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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男荒女 100 古刹钟声

  却说,月亮滩在松河的湍流中陡然凸起,与沿江公园遥遥相对,是北国极美的旅游胜地。吴瑕扶着爸爸登上旅游艇,在靠甲板的小桌前相对而坐。吴专员经不起吴瑕的一再央求,便下决心出来放松放松的。

  这时程秘书买来三份冰点,打开一份放在吴震宇面前,在另一侧坐了,用满是春风的笑脸迎着他们爷俩的。

  吴专员凝视着翻滚的江水,陷入了沉思。

  吴瑕见爸爸正迎风坐着,起身与他瞎话儿换了位置,把已打开的冰点递到他的手里,说道:“爸爸,你不答应俺今儿好好放松放松嘛,咋又心不在焉的?”

  吴专员听了,冲她笑笑,吃一口冰点,故意装出一副挺香甜的样子,道:“嗯,这玩意儿口味不错的。”说罢,他又转过脸冲程秘书说道:“你那个稿子改咋样了?”

  程秘书说道:“还有一部分没有改完。中层干部座谈会提出不少意见,改动量挺大的。”

  吴专员道:“嗯,抓紧点啊,下周还要召开各民主党派c工商联和党外人士座谈会,再听听各方面的意见。”

  吴瑕说道:“看看,刚刚说完就又犯规了,不许再说什么规划啊,什么建议啊,什么什么的大笑星马季不说嘛,世界上所有东西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零啊,惟他自已的存在是一,也只有这个一存在才能把诸多的零组合成千百万而若这个一不复存在了,所有零也只是零了。”

  吴专员说道:“如今俺的这个一不存在吗?存在就得面对那么多的零啊,不的话,俺这个一也只是一了”

  吴瑕听了,无言以对。

  程秘书说道:“俺们专员啊,把马大笑星的理论给弄颠倒过来了。他把事业当成一,而把自个儿当成零的。他无所求,无所取,只想把自个儿这个零尽量多地加到那个一后面去哩。”

  吴瑕说道:“人家是我党的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嘛,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

  吴瑕说到这忙用手压住嘴巴。

  吴专员问道:“死而后已对不对?”

  吴瑕急忙摆着手,说道:“不,不不”

  吴专员说道:“这是的宗旨,为人民服务就是要死而后已嘛,咋的?连这个都不敢说?你呀”说罢,他瞅着吴瑕的窘态,不禁哈哈大笑,逗得程秘书和吴瑕也都跟着笑起来。笑过一回,吴专员问道:“小程,3号首长回话没?”

  吴瑕知爸爸问的是找牛建的事,收住笑瞅着程秘书。

  程秘书说:“昨儿和他的李参谋通个话,说3号首长也在四处查找呢,仍没寻到下落的。”

  吴专员现出忧虑和焦急的神情,说:“咳,这个牛建啊,是死是活,咋就一点音信也没有呢?”

  程秘书说:“你说3号首长咋这么难侍候,一连溜儿换了几个参谋,前面的说不清后面的事,后面的不知前面的头绪,真是急死人了。”

  吴专员肃穆起脸说道:“嗯,不准这么说话,工作需要嘛。”

  程秘书见他动气了,吓得脸都白了。

  吴专员打开另两份冰点,递给程秘书和吴瑕说道:“来,这回咱们得好好享受享了,按需分配,一人一个,哪个也不兴再说公家事了,放松放松嘛”

  然而,他怎的能放松得了呢?如果说,他打部队回来时,所面对的那片战后的焦土是“外伤”的话,那么,这回他从一些党员c干部和群众的种种疑惑和茫然的神情里就不难看出,在人们的心里潜藏着难以治愈的“内伤”!

  他曾扪心自问,建国已经风风雨雨的三十多年了,可俺们这些当党员的,当干部的,究竟为老百姓做了些啥?给老百姓带来了些啥?千里松河平原依旧趴在那里睡大觉,几百万的老百姓依旧没有摆脱贫困。

  如今摆在他面前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最重要的是要用正确的理论去梳理人们的思想情绪,把党员和干部从疑惑和茫然中解脱出来,聚精会神地搞经济建设。

  他更着急的是,应该立即搞出一个松河平原综合开发的总体构想。虽然当前的气候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指明了方向,南边也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他想,老百姓正巴望着他们这些地方官拿出具体的招法的。

  吴专员催程秘书修改的稿子就是行署正在起草的《综合开发利用松河平原的十年规划》,而它是全区20世纪80年代以及90年代乃至未来跨入21世纪开发建设的总体设想。大凡大的举动即或提前个三年五年也不为早的,更何况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眨眼间已进入80年代了。

  这个十年规划除多方面地征求意见c逐级申报和做好大量的对上争取工作以外,还必须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实地考察,才能最后拍板定案的。

