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旧事重提江湖风波起 第七回仇深似海

  第七回仇深似海

  虽然过去了十年了，但是当时的一幕幕在花月奴的心里不可磨灭。那个傍晚，清霖和明鹰破天荒地没有陪君啸天议事，很早就来到雅居。这雅居是君啸天特地为清霖和明鹰两个兄弟置办的，距离魔窟大概十几里路，地势险峻，安全而又隐蔽。

  看着两个少主君庭玉和君庭轩来了，花月奴心下一惊，冲风晓晓点了点头。风晓晓便引着他们去找清风和明月了。清风和明月看着君庭玉和君庭轩开心不已，他们一起玩闹去了。许久，等孩子们都歇息后，花月奴和风晓晓才得空来到大厅内。

  “小少主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事了？”花月奴一脸紧张地问道。小少主打出生以后就没离开过魔窟，如今需要搬到这里来，看来魔窟已然不安全了。明鹰一脸为难的样子，显然他并不想花月奴牵扯进去。风晓晓瞪了清霖两眼，清霖看了看明鹰说道：“此事也没有必要隐瞒了，毕竟少主的安危也要她们关照！”明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缓缓地开口道：“据探子回报，今晚子时武林人士围攻魔窟，君主不在，我们只得把小少主接过来。”“你们放心吧！我和姐姐会好好照顾少主的，只是啸天……”风晓晓担忧地看着清霖。“啸天今晚会赶回来，我们要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清霖看了看夜色，对明鹰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魔窟看看兄弟们准备得怎样了。”说完，他们便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花月奴醒来时发现门口躺着许多黑衣人的尸体，看来是中毒了，幸亏昨晚她们在雅居周围撒下了夺命追魂粉，这么霸道的毒药哪怕闻到了都可能致命，不到万不得已她们是不会如此的。风晓晓很快在黑衣人身上搜到了一个黑色底纹的令牌，背后诺大的一个“唐”字吸引了她。“唐门？竟然还是不肯放过我？这唐傲天还真是……”风晓晓将令牌递到花月奴的手中。花月奴看了看令牌，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是唐傲天，听闻唐傲天为人正派，不耻偷鸡摸狗，这种偷袭之事还轮不到他。不过唐啸云倒是有可能！”“唐啸云？”风晓晓一脸的不敢相信，“在苗疆真不该救他一命！”“是啊，一救就救出了一堆桃花！”花月奴打趣道，“谁叫你风大小姐魅力无穷，多少英雄想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什么桃花？孽缘才是。我怎不敢想象都这么多年了，我已嫁作他人妇，而且清风都五六岁了，他还不死心？”风晓晓恶狠狠地说。“魅力大，没办法！”花月奴笑嘻嘻地说道。“你……”风晓晓羞红了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扯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好！不笑你了，言归正传！”花月奴收起一脸戏谑，神色凝重地说，“不管是唐傲天还是唐啸云，总之这件事跟唐门脱不了干系。眼下雅居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赶紧通知明鹰他们转移。”言罢，她们便入室收拾好行囊，一手牵着一个小孩，离开了雅居。

  在路上她们得知君啸天竟然在断魂崖遇埋伏，不幸身亡，看着眼前的两个粉妆玉琢的娃娃，心里不禁唏嘘不已，同时暗恨武林正派的卑鄙。因为要躲避唐门人追踪，她们一直在小路穿穿梭梭，花月奴毒术过人，喷上剧毒之水，那些蛇虫鼠蚁也不敢近身袭击她们，一路上也算是安全。

  “玉儿，小心！”花月奴在前方探路去了，风晓晓一个不留神，一只七色毒蛇直冲着君庭玉张开了血盆大口。想到没想，风晓晓伸手抓住了巨蛇，使劲地扔在地上。毒蛇被内力震慑，肝肠寸断而亡，可是风晓晓还是被咬了，她赶紧封住了穴位，阻止毒血肆意蔓延。花月奴听到惊呼声回头一看，风晓晓已经晕倒在地上。“晓晓姨!晓晓姨！”“娘！娘！你没事吧？”四个小孩围着风晓晓不停地叫着，可是风晓晓却无法回应半句。

  “这蛇毒太霸道了，你们切不可到处乱跑。前面不远处有个凌虚山洞，我们先扶晓晓姨过去，你们跟着我！”花月奴一把一把扶起风晓晓朝山洞走去。安顿好风晓晓后，花月奴一把拉过君庭玉，语重心长地说：“玉儿，月姨要出去找解药，你是哥哥，好好照顾弟弟们，切不可到处乱跑。玉儿，可以做到吗？”“嗯，月姨放心去吧！我七岁了，爹爹说男子汉顶天立地，我可以的！”君庭玉挺起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花月奴回头看了看稻草堆上的风晓晓，又看了看四个孩子，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娘怎么还没醒？”清风着急地看着明月。明月也是一脸焦急，却不知所措。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花月奴还是没有回来。君庭轩看了看风晓晓的脸色越来越黑，心里暗想不妙，一把扯过君庭玉，低声说：“哥，晓晓姨的毒越来越厉害了，刚才的固血丸只怕药效已过，再没解药只怕性命堪忧。”君庭玉回头看了看风晓晓，果然手臂已经黑中带紫，毒素已经由手掌流窜到上臂了。眼下花月奴没回来，大概是仇人找上门了。

