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暗中伸来的黑手
诗会之后，萧家酒肆名声大噪。
人们敢对张云鹤的铁匠铺说三道四，但还不至于质疑江晟的酒缸里是不是也塞了个大活人。
萧家虽然没落了，甚至不得不离开庙堂之高，向江湖之远发展，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软弱可欺了。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青黄不接的萧家，也比这平康坊大多数的酒肆关系更深、背景更硬。
不过由此带来的“坏处”，就是江晟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小院，将大把精力花在坐镇酒肆上。
因为冲着萧家酒肆名声而来的酒客，不是量如江海的豪客，就是学富五车的文士，这两种客人如果酒劲上头提出什么刁难来，除了江晟本人，萧家的其他人还真应付不来。
当然，这也不是没好处的。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江晟和萧青蔷姐妹俩，已经和裴旻、公孙幼娘二人彻底混熟了。
二小都是江湖儿女，每日里闲暇也多，一有空就往萧家酒肆跑。
几日下来，裴旻和江晟称兄道弟，公孙幼娘则和萧青蔷姐妹俩成了闺中密友。
这其中固然有江晟赠予宝剑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要归功于双方意气相投。
再怎么说，年轻人的豪情，也不是那些酸腐老朽可比的。
唯一不和谐的，反倒是裴旻和公孙幼娘，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得到任何改善，依旧势同水火，每次见面，都要斗嘴斗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江晟三人早就见怪不怪，都由着他们吵，吵累了就饮酒，喝到兴头上就再继续吵，日子就在这种喧嚣的温馨中一天天流逝。
转眼，这天却是到了裴旻从军的日子，几人再次齐聚一堂。
不过和平日的欢乐不同，今天的雅间中，却是弥漫着淡淡的离愁别绪，连一向和裴旻不对付的公孙幼娘，都显得出奇的安静，每每看向裴旻的眼神，写满了担忧和不舍。
“你们这是作甚？裴某此去乃是建功立业，又不是送死，何必一个个拉着张苦脸？”最后还是裴旻自己受不了这股氛围，低头啜了一口酒，无奈地开口道。
江晟闻言也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们正该祝裴郎此去前程似锦，青云直上，何必作此小儿女的惺惺之态？”
他端起酒杯，脸上露出笑容：“敬裴郎！”
众人依言满饮一杯后，他才继续嘱咐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此行山高路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聚首了，边塞苦寒，兵凶战危，还望裴郎多多保重！”
“无妨。”
裴旻冠玉般的脸上，涌上一丝殷红，借着酒劲，他大大咧咧地说道，“蛮夷之族，皆土鸡瓦狗尔，不足为论！再说了，江郎你那高足的兄长，不是要跟裴某同去一地么？托你的福，裴家已经联络裴某了，双方互相照应，想必不至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呃……”
听到裴光庭的名字，江晟一家嘴角同时狠狠一抽。
最初他也只是考虑到裴旻武艺高强，裴光庭背景深厚，双方又是本家，方才牵线搭桥，介绍双方相识，这样上了战场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但现在看裴旻这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事是不是做得太草率了？
他都不敢想象，让裴旻这么一个白纸般的淳朴少年，跟裴光庭那个满嘴喷粪的贱人在一起待上几年，会被污染成什么样子？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想了……”他在心里嘀咕道。
“裴某无事，倒是江郎最近要多加防备，以免遭了奸人算计。”裴旻话锋一转，忽然又提醒起江晟来。
“哦？”
江晟送到唇边的酒盏微微一顿，缓缓眯起眼睛问道，“裴郎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裴某近日忙着打点行装投身行伍，和昔日的朋友倒是来往得少了，所知消息也不确切，不过还是多少听到些传闻，似乎有人暗中雇佣长安街头的五陵少年，欲对江郎你不利。”裴旻坦然道。
五陵少年什么的其实都是美誉，说白了就是街头混混而已，只不过这年头的混混成分比较复杂，有武崇操那样的纨绔子弟，也有裴旻这种身怀绝技的江湖游侠，但更多的还是靠偷鸡摸狗混口饭吃的闲散汉，裴旻自己就是五陵少年中的头面人物，即使不刻意打听，消息也甚是灵通。
“你仔细想想，是要对我不利，还是对萧家酒肆不利？”江晟沉吟了一下，问道。
萧家现在的对头，无非就是酷吏一党罢了，但江晟自己的对头来历就复杂了，包括屡次吃瘪的武崇操，被抢了生意的各大酒肆，甚至经过这么多天，那些对乌兹钢有想法的大铁匠铺，应该也已经打探出来，他才是张家铁匠铺幕后的关键人物了。
酒肆生意上的对家还好说，他们被侵占的利益有限，最多就是找点人来给萧家酒肆捣乱，应该不至于喊打喊杀，但武崇操和各大世家的铁匠铺就不同了，一者跋扈，一者贪图巨大的利益，都有可能对江晟构成巨大的威胁。
正因为如此，他才要问问清楚。
“是对你不利！”裴旻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笃定地说道。
“江郎……”
“姐夫……”
给他这么一说，萧青蔷和萧青萝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萧老爷子已经老了，精力大不如前，江晟就是萧家现在的主心骨，他要出点什么事，萧家只怕也要跟着完蛋。
“不打紧。”
江晟抬手止住两人，继续问道，“你确定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只请了五陵少年来对付我吗？”
“至少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
裴旻道，“就算他们还走了别的渠道，裴某也不会知晓啊！”
他只是在江湖这块消息灵通，若是对方真的走了别的路子，那他也无能为力。
“应该不是酷吏和武崇操。”
但这些消息，已经足够江晟做出判断了：
酷吏和武崇操要对付他，还没必要用这种下作且曲折的法子，酷吏多半会用他们惯用的栽赃陷害之法，而武崇操要请人，也有的是人愿意帮手，犯不上找更不靠谱的五陵少年。
“所以，大概率是我掌握着乌兹钢冶炼诀窍的事泄露出去了么？”