  为避免从文字到文字,从图纸到图纸,造成决策的失误,这项考察必须由对松河平原情况了如指掌的人来参与。由此,他想到了牛建。可狱不通风啊,他哪知牛建自打误入牢营就与外界隔绝,书稿大纲也随之沉入烟云了。

  吴专员自打被3号首长送进疗养院,就多方地寻找牛建和书稿大纲,可线索却一个一个地中断了。

  程秘书也多次找3号首长的参谋讯问牛建的下落,可他只知王参谋因上了“黑布衫”的圈套死于非命,至于他在南岗子逃出虎口后,跟他如何接触的却一无所知的。

  王参谋的前任参谋只知道,桦凉河农场有个姓徐的武警战士来打听过吴专员,可当时3号首长不准透露吴专员的下落,他只能保守机密了。至于小徐子是干啥的,牛建是谁,牛建和吴专员是啥关系他却一无所知的。

  现任的李参谋只是按着3号首长的旨意,也正在想方设法地寻找着牛建的。

  吴专员想,当时若知3号首长能很快救出他的话,说啥也不能让牛建冒风险往外带书稿大纲的。原先,牛建逃出虎口时,他听到全屯子的狗叫,还夹杂着许多人的追赶声,就以为他没有跑出魔掌,书稿大纲也因此而毁于一旦了。后来,听说王参谋惨死于黑网,他才知牛建已闯过了这一关的。

  后来,经了解牛建曾到过吴专员的家乡,到过桦凉河农场的八连田有财的家,可打这以后,他的行踪就中断了。吴专员甚至想到他可能遇到意外,不由得心急如焚的。

  想到这里,吴专员不禁自语道:“找不到牛建,这实地考察可就有难度了”

  吴瑕知老爸又在想他的那个“十年规划”了,便接上话碴儿说道:“偌大个行署机关能叫出名的幕僚也得有千八百人吧?还拔不出一个顶得上牛建的?离了他地球照样转”

  程秘书说道:“你说得不对呀,他可是松河平原的活地图活资料啊,下一步要对开发规划进行可行性考察,如果他活着,那么专员就不愁没有中用的人喽。”

  吴瑕反问:“那么说他死了?”

  程秘书知措辞不当,没再吱声。

  这会儿,旅游艇已经绕着月亮滩转了一圈儿,靠近了岛上的码头。程秘书前手扶着吴专员,后手拽着吴瑕,通过颤颤悠悠的踏板登上岛子。松河已被首批确定为边贸城市对外开放,月亮滩便是这座开放城市的一个景点。岛上林深树密,花锦草茵,在诸多俄式建筑之间,建起诸多的现代式建筑,别有一番景致,吸引了许多国内外游人的。

  当然,在老外中最多的是黄头发蓝眼睛的老毛子,而在这些老毛子中,最多的还是胖得像奶牛似的中年妇女。她们一帮帮一串串的,有背的,有扛的,大包小裹,尽是些皮毛c呢料等,还有挺粗笨的电工家什c厨用家什等,争着抢着地换这面的“阿里达斯”和“大大”泡泡糖。

  做这种交易无需语言交流,用手一比划,嘴一嘟噜,论堆论块大概其差不多便成交了。

  起先都说老毛子傻,最好糊弄,用一点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就能换一大包子“毛子货”,叫不少的黄皮肤占了便宜。后来,没占着便宜的就眼红,占便宜的还想占更大便宜,于是乎,就闹起内讧了。结果咋样?就把人家那玩意儿的价码给哄起来了,油水越来越小,大家这才相安无争了。

  吴专员c程秘书和吴瑕在易货市场转一圈儿,吴瑕在一个老毛子手里买了个挤蒜泥的家什,说爸爸爱吃饺子,离不了这玩意儿的。她嗅了嗅鼻子说,俄罗斯人身上有一股子奶牛的气味,怪难闻的,就催促着走出来了。

  吴专员一边走一边想,如今和过去简直掉了个个儿。他去苏联学习一回,叫人打成了“叛徒”c“特务”,如今有这么多老毛子涌了进来,同中国人拉成帮扯成伙的,将来还会不会有“叛徒”和“特务”呢?

