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沈双玉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不吃的话，这不会有太医来到，也不会结束这场审讯。与其僵持着，不如干脆利落些，我要是死了的话，也有王爷能给我作证是谁要我死的。”</p>

  康王捏住她的手腕，暂时止住了她的行动，转头对大理寺卿道：“让人去宫里请太医了没有？”</p>

  大理寺卿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往真王那边看了一眼，被冷眼扫了一下，忙答道：“去了，去了！早就已经派人去了！”</p>

  这反应，要说真的派人去了，康王实在不信。他看了看真王，心里凉了一大半，后知后觉这好似就是一个局，请沈双玉入瓮的局。</p>

  他转头看向书安，书安脸色复杂，正盯着真王看。</p>

  真王也发现了书安的目光，底气颇足地对书安说道：“衙役方才都已经派出去了，一来一回颇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与其干等着，不如寻求个更快的法子。这也是沈大人自己同意了，又何尝不可？”</p>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人的确是派出去了，可是什么时候能带了太医回来，那谁知道呢？</p>

  或许路上有什么人挡了路，还是有什么意外，那谁知道呢？</p>

  康王拽着沈双玉的手沉声道：“僵持就僵持！等着太医过来再说，你怎么能冒险？”</p>

  沈双玉看着被他看着的手腕，眸光闪烁，“殿下，放心吧，我是有把握的。我拿的东西绝对是没有毒的！而且，真王殿下都以王爷之位与我做赌保证这瓶子里的是我原先给的东西了，那我又有何不敢？”</p>

  真王眉头一皱，脱口道：“本王何时用王位跟你作赌？”</p>

  沈双玉疑惑道：“方才王爷不是才满口答应吗？”</p>

  “方才说的是若不是毒。就让皇上来主持公道！怎么就变成以王位做赌了！”真王黑脸强调。</p>

  不过，在沈双玉看来这两者是没什么差别的，不过也因此看得出来真王对自己王位的重视，因而笑了笑，故意问道：“王爷不敢了？”</p>

  满是挑衅的语气。</p>

  赌什么有什么重要的？沈墨皱眉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王爷，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是不是毒药，也不是现在逞一时嘴快就能改变的。”</p>

  真王意会，得意又轻松地勾起嘴角，心道也是，怕什么？他掷地有声地说：“那就这样吧，本王就以王爷之位来跟你做赌！”</p>

  甘新柔坐在位置上，想着沈双玉这个隐患能除去，沈家以后也肯定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便高兴得很。可也不知怎么，肚子忽然有些疼，隐隐的一点抽痛，不过没一会就好了。</p>

  挣开已经脸色黑得快要滴出墨的康王的手，沈双玉从衙役手里接过那瓶毒药，拿在手里端详着。</p>

  白瓷瓶外有一小圈鱼鳔胶的痕迹，上本该有的一小卷油纸自然也不见了，而还有些粘性的鱼鳔胶沾着几点白色粉末，仔细看是看得到的。</p>

  沈双玉问道：“这上边本该有的油纸都没有了，侧妃确定里边的还是我拿去的东西？”</p>

  不待侧妃说话，真王就迫不及待地说：“这是自然！”又将沈双玉方才说的话还了回去：“怎么，不敢了？是承认你给的东西就是毒药了吧！”</p>

  沈双玉不理他，只是盯紧了侧妃甘新柔，问道：“侧妃还记得下官把白玉瓶拿给你的时候，这白玉瓶外边是什么吗？下官当时在外边圈了一圈油纸，撕下来了，就粘不回去了，侧妃记得吗？”</p>

  甘新柔怕她这么说有诈，便不敢轻举妄动地认真想了想。</p>

  她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外边是有一小圈油纸！不过，本宫让大夫看了这个药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撕下来了。”</p>

  “油纸是你撕下来的，对吧？”沈双玉只重复问了这一句。</p>

  甘新柔一时不知道回答“是”对自己比较有利还是否定有利，忍不住往真王那边瞥，希望他给个答案。</p>

  只是书安忽然开口：“侧妃娘娘，照实说就是了。沈大人把东西给你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圈油纸的？”</p>

  真王看了书安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不是说过吗，你亲手撕下来后就拿去给大夫看了吗，难道你忘记了？”</p>

  只有说油纸是刚被撕下来，就立即被大夫查出是剧毒之物了，才能落实沈双玉谋害他人的罪！</p>

  于是甘新柔连忙点头，自责道：“是，是妾身说的！没想到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哎哟，妾身怕得厉害，脑子都混沌了。”</p>

  沈双玉点点头，却出乎意料地重新确认道：“所以说，油纸是侧妃撕下来的，对吧？”</p>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甘新柔自然是点头了。</p>

