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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序言 天煞孤星 第二十三章脱困·伤害

  夜色已深,但韩家堡祖宗祠堂兀自灯火通明。

  韩冰儿走到门口,顿了一顿,正想开口说话,忽听里边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冰儿,你真的来了,快进来。”

  韩冰儿微一迟疑,推门而入,但见烛光下,一个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一直延伸到自己脚边,略微有些颤抖的感觉,心中微起异感,但很快被冷漠所取代,淡淡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咱们父女俩,已经多久没坐下来好好谈心了?”

  韩冰儿心头警觉,向门口掠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大门砰然而闭。

  “韩晋,你到底要做什么!”痴雪亮起,指向那个人,自己的生父!

  韩晋转身看着韩冰儿,以及这个独生爱女眼中的敌意,苦笑道:“冰儿,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你娘?”

  韩冰儿一呆,握着痴雪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咬牙道:“那到底是不是?”

  韩晋回过身去,伸手轻轻抚摸生父灵位,叹道:“冰儿,其实为父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娘!”

  韩冰儿对此倒并不惊讶,在她过往无数的假设中早已成立过多次,如今不过验证是真,但心底还是感到愤恨,冷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

  “男人做事,有时候有许多不得以的苦衷!”

  “好一个大男人!”痴雪光芒大盛,再无顾及的向自己生父刺去。

  然而,是哪一种力量,使那仇恨之剑才到半途,生生止住?又是哪一种冲动,使这个美丽冷漠而又倔强的女子泪水盈了一眶。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好吧,我都告诉你。”韩晋长叹一声,望向窗外,述说那深藏在心底的往事:

  “当年你爷爷武功初成,一心想名扬天下,倒也击败了不少武林好手,怎料那些手下败将竟与朝廷串通一气,你爷爷单枪匹马,焉能与整个朝廷相斗?险些丧了性命,劫后余生,痛定思痛,知道欲要在这个江湖上立足,必须依靠朝廷,故而通过各种门路,将我送入国子监,拜在李林甫门下。”

  韩冰儿冷笑道:“国子监号称大唐第一学府,父亲真是幸运,想来定成了李林甫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吧。”

  韩晋知她是正话反说,意在讽刺,叹了口气,摇头道:“恩师最中意的弟子并非为父,而是一个叫水冰寒的人,甚至将女儿李鸾儿许配给他”

  当说到“李鸾儿”三字时,韩冰儿清楚的看见这个在自己印象中一贯冷血无情的父亲,竟也神色古怪,似欢喜又似苦楚。

  下一刻,痴雪暗淡下来,再没有方才那般凶戾了。

  “为父当年伤心欲绝,本想回韩家堡了事。怎料鸾儿竟执意要我留下来喝他们的喜酒。”

  “这女人!”韩冰儿那颗倔强的心开始向父亲靠近,叹道:“你根本无法拒绝。”

  韩晋苦笑一声,续道:“当日喜宴除当今圣上外,差不多全长安城的王公贵族都来了,尤是寿王李瑁,最是踊跃,怎料婚堂上竟闹出个天大的笑话?”

  韩冰儿微微一惊,道:“什么笑话?”

  韩晋道:“谁料新娘子竟换了人,还是当年的寿王妃杨玉环。”

  “杨玉环?便是当今的杨贵妃。”韩冰儿更是吃惊不已。

  “其实若知其中缘由,也没有好奇怪的。杨玉环与水冰寒本是青梅竹马,可惜那水冰寒因故弃她而去,她才嫁做了寿王妃。这女人向来做事天不怕地不怕,当着自己夫君的面与别人成亲,也并非什么稀罕之事。不过如此一来算是惹恼了皇上,下令严办此事。水冰寒入了大狱,杨玉环则被囚入宫中。”

  韩冰儿冷笑道:“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杨玉环既入宫中,贵妃之名便是成了。“

  韩晋看她一眼,道:“世人以果推因,多会这么想,不过听恩师说来,皇上似乎极不喜欢此女,盛怒之下将她驱逐出宫,发还给寿王,要他严加管教,直到后来武蕙妃病逝,她才被重新应召入宫册立为妃。”

  韩冰儿哦了一声,倒颇出意料之外,道:“那水冰寒后来又如何?”

