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武侠修真 >苦涩仙途最新章节 > 苦涩仙途TXT下载
错误举报

第二章 客人来自南山南

  思杨睁开眼睛,头顶是嶙峋的怪石,火光辉映之下,摇摇欲坠的样子,想要扭头,两颊却被木板固定着,转转眼,是浅浅的棺木侧板。

  “是梦”,思杨笃定地想着。

  浑身不得动。一张肃穆地脸探了过来,是个和尚。

  “位正,锁灵。”和尚大喊了一声。

  挣扎无用,思杨睁大眼睛看着,一块窄窄地木板遮住了头顶的怪石,慢慢沉下,火光消失了,一切沉入黑暗。

  梵唱声起,“咄咄”,钉子钉下的声音。四个、八个十六个;张开嘴,微凉、咸腥,扯动了舌头,十七;“吱”穿透了额骨,十八。

  一如往常,没有疼痛。

  “灵定,入椁。”

  浓重地黑暗。“不知道还醒不醒得过来”,思杨如是想着,放弃了去体察什么,再次闭上了眼。

  白马书院的角落里,立着一座二层小楼,俯瞰着白马镇。此刻,小楼的二层房间里站着一个老人,面朝窗外看着,正是香堂里的老丈。老人的身前窗下是一方矮几,桌面上摆着一个长身细颈瓶,里面插着一支不知名的花,绽放在这严酷的冬日里。身后木床上传来一声咳嗽,老人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着转过身,“你醒了”。

  思杨大睁开眼,看到了窗前微笑的老人,也看到了老人身后探出的那支鲜花。“嗯,这是哪里?”

  “书院,我让人把你从河床里带来的,”看到思杨想爬起来,老人紧跟着问道:“你先别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

  “不知道”,叹了口气,思杨还是爬了起来。

  “刚才你睡着我给你查看了下,脉象、身骨都正常,年纪轻轻,倒也不像患病的样子,看你在香堂的反应,似乎是头痛?”

  “老丈是医生?”思杨反问了句。

  “算是吧。”

  “那你帮不了我,无论如何,谢谢老丈。”思杨拿起床边的夹袄,作势欲走。

  “你应该说我治不了你,但不一定帮不了你。”老丈笑吟吟的说,“我见过你这样的人”。

  这句话终是让思杨停下了脚步,他紧紧盯着老人,“见过我这样的人?什么意思?”

  “就是见过和你一样,莫名其妙头痛晕倒的人。”老丈走回窗前,看也不看思杨。

  “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丢到河里、沉下去,再也活不过来了。”老人的语气有些低沉。

  “我也会死?那你怎么帮我?”思杨忍不住问道。

  “我是说不一定帮不了你,不代表一定能帮你活下去。”

  这句话让思杨好好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但不知道办法灵不灵?”

  “你很聪明,孩子。”

  “你为什么不帮之前见过的人?还是说你帮了但是办法不灵?”

  “我给了他们办法,但是他们没有照做。归根结底,我也说不清是办法不灵,还是因为他们太固执。”

  “你的办法是什么?”

  老人从花瓶里拈起那支鲜花,转过身来,微笑不语。

  “好吧,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

  “我必须得说,孩子,你真的很聪明。”老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需要你在明日白马寺钟声响起之前,把这支花放到白马桥上。”

  “桥上一步?两步?”

  “桥正中,白马寺下。”

  “呵,老丈,虽然你救了我,没让我冻死在河边,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没有你的办法,我不一定会死,我又何必为了一个未见得有效的办法而主动寻死?”

  “不一样,如果你不按我的办法去做,一定会死,十八年来我见过五个和你一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无一例外。”

  “好吧,老丈,你可以随便说,五个或者十个,我也只说一点,像你所说,我一定会死,可为什么我要今夜死?上桥者斩立决,我虽然识字不多,这话总还是知道的。”

  “前提是你被抓住了。”

  “你有办法让我不被抓住?”

  “办法要你去想,我所能告诉你的是,如果在这白马镇还有谁可以救你,让你免于疼痛,那只能是我。”

  “你觉得会有人为了一个可能,仅仅一个可能,就走上绝对的死路吗?”