  待到古刹前,吴瑕非要买门票进去逛逛不可。说她最爱听这里的声音。钟声,鼓声,还有和尚念经的声音,她都爱听,多咱听多咱觉着新鲜,听到多咱也不腻味的。还说,一进寺院,心里像开了两扇门,再亮堂不过的。她说,哪也没这里安宁,只要到了这里就如同到了家一般。人若是能割断世间的名利牵挂,总呆在这里该有多好啊。

  这座古刹建于明末清初,吴震宇还清楚记得,从民国到“满洲国”,乃至小日本鬼子垮台,直到文化大革命前,这座古刹的香火一直挺盛的。

  古刹修造得也很恢宏浩大,紫墙绿瓦,探松藏柏,堪称塞外一大佛家圣地。它虽遭受一场浩劫,但由于地处开放城市,旅游景区,又被修葺一新,愈发显得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的。

  从前往后数有天王殿c五宫殿c大雄宝殿c三圣殿c藏经殿等五重大殿,十幢厢殿,一字排开,好不威风。所以,这里便是游人最旺的去处。

  大殿前边一人多高的大香炉里,翻滚着烟云,有不少人站在巨大的释迦牟尼贴金像前跪倒爬起地磕头作揖,闭目阖眼地嘟嘟囔囔,不是许愿就是祈求保佑的。还有一位挺富态的主儿做得挺虔诚的,凭他那将军肚最低也是县团一级的

  吴专员本不想进来的,只是吴瑕百般不依,便也随着人流涌进来了。今天跟他早讲好的就是玩嘛。

  他们从天王殿穿过大雄宝殿,直到藏经殿,吴专员觉着腰酸腿疼的,就到东厢斋堂挑个背静地方坐了。程秘书翻了半天斋菜谱,遂点了素鹅翠c八仙果c蓬莱鲜c素清斋等四个冷盘,又每人一份松仁玉米羹,想美美品尝品尝的。

  吴专员说道:“三个人弄四个菜,这不违了佛门规矩,贪心太大了?”

  程秘书道:“顶数你的工资袋厚实。俺们跑前跑后的,你也该犒劳犒劳的。”

  吴专员听了,哈哈笑起来。接着,他和程秘书便你推我让地试味尝鲜了。

  吴瑕却每样点一点,放下筷子,蔫头巴脑地想心事。自打提起牛建,她就思潮起伏不定,脑袋里咋也抹不掉他的影子的。她怨恨自个儿怎么这般痴情,明明知牛建已销声匿迹,却非盼着他奇迹般地出现,好像他就是她的啥似的。

  一晃她连晚婚的年龄都过了,可她却像局外人一般,不仅自个儿不想c不求c不张罗,人家若劝说她,或真心实意给她介绍介绍,她都非常反感和讨厌的。

  她知道,牛建心里只有小盼儿,而且她也不想嫁给他的,甚至说也未曾想嫁给别的男人。可是,却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叫她恍恍惚惚的。

  有时她也在想,天底下为啥要分女人和男人的?女人为啥要嫁给男人,当妻子,当母亲,当奶奶,当乃至死去?而且到哪步就得做哪一步的事,否则,该当妻子或母亲却不去当,或当不成,都会被人们认为违了常规而耻笑和议论,连自个儿都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心理或生理上有啥毛病?可摆在女人面前的哪一步不是苦海和火坑呢?

  这会儿,吴专员见吴瑕一幅心不在蔫的样子,猜她也在思念着牛建,便故意逗她说道:“俺宝贝闺女八成不会为找不到牛建而替老爸发愁吧?”

  吴瑕转过神来,说:“俺才不管你们公家事呢。”

  吴专员说:“那么说,你个人对他”

  吴瑕听了,却大咧咧地说道:“是的,俺爱上他了,不过因为爱,俺才离开了他,还是因为爱,俺永远也不想见到他!”说罢,她的眼圈儿里闪动着泪花,将脑袋瓜子埋进吴专员怀里,又说道:“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啊”

  吴专员将她扶起来,问道:“俺宝贝闺女咋的啦?是不是中了佛家的什么流毒了?咋越说越伤感啊?”

  吴瑕却说道:“俺说的是俺的理,哪中了什么流毒的?你说吧,像俺妈妈那样在苦水里漂着,在泪水里漂着,漂着漂着就漂到了人生的尽头,两眼一闭了事”说到这,她的眼圈儿愈发红润润地闪动着泪花。

  程秘书道:“这咋越说越发悲凉了?”

  吴专员摇摇头,说道:“唉,这都是小时候没工夫管她,让俺给惯坏了。”

  吴瑕抹抹眼睛,说道:“积极进取光荣,消极厌世可耻,这道理俺是懂的,可是俺说的不是政治而是人生”

  吴专员笑道:“嚯,这是打哪学来的理论啊,人生和政治竟能分开而论?”

  吴瑕说:“反正女人是贵不得贱不得的,逆来顺受不中逞强好胜更不中的”

  这时,有个报童喊道:“《松河日报》《松河日报》天下奇闻天天有,误入大牢写巨著《松河日报》”

  程秘书买一份坐下来闲翻着突然大声叫道:“徐思宇的文章牛建,牛建找到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