  韩晋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我劫狱,将他救了出来。”

  韩冰儿倒真有些不敢相信,在她印象中的父亲甚为刻板守礼,又怎会做出这些目无法忌之事?定是为了那个李鸾儿了,轻叹一声,痴雪已然消失,道:“那李林甫没发觉?”

  韩晋摇头道:“恩师慧眼如炬,又怎会看漏了眼。不过他网开一面,命我速回韩家堡,即刻成亲。如此我虽不情愿,但还是娶了你娘!”

  韩冰儿也知道这是洗脱嫌疑的最好法子,但心里终是不愤,咬牙道:“那我娘又是怎么死的?”

  韩晋叹道:“因为咸师妹”

  韩冰儿怒道:“果然有她的事!”

  韩晋道:“那你可知道连翘为何要布局冤枉韩离?”

  韩冰儿听他竟将此事扯到了韩离身上,下意识道:“不就是为了敷衍那吉温吗?”

  “冰儿,你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韩晋叹道:“其实此事与你娘当年之死一样,甚是无可奈何。”

  韩冰儿听得雾水一头,嗔道:“又有什么无可奈何的?”

  “你娘自你出生后便即去逝,我告诉你她是因难产而死,其实不是,她唉,其实她是被你爷爷亲手所杀”

  韩冰儿只觉五雷轰顶,耳边嗡嗡作响,望向爷爷的灵位,实在想不到印象中的这个慈祥可亲的爷爷,竟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使劲摇头道:“这不可能,你骗我”

  韩晋摇头叹道:“到了这个时候,我又何必再来骗你。”仰天一叹,道:“你爷爷杀你娘,其实全是为了咸师妹。韩咸当年入门之时便比我大了三岁,你爷爷待她如若己出,便像连翘对韩离一样,授她一生绝学,甚至还让她进情塔取那《千金方》。”

  韩冰儿吃惊道:“韩咸进过情塔?不是说当年入塔之人无一存活吗?”

  韩晋看她一眼,道:“那么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韩冰儿想了想道:“因为‘冰清咒’还是韩离身上的魔性。”猛得想起一事,道:“对了。听未济师姊说起过,那‘冰清咒’本是韩咸传给她的。”

  韩晋点头道:“当年虽无情殇魔力,无法开启《千金方》,但仗着‘冰清咒’找到出路,却是不难。不过当年咸师妹新创‘冰清咒’未久,功力不济,只能护己,不能救人,是以只有她一人勉强逃出,却也因此受到塔内戾气所摄,尚存魔性在她体内。”

  韩冰儿渐渐猜知其中真相,道:“爷爷视韩咸如己出,定会想方设法为她驱除魔性,那么”

  韩晋叹道:“你爷爷将咸师妹身上的魔性吸入自己体内,后来魔性大发,错手杀了你娘,至此追恨不已,是以对你尤是好些”

  韩冰儿呆住了,想不到母亲之死的真相竟是如此,可这杀母之仇又该如何报法?

  突得想起一事,道:“当年文武会试,你们临时改变主意,选拔各部最好的人材进情塔,可离部只有韩离一人,这么说此事你们早就预谋好了的。”

  韩晋点头道:“我们本来商议让懂‘冰清咒’韩未济入塔,却不料她竟败了给你。不过韩比突然出现搅局,反是帮了我一把。”

  韩冰儿咬牙道:“如此说来,韩离入情塔,上寂灭岭,得《心经》都是你一手操控的。”

  韩晋索性和盘托出:“佛魔相抗,只有韩离身上的强大魔性才能激发《心经》之力。只是我却没想到,凌若海比我做得更绝,以死为胁,竟将《心经》传给了韩离,逼他成为众矢之的!”

  韩冰儿只觉身子凉了半截,如何能够想象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竟有那许多惨无人道的阴谋诡计?她使劲咬着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但韩离却坚守对凌若海的诺言,你们便想出那法子冤枉他!”

  韩晋叹道:“此事甚是错踪复杂。当日韩节与我说起连翘的计划,我也是很难同意,但一来只有这孩子才能打开《千金方》,二来他身上魔性不除,终是个祸害,是以同意这个无奈的法子。”

  刹那间,泪水再也不能遏制得从韩冰儿脸上滑落下来,心间泛起了那个冰封的男子,那依旧坦然的笑,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回到他身边,用自己的一生去弥补于他,然而面对眼前这个同样无可奈何的父亲,她又该如何抉择?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样做对他太过残忍吗?”韩冰儿自虐般的触及心头那根毒刺!

