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暗中酝酿
就在冯征和柳谦站出来的这一刻,太师魏忠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p>
此刻,他的神情依旧和睦,好像是一个非常愿意接受相左意见的长者。</p>
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人不禁震惊了他,还震惊了他身后的无数门人。</p>
这是第一次,朝堂之上,没有由魏太师一锤定音。</p>
而这站出来的两位,谁都知道,一个是柳昭仪的父亲,一个又是柳中丞授业恩师。</p>
冯尚书在朝中多年,根基深沉,门生自然不少,虽然比起魏太师,尤有不及,不过也未逊色太多。</p>
只不过,往年间,他一直韬光养晦,从不曾大张旗鼓,所以就连魏太师,也不曾注意到,冯尚书已在悄然之间,门生遍布。</p>
若光是如此,冯尚书二人自然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p>
可是,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如今的朝堂之上,想要巴结柳家的人早就比比皆是。</p>
趁此良机,既可以拍柳府、冯府的马屁,又可以拍裴峰的马匹,何乐而不为。</p>
一时之间,冯尚书二人竟与魏太师分庭抗礼,不分上下。</p>
裴峰此刻不宜过分偏袒,便假意犹豫,静观其变。</p>
但见冯尚书声泪俱下,一声:“世间哪有兄长贵为天子,胞弟却居于乡野之事。天道人伦,臣为陛下惋惜。”</p>
魏太师眯起眼,这句话,他驳不了。他总不能在朝堂之上说,静王差点即位,于帝位是个威胁,必须丢在荒野。</p>
这种话,他可以私下对裴峰说,却不能在这大庭广众说。</p>
而裴峰,也是料准了太师无法当众反驳,才故意不曾与太师商议,直接在朝堂之上提出。</p>
此刻,魏太师望着龙椅上的裴峰,突然觉得,原来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自己记忆中牙牙学语的小男孩了。</p>
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言。</p>
他知道,如今裴峰想要的,已是乾纲独断了。</p>
那一日下朝后,魏忠义第一次没有来宣政殿面君。</p>
宣政殿中,裴峰在与冯征、柳谦二人,商议着柳念雪之事。</p>
另外,也商议着他在南郡的见闻。</p>
冯征二人欣喜之余,自然也有些担忧。</p>
“那丫头的身子……臣担心……”柳谦满脸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p>
“中丞放心,朕与念雪,在南郡遇到一位神医。姓萧,与你家也素有渊源。有他为念雪保胎,相信可以无忧。”裴峰说道。</p>
“哦?”柳谦一听,不由一脸惊喜,没想到萧家还有后人。便说道:“如此,臣也可以放心了。”</p>
冯征见柳谦如此信赖此人,便也知道,必与雪国旧部有关。</p>
但如今,另有当务之急,需与裴峰商议,便说道:“陛下,科举之事在即,此事虽一直是由礼部主持,往年却还是由太师定夺。今年是否有所变化?”</p>
裴峰点头,“朕在南郡之时,深觉朝廷需要更多人才,更需要更新的制度。制度不可一日推行,但四年一度的科举就在眼前。”</p>
“今年的科举,仍由冯尚书主持。其中若何事要定夺,可以直接来找朕。”</p>
“臣领命。”冯尚书作揖领命。</p>
这三人相谈甚欢,聊着科举之余,又聊了许久对日后政改的想法。</p>
而就在三人谈笑之时,太后将皇后魏清姿召到了寿康宫中。</p>
夏日炎炎,寿康宫中却十分凉爽。</p>
宫外,蝉鸣不断,似要豁出命一般地声嘶力竭。</p>
宫内,却是清冷一片,主子们不说话,宫女们自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p>
已经一刻钟了,太后什么也没对魏清姿说,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偶尔吃两口茶点。</p>
魏清姿倒也是坐得住的性子,只枯坐在下首发呆。</p>
“你可知,那丫头已经有孕?”太后终于放下茶盏,悠悠说道。</p>
“如此,便可为皇家绵延子嗣。”魏清姿面带微笑,神情中只有恭顺,看不出喜怒。</p>
太后冷冷一笑,“你倒是耐得住。你入宫比她久那么多,陛下十五十六又必在你那儿,怎么不见你有动静?!”</p>
太后的声音中,不禁多了几分责备。</p>
魏清姿却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此,也是天意。”</p>
其实,她根本不曾与裴峰同房,又怎么可能有孩子?</p>
太后眯起眼,“你可知,今日朝堂之上,冯尚书已对你父亲发难?”</p>
“太后,后宫不可干政。”魏清姿说的轻描淡写,太后在她脸上,实在找不出一点点的错处。</p>
太后微微勾了勾唇角,“哀家知道,你入宫,本就是为了你父亲。如今,你在后宫做不了主,你父亲在前朝,自然也就做不了主了。”</p>
“那丫头就要回宫了,如何定夺,你自己看着办吧。”</p>
说罢,也不等魏清姿回答,起身往后殿走去。</p>
