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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刺客

  暮合夜寒,舜国京师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亮起一盏盏温暖的灯烛,被寒风抚撩招摇,行人渐息,骡马垂头懒懒驶向街道尽头,蹄声与车轱辘声交替,渐渐淹没于街角。

  今夜无明月,沉沉的云幕将夜空遮得严实,寒风扫地,带着尘埃的冷风刮的人又疼又痒,最后一些收摊回家的小贩、行人无不低头缩项,跑过挂在街边茶肆酒楼、闾巷人家的灯笼下,赶路回家,灯笼们迎往送来,拉长了赶路人的倒影直至消失不见。

  寒夜漫漫,唯有酒楼里人声鼎沸,不为四季变换所伤,亦不为天气好坏所累,只需绿酒一杯舞一曲,任尔不美亦能辨出别样风味,笙歌燕舞又何有尽时?

  位于舜国京师的沧浪楼便是这样一处地方,楼外萧瑟,而隔着大门口一纸屏风的楼内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哎呦,看着天阴沉沉的,等会别下雨了!”门口迎人的小二伸出头朝头顶张望了一下,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这都一个月了,也该……”另一个答道,不待他说完,先前那小二眼尖的看到远远驶来一辆马车,车头悬挂的灯笼上写着“元”字,随着马车微微晃动,他盯着马车朝另一个摆摆手。

  “哎哎哎!有客来了!”说着,那辆马车已经到了沧浪楼的门口稳稳停下,两个小二立刻迎上前,对着马车里出来的人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元大人将来人迎下马车。

  来人一身朱紫深衣,留着连鬓髭须,双眼精光四射,对于两个小二奉承话恍若未闻,虎形鹤步,目不斜视的就进了沧浪楼,甫一进楼,外头就沙沙落起了雨,其中一个小二朝外瞥了眼——好大的雨。

  一进门,满目红火之像,夹杂着酒菜香气的热浪扑面而来,叫人浑身为之一暖,耳边人声嘈杂,觥筹交错,隐隐间丝竹流转。沧浪楼掌柜正穿梭于酒桌间应酬,转身看到来人,撩起衣摆走到来人面前躬身作揖道,“元将军!您来了!”

  “嗯!”元将军元洪,捻着下颌胡须眯了眯眼,朝掌柜一睇眼,精明的掌柜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军放心,小的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如将军先上楼?”

  元洪点点头。前头有掌柜引路,带着元洪直接上到三楼的雅间。站在三楼楼上过道,直接能望到楼下铺陈的酒桌,和楼下众人的脑袋顶。元洪背着手皱眉斜视旁边房间,隔着房门,里头传来铮铮琴声兼众人高声争辩之声,是嫌过于吵闹。看出他的不喜,掌柜解释道:“今日来了一帮太学学生,也不知为何吵成这幅模样,不如小的请他们换个房间,以免打扰了将军。”

  碍于琴声,里头的争论听的并不真切,但元洪想也知道定是关于他要求对朱国用兵的上书——这一阵子朝堂上已是争得沸沸扬扬。

  “不用了。”元洪一挥手,走进了房间。今天他来次也正是为了这桩事。

  朱国和舜国宿有积怨,十几年前一场战事两国已分上下,舜国一败涂地,不得不答应朱国的要求,献上两州税赋为期五十年并且额外还要上贡。如此两国相安无事十几年,但并不是每个舜国人都咽得下这口气,他正是要利用此事挑起对朱国的战争。这件事也不如他想象中那样顺利,朝廷里为此分成了两派,但无论朝臣们如何折腾,关键还在于皇帝的态度,所以他才要给优柔寡断的皇帝再加一把柴。

  “那小的先退下了,酒菜一会给您送上来。”话音随着房门关上被轻轻的掐断,元洪环视四周,心想,别因为下雨的关系,那人就不来了。

  忽一股冷风自外吹来,原来是朝街道一侧房门大开,元洪信步上前想要合上门扉,才触及门板,就听见外头露台传来一个声音。

  “元将军是不是在想,苗公公怎么还没来?”

  元洪一听心中惊诧不已,不动声色查看四周,眼露精芒,须臾,才谨慎问道,“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方才还空无一人的露台瞬目间就多出一个人来,斜斜坐在栏杆上低首抚剑。楼外雨幕萧萧,来人一身黑色斗篷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袍角在风中飒飒飞扬。

  元洪暗自惊诧于来人武功高深莫测,他压根就没能看清他从哪个方向出来。元洪强自镇定,细细打量,瞧不出他丝毫破绽。

  来人任他打量,飞眉入鬓不过斜眼一顾,便叫人心生冷意。

  来者不善。元洪双眼紧盯时刻不敢放松,暗暗背过一只手,沉声道:“不管你是如何得知,又有何目的,于老夫都……”

  “呵!敢问元将军,”轻蔑一笑,他打断他的话,“私通敌国在舜国当以何罪论处?”