  衙役也已经送了水来了，一碗凉水清澈地映着头顶“明镜高悬”四个字。</p>

  厅外雪清满身戒备地站着，想要去阻拦，又不敢上前去。而本该跟她在一起的凌邑，眼下却是不见踪影。</p>

  沈双玉一手拿着瓶子，一手端起碗，凉水荡出两圈涟漪。</p>

  她尝了一口凉水，扬起瓷瓶，却在本应该接着就是要将白玉瓶里粉末倒进口中的时候说了一句，令真王脸色巨变——“鱼鳔胶都沾着倒进去的一些药粉了，皇上御赐之物，被装了毒药，真王殿下要杀我绝我之心，原已不惜手段。”</p>

  真王脸色巨变，他不可置信地眯着眼睛：“什么意思？”</p>

  一个“御赐之物”就足够让人心里咯噔不安了。</p>

  沈双玉笑笑，压根没打算吃这个被换了的药，只不过是借此换得仔细打量白玉瓶的机会，如果不这样的话，真王八成会防备着她不让她拿到白玉瓶。</p>

  她慢悠悠喝了两口水润喉。</p>

  真王看她悠然自得模样，心烦意乱地觉得自己又再次被沈双玉给反将一军了，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什么意思？！你拿了毒药谋害本王王妃，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这绝对不是毒药，呵呵，该不是眼下见着事情败露便怕了？”</p>

  他目眦磨牙，眼底隐有疯态，心想着莫不是沈双玉能再次逃脱？！方嘉策惊讶地看着堂而皇之来到自己衙门书房的凌邑，“你来做什么？”顿了顿，不待凌邑说话就反应过来什么了，手掌微微屈起，“你主子出事了？”</p>

  凌邑走到他的书桌前，“主子在大理寺，眼下要王爷帮个忙。”</p>

  方嘉策的身子往身后一靠，“什么忙？”</p>

  ……</p>

  大理寺内外都围着许多衙役士兵，这些人一个个都戒备着，大理寺而已，倒有戒备森严的行军之态。</p>

  大理寺内正争论着。</p>

  逼沈双玉饮毒不成，又听她气度依旧地说什么这个是御赐之物，方鸿振忍不住焦心起来，恼道：“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这绝对不是毒药，呵呵，该不是眼下见着事情败露便怕了？本王看你是自知是毒不敢吃，既然如此，本王就让人帮你一下吧！”</p>

  沈双玉挑眉，手掌握着白玉瓶转了转手腕，挑衅地问道：“用这个？”</p>

  书安不由得为她不合时宜的挑衅捏了把汗，手掌紧张地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她张了张嘴，想为沈双玉的“不合时宜”说几句话。</p>

  因为她听到这个时候也都听出来了，这个事儿八成就是真王设计的，那白玉瓶里带着香味的药，也是换过的。</p>

  要不是沈双玉提起“御赐之物”四个字，她都没往这边想，恍然想起皇后宫中也有这个御赐之物。她当时还跟司乐说，又是白玉又是油纸又是鱼鳔胶的，虽然繁复，但是这安神药粉如此包着就不会受潮了。</p>

  真王眯了眼睛冷哼一声，冷声吩咐：“沈大人不敢下定决心了，还不赶紧帮沈大人一下！”</p>

  沈双玉嗤笑一声，看着真王又看着沈墨，讽刺道：“你们敢吗？污蔑皇上御赐之物乃是毒药，被本官揭破之后就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本官可是朝廷命官！”</p>

  真王嗤笑了声，转身给沈墨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动手。</p>

  沈墨深深看了沈双玉一眼，也觉得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最好时机，于是抬手一挥。</p>

  包围在大理寺内的侍卫们收到信号，立即做出了反应。为首的两人走去要将大理寺关闭，其他人立即迎上厅去。</p>

  雪清抽出腰间鞭子，护在沈双玉的身后。一双鹰眼犀利地看着围上来的人，手掌忍不住紧了紧手上的鞭子，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谁若是敢对主子动手，她一定是要让他知道鞭子的滋味的！</p>

  “真王当真要动手？”沈双玉似乎才知道危险，收敛了笑容，也捏紧了手里的白玉瓶，“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会对你不满、褫夺你的王爷之位吗？”</p>

  真王表情是毫不在乎，耸肩笑道：“可是又有谁知道呢？”</p>

  书安捏紧了扶手，恐慌从眼中闪过，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真王，他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p>

  她可是代表皇后而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是要如实回禀皇后的。是真王却说没有人会知道——是也想杀了她灭口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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