  “哥，医家有云，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这毒蛇再凶猛，藏身之处必然又草药可以驱毒，只要找到了，捣烂敷于伤口上，晓晓姨必然有救！”君庭轩一脸认真地说。君庭玉眼中一亮，弟弟自幼对药物有着独特的天赋，看了很多医书，想必所言并不假。他冲君庭轩点了点头，说：“事不宜迟，我和清风说一下就动身！”再三叮嘱清风明月后，君庭玉兄弟俩就出门找解药了。

  “轩儿，不能走远了，有危险！”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来到了断魂崖边。“哥哥，你看，七叶一枝花！”正忙着挖龙骨草的君庭玉抬头一看，不由地惊喜万分。“家种七叶一枝花，毒蛇咬伤不怕它”，看来晓晓姨的毒有救了。“哥哥，我想月姨啦！我们回家吧！”君庭轩扯着君庭玉的衣袖软软地说。而君庭玉一心想着挖出龙骨草。好不容易兄弟两人终于挖出了龙骨草，他们高兴地抱成一团，欣喜不已，可是幸福的光阴总是太短暂。一个黑衣人刷地闪现在君庭玉眼前。一把寒刀看向君庭轩的背部。

  “轩，快跑！”眼看着快要砍向庭轩的那把闪光的寒刀时，君庭玉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推着君庭轩。他们抱着一团，君庭玉牢牢地将君庭轩护在身下，任由寒刀砍在自己的背上。那种血腥的场面看着让人毛骨悚然。好在清霖和明鹰及时赶到，成功地赶走黑衣人，可是君庭轩却不幸失踪了，风晓晓也死了。

  讲到这里，花月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抬起头缓缓地说道：“玉儿身受重伤，那么重的刀伤，只怕凶多吉少。轩儿不见了，晓晓也死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两位少主应该没事。只是……只是风姑娘是蛇毒发作了而丧生的吗？”孙桂兰心中疑惑着，“以小姐的功力，寻找解药应该是手到擒来，为何需要那么久？”

  “姆妈，其实晓晓根本没中毒……”花月奴看到孙桂兰目瞪口呆的样子幽幽开口道，“是我大意了。剧毒之水是何其厉害，那条毒蛇是如何近身的？晓晓毒术虽不如我，但是区区毒蛇没必要用手擒它，用蚀骨水更方便啊！”“小姐，莫不是风姑娘担心玉公子，急中生乱，就什么也不管不顾，直接出手了？”在孙桂兰的心中，风晓晓单纯善良，怎么也不能将她与包藏祸心之流混为一团，她积极替风晓晓辩护着。

  沉默了许久，花月奴饮下一口茶，沉沉地说：“姆妈，急中生乱的人是我啊！我那日发现凌虚洞口有黑衣人的身影，便急忙赶过去，哪知道这黑衣人是故意引开我，想杀掉小少主。我与那黑衣人厮杀了一会而，发现他招招保留着实力，东躲西藏，才想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好不容易摆脱黑衣人，我沿原路返回，顺带查看了那条七色毒蛇。原来毒蛇看起来凶悍无比，实际上毒牙早已被拔……”

  “这……这毒蛇是人养的？”孙桂兰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转念又道：“风姑娘既然没中毒，小姐怎么看不出来？”“我太大意了，我根本从没有怀疑过晓晓，她竟然服下了唐门的一种毒药，看起来和蛇毒相差无几，我自然是不知了，而且当时只知道要快点找解药，没时间仔细琢磨！”花月奴眉头深锁着，似乎依然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孙桂兰这回倒是挺明白了，沉声说道：“没想到这风姑娘竟是唐门人，唐啸云当年得不到小姐的心，就对老爷夫人痛下杀手，逼得小姐不能回中原。这血海深仇焉敢忘怀？小姐，你倒是白认了她做姐妹！”

  一想起爹娘的惨死，花月奴恨不得把唐门夷为平地，水云袖下的小手死死地抓着衣袖，苍白的小脸上泪珠无声地滑落。她抬手擦干了泪珠，佯装微笑地说道：“姆妈，晓晓并不是唐门人，是唐啸云太卑鄙了，以清霖和清风的性命相胁，她也只能屈从了。况且她并不知道唐门与我们有血海深仇，否则她是不会助纣为孽的！”

  那日，她潜回凌虚山洞，竟然意外地发现了风晓晓已经醒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风晓晓一句话没说就冲向了断魂崖，等她赶过去时，清霖的飞针已经误伤了风晓晓，风晓晓什么话也没有说，倒是清风说了一句“我不怨你！”这句“我不怨你”花月奴并不明白。