  韩晋长叹道:“正因如此,这三年来我不许任何人靠近舍身崖,唯你例外,便是想让你去开导于他,要他不可自暴自弃。”顿了顿道:“冰儿,你是否对他有意?”

  韩冰儿一怔,那白玉也似的脸上本能得涌现一股红潮,缓缓低下头,哪敢吭声。

  韩晋哈哈一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等他身上魔性尽去,由为父做主,将你许配给他,如何?”

  韩冰儿抬头看着父亲,自他那闪烁的双眸望进虚伪的内心,猛然间有一种被打落无底深渊的错觉,摇头道:“不成!”

  韩晋一怔,道:“为何不成?”

  韩冰儿叹道:“他与爹爹你仇深似海,我不能嫁给爹爹的仇人。

  “那好办,我给他平反就是。”韩晋乐观得道。

  韩冰儿有气无力地道:“爹爹,你不用骗我了,他干系到整个韩家堡的安危,根本不可以平反。还有,依他的性子,决不能忘仇的。”

  韩晋见女儿神情古怪,目光一转,道:“这么说,我让韩节放他出来,是做错了!”

  韩冰儿大吃一惊:“爹爹,你你说什么?”

  莲花峰,茗儿厢房大厅,众人正在商谈解救韩离之事,韩节的突然到来,吓了众人一跳。

  凌河洛见韩节满脸杀气,心头一凛,手按腰间剑柄,凝神戒备。还是其兄凌邪海最是镇定,忙笑道:“只怕前辈有所误会,我们兄弟深夜造访,打搅尊夫人休息,乃有不得以的苦衷。”

  茗儿见丈夫一脸的不快,亦道:“我担心离儿,才唤他们过来一叙,决无他意。”

  韩节神色稍缓,哼声道:“若无其他要事,两位请回房休息吧。”

  凌河洛看了茗儿一眼,道:“那韩离之事”

  韩节淡淡道:“若两位真要救韩离,明日午时,过舍身崖一会。”

  凌氏兄弟均是一怔,听他言下之意分明是答允了,凌邪海不禁狐疑他的用心。

  凌河洛还想再问,凌邪海忙向他使了个眼色,笑道:“晚辈行事鲁莽,多有得罪,这便告辞了。”拉着满肚子疑问的弟弟,匆匆去了。

  见他们去远,茗儿忍不住道:“阿节,你真要放星儿出来!”

  韩节叹道:“那是堡主的意思。”

  韩未济忍不住插嘴道:“可是小师弟已经入魔了,放出来没事吗?”

  韩节摇头叹道:“如今韩家堡已是风雨飘摇,韩履韩比均将有所行动,只怕大舅子这堡主之位坐不稳了,若他真的被赶下台,咱们在韩家堡的日子也就不好过,是以放离儿出来,那是以毒攻毒,不得以而为之。”

  三人尽皆默然,屋外的雪又开始下了。

  冬季的太阳最是温和,尤其在正午时分,阳光洒落到身上,当真是说不出的舒坦。舍身崖位于莲花峰最顶处,也便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在此地感受日光浴,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但凌河洛却没那么好的心情,不住向来路张望,急道:“大哥,那韩节是不是诳骗我们,不来了。”

  凌邪海叹道:“二弟,你太性急了,人家一部之主,且是长辈,答应咱们的事焉会不许?再说你从辰时开始等到现在,自然觉得他来得晚了。”

  凌河洛看了看日色,但觉离午日还差了一些时辰,想到兄长也陪自己等了好几个时辰,心中甚感惭愧,赧然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凌邪海没好气道:“你以为哥哥是纸做的,一晒就烂!”

  凌河洛伸了伸舌头,却见来路有个人影,大喜道:“他来了!”