  话竟,外头雨势陡然变大,斜风骤雨,噼噼啪啪砸在露台上。

  闻言,元洪的脸色乍变,藏在背后的手倏然成蓄势待发状,不料银光一闪,剑尖对眉心,他若再进分毫,那人手上的剑就会准确无误刺入他的脑颅。

  “污蔑老夫叛国通敌?”元洪皱眉冷笑藏着一只手慢慢后退,“是老夫的对手派你来暗杀老夫是吗!”

  直退到屋内,来人不疾不徐随之进入,竟不在意被人瞧去面貌,而剑尖始终不离他分毫。元洪这才看清这不速之客是何模样,凭他阅人无数,记忆中却并无他这样的人物。

  “交出你与景王联络的信函,本督还容你再活点时间。”剑随人动,指在元洪眉心的剑纹丝不动,他冷冷睇视他。

  刹那间,元洪洞悉首尾,亦猜到眼前人的身份——连景王都被他骗了过去!

  “你?是你?”恰此时,隔壁房间突然发出巨响,掀桌摔椅,碗碟碎裂声悉数将他的话淹没。是那些太学生几言不和打将起来。

  “几位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侧耳倾听,掌柜劝阻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电光火石间,元洪弹指一挥,银光如翼朝来人射去。元洪一声闷哼,忍痛瞧去,左肩连着右手关寸处一起,已被一剑贯穿,他背靠着墙,延着手背一路鲜血淋漓,钉在墙上不得动弹。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元大将军一手暗器并不输于枪法。”他举起另一只手,张开五指,一坨铁疙瘩沉沉的掉在地上,元洪见此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毕竟是老了!元洪龇牙想到,若放在十多年前他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你怎知我会暗器!”他根本就没在人前使过。他若非先知,凭这样近的距离怎么可能接下他的飞镖?垂下的左手手掌从中指缝被劈开,细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献血自那豁开的伤口淋漓而下,很快就在暗褐色的地板上聚集起一滩血渍。

  狠辣如斯也只有眼前之人了。涔涔冷汗自他额头滑下,他一时半刻根本想不到脱身之计。

  “想不到当年于长河之战力挽狂澜,免于灭国的大功臣元将军已经垂垂老矣!”来人持剑低首浅笑,抬眼看元洪时尖削的下巴使得他的笑容,轻蔑至极,讽刺至极。

  元洪不忿。

  “早点交出来,本督便赐你一个痛快。”

  “元将军!小的给您送酒菜来了!”隔着房门掌柜的喊道。

  骤然响起的声音打乱了屋内生死一线的气息。掌柜的到来无疑给了元洪一丝生的希望。

  隔壁的争执似乎已经平息散去,就在方才已经恢复了平静,掌柜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异常的清晰。

  元洪因疼痛喘息着不置一言,希望这个掌柜能意识到屋子里的特殊状况,能为他拖延一点时间,毕竟对方还想得到他与景王的往来书信,定不会立刻就要了他的性命。

  让对方对此根本不屑一顾,“你既不愿开口,本督便也用不着你了。”

  “等等!”意识到他真的想要杀他,元洪慌道,“你不是还想要——”

  “本督改变主意了。”话音才落,他倏然抽剑在他颈项间轻轻一划后完美收剑,徒落下一个剑影。不过是瞬目之间的事。

  一丝极细的红痕在元洪的咽喉处绽开,丝丝鲜血从中溢出。元洪瞪大了眼,举起手战栗着想要喊出声音,却是一场徒劳,随着生命的消失而他缓缓倒在墙下。脸上残存的表情,似乎并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掌柜贴着房门听着屋里的动静,就在方才他还听见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但是分明出了元洪之外就再也没人进这房。里面的人没有回应,掌柜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就在他犹豫时,里面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掌柜的生怕出事,顾不得其他闯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背对着他蹲着,缓缓擦拭手上的剑,他的身前躺着的是……

  “你——”眼前的这一切还能有什么不明白?掌柜的抖着唇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来、来……快来人啊!快叫兵马司的人来!!抓、抓刺客!”

  跌跌撞撞的,掌柜的摔了盘子跑出房间,那件朱紫色的深衣分明是元将军方才身上穿的!元将军被人刺杀了!