“主子……”见太后已入了后殿,芳兰扶起魏清姿,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魏清姿伸手阻止。</p>
“回宫再说吧。”魏清姿的声音依旧清冷,不知喜怒。</p>
寿康宫的走廊边上,植满了绿树,哪怕在这夏日里,走廊中依然清亮舒爽。九饼中文 <a href="http://om</p>" target="_blank">om</p></a>
慎儿扶着太后,款款往后殿走去。</p>
太后的脸上充满了平静,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p>
“太后,皇后娘娘可真沉得住气。”慎儿不禁对太后说道。</p>
太后微微一笑,“你看她沉住了气,可她心里真的就沉住气了吗?”</p>
慎儿有些不解,“太后的意思是?”</p>
太后对着慎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跟了我这么些年,一些长进都没有。”</p>
慎儿低下头,“奴婢,不如瑾儿姐姐。”</p>
太后瞪了慎儿一眼,“不许提那贱人的名字。”</p>
慎儿慌忙间,将头低地更低了,“奴婢知错。”</p>
太后见状,轻轻拍了拍慎儿的手背,柔声道:“不过,你才是对哀家最忠心耿耿的。所以,哀家只留你一个人在身边。”</p>
慎儿仿佛受到鼓舞一般,点着头,羞涩一笑。</p>
“你去替哀家办件事。”太后说罢,便附耳对慎儿说了起来。</p>
慎儿听罢,点了点头,便告退了。</p>
太后一个人站在廊上,轻叹了口气,在廊边的长椅上坐下。</p>
夏日里,绿树成荫,阳光透过缝隙斑驳地落在廊上。</p>
那日光,星星点点,落在廊上也不觉得炎热,仿佛假的一般。</p>
十五年了,自先帝登基,她被封德妃,到如今贵为太后,她在这宫中已经呆了十五年了。</p>
这十五年,足够让她看清世事了。</p>
真真假假,看多了,看透了,便也不在意了。</p>
她站起身,款步而行,一手调皮地拂过每一根她走过的廊柱。</p>
仿佛她不是年将四旬的太后,而是刚嫁予先帝之时,王府中清纯可爱的王妃。</p>
这一日的太师府也极不平静,魏忠义的门生感觉到了前朝的危机,纷纷前来拜访,商议对策之举。</p>
魏忠义其实并非争权夺势之人,只是这些门生,都指着他过日子,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p>
商议来,商议去,既不想违逆君权,又不想手下这些门生受苦,自然也没个所以然。</p>
魏忠义劝走了众人,只说容自己再想想。</p>
这一夜,却千头万绪,迟迟不能入睡。</p>
“老爷?您睡了吗?”门外,传来管家低声的问询。</p>
其实魏忠义不曾就寝,不过是不愿多想,便坐在棋桌旁独自研究着残局。</p>
“进来吧。”魏忠义说道,盯着棋局,手上的动作却仍然不停。</p>
管家打开门,走到魏忠义耳边,低声说道:“老爷,芳兰姑姑来访。”</p>
魏忠义皱了皱眉,看着管家问道:“她来干什么?”</p>
“听说是奉娘娘之名,带了点心来给老爷。”管家弯着腰,恭顺地说着。</p>
“如今人在何处?”魏忠义放下棋子,皱眉问道。</p>
“人已请到偏厅,老爷是否一见?”</p>
“走吧。”</p>
夏日里本该星宿满空,这一夜却是乌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之势。</p>
以至于乌云几乎遮挡了月光,魏忠义走在廊上,只觉得朦朦胧胧,望不清前路。</p>
偏厅中,只见这大夏天,一女子竟穿着头蓬,还将斗篷的帽子盖在头上,正在厅中站立等待,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p>
“娘娘命你来的?”魏忠义走入厅中,在桌旁坐下,问道。</p>
那女子转过身,对着魏忠义福了福身,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开着食盒,一边说道:“娘娘知道老爷今日在前朝受了委屈,特命奴婢带些点心前来。”</p>
说着,便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列在桌上。</p>
红豆糕、牛乳酥、荷叶羹……这些点心……</p>
魏忠义看在眼里,不禁皱眉道:“这丫头在宫中,可还好?”</p>
芳兰低下头,“娘娘说,没有母亲的孩子,便如同野草,随风摇摆也便罢了,早晚也是要被人拔去的。”</p>
魏忠义的眉头不禁皱地更深了,他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了。你只与她说,她还有父亲在。”</p>
芳兰福了福身,便告退了。</p>
魏忠义看了那一桌的点心,不由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鬼心眼。这些点心……不都是她娘爱吃的吗……”</p>
这丫头分明在暗示自己,仍她在宫中受人欺负……</p>
魏忠义叹了口气,无论自己与亡妻的感情如何,他到底只有这一个女儿。</p>
既已入宫为后,无论如何,为了这个女儿,自己也得在朝堂立稳脚跟。</p>
否则,一个无宠,又无母家的女子,即便身为皇后,也只能任人欺凌罢了。</p>
