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进京

  沈双玉点了点禄雪的额头，笑道：“都已经安然到了这京城了，接下去怎么会有事？”</p>

  禄雪疑惑道：“京城不是才是真正的危险地吗？这可是先前小姐说的。”</p>

  沈双玉面朝着她，笑道：“京城的规矩是明摆着的，只要你不犯了规矩，那便能够安人无恙。可这一路过来，你觉得路上太平吗？单单刺杀就有好几回。你觉得，是京城的规矩危险，还是路上的刺杀危险？”</p>

  禄雪若有所思，道：“如此说的话，那当然是路上的刺杀危险了。”</p>

  沈双玉点点头，“就是。”</p>

  禄雪松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心里担忧被散去不少。</p>

  沈双玉将她松懈下来的的神情看在眼里，然后默默的添上一句——才怪。</p>

  京城可不比路上遇到的那些麻烦，只要谨慎些再作些防备，要保得平安并不困难——至少她也保得了大多数人的性命。可是，京城中的争斗向来是暗波涌动，防不胜防。</p>

  不过这些话就没有必要跟禄雪说了，平白惹她担心罢了。</p>

  春夜凉凉如水。</p>

  沈双玉畏寒，没有站多久就感到手脚冰凉，便回房间去了。</p>

  “小姐明儿要穿什么衣裳？”禄雪坐不住，尤其是想到明日就要分别，更是耐不住地立即打点起来。</p>

  沈双玉想了想，道：“穿男衣吧。”</p>

  禄雪应了一声，要去拿衣服的时候又忽然顿住，小心地问：“若是小姐明日见着皇上了，女扮男装算不算欺君呐？”</p>

  这个问题问得沈双玉一愣。</p>

  算不算欺君？</p>

  禄雪小心问：“要不，还是别穿男衣了？”</p>

  “……”</p>

  沈双玉睡前喝了一碗牛乳，未受心绪影响，一夜好梦。</p>

  皇帝得到杭州来人已经到城外的消息时，已经是午时了。</p>

  彼时皇帝正约了几个朝廷的大臣，在御书房讨论西北边境之事。禹乐亲自进来禀话。</p>

  这事儿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在皇帝的示意和御书房里各位大臣的眼神催促下下，禹乐大大方方就说了。</p>

  听着禹乐说完，皇帝扬了扬眉，看向下边的几个大臣。</p>

  而几个大臣则是面面相觑。</p>

  “杭州来人”指的就是先前惹得朝廷中众位朝臣争执的那个女子了！替明王暂理杭州之事，做了好些惊天大事的女子。</p>

  皇帝问：“明日到京，诸位以为，是否该派人去迎、该派谁去迎啊？”</p>

  皇帝把这两个问题问到一处。要迎的意思就再清楚不过了。问题也就只有一个——要派谁去迎？</p>

  御史上前一步，试探道：“不过是替明王殿下分忧的人，又是一介女子，若是让身份贵重的人去迎，怕是有失身份。”</p>

  “意思便是派个身份不高的人去了？”旁边立即有人反驳，定睛一看，是赵尚书：“再如何说，人家也是有功于社稷的。大人却是以‘男女’而作衡量，未免令有本事的人心寒。”</p>

  “那你以为呢？”御史冷笑一声，将问题抛回他的身上。</p>

  赵尚书淡定地点头，转身便朝皇帝抱拳，道：“皇上，微臣以为，应当派朝廷重臣前去迎接。如此，不仅表明皇上对有功之臣的重视，更可见皇上对杭州的重视！”</p>

  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的，一时没有说话。手上把玩着两颗玉石没有放下，注意力也放在玉石上了。</p>

  这是让他们再讨论的意思。</p>

  丞相是个年过半百的，有着一个肥硕肚子的男人，一笑起来就跟画中的弥勒佛有几分相似。</p>

  丞相笑盈盈地转头看着几个同僚，道：“各位大人可有什么好人选啊？本官听着王御史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朝廷女官不过一人，难免就没有可参考依据的。不如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众人拾柴火焰高嘛？”</p>

  往上一看，皇上手掌转动两颗玉石，目光落在玉石上边，似乎听都没听他们说话。</p>

  王御史听罢，是第一个说话的。</p>

  “丞相大人，下官也不是说她是个女子，便轻视她！而是，虽然她是暂管杭州事务的，可也是个普通出身的女子。一个平头百姓，也得叫朝廷重臣去迎？这不是掉价吗！把朝廷官员当成什么了？”</p>

  “王大人此言差矣！为官者，不也是出身百姓吗？”赵尚书反驳，似笑非笑地嘲讽：“王大人不愧是王大人，一经当官，便忘了自己出身了。”</p>

  “你！”王御史气他一直跟自己作对，偏偏在圣驾面前又不得放肆。不过转眼间，他便想到了什么，说道：“赵大人如此说，可见是对那女子很是欣赏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请赵大人去迎了？大人身为尚书，官位也够了，去迎那女子，也足够提现皇上对其重视了！赵大人，你说呢！”</p>