  凌邪海浓眉一轩:“还不只一人。”

  韩节的确准时,恰在午时到达,至于茗儿韩未济,自也是舍不下心中的亲儿与小师弟,千方百计随他而来。

  韩节笑道:“两位到得可真早。”

  凌河洛忙笑道:“却没节部主准时啊。”

  这话本是恭维,但听来却如讽刺一般,凌邪海对这令他头痛的弟弟全无办法,真不知怎么给他敷衍过去。

  不过此时的韩节对这些鸡毛小事无心计较,道:“咱们下去吧。”回头对妻子道:“茗儿,你走在我和未济中间,千万不可放手。”茗儿使劲点头。

  五人攀下舍身崖,开了机关,自甬道而入,凌河洛自然是抢在前头。

  眼看甬道将尽,突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向自己眉心刺到。

  这一下来得太快也太突兀,且在出口处,凌河洛反应即便再快,也无法躲闪,只能迅速后退,撞上身后的凌邪海。

  凌邪海惊道:“二弟,怎么了?前方有什么!”抬头一看,不要倒吸一口凉,却见一个白衣少女,手持三尺长剑,挡在出口,除了韩冰儿还能有谁?

  韩冰儿厉声道:“你们都不能过去!”

  在第三位的韩节也看见了此间情况,叹道:“好侄女,这是你爹的意思,你可不要太过任性啊!”

  韩冰儿贝齿咬着下唇,是那样的用力,简直便要将嘴唇咬破,决然道:“不能过去!”痴雪向前一送,凌河洛便退了一步,所有人都随他一起退一步。

  茗儿是这些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自进洞以来,呼吸不畅,胸闷异常,若非韩节与韩未济前后护驾,只怕早已昏倒,此刻听说儿子之事,精神反是一振,大声道:“冰儿,我家星儿在里边过得还好吗?”

  韩冰儿闻言一怔,回想韩离这三年囚禁于此,不见天色,又怎能好过呢?虽然平日他有说有笑,可是那都是装出来的呀!刹那间那本来无比坚定的信念,竟是不能遏制的动摇起来,呆呆出神。

  凌河洛见她出神,知道机不可失,拔剑架住痴雪,向岩壁推去,叫道:“大哥,快动手!”

  凌邪海一怔,不敢犹豫,手间金光闪现,向韩冰儿迎面劈去。

  韩冰儿方才一时出神,竟遭了暗算,长剑回救已是不能,只能撤剑而退,如此一来便让出了洞口关键位置,凌氏兄弟趁此机会,鱼贯而出,将韩冰儿围住。

  韩节道:“有劳两位看住她!”转身钻入另一条甬道内,茗儿紧随而入,韩未济看了韩冰儿一眼,轻轻一叹,也尾随去了。

  韩冰儿怒极,痴雪舞出一道光圈,寒气凌人,将凌氏兄弟逼退,随即展开身法,一招“仙子凌波”,恰如流水,向洞口遁去。

  凌邪海正挡在洞口,见她疾奔而至,金刀一转,向她下盘扫去。

  韩冰儿此刻已是顾不上那许多,冒着受伤的危险,身随剑走,向着洞口直撞。

  一声痛哼,鲜血飞溅,小腿上已然挂彩。但同时,痴雪万丈豪光毕现,向凌邪海脸上搠去。

  凌邪海竟伤了她,已是一怔,又见剑光如虹,下意识地向侧一避,让出洞口。

  韩冰儿看他一眼,闪入洞内,消失不见。

  凌河洛叫道:“大哥,你在做什么?”见他没有反应,拂袖长叹,疾步追去。

  韩节因茗儿这个羁绊,无法全力施展轻功,但觉身后寒气狂涌而至,已知韩冰儿追上来了,叫道:“未济,挡住她!”

  韩未济师命难违,只得抽出玉箫,向韩冰儿眉心点去。

  韩冰儿不料她竟会向自己动手,忙横剑一搁,怒道:“你”

  刚说了个“你“字,身后有人大声而喝,沛然剑气即便在数丈之外也能感应得到!

  韩冰儿遭前后夹击,眼看着韩节越去越远,银牙一咬,痴雪倒刺而出,剑气激荡,将凌河洛那一剑化去,与此同时,身子向前一倾,左眼竟送到了玉箫口上。

  韩未济一向心软,又顾念姊妹之谊,见她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左眼势必难保,急忙收回兵刃。

