疫病脱不了关系，便被我查封了。夫人若是想吃，怕也是没机会了。”沈双玉轻声说道。</p>

  翟宏王妃又轻轻拍着沈双玉的手背，眼神复杂。</p>

  付夫人摆摆手：“哎，长云酒楼被封是他罪有应得，肯定不会去吃了。”</p>

  付小姐忽然惊叫一声：“哪里来的猫？！”</p>

  沈双玉一惊，立即想到了六出，她抬眼看着，果真看到了六出在屋子里头，冒出个脑袋在门槛。它被付小姐的声音吓到，下意识地要跑，已经扭着脑袋跟前爪了，又想要来寻沈双玉，犹豫耷拉着眼睛朝着正厅。</p>

  “哎哟，哪里来的猫！还不赶走？！”付夫人皱眉喝道，瞪了跑进来的丫鬟一眼。</p>

  丫鬟弯腰要去抓六出，六出也没客气，竖着爪子就抓，把抓它的丫鬟给抓得鲜血淋漓，不得不惨叫着把它松开。丫鬟手上六道抓痕，道道见血见肉。</p>

  六出落了地，不安地转来转去，眼睛一直盯着要来抓它的人，竖着前爪不知是用以威慑还是什么。</p>

  沈双玉才意识到这小家伙会这么凶猛，与素日里温顺完全不一样，她微微皱眉，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p>

  几个丫鬟犹豫不知是否要上前，六出竟是往前，意图去抓离它最近的一个丫鬟。吓得几个丫鬟下意识往旁边躲。</p>

  付夫人暗道没用：“你们是做什么……”</p>

  “舅母！”杜玉书喝道，放下手上的茶盏。</p>

  “六出！”沈双玉喊道，六出闻声就扭着脑袋看着她。她便松开了翟宏王妃的手，双手向前摊开，朝六出示意，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道：“过来，来我这儿。”</p>

  “那是沈小姐的猫儿！”杜玉书冷眼道，他已经站起来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六出。</p>

  六出眼睛有些耷拉，它看着沈双玉，片刻，便将一双前爪搭在门槛上，一下子就跳过门槛。有一瞬的犹豫，下一刻便动了动耳朵，跑向沈双玉。</p>

  沈双玉也蹲下接住了向自己跑来的猫儿，她担心翟宏王妃不喜猫儿，抱住六出后就走开了两步。她还是坐在了方才的位置上，将六出放在腿上。六出一双爪子落在她的衣裳上，爪子就收起来了，在她衣裳上留下六点血迹。</p>

  沈双玉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它的脑袋。</p>

  付夫人悻悻地看着，低声道：“没想到是沈小姐的猫儿啊，还以为是从哪里跑来的……哎，沈小姐且见谅，也是这猫儿凶了些。这猫且凶了，是野性还在呢。”意思便是，错在于这猫，不能怪别人。</p>

  沈双玉抬起头来，看了付夫人一眼，又看着正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小丫鬟，道：“王妃，被六出抓伤的丫鬟……”</p>

  翟宏王妃呼出一口气，双眉轻锁，便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p>

  那贴身丫鬟喊了个名字，被六出抓伤的小丫鬟就进来了，她浑身都在颤抖，进来后就朝着翟宏王妃跪下了：“王妃恕罪。”</p>

  翟宏王妃挥了挥手，提点道：“是沈小姐叫你。”</p>

  那丫鬟就挪了膝盖，朝向沈双玉，撑在地上的双手手背是血痕，鲜血淋漓。</p>

  禄雪后知后觉进了正屋，她见得屋子里的模样，心里边咯噔一声，心道坏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到沈双玉身后。</p>

  沈双玉瞥了禄雪一眼，目光又落回丫鬟身上，轻声说道：“你起来，双手先用清水洗净再上药，我叫人拿生肌膏来。伤口愈合后，再用生肌膏，便不会留下伤疤。”</p>

  小丫鬟巍巍颤颤地抬头看着沈双玉，她已是泪流满面，一头汗水。</p>

  沈双玉道：“禄雪，让雪清去请王医女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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