他回到寝室,却仍是心烦意乱,刚在其桌旁坐下,又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踱步,终于下定决心,在棋桌上落下一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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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的神情依旧和睦,好像是一个非常愿意接受相左意见的长者。</p>
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人不禁震惊了他,还震惊了他身后的无数门人。</p>
这是第一次,朝堂之上,没有由魏太师一锤定音。</p>
而这站出来的两位,谁都知道,一个是柳昭仪的父亲,一个又是柳中丞授业恩师。</p>
冯尚书在朝中多年,根基深沉,门生自然不少,虽然比起魏太师,尤有不及,不过也未逊色太多。</p>
只不过,往年间,他一直韬光养晦,从不曾大张旗鼓,所以就连魏太师,也不曾注意到,冯尚书已在悄然之间,门生遍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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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如今的朝堂之上,想要巴结柳家的人早就比比皆是。</p>
趁此良机,既可以拍柳府、冯府的马屁,又可以拍裴峰的马匹,何乐而不为。</p>
一时之间,冯尚书二人竟与魏太师分庭抗礼,不分上下。</p>
裴峰此刻不宜过分偏袒,便假意犹豫,静观其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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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他可以私下对裴峰说,却不能在这大庭广众说。</p>
而裴峰,也是料准了太师无法当众反驳,才故意不曾与太师商议,直接在朝堂之上提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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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的身子……臣担心……”柳谦满脸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p>
“中丞放心,朕与念雪,在南郡遇到一位神医。姓萧,与你家也素有渊源。有他为念雪保胎,相信可以无忧。”裴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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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却是清冷一片,主子们不说话,宫女们自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p>
已经一刻钟了,太后什么也没对魏清姿说,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偶尔吃两口茶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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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可为皇家绵延子嗣。”魏清姿面带微笑,神情中只有恭顺,看不出喜怒。</p>
太后冷冷一笑,“你倒是耐得住。你入宫比她久那么多,陛下十五十六又必在你那儿,怎么不见你有动静?!”</p>
太后的声音中,不禁多了几分责备。</p>
魏清姿却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此,也是天意。”</p>
其实,她根本不曾与裴峰同房,又怎么可能有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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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就要回宫了,如何定夺,你自己看着办吧。”</p>
说罢,也不等魏清姿回答,起身往后殿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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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微微一笑,“你看她沉住了气,可她心里真的就沉住气了吗?”</p>
慎儿有些不解,“太后的意思是?”</p>