  哪知此时腰间一麻,全身软绵无力,已知堕入她计策中,眼睁睁地看着她掠过自己身旁,哪还能无法阻止。

  过不多时,见凌氏兄弟追近,韩未济心中一动,暗想由韩冰儿出手阻止,也没什么不好的,口发痛哼,坐倒在地,如此一来便将凌氏兄弟去路挡住了。

  韩节带着茗儿钻出甬道,来到池塘前,微微一怔,回头向妻子看去。

  茗儿笑道:“你啊,就是健忘,这游水功夫,我可比你在行。”说罢如鱼儿般钻入水中,转瞬消失不见。

  韩节看着看着,往昔记忆泛滥成灾,眼前望出来竟有些模糊不清了,使劲摇了摇头,将那不该有的东西丢掉,感应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知是韩冰儿追近,纵身跃入水塘。

  顺着水道潜游,刚靠近出口处,猛听得石室内“嘤嘤”声响,有人在低声哭泣,心下也随之一痛,急忙探出水面,却见茗儿跪倒在地,捂嘴啜泣。

  韩节抬头向冰棺中的韩离看了一眼,闭眼暗叹,躬身扶起了茗儿。

  茗儿不见儿子也罢,今日见他竟落得如此模样,哪里还能忍受得住,放声而哭,见丈夫过来,叫道:“阿节,快快放他出来!”

  韩节心中叹息,正想开口说话,忽听韩离厉声道:“韩节,你怎么带她了?我们的约定又在哪里!”

  韩节叹道:“我曾答应过不让茗儿知道你的状况,可如今事情紧迫,她不得不来。”

  韩离狐疑道:“什么事那么急?”

  韩节叹道:“堡主命我放你出去!”

  韩离倒不如何惊讶,反笑道:“当日韩履说要救我出去,我便猜到你们一定会来,却不料会来得这么快!”

  韩节叹道:“离儿,如今情况危急,希望你放下个人私怨,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韩离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话,哈哈大笑道:“韩节,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嘿,韩履韩比两家联手对付韩晋,确是棘手得很。”想了想,道:“你们要我帮忙,那是不难,不知有什么好处。”

  “我的性命!”韩节决然道:“事情一成,我韩节这条命任你处置。”

  茗儿大吃一惊,叫道:“星儿,你你不能”

  “星儿”韩离黯然神伤:“娘亲,我不用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亏你还记的。”复又笑了笑道:“韩节,你这人讨厌透顶,我真恨不得将你扒皮拆骨,不过如此一来,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娘也算是没了。”但又狂笑起来:“我韩离注定一生孤独,何必有什么亲人,如此一来,反是更好!”

  韩节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韩离叹道:“我能答应,另一人却未必能够。”

  韩节下意识得回过头,却见韩冰儿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

  韩冰儿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向韩离走去,伤口上的鲜血散了一地。

  “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韩离的语气颇显得有几分激动。

  韩冰儿摇头道:“阿离,方才你答应过我的事,可要反悔?”

  韩离叹道:“我既然答应永世留在此地,自然不会反悔。可是要你一个年轻姑娘一辈子呆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对着我这个活死人,未免太过委屈。”

  韩冰儿微笑道:“这里比外边清静得多,我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委屈?”

  韩离长叹一声,道:“韩节,看来我帮不了你了!”

  “原来如此!”韩节嘿嘿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大小姐不肯放韩离,是忌殆他身上魔性,会对韩家堡不利,抑或他记仇在心,将向你爹报复。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

  韩冰儿脸色倏得雪白,全身颤抖,唯靠痴雪苦苦支撑,才能站稳,双目无神,望着地面,不知看见了什么?

  “韩冰儿,你自小聪明绝顶,不让男子,入我门以来更是刻苦用功,修为早在同龄弟子之上,我和你爹对你希望甚大,望你将来能继承堡主之位,统率韩家堡,问鼎武林。唉,看来我们都看走了眼,你毕竟是个女子,终过不了儿女私情一关。但你将一生青春年华,白白耗费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洞里,守着一个半死不活之人,想想可否值得?”

  韩冰儿一想到自己那无法摆脱的韩家堡大小姐身份,心中便即矛盾之极,啊的一声惊呼,全身真气一泄,软倒在地。

  “韩节,你不要再逼她了。我答应你就是!”韩离大声叫道。

  韩节笑道:“离儿,想不到你还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好男儿!”双手结起法印,口中念念有辞。顿时全身水汽升腾,化为白雾,弥漫开去,充满整间石室。

  此时凌氏兄弟与韩未济刚赶到,见到这片白雾,均是吃了一惊。凌河洛正想开口叫人,那团白雾竟突然向自己身上聚拢,将全身包裹起来。

  “我将以‘三昧真火’融化冰棺,这团白雾能保你们性命无碍,切忌不可破雾而出。”

  说罢,白雾散去,石室内除了那七个雾球外,与往日无异。

  须臾间,四周便呈火红之色,寒池内的水转眼蒸发干净,可见其温度之高!

