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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踅山传说

  关于踅山我们这里有个古老相传的故事。故事的开头还得从泾河龙王被杀开始说起。说是自打泾河龙王被魏征斩杀之后,泾河水族一哄而散,其中泾河龙王的九个儿子,逃到我们县城边的小河里面作乱,最后狄仁杰任我们宁州知府的时候,为了护佑此方百姓,骑着青牛入河,苦斗三天三夜,最终斩杀九龙,还此地安宁。现在绕着我们县城的河还叫九龙河,河边上立了个牌子,还有这个故事的说明。并且在2003年发大水的时候,据说洪水散去,在九龙河桥下面的石柱子下,还发现了一个龙的形状,据老人家说那是发水时,路过的龙在这个地方卧着休息了一下,以致留下印迹。人们传的神乎其神的。不管他真假。最后泾河龙族死伤殆尽,泾河水无人管理,年年发大水,下游百姓死伤无数。上天不忍百姓受难,遂派神仙下凡移山堵水。

  老神仙带来神龟,驮起山就去堵水。正当老神仙指挥着神龟移山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老汉,看见山在移动。大白天的看见山移动,那还得了。跑回村子叫来大家看。村长说估计是哪个妖魔鬼怪要把我们的山驼了去,我们要把它赶跑。鼓动全村老少爷们们回家拿着钟鼓鞭炮,铜锣铁锅,凡是能响的全找出来了。全村敲锣打鼓的出来赶妖怪。没想到,百姓的敲锣打鼓声,惊吓着了老神仙的神龟,神龟散了法,被山活活压死在河中间,山也没放到位置上,就这么斜插在河中间,水也没堵住。此后大水泛滥,淹死了许多此地的百姓。据传说,老天爷为了惩罚当时害死神龟的那些村民,在他们死后,将他们的鬼魂拘禁在踅山上,永世的不得超生。

  不管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踅山我们当地人确实是从来不去的。甚至谈起都比较忌讳。一方面是因为踅山和我们生活的村庄隔条河,交通不便,另一个方面是踅山上面寸草不生,一片死寂与荒芜。据传说以前有胆大的人,也去踅山上种植过麦子,但是种子种下去就腐烂了,根本就没有发芽的迹象。仿佛这块地就是一个死地,一点养分都没有。后来大家传的更吓人。

  很多人有过或许这样的感受。当你经过某个地方或者听见某个奇怪的声音的时候,突然间就会毫无征兆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后背发凉,汗毛倒竖。最吓人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头发竖起来了。就像猫受到惊吓,尾巴上的毛根根直立起来那样。人是万物之灵,生于天而立于地,合天地灵气而成性。本来就蕴藏着无穷的潜力。或许自己不知道,但是这些救命的本性,都隐藏在潜意识之中,一旦突遇危险,不管有无主观意识,好多潜能就会随机爆发。

  这个故事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回家,我妈给我说的。我们这个地方属于甘肃东部。按照我们的说法,这里的冬天那是真正的冬天,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还有一个非常优雅而且响亮的叫法是陇上飞雪。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我们这里随着油田的枯竭,油田总厂撤离,发展情况反倒不如十年之前,而且油田和农村虽然隔着一面墙,但是墙内的生活是现代社会,而墙外面则依然是农耕社会。一堵墙隔了两个世纪。农村生活没有暖气,后面随着物质生活的发展和丰富,人们逐渐的淘汰了土炉子取暖,后面慢慢的大家就用生铁铸的那种生铁炉子了。为了方便省事,我们那的炉子很少用无烟煤或者蜂窝煤,而是直接从煤矿上拉的那种大炭。每年冬季,拉个一吨两吨的,来年春天烧的也就差不多了。烧不完的磨碎可用来平时烧火做饭,也算物尽其用。但是直接烧大炭有一个最大的危险是一氧化碳中毒,惨剧屡有发生,但听的多了也就麻木了。我有个本家堂哥后面也是因为煤气中毒,后面虽然略有恢复,但是留下终生遗憾,让人痛惜不已。而这个故事就是从这开始。

