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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半路找个爹

  荒有爹了!

  这是个病句,但事实就是这样。躺在简易的木板搭建的床铺里,身上破旧的兽皮散发着可能是三百年前森林的记忆,各种匪夷所思的味道一个劲往鼻孔里钻,不得已荒只能放飞思绪,使劲地回想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一切还要从亡者空间里的那场火灾说起。

  既然是火灾,就必须有受害人。所有进入亡者空间,即进入地狱的人,都是受害人,无论是魔法师还是斗气师,在熊熊燃烧的异火面前,他们力量如此之小,以至于最后只能夺路而逃,而始作俑者就是荒。

  荒,全名莽荒,地狱中神秘出现的拥有完整智慧的亡灵骷髅,通过未知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有着魔法和斗气的世界,有着龙族和精灵,巨人和矮人的世界,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精彩纷呈的大世界。

  他不是自愿的。

  这才是所有事情的起因。拥有能够吞噬刚刚死亡的灵魂,然后恢复自身骨骼的能力——传说中的“不死之身”,为了证明这一点,死了一个白袍魔法师和一头骨龙。白色的灵魂火种可以夺取那些死灵魂的记忆和感情,它们也是灵魂火种壮大的养料。后来荒对拥有初级智慧的异火起了觊觎之心,拼死夺得本源火,结果导致异火失控,死伤者不知凡几。荒则在紧急关头通过魔法传送阵逃离地狱,作为外界主魔法阵的投影,亡者空间里的魔法阵只需要一些魔法晶石来维持运转,但是在最后依旧被异火烧毁了,荒猜测这就是自己没能够出现在皇室魔法阵的原因,虽然外界有魔导师主持魔法阵,但是另外一个辅助魔法阵遭到破坏,必然导致传送偏差。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得意,当时还有好几个人一起被传送,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等待救援呢!

  这次夺取异火,虽然险象叠生,可风险与收益成正比,荒不仅误打误撞地得到了本源火,同时在吞噬海量灵魂力后,亡灵骷髅再一次进化,生出血肉肌体,现在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荒发现他从某种意义上看,还不算正常人类,控制身体的不是白花花的大脑,而是龙形的灵魂火种,它直接管理身体所有部位的运行。

  听起来很棒,可是荒在内心最深处还是略略叹息,血肉的重生证明了他的预感。亡灵骷髅真的无法睡眠,在地狱中游荡的时候,荒就发现灵魂火种虽然会疲倦,但是无法休息,他永远都要保持着这样清醒的状态,没有美梦,没有停息,很像传说中的巫妖。荒把**记忆中的巫妖和自己对比,最后发现,虽然看起来很像,但却有着天壤之别。

  巫妖是利用魔法来达到不死目的的施法者,他们借着黑暗魔法和死灵法术来将自己转化为不死生物,存放他们的灵魂于特殊的法器内,因此唯一能摧毁巫妖的办法是毁掉储存他们灵魂的法器,在其他的情况下,巫妖可以再造一个新的**复活。巫妖是世界里传统的存在,最强的不死生物,不死生物的操控者,这些法术使用者通常是黑暗巫师或亡灵法师,但有时也有光明神教的牧师。在历史上,巫妖曾代表不死生物出现在战争中,并一度留下了久远的传说。那些疯狂的魔法师以自己的力量用非自然的方法延续生命,为了强大而放弃了生命。通常他们有黑色的深邃眼窝,那里面是空洞的,只有两点微光。巫妖可以在最黑暗的环境下视物,而且也不受强光的影响,而从巫妖的身边会放射出寒冷和黑暗的力场。他们如愿以偿地得到长生不死的机会,却永远地失去了**,灵魂的时间也被冻结,不可能在进化。

  荒则不同,巫妖是由生及死的生物,他却是从死亡的极致里获得生命,并且有不断进化的可能。

  不过与巫妖相同,荒也没有睡眠的能力,他们只能在感觉到灵魂疲惫的时候略微停歇,永远都沉浸在清醒的泥沼里。而且荒这种天生的亡灵,他的灵魂火种无法被常人看到,但巫妖却有着五颜六色的火焰,提醒那些冒险者不要靠近他们。

  在荒刚刚从拉登的记忆知道巫妖的存在时,直觉就认为这是阶级敌人,自己迟早会遭遇巫妖,只是不知道谁才是不死族真正的王者。

  从传送阵里被扔出来,没有飞行能力的荒被摔个半死,幸亏被一个过路的骑士给救了。

  骑士看起来很老,因为虽然他刮掉了下颌的胡须,但是满脸皱纹表示他已经不适合做一个骑士,而是该去养老。老骑士很穷,他的盔甲虽然依旧亮光光的,但许多地方有裂痕和破损,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战争印记,从他骑的那匹同样年纪的老马来看,骑士不可能是富人,虽然他有一个随从仆人。