  至于韩离所在的那个冰棺,也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韩节,住手!”韩冰儿再不犹豫,破雾而出,当着被灼伤之危,一剑向茗儿所在的雾团刺去。

  “韩冰儿,你疯了。”韩节实在想象不到她竟真会以命相搏,急忙撤去功力,救下茗儿。

  既无韩节功力支撑,雾团迅速散去,四周火光也消失不见,那口冰棺咔咔几声脆响,重新凝结,但应结界已破,冰棺失去上托的浮力,轰隆一声,落入到寒池之中。

  韩节眼见功亏一篑,暗自惋惜,但见寒池已干,便还有希望,眼珠一转,笑道:“久闻寂灭岭绝技‘金刚三十二分’刚猛无匹,今日可有缘一见?”

  凌邪海知道弟弟必定受不住这激将法,忙拉住凌河洛,抱拳道:“节部主之意,可是要借我兄弟二人之力,劈开冰棺。可惜之前我们曾经尝试过,未能如愿,只怕有负部主所托。”

  “之前两位乃是为寒池结界所困,如今结界已破,借两位神力,定能破开冰棺”说着韩节看了茗儿一眼,道:“救我儿出来。”

  凌邪海审时度势,已知韩家堡将有大变,实不愿自己兄弟涉身其中,正想再寻借口推辞,哪知凌河洛大喝一声,拔剑在手,向冰棺扑去,大骇之下,急忙出刀阻止。

  凌河洛快步冲到冰棺前,大声叫道:“韩离,我今日救你出来,你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了。”

  白影一闪,那个无比倔强的女子已横剑胸前,将他去路挡去。

  凌河洛见她一再阻拦,忍无可忍,怒道:“韩姑娘,莫怪我下手无情!”剑出如游龙,气贯长虹。

  突然,金光闪过,铮的一声,一柄金刀将长剑生生架住。凌河洛见是兄长,骇道:“大哥,你”

  凌邪海叹道:“二弟,不可意气用事,反为他人利用!”

  凌河洛正在气头上,哪会静下心来思考,怒道:“大哥,你不会是给这女子迷住了吧!”

  凌邪海一怔,见韩冰儿目光冰冷,依旧面无表情,心中暗叹,道:“回去!”金刀里旋,将弟弟往身后推去。

  凌河洛怒不可遏,手腕一抖,力大无穷,生生将金刀荡开,剑去如流星,直指韩冰儿胸口。

  但他快,凌邪海比他更快,金刀始终不离他身前一寸,令他无法舍身进攻。

  凌河洛气极,叫道:“大哥,你要与我相斗不成!”长剑旋转,反向自己兄长刺去。

  见弟弟屡劝不听,凌邪海失望之极,如今若还在外人面前亲兄弟相残,寂灭岭的颜面岂不丢尽?权衡之下,只能撤下兵刃,退到一旁。

  凌河洛既无自家人羁绊,那一剑气势更盛,剑光亮如白昼,耀得韩冰儿面色全无,直如透明一般。

  韩冰儿见来剑气势太旺,下意识地向后退步,离干涸的寒池只有一步之遥,再退只怕便要坠落之厄,忙竖剑一挡,铁剑与气剑相交,发出怪响。

  韩冰儿毕竟是个女子,天生在气力上弱了凌河洛一筹,受到重压,只能后退,顿时一脚踩空,整个人便要下坠之势。

  凌河洛一剑击溃韩冰儿,兴奋之极,趁胜追击,剑上压力愈加大了。

  韩冰儿仅靠单足支撑,又能多久?