  后来明鹰告诉花月奴那日断魂崖君啸天被埋伏，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而魔君不在魔窟一事，除了清霖和明鹰，就只有花月奴和风晓晓知道。回魔窟必经之地是断魂崖，而断魂崖易守难攻，君啸天就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残杀的。花月奴的心中五味杂陈，风晓晓是她介绍给清霖的，她这个红娘真是不称职！害了清霖，更害了啸天，她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明鹰了，恰逢飞鸽来信说她大哥花乘风突然重病，没有勇气留下的她选择了离开，这样一走就是十年。

  说到这里，花月奴思绪万千：明月应该长得亭亭玉立了吧？他跟清风的关系还是那么融洽吗？玉儿还好吗？轩儿找到了吗？还有皓儿？一想起皓儿，花月奴的眼前竟然浮现出慕容云峰的影子。“姆妈，你说刚才那个孩子像不像明鹰？”花月奴一脸困惑地望着孙桂兰。“小姐，你觉得慕容那小子是小少爷？”

  孙桂兰口中的小少爷就是花月奴和明鹰的小儿子明皓天。当初花月奴赌气之下离开中原，回到苗疆后，发现自己已有三个月身孕，心情很复杂，不过在孙桂兰的照料下，她生下了一个白胖的小子。只是喜悦的日子很短暂，孩子还没满月，就被人抱走了。这么多年，花月奴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儿子，可是一直都没有收获。而今突然出现一个孩子，与皓儿年纪相仿，又与明鹰模样相似，花月奴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

  “喂，你们黑灯瞎火地干嘛？”朗逸走了过来。“你这孩子，我说了多少遍了，叫小姑！不要这么没礼貌！”花月奴拉下脸来，沉声说道。“好好好！小姑！姥姥！”朗逸吐了吐舌头，乖巧地喊着。“这还差不多！我说你今天怎么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送过来了？”花月奴揪着朗逸的小耳朵问道。“痛！哎呀，疼！姑姑，你就不能温柔些吗？”朗逸从花月奴的手中救走了自己的小耳朵，使劲揉了揉，笑嘻嘻地说：“姑姑，你火眼金睛，哪能瞒过你啊？”说完，便端起一杯茶递到花月奴手中，害羞地开口道：“我……我想姑姑留下那个姑娘！”

  “噗嗤——”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喷了朗逸一脸，朗逸嫌弃地擦了半天。“你不会看上这姑娘了吧？”花月奴戏谑地问。“嗯！将来我要她做寨主夫人！”朗逸坚定的回答让花月奴和孙桂兰心里一紧，旋即脸上一片阴沉。“不行！”花月奴冷漠地吼道，手上的茶杯早已破碎，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一滴……两滴……三滴……花朗逸看着这一幕，惊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花月奴的手，扯下衣袖包了一层又一层。花月奴沉默不语地看着朗逸，许久开口对孙桂兰说：“我累了。姆妈带着少主下去休息吧！”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少主，以后这种话万万不可再说！无论是谁都可以，就是唐家女不行，唐门与我们有血海深仇，别说小姐，就是少爷也不会答应的！”孙桂兰牵起朗逸的小手，慢慢地走出了大殿。“姥姥，不娶她也行，可是他们救过我，姑姑就不能放了他们吗？”朗逸不甘心地问道。“唉，少主，你知道你姑姑的脾气，嫉恶如仇，只怕……”孙桂兰摸了摸朗逸的脑袋，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便索性不再言语了。朗逸的心中却有了计较。

  入夜，朗逸用独特的西域迷药迷晕了看守，悄悄地潜进地牢，救走了唐柳儿、秦诺和慕容云峰。“小姐，你就这样放了他们？孙桂兰心有不甘地问。“姆妈，我昨晚在茶水里下了蛊。”花月奴目带凶光地说，“此蛊发作，必死无疑！”临走前，朗逸送了一只七绝蛊虫给唐柳儿，冷酷地说：“蛊王是不可以给你的，我阿爹救命需要它。这只七绝蛊虫也有很强的毒性，我培育了十年，送给你，报答你们救命之恩。从此以后，你不可来苗疆！你若再来苗疆，必是有来无回，切记切记！”

  唐柳儿接过蛊虫，高傲地说：“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请我，我也不会来！”说着就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告辞！”秦诺和慕容云峰齐齐拱了拱手，也上了马车。

  一月后，探子来报，慕容云峰就是明皓天，花月奴还没来得及高兴，探子告诉她，慕容云峰死了。极大的痛苦让花月奴恨不得去死，可是大哥和朗逸还需要她，强忍着悲痛，她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寨中的大小事务。只是从那时起，苗疆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唐门人格杀勿论！”哪怕是朗逸成了苗寨之主后，这条规定依然保留着。朗逸深深知道姑姑的痛苦和煎熬，也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姑姑对自己悉心栽培，不是为了折磨自己，而是想让自己更好地肩负起苗疆的重任。从那一刻起，朗逸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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