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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妖

  八闽之地,位于华夏东南,虽临万里清洋,但是离岸十里后便是一座又一座的大山,穷山恶水,万里青山连绵不绝,一道武夷山脉横断在江南和闽地之间,有如一道巨门,将此地和繁华似锦的江南以及中原隔绝起来,自古便是险地。

  闽字,门中有虫,此虫非孑孓之属,为大虫,大虫者,虎也,闽地县志,多记有大虎伤人之事。山中多恶虎猛兽,并有泥沼瘴气,传闻中更有山精野怪出没,乡民只敢在山间较开阔处安居,依靠稀少的田地获得一点勉强糊口的粮食,艰难的维持着生计。但自五十年前圣皇开世,一扫世间颓废之气,行科学之道,开山,开矿,修铁路,建学校,大肆捕杀恶兽猛兽,闽地得兴,不复从前穷苦景象,尤其是自华夏目前最大金矿被发现于此地后。陆上车水马龙,海上万吨巨轮漂洋过海,将一船船的闽地特产贩往新大陆,亚特兰蒂斯大陆等地,换来大量的毛皮,香料,珍惜动物以及各种神奇的科学工具,然后再由陆路销往全国各地,闽地大兴。

  闽地西部,新罗州,大平县,聚贤里,下贤村。

  坐在屋外围墙上,望着越来越黑,彷佛要掉下来的天空,张子义叹了口气将手中已经喝得半空的可乐全部喝掉,然后狠狠的往远处的池塘扔去,伴随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铝制的可乐罐噗通一声掉进池塘,激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张子义很烦躁,就和现在的天气一样,因为他在做一个决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今年的科举中,一直游手好闲沉迷在电子游戏世界中的张子义理所当然的落榜了,落榜后家中决定让他在读一年,可是张子义完全明白,以自己的水平,别说一年就算三年,十年,百年也不可能考上国子监的。但是让他现在就走向社会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于是便剩下最后一条路了,去读技科,五十年前圣皇开世,行科学之道,广开技科,那时能从技科毕业的学生完全不亚于国子监毕业的学生,但是随着教育的普及,自动化科技的发展,技科越来越没落,整个社会更趋向于选择拥有更高学历的国子监生。但是不去读技科自己又能干什么呢。张子义抬起了自己的手,那是双纤细而又修长的双手,如果这双手长在一个美丽的女子身上那是非常的善心悦目,如果这双手长在一个官宦家庭的孩子身上,即使是个男孩他也会成为出色的钢琴师,可惜这双手长在一个土生土长在闽地生存了数百年的农民家族的后代上。这便成了一种缺陷。

  张子义生于重耳七年,如今已是重耳二十五年,在乡下这个年纪都可以娶妻生子了,早已经是个大人的,但是他却还不到五十公斤,身高倒是不低,足足有一米七五,这样的体重和身高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根麻杆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农村中,这样的人就只能算个废人了,其它的孩子就算考不上科举,也能在家中帮忙,或者出去打一份工干干苦力维持家计,但张子义不行,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张子义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真的只有去读技科了,张子义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跳下墙,慢慢的往村子深处走去。

  “得白,这马上要下大雨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张子义的母亲看着一摇三晃的瘦弱身躯担心的问道。

  “娘,别担心,我去祠堂一下,马上就回来。”张子义心中一暖,即使自己混成这样,家中也没有说什么,这让他更加的自责,几欲落泪,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张子义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心中默默的许下誓言。

  虽然时代不断的发展,县城里,州治所里,每天都有大量的高楼拔地而起,但是村中的景色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老旧的黄泥和石块垒成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有葡萄,有牵牛,有葫芦,有的正当花季,鲜艳的花朵点缀在有如绿毯的围墙上煞是好看,围墙里是一栋栋土木结构的小楼,或一层,或双层,外面抹着白灰,和灰色的有着各种漂亮飞檐的屋顶搭配一起,看着非常舒服,配合上院子中栽满的各种树木,整个房子就有如一副漂亮的写生画一样。

  并不是村中的人没钱盖不起新房,而是这些大都都是祖屋,祖祖辈辈住了几百年,舍不得拆,若想盖新房,村外早有一座荒山被平整了过了,村中每户都在上面分了块地,想盖新房的都盖在那里。

  望着那熟悉的爬满了青藤的围墙,张子义有着无限感概,可能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这样的画面了,做下去技科读书的决定后,他便要远奔千里之外,因为以张子义的成绩只有少数几所技科可以收他,最近的也在千里之外。

