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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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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事情的发展,又绝非如张树亭所料。或者说,张树亭只觉得参加了上午的一场会,心里烦闷的不行,可他哪里知道,除了张连启的那此近臣,其实好多参会的人心里都不痛快。

  所以,好多人不但没有去吃在北门外庆春永的宴请,因为再过五日就是月底,有哪平日关系不错的,下午便又聚到一处,商讨应对的办法。

  不过,大家不聚到一起议论,还没什么,待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便又有人从县公署里打听出消息,说这位新来固知事之所以这么匆忙成立县商会,并要增收营业附加税,都是张连启出的主意。

  不但是张连启出的主意,这次突然增加税额,也并非完全是为强化境内治安,增加警察所经费,而是另有所图。一时间,境内议论纷纷。

  不过,这一切,张树亭并不知晓。张树亭心中烦闷还烦闷在,张连启当了这个临时商会会长,他以后处事恐怕就需要格外地谨慎了。

  所以,这天后晌,张树亭闷坐半晌,烟抽了不知几锅,弄得满屋子都是烟气了,也没有想出一条好的法子来,不过,几袋烟抽过,他的心境倒是平静了不少。

  待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他又是认真地想了想眼下的事,最后决定,到境外去收高粱的事,还是缓缓再说,至于是否要多交附加税,也要等看看大家伙儿的态度再说。

  不过,让他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看到大家伙儿的态度,第二天上午,张连启就带了县公署第二科一位姓姚的科长找上门来了。

  张树亭见了,就是一怔,可还没有来得及搭话,就见张连启首先一抱拳,哈哈笑着冲他说话了。

  “临时商会昨天在北门外请客,张老弟身为商会主要成员,没有应邀赴宴,不知对我张某人有意见,还是对县公署固知事这样的安排有意见?!”就听张连启说道。

  要是说,张树亭此次被提名为商会主要成员,那也不假,但张树亭对商会不感兴趣,对张连启这种品行的人来任这个会长,更是反对。所以,他当然就更不会拿自己当什么商会主要成员放在心上了。

  不过,见张连启冲自己一抱拳,便也客气地冲张连启一抱拳,客气道:

  “当时小弟烧锅上正有要紧事办,所以未能赴宴。有不妥之处,还请张大哥见谅!”

  张连启一听,便又是哈哈一笑道:

  “既然张老弟忙,那我们就免去客套,一家人不再说两家子话,也省得耽搁得张老弟太久!”

  说着,又忙停住笑,一脸严肃地一指身旁的第二科姚科长道:

  “今天我与姚科长来,完全是奉固知事之命。固知县说张老弟的南烧锅乃安肃境最大烧锅,声名好,影响远。要我与姚科长前来做做张老弟的工作,望老弟能够体量县公署难处,在此次增征附加税银中能率先垂范起到带头作用。”

  张树亭一听张连启这样说,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响,知道这一次,张连启果真要先冲自己来了。

  可正在他犹豫,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回复张连启时,就听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姚科长说话了。

  “要说率先垂范,昨日下午,张会长就第一个带头将自家烧锅应交的那部分税金交到了第二科,张掌柜烧锅上的收益比张会长烧锅上的收益要好,这次水灾在众业主中也属最轻,所以,理应要起带头作用!”就听第二科姚科长皮笑肉不笑地插嘴说道。

  张树亭一听,心中愈加烦恼,但他还是微微一笑道:

  “姚科长这话就有些差意了。这次大水,我损失了十多万斗高梁,怎么能说损失最轻的,况且我润泉涌烧锅又不是众业主中收益最好的一家,怎么就该我率先垂范带这个头?”

  张连启一听张树亭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柔中露着锋亡,便又哈哈一笑道:

  “彼此说太多也无益,我们来南烧锅,那可完全是奉固知事之命,完全按他的指令行事,至于张老弟损失大也好,小也好,带这个头也罢,不带这个头也罢,只有张老弟自己思量着办了!”

  说完又道:

  “我们特意跑这一趟,那也完全是为了张老弟好!”

  张树亭一听,只气得鼻子差点没有歪到一边去。不但鼻子差点没被气歪,关键还是,他一听张连启一口一个固知事,一口一个固知事,心里都反感透了。不但反感透了,也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或者说,张连启不来到烧锅,他还心存侥幸,准备到时见机行事。见张连启突然造访,他便隐隐地感觉出,这一次,如果真像众商户所言,都不交这部分税银,到时第一个拿来开刀的,恐怕就是他张树亭还有润泉涌烧锅了。

  所以,待张连启还有姓姚的走后,张树亭便再次找祁占奎老孙还是张先生商量。

  但这样的事情,除了老老实实将税银交出去,哪儿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或者说,到时不交,县公署一旦按革命军法处置,倒霉的恐怕又只能是自己。

  所以,商量来去,又确实商量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到最后,张树亭又不由下意识地哀叹了一声。

  但张树亭不哀叹这一声,因为想不出好办法,和眼睁睁地要受人摆布,祁占奎还有张先生也只抱怨世道黑暗,而老孙更多地则是愤愤不平。待张树亭哀叹完这一声,就见老孙又不由气愤地狠狠一拍桌子道:

  “光哀叹有什么用东家,要我说,与其这样等着张连启来整治咱们,不如咱们先反了他狗日的!”

  张树亭祁占奎还有张先生一听,又是大吓一跳。待回过神来,张树亭又不由无奈地问道:

  “你说得轻巧,他张口闭口都是固知事,又如何来反?”

  老孙一听,又有些不服气道:

  “要说我老孙也活过一大把年纪了,别得大道理我也不懂,但却懂得官逼民,民会反这个道理。”

  说着又道:

  “早在庚子年,洋毛子欺负得咱们好多人抬不起头来,咱们不是也反了吗,虽然咱们死了不少人,但到最后,洋毛子不是还是怕了咱们!”

  老孙不提当年闹义和团的事还好,这一提,又只吓得张先生很生气地冲他摇手道:

  “我说老孙,你可千万不要再提当年闹义和团的事,当年如果不是老东家让伙计及时把你埋进窖池,恐怕你早没命了!”

  说完又道:

  “如果当时二毛子把你从窖池里找出来,当时死得又恐怕不是老孙你一个人了,包括老东家还有我们这些当伙计的,恐怕都会随你一同没了命!”

  见张先生生气,老孙便又有些赔着小心道:

  “我老孙也只是说说这个道理。我也没说要像当年杀洋毛子二毛子那样,去杀固知事还有张连启那狗日的去吧!”

  张树亭听他说,也不说什么,但见老孙说到这儿,又不由看大家一眼道:

  “我看老孙说得也没错,官逼民,民必反自古就是这个理,我们不如干脆也起事造他固知事的反!”

  众人一听,只惊得都看张树亭,就连老孙听了,也吃惊问道:

  “造反,你不会是气糊涂了吧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