太后对着慎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跟了我这么些年,一些长进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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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儿仿佛受到鼓舞一般,点着头,羞涩一笑。</p>
“你去替哀家办件事。”太后说罢,便附耳对慎儿说了起来。</p>
慎儿听罢,点了点头,便告退了。</p>
太后一个人站在廊上,轻叹了口气,在廊边的长椅上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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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了,自先帝登基,她被封德妃,到如今贵为太后,她在这宫中已经呆了十五年了。</p>
这十五年,足够让她看清世事了。</p>
真真假假,看多了,看透了,便也不在意了。</p>
她站起身,款步而行,一手调皮地拂过每一根她走过的廊柱。</p>
仿佛她不是年将四旬的太后,而是刚嫁予先帝之时,王府中清纯可爱的王妃。</p>
这一日的太师府也极不平静,魏忠义的门生感觉到了前朝的危机,纷纷前来拜访,商议对策之举。</p>
魏忠义其实并非争权夺势之人,只是这些门生,都指着他过日子,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p>
商议来,商议去,既不想违逆君权,又不想手下这些门生受苦,自然也没个所以然。</p>
魏忠义劝走了众人,只说容自己再想想。</p>
这一夜,却千头万绪,迟迟不能入睡。</p>
“老爷?您睡了吗?”门外,传来管家低声的问询。</p>
其实魏忠义不曾就寝,不过是不愿多想,便坐在棋桌旁独自研究着残局。</p>
“进来吧。”魏忠义说道,盯着棋局,手上的动作却仍然不停。</p>
管家打开门,走到魏忠义耳边,低声说道:“老爷,芳兰姑姑来访。”</p>
魏忠义皱了皱眉,看着管家问道:“她来干什么?”</p>
“听说是奉娘娘之名,带了点心来给老爷。”管家弯着腰,恭顺地说着。</p>
“如今人在何处?”魏忠义放下棋子,皱眉问道。</p>
“人已请到偏厅,老爷是否一见?”</p>
“走吧。”</p>
夏日里本该星宿满空,这一夜却是乌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之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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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中,只见这大夏天,一女子竟穿着头蓬,还将斗篷的帽子盖在头上,正在厅中站立等待,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p>
“娘娘命你来的?”魏忠义走入厅中,在桌旁坐下,问道。</p>
那女子转过身,对着魏忠义福了福身,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开着食盒,一边说道:“娘娘知道老爷今日在前朝受了委屈,特命奴婢带些点心前来。”</p>
说着,便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列在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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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义看在眼里,不禁皱眉道:“这丫头在宫中,可还好?”</p>
芳兰低下头,“娘娘说,没有母亲的孩子,便如同野草,随风摇摆也便罢了,早晚也是要被人拔去的。”</p>
魏忠义的眉头不禁皱地更深了,他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了。你只与她说,她还有父亲在。”</p>
芳兰福了福身,便告退了。</p>
魏忠义看了那一桌的点心,不由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鬼心眼。这些点心……不都是她娘爱吃的吗……”</p>
这丫头分明在暗示自己,仍她在宫中受人欺负……</p>
魏忠义叹了口气,无论自己与亡妻的感情如何,他到底只有这一个女儿。</p>
既已入宫为后,无论如何,为了这个女儿,自己也得在朝堂立稳脚跟。</p>
否则,一个无宠,又无母家的女子,即便身为皇后,也只能任人欺凌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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