  “看来你还抱有幻想。”

  “你错了,我没有幻想什么疼痛突然消失之类的事情,只是我还有更现实的事情去做,在此之前,求死,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既然如此,年轻人,祝你好运。”

  “谢谢,再见。”

  思杨穿好夹袄,在门前捡起柴刀,插在腰上,转身做了个揖,推门而出。

  门外是风雪弥漫的书院,仔细分辨了下,思杨找到了下山的路。沿路走出书院,思杨又站到了白马桥前,“固秦”玉碑、香堂、风雪中挺立的几个兵士。

  “四个人,应该是轮值,正如老丈说的,这么多年没有谁违反禁令贸然上桥,这些兵士确实比较松懈如果是夜里上桥,找准换班时机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就凭我?而且今天的突然发作更是可疑,万一在上桥后发作,那就死定了。无论如何,先找哥哥是正事。”思杨胡乱想了想,转身走向镇子西面。

  思杨赶到西桥时,风雪渐息,一颗惨白的太阳探出头挂在南山,桥边一个混沌摊冒着热气,几个马帮打扮的大汉一边吸溜着热汤一边发出酣畅的长叹。思杨有些饿了,摸了摸怀里的几枚铜钱,看了看桥对面,还是决定先等到哥哥再说。

  走过西桥站了不多时,思杨看到哥哥从街上走了过来,扁担一头搭着俩竹篮,看样子东西也都卖完了。

  “哥。”思杨招呼了一声。

  “嗯,饿了吧,咱们稍等一会儿,镇上人说南山过来的船就要到了。”

  思杨应了一声,就看到一群挑夫从几个饭铺里转出来,一窝蜂赶到桥边。抬头向西看去,河面上影影绰绰的一条乌篷大船驶了过来。

  思杨带着几分好奇探头看着,一个船夫在船尚未靠岸时就撑着竹篙跳上了河床,接过船上抛来的胳膊粗的大绳,在桥边木桩上绕了两绕,大声吆喝了一声:“南山来客,接应着。”

  声音一落,挑夫们就涌上前去,帮着搭好船板,一边吆喝声四起。思杨站在哥哥身旁,对嫂子家来的客人越发好奇。

  记忆中只有嫂子嫁过来的时候娘家来了几个人,三年来一直也没人来过,嫂子也不见回乡省亲,这次突然前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随着人流渐散,哥哥拉了思杨一把,“来了。”思杨赶忙抬头看去,从船上走下来一个瘦瘦小小的老人,穿着一身青布长袄,也没带什么东西,就那么背着手慢悠悠走下了船。

  哥哥迎上去叫了一声:“爹,是您来了。”思杨明白这就是哥哥的老丈人了,赶忙也叫了一声:“大伯好。”

  老人笑眯眯地应了两声,上下打量了哥哥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吃点东西去。”然后背着手向镇子上当先走去。

  思杨和哥哥跟在后面,哥哥不时回应两句老人的问话,思杨左右无事,就从背后仔细打量着嫂子的父亲。思杨在书院读书时见过不少老师就是穿着这种长袄,心知一般穿长袄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至少是不怎么干活的人,像思杨弟兄俩从来都是穿棉裤夹袄,干活方便。倒是听哥哥隐约说起过嫂子家在当地也是望族,不过这老人大老远来看闺女连个东西都不带,倒是有点奇怪,而且来了什么话不说,先要吃饭,怎么也不像个有钱人。

  思杨一路想着,老人已经迈步进了一个店面,抬头看了看,“临江楼”,脚下险险一个趔趄,看了眼哥哥,哥哥脚步也慢了,笑话,这是白马镇最大的酒楼,岂是我们吃得起的。这时已经走进店门的老人转身笑着看了看,“进来吧,吃得起,哦,对了,扁担和柴刀放门外。”

  思杨和哥哥依言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就听得老人在招呼小二,“找个面河的小间,上好酒,要好菜。”

  思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看看哥哥,大概也是无所谓了,两人跟在后面上了二楼。老人招呼两人坐下,不等上菜,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黑沉沉的袋子,袋子不大,巴掌大小,一边推过来一边吩咐:“大林子,这次过来没带什么东西,这是几两碎银子,你先收着,一会儿记得结账。”

  思杨哥哥看了看桌上的袋子,有些脸红,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伸手把钱袋子收了起来。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一时间有些沉闷。

  好在酒菜上得倒快,不多时摆了满满一桌子。老人招呼两人敞开吃,一边不时和哥哥喝酒。老人没招呼,思杨也就没喝酒,吃的差不多,老人放下了酒杯,思杨才发现哥哥已经喝多了。倒也是,平日哪里有酒可喝,本就没什么量,老丈人招呼着喝,自然就多了。

  看着哥哥晃悠晃悠脑袋,最终还是没忍住趴在了桌上。没等思杨有什么反应,老人已经招呼了小二,“给我这孩子找个暖和屋子,伺候他躺会儿。”

  哥哥被扶了下去,老人定定看着思杨,开口问了一句:“你头痛多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