  赵尚书依旧是笑，“下官怎么会拒绝呢？下官身为礼部之人，便是去迎一迎，那也是应当的。”</p>

  就在此时，皇帝抬起了眼睛，玉石在手掌中被握住了。皇帝道：“如此，明日便由赵爱卿去迎一迎，将人带进宫里来。今日他们在城外歇息，明日才进城，那么想必会很早进城。赵爱卿得准备好了，可别叫人久等了。”</p>

  赵尚书抱拳颔首：“微臣领命。”</p>

  翌日，天还未亮。</p>

  沈双玉被服侍着起身。</p>

  花了两刻钟更衣罢，沈双玉穿着一袭扣圈子春满园罗云锦和灰绿缎绣无袖袿衣，下着黄锁绣春纱丝缎裙，又在外边披了一件身上绣缂鳞法红鲤鱼女披。云鬓别着一对金步摇，额顶两点红色宝石珠花，与身上的红鲤鱼女披同个颜色，耳戴焊丝玉石之冠玦，白腰间系着海棠金丝纹荷包。</p>

  沈双玉将两个丫鬟留在房里，连雪清也未带，独自一人，带了腻在她身上的六出，坐上了马车。</p>

  她一人的队伍也不长，三辆马车，前后各十几名护卫，而令人惊讶的无非就是晖三成为车夫罢了。</p>

  跟前边的内侍的队伍汇合之后，浩浩汤汤的队伍就前进。</p>

  京城晨起时有雾气，温度竟是要比昨夜更凉一些。</p>

  不多时，就到了城门口了。</p>

  城门口早就有人侯着了。</p>

  百姓们轻易就发现了今日的不同，今日有更多士兵在。本来还以为是今日加强了防守，可是仔细一看，多出来的士兵跟守城门的将士，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再进城一看，跟往日不一样的，还有在城门那的官府马车。</p>

  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听说附近发生了什么案子啊，可真是奇了怪了。不过很快就有人传言说，是因为今日杭州的人来了，于是今日奇怪的现象就说得通了。</p>

  而走得晚一些的，进出城时候在太阳升起之后的百姓，就见到了从杭州来的队伍。</p>

  长长的队伍，前边开始进城门了，末尾的人还远着。</p>

  赵尚书时不时掀起车帘往外看，杭州队伍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发现的时候，转头似乎跟谁说了句什么，而后，人就从马车里出来了。</p>

  赵尚书一身官服，头戴乌纱帽立在马车旁边，手背在身后，看着队伍进城。</p>

  沈晖三眼睛尖，还没进城门就看到了在城里的人的红色官服。他扭着头跟车里的沈双玉说道：“城里有官员，一身官服，像是来迎接咱们的。”</p>

  沈双玉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轻轻抚着六出的毛，六出在她怀里睡着了，就是被她摸着也动都不肯动。</p>

  队伍很快都进了城。</p>

  沈双玉的马车进城的时候，前边的内侍已经下了马车，在跟穿着红色官服的赵尚书说话了。</p>

  赵尚书对内侍使了个眼色，问：“那里头坐着的是那位姑娘？”</p>

  内侍点头：“正是。大人若是想见，不如请了沈姑娘下来？”</p>

  赵尚书下意识地摇头，旋即反应过来，回头看了自己的马车一眼，道：“我且去问问。”</p>

  内侍疑惑，想问马车里难道还有谁，可是人赵尚书已经走开了。</p>

  没一会，赵尚书就靠在车厢外，隔着车帘说话请示。</p>

  内侍都不必问，就听到了声音。</p>

  听声音，内侍就辨认出来了是谁的声音了。</p>

  “真王殿下？”</p>

  内侍脱口道。</p>

  在宫中侍奉久了，对声音敏感得很，虽然离得有些远，可声音还是听清楚了——就是真王的声音。</p>

  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真王。</p>

  赵尚书道：“那下官就去请人下来一见了？”</p>

  真王掀开了前边的车帘，道：“有劳赵大人了。”</p>

  赵尚书摆摆手，“下官应当做的。”</p>

  于是赵尚书就走向内侍，道：“有劳公公帮忙传一下话，王爷想先同那位姑娘打个招呼。”</p>

  内侍望着从马车里出来的真王，微微愣了下，便连忙颔首，转身朝着沈双玉的马车跑。</p>

  而就在真王刚下马车的时候，晖三就看到了人影。</p>

  晖三朝着身后的车厢说道：“主子，真王。”</p>

  听到“真王”二字，沈双玉就不太舒服，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问道：“什么？”</p>

  “真王殿下好像也是来迎接咱们的。”晖三嘀咕道，忽然嘿嘿笑了一下：“竟然叫真王殿下来迎接我这无名小卒，嘿，我可真是出息了。”</p>

  而车厢里的沈双玉则是眯起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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