  小村的祠堂修建在村子最深处,再往里便是大山了。但是村子并不大,张子义只走了十分钟便到,望着祠堂外那两根巨大的大红漆柱,张子义笑了起来,小时候一群小伙伴经常在祠堂前的晒坪上玩耍,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站在大红漆柱下,其它人站在晒坪的最远端,然后站在柱子前的人拍着柱子喊123,接着突然回头,看看身后试图接近自己的小伙伴有谁在动,被发现的就出局,张子义靠着或紧或慢的音调总能让那群小伙伴在走到自己跟前之前就全部阵亡。

  张子义在祠堂的大门外站了很久,嘴边露出微笑,似乎沉浸在儿时的记忆中,直到空中的雷云开始翻滚着将豆大的雨点撒向地面,张子义才推开厚重的祠堂大门,走进了祠堂里。祠堂成回字形,中间是一个天井,此时因为下雨祠堂里一片漆黑,但是张子义从小就在这里玩耍的对此地早已经熟门熟路,张子义摸索着从祠堂旁的走道走到了祠堂的正厅,然后从摆放香炉的供桌下摸出了几根蜡烛,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起来,一点豆大的火光慢慢的将四周照亮,张伯虎拿着蜡烛在祠堂里走了一圈,把祠堂里固定放着的几盏油灯点燃。透过巧妙放置的铜镜,整个祠堂光亮了起来。

  祠堂里正对着大门的一面墙上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的牌位,这些牌位正是村中的祖先的牌位,张子义再次从供桌下摸出三根线香点燃,恭恭敬敬的对着大门对天遥拜了三次,然后对墙角的一尊土地公公拜了三次,最后才跪下对着祖宗牌位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敬天敬地敬祖先,这是闽地的风俗。

  张子义拜完祖先后便盘腿坐在了茅草编织的蒲团上。

  祠堂里灯火幽暗,有风不断的从天井里吹来,虽然有着巧妙的设计,让油灯不至于被风吹熄,但依旧被风吹得摇曳着,照射在祠堂中的柱子上,拖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阴影来。空中时不时的有闪电划过,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如果是其它地方的人可能已经被吓得尖叫了起来,但是闽地传统不同,没有其它地方恶鬼伤人的传说,只有祖宗保佑的传说,对人来说祠堂反而比一般的地方更加令人心安呢。

  “哎,老头,我决定要走了。”张子义望着墙上的某一个牌位自言自语道,“希望你保佑好娘,不要像这些没路用的祖先一样,连你都没保护好。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算命先生说了,我天生命硬,天塌下来我也死不了。”张子义的父亲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过世,这也是张子义从一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变成沉迷游戏的学生的诱因,遭逢大变,大人都未必能够坚强面对,何况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呢,转眼间便已经过了四年。

  最后看了看牌位,张子义站起身来,在供桌下摸了摸,居然摸出了一只茶壶,一把水壶,还有几只茶杯,祠堂天井中有一道泉水,一个小巧的亭子将他遮挡了起来,不会让雨水进入,一年四季不停的流淌,清澈无比,顺着一道道挖掘好的沟渠通到村中的每户人家,张子义拿着水壶,弯下腰从六角形的池子中舀出一壶水。然后回到了供桌前,将水壶放到了供桌上。

  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用白色的粗纸包装的茶叶来,闽地除去黄金煤矿外盛产茶叶,闻名华夏的大红袍,铁观音都是此地出产,而下贤村虽然海拔不高,但因为周围有座大山,没到下午4点便没什么阳光了,日照不强烈,非常适合喜阴的茶叶生长,所以村中村民多是种茶为生,下贤燕儿绿在华夏茶叶中也算小有名气。而张子义手中的这一包更是村民自己留着的精挑细选的好茶。

  “开工了,还想不想喝茶啊。”张子义提手轻轻的在桌子上拍了拍,对着祠堂的某个角落喊道。诡异的是,此刻祠堂里烛光摇曳,除了张子义外空无一人。

  “我看你一个人悲伤逆流成河,感觉还是不要打搅你的好。”伴随着一声嗤笑有一个人影从阴影里走出。

  “什么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张子义拍了拍桌子,“不要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聊天网站,和那群火星人鬼扯,那是浪费生命,知道不。”张子义眉毛一挑貌似正经的教育着从阴影中凭空走出的人影。

  “是,是,大老爷。”那个人影快乐的笑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然后跳到供桌上坐下。

  一双白皙的手从水壶上拂过,一缕白气便从壶中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