  荒发誓,当那个仆人举着一面大盾牌骑着一头老驴从阳光里走来,像神灵降生人间的那一刻,荒真的想冒险干掉这个二货。不是计较盾牌的反光刺到荒脆弱的眼睛,也不是长久的饥饿让他产生吞噬灵魂的**,而是那个盾牌上的图案把荒雷个里焦外嫩。

  那应该是他们家族的族徽,一团蓬松的红色火焰中,耸立着一根黑色棒槌,看起来像某种神秘的生殖崇拜,也像一个恶搞的冷笑话,他们像是在为某个公司做广告,荒贴心地为他们设计了产品名称,“好大一根柴”!。

  当时荒的情况很糟糕,初生的血肉稀薄而少,所以他看起来像骨瘦如柴的痨病鬼,虽然灵魂火种迅速修复骨骼和肌肉损伤的部分,可那种疼痛使荒不得已蜷缩在原地,不断颤抖。

  怜悯弱者,是贵族们自我标榜的美德。

  老骑士命令仆从端着食物和水救这个孩子,看他可怜的,没有衣服穿,只能披着一张又黄有黑的破布。对于送上门的东西,荒是来者不拒,利落地喝完冷水,看着手里黑乎乎的东西,他犯难了,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食物,仔细嗅嗅,看闻不到异味,荒才开始咀嚼着这东西,像麸子皮揉成的,粗糙的食物蹂躏着荒细嫩的食道,一时间荒难受的眼泪直打转,要搁前世,恐怕猪都不吃这种东西。自从血肉重生后,饥饿就一直萦绕着灵魂,等拥有血肉之躯的新鲜感一过,荒就有点怀念永远不会饥饿,寒冷的骷髅身躯。

  可看在老骑士眼里就大不相同,他认为这孩子饿的时间太久,所以感动到热泪盈眶,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老骑士不知道,荒甚至有过杀了他们的心思,可惜**的削弱影响着身体的行动,最终只能放弃。

  这两个人还不错,荒艰难地啃着黑乎乎的食物,心里暗想。可在下一刻,荒就想把手里的东西砸那两个混蛋脸上,都是因为那个老仆人的一句话。

  “你的家人都去世了吗?”

  靠,怎么说话呢?我家高堂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洪福齐天,可惜以后怕是不好见面了。可是有你这么问得吗?荒心里想着,没有回话,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家伙,想看看他怎么说。

  桑吉,一个骑着驴的骑士仆从,一头蜷曲的灰色头发罩着满脸皱纹,表示他已经不再年轻,微微佝偻的背脊则是长久的工作留下的后遗症。衣服上有许多缝补的地方,但他似乎想掩饰起来,所以桑吉站立的姿势有些怪异。鞋子很旧,沾着许多泥土,但是露在外面的脚趾头苏苏地扭动,显然为自己的提议感到不好意思。可目光却恳求地盯着荒,希望从他口里吐出同意的声音。

  “我们家老爷一直‘游历’各国,如今在黄昏里返回故乡,他得到了人能够向神灵祈求的所有一切,却为没有后代而忧伤。”诗一样的语言被桑吉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出来。荒好奇地看着桑吉露出脚踝的裤角上的补丁,很想知道这个神灵给予他一切的骑士,为什么让他的仆人如此困顿窘迫。察觉到荒的目光,桑吉不禁老脸一红,但仍然接着说“幸运的孩子,我家老爷认为我们相遇是神灵的安排,他希望你能够在他去世之后继承唐吉诃德的荣耀!”

  绕了半天,荒才明白,什么狗屁神灵安排,继承骑士荣耀,感情这个老家伙是想给自己找个儿子呀!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瞄上自己了?正想一口拒绝,小爷哪有功夫陪你们玩,如今正是要去大展宏图,祸害这个花花世界的时候,再说了,你的年纪都足够给我亲爹当爹了。正想一口拒绝,突然又想到,自己还是一个黑户呢,走到外边会很不方便,虽然自己要去东方,可是至少需要拥有一些实力才行,否则只是去给魔兽送点心而已,先前还为身份担心,眼前如今不就有一个搞定身份的好机会!这个老家伙心肠还不错,认他做爹也不是不行,可惜穷了点,荒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