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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明珠,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一会儿你回屋换身衣裳。”吃午饭的时候山元对明珠说道。

  “下午吗?下午什么时候?”明珠仔细问道。

  “一会儿吃过饭就出发。”山元夹了块鱼细细挑了刺,放到明珠碗里。

  “可是我下午答应了人要陪他玩的。”明珠想起昨天苏嘉说的明天见,虽然自己没有答应,但也没有说不去。他一定会去等自己的。“明天下午不行吗?”明珠仰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山元。

  “是大哥的错,没有提前给你说,但是下午这个机会难得,是大哥努力好久才得到的。你一会儿让人给你朋友说声,回头陪他玩,也不算失约。”山元很好奇妹妹什么时候有了朋友,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出了主意。

  “给他说声?”明珠想了想,总不能派人到他们府上送信吧,昨天苏嘉说他爹很凶的。“那哥哥一会儿帮我给他说吧。”明珠突然想起那棵靠墙的大树,顿时有了主意。

  “我?我又不认识你的朋友?”山元很好奇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明珠却不肯再说了。

  吃过饭,明珠趁着回屋的时候写了封信,塞到信封里,又在信封上画了一个竹蜻蜓。然后带着大哥来到昨天玩耍的地方。

  “放到那颗书上就行了,不要被风吹跑了。”明珠仔细的将信交到哥哥手上。山元看了看墙那边,“苏家?”“是啊,哥哥怎么他叫苏嘉?”明珠很惊奇的问。

  山元并不理会明珠,撩起袍子跃上墙头,看了看光秃秃的墙头和大树,折了根树枝,将信封钉在了大树上。然后稳稳得落在地上,牵着妹妹的手转身离去。

  “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叫苏嘉的?”

  “我刚刚说的是苏府的那个苏家,不是苏嘉。”

  “哥哥你轻功这么厉害,是跟爹爹学的吗?”

  “不是,是周公见我睡觉辛苦,传授给我的。”

  明珠个嘿嘿笑了笑,接着骚扰哥哥。“哥哥,我们去哪里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哥哥我给你唱个歌吧!”不等山元答应,明珠就自顾自的唱起来。“哥哥,哥哥,我们去哪里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然后一句反复循环着唱。

  “到了,下来吧。”终于马车停了,山元抱着自己的妹妹下了车。

  “琢园”明珠轻声念道。“字不错,写的挺好看。”

  “我们进去吧。”山元牵着明珠手扣了大门,一个童子开了门,一声不响的行了礼,然后等山元进去后又关上门。

  一进去明珠就惊呆了,并不是别人家常见的影壁墙,而是一架密密麻麻的马山虎,绿油油的叶子,橙色的花,看着格外壮观。

  绕过影壁墙,两边全是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树,再往前走,藤萝缠着的走廊。没有人带路,山云就带着明珠在一片绿色中穿行,像是来过的样子。

  走了大约有半刻钟的时间,穿过一个圆形拱门之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走了出来。“山公子,你终于来了。”老头的笑声很爽朗。“这个就是你妹妹?”

  “让您久等了,这个就是舍妹。”山元虽语气恭敬,却并未行礼,“给先生行礼。”山元说道,却不告诉明珠怎么称呼。明珠只好喊了声“先生安。”

  “今后你每天就来琢园和先生学习,可以吗?”山元问道。

  “那方先生呢?他不教我了吗?”明珠很惊讶,有些迫切的问道。

  “哼!”那老头哼了一声,“能跟着我学是你的福气,你还不愿意。什么方先生圆先生,到我这儿什么都不算!”

  “舍妹年幼无知。先生莫恼。”山元连忙道歉。

  “要我说,你就拜我为师得了,非得拉着你妹妹过来,一女孩子,再聪明又能怎么样。”那老头倒了杯茶,放到山元跟前。语重心长的诱惑道。“你要知道拜我为师,可是能够让你今后容易很多。”

  “学生的想法一直没变,还请先生收下舍妹。”山元站起来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哥哥你起来。”明珠看着自己的大哥跪倒那儿,心里突然就觉得一酸。难受极了。“他是谁啊,凭什么让你给他磕头,我不跟他读书,我就要方先生教。”

  “明珠别闹,向先生道歉。”山元急忙阻止自己的妹妹胡说。

  “山家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是知道我是谁,你一定会为你刚刚所言而感到后悔的。”老头伸手示意山语别说,又扶起了山元,很是骄傲的对明珠说:“你所谓的方先生,见了我的徒弟都要自称学生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明珠性子也上来了,一直以来敬重的先生被人踩到脚底下,怎么不生气。“你就是一胡搅蛮缠,不尊重人的老头!”