  他站起身并不理会那掌柜的呼喊,而是抬头看向露台,那里亦多出了几个人影堵住了门,另外还有房间门口,前后一共六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能追踪到本督的踪迹,真是值得夸奖你们一番。”他起身缓缓露出一丝微笑,举起手的剑上划过一丝冷芒……

  与此同时,京师兵马司指挥使简府内,简席正自坐在书房内凝神注思与手上的书卷,等到他手上书本被突然抽走才注意到房内多出了一个人,他猛的抬头才瞧见是自己的夫人。

  “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进来都不知道。”童诗语将书卷摆放好,巧笑道。

  “外头下雨,这么冷你还出来做什么?等会又该着凉了,你的病才有起色……”简席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拉到一旁榻上坐下,握着手责备道。

  “你也知天气冷?”童诗语蹙眉笑道,“盆里的碳都烧没了你怎么不知道,还说我着凉,不是俗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还不一定谁着凉呢!”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我来呢一是为你送汤添衣,”说着她挥挥手,等候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将包好的衣服和羹汤拿了过来,童诗语亲自为他盛了一碗递到他面前。

  “公务虽然要紧,但是也不要累坏自个身子。”

  “那二呢?”简席用过羹汤接着问道。

  “二来,我是想和你商量小妹的事……你什么时候打算放她出来?”童诗语一提起这件事简席原本还舒展的脸一下子皱起来。她接着劝他,“你也不能一直关她一辈子,好歹她是你唯一的妹妹——”

  简席放下羹汤,已然没了胃口,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两个丫鬟被童诗语一个眼色打发到外间去了。

  “到时间……我自然会放她出来。”自那件事发生以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他亦足足挣扎折磨了两个月!只是这件事并非童诗语所知的那样简单……

  “你怎么了?”简席显然被童诗语的声音吓了一跳,就见她担心的瞧着他。她从来没见过简席这样焦躁沉郁的模样,起身握住他的手,还以为是他自责,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劝慰道: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个卑鄙无耻、始乱终弃的男人!如果他肯现身着人来提亲,小絮又怎么会糊涂到偷跑出去找他,又落得这般下场,还好她最后醒了过来……她肯定知道错了,你就放她出去吧!过了年她就十六岁了,女子的终身耽误不得!”

  简席听着,眉头深蹙,双目盯着眼前的汤碗一动不动,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一番话而被打动,童诗语不禁抹起泪来,“若我身体不是这样糟糕,你又不肯纳妾,我原本还想着那孩子若能生下来,好歹也是简家的一脉骨血,终究是福薄缘浅……”

  闻此,简席心中一震,双手紧紧握拳,眼眸中盛满了自责与悔恨。都是他造的孽!一步错步步错!

  “老爷!兵马司来人有急事求见!”外面丫鬟禀道。

  “让他进来!”简席骤然起身向房门方向望去。这么晚了兵马司来人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带着一身雨气匆匆进来禀道,“大人!出大事了!元洪将军在沧浪楼被人刺杀身亡!”

  “刺客呢!”简席一听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元将军被人刺杀!他可是舜国第一大将,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现还在沧浪楼,似乎……”

  简席并未听到报信人未完的字眼便疾步冒雨出门,好在沧浪楼离简府并不远,简席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兵马司的人马手持火把将沧浪楼团团围住,火把被大雨浇的明明灭灭不甚清晰,但还是将沧浪楼周围照得一小片光明,就见屋顶上一身黑色斗篷的男子与其他六人缠斗在一起,看不清面貌。

  “弓箭手准备!”简席毫不犹豫下令道,绝对不容许这帮刺客逃脱!

  他瞥眼朝下看,下面已被官兵团团围住。而眼前不只原先的六人,加上赶来的士兵,周围有几十号人对他虎视眈眈,不过显然腹背受敌的不只是他。

  兵马司的人能来的这么快分明是这些个所谓江湖侠士预先报信,如今也算是他们作茧自缚了。他不屑的冷哼一声,一挥袍袖就将那几个武夫轻松击退。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所谓江湖侠士居然也要借助官府。”被他道破,几人有片刻的沉默,内有一人回道:“为民除害,用些手段又如何!”

  “燕子飞,本督不抓你你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被提名的人一惊,后退一步,显然没想到会被认出来。怕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自然个个蒙了面。

  话毕,六人面面相觑,“原本就没想着能够全身而退,被识破又如何!弟兄们杀了这奸贼!也算是为我朱国除掉一害!”

  说着几人便全力向他冲去,不料此时突来箭雨,几人仓促应付全然顾不得其他,待他们回首那人已消失在了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