  正在此时,却听呜的一声,小虎不知从什么地方扑了出来,口中叼了把黑剑,狼头一晃,剑刃向凌河洛拦腰斩到。

  凌河洛猝不及防,忙挺剑来挡。

  喀嚓一声,长剑不堪情殇一击,断成两截。

  韩冰儿见小虎竟来相救,下意识的看了韩离一眼,精神大振,清叱一声,一剑向凌河洛喉咙刺去,已下杀招。

  凌河洛手中长剑既断,心气便去了一半,此刻又遭受夹攻,饶他武功再高,已无力抵挡,只能闭目领死。

  “韩姑娘,手下留情!”当的一声,金刀生生将痴雪剑挡开。

  凌河洛挣扎着站起,看看手中断剑,想到自己艺成以来,罕有敌手,如今竟败在一个女人和畜牲手上,这等奇耻大辱,如何堪受,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将进去,大叫一声,狂奔而去。

  凌邪海知道这弟弟向来心高气傲,经此惨败,不知如何自处,忙向韩节等人告罪,追他去了。

  韩节见凌氏兄弟先后而去,暗叫惋惜,对韩冰儿道:“冰儿,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韩冰儿咬牙道:“我自会向爹爹解释,不必你们操心。”

  忽听身后啪啪声响,回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见小虎站在冰棺上,口咬情殇,当作铁锤来使,砸击冰棺,它力气还真是大的可怕,冰棺已发生龟裂。

  韩冰儿这一惊非同小可,疾步抢上,喝道:“小虎,你下来!”

  小虎自不会睬她,依旧砸个不停。

  韩冰儿盛怒,拔剑向小虎脑门劈去。

  “韩冰儿,莫要伤害它,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韩离突然开口。

  韩冰儿一怔,颤声道:“阿离,你你说什么?”

  韩离笑道:“傻冰儿,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凌氏兄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笑再无往日的从容淡定,透出一丝丝暴戾的血腥味。

  韩冰儿感受到这一切,恍然大悟,整个人都似被抽空般,感受到无比的窒息,咬牙苦笑:“是啊,我本来就应该想到那晚小虎引凌河洛到舍身崖,定是受你指示,可是我好笨,竟然重来没怀疑过你!这么说你以前对我说得那些话都是假的了?!”说到后来已微带哭腔。

  韩离叹道:“试问谁愿意一辈子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之前我自认此生无法逃脱,也便甘愿受之,以为自己真已心如止水,不在牵挂过往之事。可是老天爷最会作弄人,给了我这个逃生的机会,才发觉自己原来根本放不下!如果你真因此认为我对你说了假话,我也无话可说。”笑了笑道:“冰儿,这三年来,你就没说过一句假话吗?”

  韩冰儿一怔,决然道:“没有!”

  韩离大笑:“自欺欺人。韩晋下令封锁舍身崖,谁都不能进出,为什么独你例外,难不成真是他大发善心,派你来感化于我,劝我弃恶从善?”

  韩冰儿怒道:“韩离,你听清楚,我爹要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与我全不相干,信不信由你!”

  韩离叹道:“即便你爹我无此暗示,难道你心里就没想过?”

  韩冰儿脸色一白,黯然道:“我想过什么?”

  韩离叹道:“你第一日来看我,竟决口不提《千金方》,我便心生狐疑,暗自留意。哪知一连三年,她竟仍是只字未提此书,当时我还真以为你不是为它而来的呢!”

  韩未济忍不住插嘴道:“小师弟,你太多疑了,冰儿妹妹只是为了来看你而已。”

  “不对!”韩离决口道:“她身为韩家堡大小姐,绝对不可能对《千金方》不理不问。我猜她是怕过早透露来意,惹起我的怀疑,是以一拖在拖。哪知我们相处日久,情谊愈深,她反是心生不忍,不再提起《千金方》,然而在她心中,何尝不是左右为难!”说着一声长叹:“傻冰儿,你我此生既然注定对立,又何必干出那些傻事,反苦了自己!”

  这话无疑如一盆冷水,将那个痴情女子满腔热情彻底浇灭,剩下的只有冷笑:“不错,我是骗了你,也骗了我自己,既然你这么想出去,我成全你!”一把夺下小虎口中的情殇,交于左手,清叱一声,情殇痴雪双剑齐落,砸在冰棺之上。

  却听哗啦声响,冰棺彻底粉碎。

  随后,那个被冰封了三年的男子,重新回到他所熟悉的那片土地上。

  “拿去!”情殇剑自空而落,直插入地,摇曳不定的剑光中,倒映出的是那个受了伤的背影

  韩离拔剑在手,那种熟悉的c相隔多年的灼热迅速窜遍全身,眼中血光复现。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