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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杀人

  沈双玉刚进京的那一日,礼部尚书自荐着去迎。那一日,真王也去了。</p>

  将人送进宫中后,真王看着沈双玉进了养心殿,在外边等了许久。而那个时候,在外面听不到半点声音,他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知道皇帝性子,真王知道,第一次见面肯定会给个下马威。而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皇帝给的下马威威力不小。</p>

  一个女子,皇帝却让她跪了快两个时辰。只看皇帝给的下马威,真王便知皇帝的态度了。皇帝对沈双玉,那是要惩治的,不会得了好。所以他也没等到最后,半途就离去了。</p>

  也真是如此。</p>

  后边就听说,皇帝给了五日之期,又下令不准沈双玉出京城——那就是怕沈双玉跑了。这分明就是要惩治沈双玉了意思。</p>

  太后千秋那日,沈双玉费尽心思,在华水宫卖力哭惨,最终虽然是得了甄安郡主赞同附和,可太后跟皇后是半点不为所动。从太后和皇后的态度上,也能看出皇上对沈双玉的态度。</p>

  所以,自己没必要跟沈双玉示好。非黑即白,跟自己不同道的人,也没有价值,那还要来做什么。</p>

  真王想,已经没必要犹豫了。</p>

  ……</p>

  同真王交换就个眼神,沈墨得意地露齿笑了笑,出列禀道:“皇上,臣以为,沈姑娘胆敢欺君,罪该万死。”</p>

  沈国公此言一出,不少人哗然。</p>

  “欺君?如何欺君?”</p>

  “沈姑娘说的难道有假?”</p>

  “下官方才还觉得她那般作为,一片为民之心该当嘉奖呢!”</p>

  ……</p>

  “哦,沈国公何出此言呐?”就连皇帝也被忽然的一句“欺君”弄得惊讶,动了动背部,换了个姿势问道。</p>

  沈双玉垂了垂头,长长的睫毛轻颤。她双手轻扣,似乎有些紧张,可是依旧挺直着背。</p>

  沈墨从官员的行列中走出来,正好站在沈双玉的前方。他身上的官服崭新,微胖的身材将官服撑得一点皱褶都没有。</p>

  沈双玉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反感的表情一闪而逝。她缓缓看了看沈墨的背影,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他从前对自己的和蔼可亲的模样。回忆起这个二叔,有的只有自己临死前他狰狞的笑容。</p>

  紫色的衣裳衬得她的肌肤胜雪,裸在外边的脖颈散着莹光,令人移不开目光。</p>

  方嘉策的目光被吸引着,抬手抚了抚心口,胸口闷闷的,又隐隐揪痛。</p>

  “欺君?”七皇子瞪大了眼睛,“沈国公说的什么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刚刚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这么大的罪名?”</p>

  他就站在方嘉策的旁边,从早朝开始就只静静地听着沈双玉说话,觉得沈双玉说话的声音好听极了,就一言不发的听得兴起。突然听沈墨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心知“欺君”之罪有多重,才忍不住开口。</p>

  方嘉策眯着眼睛,缓缓放下抚着心口的手,目光终于从沈双玉身上移开了,危险地盯着沈墨的背影看。</p>

  虽不记得自己跟这个女子有什么瓜葛,可是听众人说的意思,也知道她曾经为自己做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如此吧,他听沈国公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尚且忍着不满,要等听他到底要说什么。</p>

  “皇上!”沈墨看了七皇子一眼,心道七皇子这张扬不足为惧,因此只当作没听到,继续说道:“皇上。据臣所知,沈姑娘此次进京,到了京城的,除了沈姑娘一行人,就只有皇上年前派去杭州的天使,毫不见两位钦差大人的踪影。”</p>

  “就算是真如沈姑娘方才所言,在杭州禁了钦差一行人的出行是为了安全,那此番进京,杭州疫病已了,也不存在安全与否的说法了,也总不该拦着钦差他们,不让回京吧?”沈墨如此说道,打量着皇上的表情。</p>

  皇帝眯了眯眼睛,似乎才知道这件事情,思索地看着沈双玉。</p>

  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模样,沈墨才回过头,要去看身后的沈双玉。</p>

  正好沈双玉抬起眼睛,就对上了沈墨转过来的目光。</p>

  四目相对。</p>

  沈墨的身子忽然踉跄了一下。</p>

  对方黑眸里的冷意直窜进自己的脑海里,跟沈钰一般无二的眼睛让他猝不及防的,恍惚间以为就是沈钰。而一想到沈钰,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她的死状。</p>

  沈双玉主动移开了目光,仿佛没有看见沈墨的异常似的,莞尔一笑,“国公爷知道的倒是不少。的确,如国公爷说的,两位钦差大人没有跟我一道进京。可是,他们确实是有上京的。”</p>