江晟还在沉思，裴旻已经开口道，“裴某将要远行，却是无法提供什么助力了，不过江郎若真遇上什么凶险，大可请幼娘出手，万不可自己逞能。她虽年幼，但身手早已臻至一流的境界，至少在这长安城附近，能当她对手的人已然不多了……”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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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青黄不接的萧家，也比这平康坊大多数的酒肆关系更深、背景更硬。
不过由此带来的“坏处”，就是江晟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小院，将大把精力花在坐镇酒肆上。
因为冲着萧家酒肆名声而来的酒客，不是量如江海的豪客，就是学富五车的文士，这两种客人如果酒劲上头提出什么刁难来，除了江晟本人，萧家的其他人还真应付不来。
当然，这也不是没好处的。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江晟和萧青蔷姐妹俩，已经和裴旻、公孙幼娘二人彻底混熟了。
二小都是江湖儿女，每日里闲暇也多，一有空就往萧家酒肆跑。
几日下来，裴旻和江晟称兄道弟，公孙幼娘则和萧青蔷姐妹俩成了闺中密友。
这其中固然有江晟赠予宝剑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要归功于双方意气相投。
再怎么说，年轻人的豪情，也不是那些酸腐老朽可比的。
唯一不和谐的，反倒是裴旻和公孙幼娘，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得到任何改善，依旧势同水火，每次见面，都要斗嘴斗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江晟三人早就见怪不怪，都由着他们吵，吵累了就饮酒，喝到兴头上就再继续吵，日子就在这种喧嚣的温馨中一天天流逝。
转眼，这天却是到了裴旻从军的日子，几人再次齐聚一堂。
不过和平日的欢乐不同，今天的雅间中，却是弥漫着淡淡的离愁别绪，连一向和裴旻不对付的公孙幼娘，都显得出奇的安静，每每看向裴旻的眼神，写满了担忧和不舍。
“你们这是作甚？裴某此去乃是建功立业，又不是送死，何必一个个拉着张苦脸？”最后还是裴旻自己受不了这股氛围，低头啜了一口酒，无奈地开口道。
江晟闻言也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们正该祝裴郎此去前程似锦，青云直上，何必作此小儿女的惺惺之态？”
他端起酒杯，脸上露出笑容：“敬裴郎！”
众人依言满饮一杯后，他才继续嘱咐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此行山高路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聚首了，边塞苦寒，兵凶战危，还望裴郎多多保重！”
“无妨。”
裴旻冠玉般的脸上，涌上一丝殷红，借着酒劲，他大大咧咧地说道，“蛮夷之族，皆土鸡瓦狗尔，不足为论！再说了，江郎你那高足的兄长，不是要跟裴某同去一地么？托你的福，裴家已经联络裴某了，双方互相照应，想必不至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呃……”
听到裴光庭的名字，江晟一家嘴角同时狠狠一抽。
最初他也只是考虑到裴旻武艺高强，裴光庭背景深厚，双方又是本家，方才牵线搭桥，介绍双方相识，这样上了战场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但现在看裴旻这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事是不是做得太草率了？
他都不敢想象，让裴旻这么一个白纸般的淳朴少年，跟裴光庭那个满嘴喷粪的贱人在一起待上几年，会被污染成什么样子？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想了……”他在心里嘀咕道。
“裴某无事，倒是江郎最近要多加防备，以免遭了奸人算计。”裴旻话锋一转，忽然又提醒起江晟来。
“哦？”
江晟送到唇边的酒盏微微一顿，缓缓眯起眼睛问道，“裴郎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裴某近日忙着打点行装投身行伍，和昔日的朋友倒是来往得少了，所知消息也不确切，不过还是多少听到些传闻，似乎有人暗中雇佣长安街头的五陵少年，欲对江郎你不利。”裴旻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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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细想想，是要对我不利，还是对萧家酒肆不利？”江晟沉吟了一下，问道。
萧家现在的对头，无非就是酷吏一党罢了，但江晟自己的对头来历就复杂了，包括屡次吃瘪的武崇操，被抢了生意的各大酒肆，甚至经过这么多天，那些对乌兹钢有想法的大铁匠铺，应该也已经打探出来，他才是张家铁匠铺幕后的关键人物了。
酒肆生意上的对家还好说，他们被侵占的利益有限，最多就是找点人来给萧家酒肆捣乱，应该不至于喊打喊杀，但武崇操和各大世家的铁匠铺就不同了，一者跋扈，一者贪图巨大的利益，都有可能对江晟构成巨大的威胁。
正因为如此，他才要问问清楚。
“是对你不利！”裴旻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笃定地说道。
“江郎……”
“姐夫……”
给他这么一说，萧青蔷和萧青萝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萧老爷子已经老了，精力大不如前，江晟就是萧家现在的主心骨，他要出点什么事，萧家只怕也要跟着完蛋。
“不打紧。”
江晟抬手止住两人，继续问道，“你确定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只请了五陵少年来对付我吗？”
“至少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
裴旻道，“就算他们还走了别的渠道，裴某也不会知晓啊！”
他只是在江湖这块消息灵通，若是对方真的走了别的路子，那他也无能为力。
“应该不是酷吏和武崇操。”
但这些消息，已经足够江晟做出判断了：
酷吏和武崇操要对付他，还没必要用这种下作且曲折的法子，酷吏多半会用他们惯用的栽赃陷害之法，而武崇操要请人，也有的是人愿意帮手，犯不上找更不靠谱的五陵少年。
“所以，大概率是我掌握着乌兹钢冶炼诀窍的事泄露出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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