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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吴天心里不住骂娘,其实根本不能怪指挥室的科学家们,他们的计算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核弹来源不一,制造工艺参差不齐,又是这么长距离的核武打击,误差在所难免。

  巨大的火球迎面扑来,还好身上穿着海蒂送的多功能作战服,否则这熊熊的火焰让人怎么近身!水忆默默催动着水元素,以她为圆心,方圆数十公里的海水托着她缓缓上升,每上升一公分,她所掌控的水元素就多出一分,到她停止上升时,周围海平面已经升高了数十米。圆盘状海域的边缘,海水诡异地维持着高出数十米的落差,仿佛大海中多了由海水组成的一个小岛。

  多年养成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语言交流,水忆冲吴天微微点头,向天空中激射出数道水束,吴天腾空而起,继承黑熊野兽之力的他不会飞,但是弹跳力惊人,每当力竭坠落之时,总是巧之又巧的踩到水束借力,强悍的身体让他通过取巧的方式飞到半空。陨石的破坏力太大,必须在半空中将它拦下,否则一旦陨石过于接近海面,就很难再有机会把它彻底解决。

  每一次跳跃都有数十米高,十余次跳跃之后,水束很难再起到作用,水忆右手轻轻一挥,一道水束以更快的速度向上激射,击打在吴天后背,推着吴天以极快的速度向陨石迎去。

  近了,更近了,吴天跳起来双脚站立在水束上,身躯暴涨,变成一个十余米高、身材壮硕的巨人,身后的黑熊虚影更是达百米之巨。吴天没有丝毫保留实力的意思,然而哪怕是这样一个超级巨人,在陨石面前都显得无比渺小。这是人与自然、与宇宙的一次面对面的较量!

  水束的冲击力突然加大,借着这股冲击力吴天往上一跃,浑身精神力猛然迸发,速度飙升,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虚影。水束不再推动吴天,而是围绕在他身体表面形成一副水甲,与此同时,吴天巨大的拳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陨石狠狠砸去!

  轰隆!轰隆隆!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天崩地裂,火焰、烟尘到处弥漫,大大小小的石块四射飞溅。成功了!水忆难以抑止激动的心情,露出欣慰的笑容。

  吴天身上的坚固的水甲只在一瞬间就被击碎,恐怖的冲击力把他震晕了过去。没有水束的支撑,他不可避免地坠落下来。水忆催动水元素将其托起,刚要走近查看吴天的情况,呼啸的破空声传入耳中,她面色一变,抬头望去,一块只有先前一半大小的小行星正用更快的速度撞击而来。碎片实在太大了!就算吴天竭尽全力并借助了水忆的力量,也没能将其彻底解决,宇宙的力量,果真是人类无法抗拒的吗?

  水忆手指轻轻拂过脚下的圆盘状海域,轻声低语:“到你们表演的时候了,去吧。”温润如玉的手指轻轻往上一抬,整块圆盘海域快速往上方迎去。水系异能在力量上并不强大,绝不可能摧毁碎片,她的计划很简单:用水元素团团包裹住碎片,抵消它的冲击力,而后将其缓缓放入海里,只要抵消掉它惊人的冲击力,就不必担心引发海啸的威胁。

  海水上升到空中,自下而上形成十个层次分明的透明水盾,水盾像一个个巨大的牢笼,它们要抵挡住碎片的冲击,直到把它困死在水盾中!

  最上层的水盾很快就与碎片短兵相接,毫不意外,第一层水盾轻易被撕破,水忆对其的控制随之被切断,大量海水从半空崩落。

  碎片保持着足够的冲击力,水忆拼尽全力依然无法支撑,水盾一个接一个碎裂,终于把碎片的速度降低了一大半。第一次使用如此巨大威力的异能,水忆的大脑开始晕眩,这是精神力即将枯竭的征兆!汗水慢慢渗出额头,碎片迎面撞上最后一层水盾,这层水盾之下就是水忆和昏迷不醒的吴天,巨大的压力降临在水忆身上,她甚至没法躲开,因为一旦她移动,本就不支的水盾一定会彻底崩溃,到时两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水忆从没像今天这样狼狈过,水盾慢慢凹陷,几乎将陨石包裹起来,她勉力支撑着,水盾里蓝色的流光闪动,这是水忆用仅剩的精神力在巡弋,防止可能出现的缺口。经过九层水盾之后,碎片上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水忆灵机一动,将水盾中的水分离出一小部分,让它们缓缓渗入陨石,冷热交替,碎片发出呲呲的声响。

  最后一层水盾依然挡不住小行星碎片的力量,碎片推着水盾缓缓压到水忆头顶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住。情况似乎稳定下来,但真正的情形只有水忆自己清楚——它的冲击力还在,只不过被水盾暂时抵消,现在就是比谁能坚持得更久,可水忆的精神力已经少得可怜。海蒂的话在耳边回响:“因为这些能量不属于你们自己,一旦使用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细胞损伤,简单的说就是消耗生命力,一旦把能量全部用完,你们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水忆闭上眼,感受身体里那些游离于细胞之外的能量,沉寂着的能量感觉到水忆的意识,立刻显得躁动不安起来,它们疯狂涌入她的脑海,眩晕的感觉随之消失。她继续催动能量,等到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就能一举将碎片的破坏力全部解除。