  “我胡搅蛮缠?我不尊重人?”老头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我琢玉先生四岁开始读书,三十岁开始收弟子,我得每个弟子都是学富五车,受人敬仰,我琢玉先生也是誉满东晋,从来没人敢这么说我!你一无知小儿,字都认不全,就对大儒如此无礼。连尊敬老者都不懂,你都不配为人,还想识字学文!”那老者越说越气,出口的话重的山元都无法接受。

  明珠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就是鼎鼎大名的琢玉先生,要知道琢玉先生在读书人的眼中可是才华横溢,德高望重,堪比孔子的,要是方先生知道琢玉先生这样骂他,也只会为琢玉先生知道他并骂过他为荣的。但毕竟明珠怀着一颗21世纪出产的灵魂,对这个琢玉先生并没有那么敬佩,而且两个人已经撕破脸了,现在退缩,也不明智,反倒不如说倒他,自家哥哥还有可能饶自己一命。

  “第一,令人尊敬的是品德,并不是年龄,你在我的面前侮辱我的老师,已经不值得我去尊重。第二,你说你是琢玉先生,教出的学生一个比一个优秀,但据我所知,你的大弟子戚载先生三岁识字,五岁能够背诵全篇、、二弟子孔宰相是孔氏传人,家族里的翘楚,在州试夺得第一之后被你收为弟子,你的三弟子水云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但就我知道的三个人来说,哪一个都是聪慧无比,无论他们拜谁为师,取得的成就都不会小于现金额成就,你只是择优而取,有什么资格称琢玉先生,我看你就是捡玉先生。第三,我的方先生可能学识远远不如你,但是在他眼里众人平等,我的丫鬟求他教画花样子他都耐心教授,在方先生眼里,学识面前人人平等,而你,明明自己母亲也是女人,却言语之间却将女人贬低到尘埃,既然女人不识字也行,你又为何退了当初不识字的未婚妻,求取黄家才名远扬的道允先生?”

  “你……你……”琢玉先生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向后仰去,山元赶紧上前扶住琢玉先生,大声喊人过来。

  明珠知道自己惹祸了,吓得站在那儿不敢说话,万一这老先生就这样找孔子拼才华去了,自己该怎么办?

  “无碍,他就是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厥了。”一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在一个年轻男子搀扶下走了过来。摸了摸琢玉先生的脉,对身边的年轻男子说,“若尘,带你师傅回去休息吧。”若尘偷偷冲着呆掉的明珠伸出大拇指笑了笑,抱着琢玉先生走进了一片翠绿。

  “家妹不懂事,冲撞了先生,学生跪请夫人责罚,还请夫人不要追究家妹的责任。”山元对着坐在那儿的老妇人就跪了下来。明珠想拉哥哥,想到自己刚刚闯了祸,也有些底气不足,咬咬牙,跪倒了哥哥旁边,“请夫人责罚,明珠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无论夫人什么要求,我都不推诿。”

  “我又没有怪罪你们,一个个跪着干嘛。”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扶起山家兄妹,又对明珠笑着说,“你刚刚横眉怒言的勇气呢?怎么不见了?这会儿知道怕了?”

  “我没想到他那么不经气。”明珠小声嘟囔了一句。

  “妹妹!”山元怒了。

  “哈哈哈哈~”老妇人笑了,“确实是他不经气,不怨你。”一边说着一边朝山元摆摆手,“不必骂你妹妹,少年有血性是很正常的事情。顾大上了年纪之后,自觉收了几个了不起的徒弟,写了几本书,众人敬仰,就觉得自己是文杰泰斗了,我说他多次他都听不进去,但愿你妹妹这一骂能够让他清醒些许。不然啊,这一大把年纪就真的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夫人仁慈,学生今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妹妹的。”山元没想到这事就这么算了,很是不好意思说道。

  “孩子,就得保持童真的天性,修剪的太多就像这满院子的树一样,看着美则美矣,却没有一丝灵性。”老妇人笑了笑,“回去吧。顾大不碍事,我刚刚没有扎醒他就是怕他觉得尴尬,你们走了我也好去叫醒他。”

  “告辞,学生回头再来请罪。”山元拉着妹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