  沈墨还沉浸在惊讶的情绪中,整个人僵硬着,连回头都没回过来。</p>

  真王见状,暗道无用,自己开口问道:“哦,那是为何?”</p>

  沈双玉道:“那是因为在半路上的时候,臣女身子不爽利,耽误了行程,两位钦差大人急着回京,就先走了。”</p>

  “沈国公,你没事吧?”上位的皇帝忽然道。</p>

  沈墨僵硬地回过头,呆呆地望着皇帝好一会,道:“臣无碍,”</p>

  他忽然发现自己手心冒汗了。他的手藏在官袍中,指尖陷入掌心的肉中。</p>

  殿中静谧了一会儿。</p>

  真王继续问:“两位钦差何时走的呢?在何处先走了,又带了什么人?既然说他们是先走了,那又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进京呢?”</p>

  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话,连珠炮似的追问,分明是不信沈双玉说的。</p>

  沈双玉皱眉,回答不上来地看着面前的地面,片刻,她才说道:“在过了权肃州便先走了,自然是他们带着什么人去杭州,就带着什么人先走。至于他们为何现在还为进京,连王爷你都不知,我为何知道?”</p>

  稍加停顿,她反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p>

  真王笑了笑,抱拳对着皇帝说道:“父皇,儿臣得知,两位钦差大人在进京前,便在路上……没了。”</p>

  “没了”两个字有如平地炸雷,炸得不少在场的官员蒙圈。当然也有一些沉稳如丞相的,听着此话只是皱了皱眉。</p>

  沈双玉的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她慌道:“这……这怎么可能呢?分明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p>

  真王转身,露出了痛恨悲切又失望的表情,叹气道:“本王不知沈姑娘说的‘好好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沈姑娘心肠歹毒,囚禁朝廷命官还不止,竟然下毒手杀害了他们!沈姑娘,本王实在不知你这胆子是从何而来!”</p>

  “什么?”不知哪个官员惊讶道:“杀害了朝廷命官?真王殿下,这又是从何说起呢?”</p>

  “臣女没有……”沈双玉喃喃。</p>

  只是此时听着,十分苍白无力。</p>

  真王深深地看着沈双玉的侧颜,得意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扭头对皇帝唱道:“父皇!儿臣去了解过了,两位钦差下杭州时,是路上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才去得迟了一些,根本就不是沈双玉说的故意延迟。儿臣以为,沈双玉此人做事为所欲为,丝毫不将朝廷律法、朝廷大臣放在眼里。先囚禁、后杀害朝廷命官,此时还当作自己什么错都没有一样,甚至登乾清门来自辩,毫无悔过之心,欺君罔上,罪该万死!”</p>

  “真王慎言!”沈奇文在真王话音未落时便扬声道,“犬女自幼胆小,冒天下之大不讳替明王殿下掌管杭州,便已是用尽了她此毕生的胆量!一码事儿归一码事,方才已说明让钦差住在驿站是因疫病的缘故,可不是她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怎么,真王殿下方才是没有听到吗?”</p>

  乾清门这儿忽然就有了剑拔弩张的硝烟气味。</p>

  王陆王御史说道:“不说在杭州限制钦差出行的事了,还是让我们听听,这个‘杀害’是什么意思吧!”</p>

  “沈姐……不、沈姑娘怎么可能杀害钦差!”七皇子眉头竖起。</p>

  楚王看着老七,目光又偏了偏看向方嘉策,忽然笑了笑,道:“老七,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且安静些。”</p>

  沈双玉抿嘴不语,垂着头看着脚下的石面。眸光轻闪,将讽刺、不屑遮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紫色的面纱上绣着一朵白花,此时面纱轻轻飘动,鬓边的碎发也被风儿吹得有些散乱。</p>

  方嘉策攥了攥拳头,想说些什么,可混乱的记忆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紧咬牙关,他紧紧盯着沈双玉的身影。</p>

  她是因为自己,如今才四面楚歌的。自己再如何,也不能让她在出什么事。</p>

  丞相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就听到平素有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文太傅开口了。</p>

  “皇上,老臣有话说。”</p>

  文太傅是皇帝的夫子,皇帝尊师重道,听着文太傅开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p>

  “太傅请说。”</p>

  文太傅此人学识渊博,不仅是得皇帝尊敬,朝中众人亦是视之为标榜。</p>

  文太傅挪了挪脚,朝着沈双玉的方向,鹰隼似的眼睛打量着沈双玉。</p>

  沈双玉抬起头朝着文太傅的方向,叫人意外的,二人对视了几息时间。</p>

  文太傅眯起眼睛,嘴角平了平,他开口:“女儿俏一人。”</p>

  皇帝“哦”了一声,目光亦是打量着沈双玉,“太傅口中之人为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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