  我们这个村分为东郭村和西郭村,当年油田开发时,就是在我们西郭村建的基地,后来镇街道也是沿着西郭村村道而建。所以西郭村的人生活水平要略好于我们东郭村。后面随着油田枯竭,油田工厂撤离,许多西郭村原先在石油上班的本地临时工们也就失业了。

  这些人里面许多人已经人到中年,孩子都已经七八岁,甚至于大的都已经十几岁了,但是老人孩子总得养活,为了养家糊口,只能出外谋生。西郭村有个叫有发的人,以前我也见过,按照大辈分来论,我还得管他叫叔叔。不幸的惨剧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记不太清,大概是在十年前吧。那年初,有发和别人一样,抛下父母,放下老婆孩子独自一人南下广东打工。一年之中的辛苦心碎自不必说,很多人都深有同感,离乡之人不如狗。

  等到年底,差不多十一十二月份,就快结束一年的打工生涯回家过年的时候。一日正在上班,家里给他突然打来电话说,赶快回来吧,家里出了大事了。你现在必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任凭有发怎么问,家里人就是不给他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让他赶快回来。

  他当然知道,家里人这么说肯定是出了大事了。他匆匆忙忙的跑去机场定了机票就往回家赶。那时候农村人一听说坐飞机,那都是有钱人的事。这趟飞机几乎花去了有发两个月的辛苦钱。等快到家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自家院子院墙外贴着白纸,设着灵堂,挂着招魂幡,他一看,心理咯噔一下。他以为他老爹还是老娘去世了。老爹老娘长期生病,这事发生也无力回天,虽然悲痛但也或可接受。刚到门口的一看,他老爹老娘在门口迎着他呢,他一下就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见他,俩老人没说啥,只说你快去看看吧。他冲进院子一看,院里面临时搭了一个灵堂,里面一大两小三口棺材摆在里面,他三步并作两步,搬开棺材一看,自己的老婆,一对儿女,躺在里面。顿觉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人说,人生有三苦,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平常人遇见一起,已属于可怜之人。他家逢巨变,一下老婆孩子全没了,彻底的断门绝户了。这在我们农村人看来,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遭逢此大难,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后来他的脑子变得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后来父母去世后,开始流浪在街头,捡垃圾桶的东西吃,彻底的疯了。有年回家,老妈说他冻死在了街头,村里花钱把他埋了。这都是后话。

  原来他的老婆像往年一样,冬天到了,拉了两吨煤,一吨给自己留着,一吨送给他爸妈。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孩子爷爷奶奶平常隔一两天过来看看孙子,说说话。往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大家都知道烧煤取暖这个事有危险,但是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都是别人的悲剧,自己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说有发家孩子的老师有段时间突然好几天发现孩子没来学校。农村的学校和城市的学校不一样。没请假逃课旷课,那老师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暴揍。而且农村的家长们都深信棍棒底下出孝子,老师揍了回去告诉家长,那家长又是一顿暴揍。说多了都是泪呀。孩子没来也没请假,是不是出啥事了,自己犯嘀咕,到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孩子还没来,班主任就把这个事情汇报给了校长。因为我们这个镇子小,老师也都是在此任教多年,教我亲爹老师还教过我呢,往往父子两辈都是一个老师教的,大多数人认识。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校长着急了,自己带着班主任找去了。

  刚到有发家门口,就看见了孩子的奶奶也在门口转悠。孩子奶奶说她这几天来了几次了,每次来任凭咋么叫门,媳妇都不开门,这娘仨干嘛呢,老太太很疑惑。大家看了看大门从里面关着,但是叫门就是没人开,这都好几天了。校长一说孩子也好几天没上学了,大家就感觉着是不是出事了。从邻家借了个梯子,叫班主任爬进去开门,班主任是个小伙子,手脚麻利,进去把大门打开,把大家让了进来。大家一块进去上房敲门,窗户遮着窗帘,看不见里面。敲了半天门也不开。大家一合计,别敲了,一起把门撞吧。唉,一幕人间惨剧呈现在大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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