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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你礼貌吗

  鹿鸣瞧见小姐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本以为跟同窗好友喝茶聊天,能疏散两分对大爷的担忧。

  哪知比去时的脸色更差了,忙凑过来,歪着头瞧她:“咋啦?”

  “没看见严小姐吗。”

  “何止是看见阿。”乔恨秋偏过身去,不理她了。

  鹿鸣便猜出了个大概,那日傅老板化身黄包车夫,载着她从戏园子回来的时候,瞧见严小姐一直跟在后头。

  本以为她是来寻小姐这个同窗好友的,见傅老板在,出于礼貌便未上前打搅。

  哪知傅老板走了,她也跟着走了。鬼鬼祟祟不说,全程偷偷摸摸的围观算怎么回事,礼貌吗。

  只不过当时鹿鸣没放在心上,府上事多,小姐的事都要她一个人操持。而且谁能没点怪癖。

  要知道这个坏胚憋了一肚子坏水,等着惹小姐生气,她定要提醒小姐的。

  “小姐还看见傅老板了?”

  见小姐没吱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乔恨秋没心思夸她是神算子,兀自想着还要往父亲那里去一趟。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谁跟谁能永远不吵架?她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事事妥帖。

  鹿鸣在一旁叹息一声:“心疼小姐为了傅老板跟姑爷退婚,傅老板非但不领情,还到处沾花惹草。”

  小姐一个警告的眼神甩过来:“不准胡说,我要退婚跟任何人都无关。”

  鹿鸣悻悻闭嘴,瞧见小姐要出门才跟上来:“小姐去哪?”

  乔恨秋:

  “去找我爹。”

  鹿鸣以为小姐是受了委屈,退一步越想越气,去跟老爷干架去了。

  小姐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忙在后头紧着脚步劝道:“小姐消消气,老爷就这脾气,旁人都知道,您还不知道吗。”

  “小姐想想平时是谁给您钱花的,看在零花钱的面子上,就原谅老爷这一次吧,他也是无心之过阿。”

  乔恨秋汗颜,听鹿鸣这语气好像自己是去吵架的。

  “住了,我去给爹爹道歉。”

  鹿鸣想不到小姐性子这样倔强,随了老爷,还有如此明事理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傅老板学得,该低头时就低头。不像姑爷那样,无理也要辩三分。

  这么晚,爹爹还在书房,她没敢直接闯进去。吩咐仆人进去通传,得了允许方才向下扯了扯衣角,忐忑而入。

  进门的时候才有点后悔,空着两只爪子哪有认错的态度,哪怕借花献佛去小厨房要一碗参汤也是好的。

  这一次已经做好了迎接老爹爹疾风骤雨的准备,自诩不是小孩子了,乔父又怎会还不如个女娃娃成熟。

  训也训过了,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还能没完没了不成。

  放下这两日各铺子送过来的账目,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逼得她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爹。对不住。”

  太阳从西边出来,被宠坏了的孩子还有主动低头的时候,这稀奇事倒是让乔父怔了怔。

  乔恨秋:“我不该跟您顶嘴,您罚

  我吧。”

  乔父摆摆手:“养不教父之过,也是我心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过去的就过去了。”

  乔恨秋心里愈发难受:“爹,我想好了。我亲自往北疆走一趟,将大哥哥换回来。”

  这是她的决定,不是故作担当,谋取良心上过得去。

  “不可胡闹。天华一个男人都搞不定,你一个女郎过去有什么用?”乔父不管这个女儿是赌气,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已经搭上一个儿子了,不能再赔上一个女儿。

  “爹!谁说女子不如男。”乔恨秋没有跟他置气,只是有些心急。恼他的老顽固,也恼他的说一不二。

  乔父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哪儿都别去,就在学堂里好好读书。”

  乔恨秋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知道北疆现在是久违的暖春。若是真乱起来,她也不会自作主张要去,更不会叫大哥去。

  此时不去,更在何时。

  “爹,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怎么说,我跟霍九有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在,我不信他真能把事做绝,不给自己留退路。”

  现在世道乱,不知哪个蝼蚁一步登天,一呼百应。莫看霍家现在站得高,保不齐就有摔下来的那天。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蜷缩在租界时,就不怕昔日仇家落井下石吗。

  “不准!”乔父瞪圆了眼睛,拿出封建家长那一套,强权压下。

  虽是

  为女儿好,但也不想次次都把孩子骂哭。他没有骂孩子的瘾,今日已经让她从书房哭着跑出去一回了。

  这次难得拉下脸来,吩咐了句:“我叫别人去!”

  “谁去?”乔恨秋一脸天真,大有打破茶壶问到底之势。

  自家孩子不能牺牲,旁人也是母亲的孩子。而且她不觉得有人比自己更合适。

  “我去行不行!老子亲自去,就不信那霍大帅不放人!”

  乔恨秋心底蓦然一痛,心疼爹爹如今走到这个位置上,为了女儿还得放下身段,亲往北疆。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愈发后悔跟父亲顶撞。

  “爹。”她的语气放柔和,接近小女儿撒娇状:“让我去吧。我不会跟霍九硬碰,过刚易折,我会使点计谋,逼他同意的。”

  乔父方才也只是被激得随口一说,真让他放下架子,亲自去北疆求着霍家退亲,他还真舍不下脸来。

  而且他是看着霍九那孩子长大的,真不觉得女儿嫁给一不知底细的男人,比嫁给霍九好。

  “爹。”乔恨秋怕爹爹不同意,咬了咬牙,逼着他下决定:

  “如果霍鸣九实在不同意,我就不退婚了。不管怎样,一准把大哥好好带回来。”

  乔父终于松了口:“口出狂言的小女子,天华把你领回来还差不多!”

  乔恨秋知道爹爹同意了,心下松了一口气,立即喜笑颜开的奉承道:“是是是,若没有大哥罩着,我早不知道吃多少亏了。我会记得大

  哥这份好的。”

  乔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算她有良心。他是一家之主,除了享受三妻四妾的温柔乡。偶尔静下来也会想想,怕百年之后,自己尘归尘土归土。这些不同女人生得孩子,会不会像他在世时一样和睦相处。还是形同陌路。

  如今看长房所出的孩子,和庶出的长子如此和睦,也算稍稍安心些。

  而且他觉得感情在于培养,秋秋想退婚就是因为两个人相隔甚远的缘故。这个年代书信很慢,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思念。

  乔父悻悻的想着,见面三分情,兴许小秋儿跟霍郎多些相处,就会回心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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