  “水忆!不要!”一声嘶吼让水忆一个激灵,惊吓之下,聚集在脑海中的能量潮水般退去,最后一层水盾因为失去控制瞬间崩落,携万钧之势坠落下来。一道身影从身旁跃起,带起的劲风刮得水忆脸上生疼,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头顶响起,大大小小的石块四处飞溅,不少石块向水忆飞来,水忆的精神海里空空荡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块冲到眼前,鬓角一缕秀发被石块切断,掉落在海里。

  水忆绝望地闭上眼,默默念着林封的名字,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他会有危险吗?如果自己不要任性,跟随他去朴托鲁星,会是什么样子?朦胧中她感觉一个人紧紧抱住她,她听到一声声闷响,那是石块砸中人体的声音,可她感觉不到疼痛。精神力枯竭的她只能凭借对水元素的亲近勉强保持飘浮,不断溅起的浪花在头顶下了一场又一场暴雨,她从没想过作为水系异能者,竟然有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形。

  许久,水忆慢慢抬起头问:“小封,是你吗?”映入眼帘的是吴天苍白的脸,吴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水忆,没事了。别用那些能量,会死的。”水忆定下神看着吴天,他已经明白了:“但是你用了,你就不会死吗?”

  两人落回海面,水忆勉强拉着吴天找到一个小岛,两人各自找到一棵树靠着,吴天无所谓的笑笑:“我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林封。”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其实——”“什么?”水忆明亮的眼睛让吴天心里一阵发虚,“没——没什么。”

  水忆低下头:“不知道林封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比我们更惨吧。”吴天把目光转向天空:“就算想去找他,也要我们走得动才行。”

  水忆试着站起来,浑身却使不上力气,只得无奈的笑笑。漫无边际的茫茫大海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岛,他们俩相对坐着,离得不近,也不远。

  数次徒劳无功的努力之后,林封终于放弃把磁化铁水牵引回原地的念头,现在黄博士正为应付小行星撞击忙得焦头烂额,他必须坚持到黄博士腾出手来解决这里的问题,假如自己坚持不住,磁极倒转导致的磁场真空会让很多原本与地球擦肩而过的小行星改变主意光临地球,那时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他将精神力全部内收,只留下连接磁化铁水和超级磁铁的一条精神力线,这样他可以坚持更长时间。失去精神力的维持,身体表面无法再维持恒温,衣服上慢慢结出冰霜,越积越厚。

  指挥室内,几个有核国家领导人将原本隐瞒不报的核武郑重交付给黄博士,这是地球最后的力量。M国总统沉声说:“所有核武已经全部准备好,交由指挥室控制,黄博士,地球的存亡就看你们的了!”

  黄博士一言不发,掉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他拿起联络器,声音越发冰冷:“所有核武单位注意,发射指令一分钟后下达,做好战斗准备!”

  地球大气层外,九颗小行星虽然受到远程核武的洗礼,但并未受到太大损伤,原本偏离地球的运行轨迹在地球磁极倒转时发生了改变,虽然磁场已经稳定下来,可小行星的运行轨迹已经改变,惯性作用下,仍有五颗小行星不能排除撞上地球的可能!

  两个小时过去,水忆和吴天依然相对坐着,水忆从冥想中醒转过来,精神力勉强恢复了一些。只要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就算再来一颗同样大小的小行星碎片,她也有信心应付了,不知道林封那边情况怎么样?

  水忆一睁眼,看到吴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甚至发现自己醒来也没有把视线移开。水忆轻笑一声:“吴天,看什么呢?”吴天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稍稍动了动唇角,说:“看你。”水忆饶有兴致地打趣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能看到,你不会被撞傻了吧!”

  “也许。”吴天把头转到一边,不让水忆看到他的正脸,他慢慢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可是她喜欢别人,这两个人都是你的朋友,你会怎么做?”水忆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脑子里转不过弯来,难道林封还有别的喜欢的人?海蒂吗?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摇摇头,疑惑地答道:“我不知道。”

  “你会不会变得沉默寡言,只为可以每天见到她,只为跟在她后面,做她忠实的伙伴。这样就可以感受她的好,她的存在,可以陪她经历喜怒哀乐,陪她迎接一切困难,甚至可以陪她一起死,如果是你,你会吗?”

  水忆呆住了,以她的聪明,自然不可能不懂。以往她认识的吴天一直是憨憨的,沉默寡言,以至于总是被忽略。水忆曾经也疑惑过,为什么和刘半仙生活那么久都没有改掉吴天沉闷的性子,认识以后朝夕相处整整七年,极少听他讲话,水忆只当吴天幼时和黑熊一起生活造成的影响太大,谁知道真正的原因却和自己相关!吴天侧着脸看不清表情,压抑了七年的感情一朝宣泄,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我怕我今天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今天,恐怕我们凶多吉少。如果侥幸不死,我会离开你们,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因为我真太难受了。无论如何,我喜欢你,水忆,我喜欢你。”

  有一句话吴天放在心里没有说:我可以死,但你一定要活着,和林封一起,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