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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凤凰变麻雀

  离开了茶楼主楼,沿着一条幽暗的石道行走,便到了晓晴楼的厢房。厢房与人一样也分三六九等,卑微点的若李生那样与人打杂的住在下房,顾名思义就是一间屋子住上十来号人;名花榜中稍微排的上名次的姑娘公子皆住在西上院的单间房内;而若渐离那般稳居名花榜十名之内人,皆封领一座大院。此刻渐离便要领我去四龙子的别院——枫宜院,我也是方才知晓,原来那四龙子便是居于名花榜第二的纤华公子。

  进了院有两位清秀的侍婢迎了上来,领着我们走进纤华公子的厢房。他半躺在床上,见我们进来,苍白的脸容微微地笑着,映着窗外照耀进来的白光,显得更加惨淡霜白。然而他波光潋滟的黑眸还是如寻常般平静和从容,宛如无事般道:“你们随意坐吧。”

  在靠近他床头的地方坐下,我偏着头打量着他。他仅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薄得甚至有些透明,似乎可以若隐若现望见他身子纤长而优雅的线条。单衣的领口是敞开着,露出的锁骨异常的性感撩人。几许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他略带慵懒疲惫的神态,淡淡一笑道:“姑娘为何总是盯着在下看,难道在下身上有什么不堪之处?”

  我转头,不敢正视他迷离惆怅的眼神,“公子请见谅,我只是觉得你的身上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大抵是我的错觉吧。”他也没再说什么,脸容也平静得仿佛无事,随手取下了背后的靠枕,躺进被窝里,挥了挥手,表示送客。

  “渐离,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么?”这个他,自然指得是四龙子负屃。渐离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不过想来也是,谁也不喜欢有人一直盯得看得自己发毛。于是,渐离只好受我连累,就这样一同被灰溜溜的赶出了枫宜院。

  过了枫宜院便是椒离院,这里是高渐离的别院,清幽雅致,红墙瓦木,青竹林立,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分宁静淡雅。院落并不大,大概三间房大小,跨入院落便是两间厢房,一间稍微小点的是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婢女卧房,另一间厢房也并不大,只是里面的摆设简洁干净,令人一眼望去便是心神舒畅。

  渐离本想将我安排在他的别院里,然而恰巧又赶上蔚彤院缺人手,我便主动提出去那做事,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既然选择远离皇宫,便得学会养活自己。渐离虽说是让我来茶楼里帮工,其实是打算包养着我,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毕竟他也是知晓我的身份之人,认定了我打小娇宠惯了,啥都做不成滴。这回见我提出去服侍别人,一双柔美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可置信了老半天。

  可他却错了,自零岁至九岁我都是在浣洗院过得,打小就清楚卑贱的生活有多艰辛,一到冬天洗衣服洗得便是满手水泡冻疮,痛痒难耐却连敷的药膏都要靠讨好别人施舍而来的。那些时光里,我亲眼目睹睡在枕边的女孩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多都是受不住劳累,生出了病,却无人医治,就这样死了,然后被丢进了魏皇宫的禁地或是枯井里埋起来,从此从这世上消失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九年了,而我荣升为公主的日子不过才七年,至今以来,艰辛的日子占了一半以上,试问还有哪位皇家公主能若我一般,面对骄奢淫意与风雨兼程,皆宠辱不惊。想到此,不禁庆幸,幸好这一次,来得不是祢媃。好在我的身子自小就比别人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是顶得住的。

  告别了渐离,只身向蔚彤院走去,方才走至门口,便听闻女子嘤嘤切切的哭声,哭得好不伤心。“好了,姚儿,不哭了,我们这就赶紧走吧,不然蔚公子见了我们,又要打我们了。”这女子说话时也带着哭腔。

  怪不得渐离让我要小心,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去找他,原来这蔚染竟是个伪君子,连女人也打,我顿时怒上心头。走进门,恰好遇见她们互相搀扶着往外走,与我擦身而过时,居左那人轻声道:“姑娘,你可是新(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С来伺候蔚公子?”我点头道是,听说话的声音大概就是方才说话的那位,“姑娘,如若有门路还是别来此地了,如若无门,此时也不便进去,等蔚公子的火气消停了再进去吧。”

  一听便是一名知书达理。明理是非地聪明女子。这蔚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人。见她们走远了。我轻声移步至蔚染地门前。屋内一片漆黑。此时已近黄昏。加之他将所有地窗户都紧闭着。什么都看不清。

  “你在我门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头顶上响起一个冰冷地声音。接着一只手便用力扼住了我地喉咙。我被他掐地别说呼救命。甚至连呼吸都快不能自己。顺势仰起了头。让自己好过些。便瞧见了身后一身深蓝色外裳一双冷蓝色眼眸地蔚染。

  “你是新来地?”他地话语里微挑。带着一丝轻慢。我用力地点点头。他扼住我地力道才慢慢松开。一把将我推到墙角。便只身进了屋。我蹲在墙角。直冒冷汗。畏畏缩缩地说不出话。这、这蔚染不会是疯子吧。李生说蔚染琴艺卓绝。为人却清高傲骨。冷若冰霜。谈不上不。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怪胎。还。比渐离不知差了几千几万里。

  抬脚跟着他进了卧房。他理也不理我。径自盘腿坐下将七弦瑶琴置于琴桌之上。专心致志地抚了起来。这琴地身形犹若细凤。琴漆上有蛇蝮地断纹。其纹横截琴面。琴自古以来便以梅花断和蝮蛇断最为名贵。断纹是由于木质与琴漆。经过长年地振动而形成地。有断纹地琴。不断琴音透澈。亦很美观。

  随着纤长地手指轻抚琴弦。悠扬而细长地乐音。如小桥流水般缓缓地从指尖淌出。忽而高扬。张弛有度。忽而低转。如泣如诉。我微勾唇角。走至他身后:“你地琴技地确卓绝过人。咸阳乃至秦国之内怕是再难寻一人在你之上。却不过但凡略懂欣赏音律之人。便会晓得你地琴音华而不实。换言之。就是无心。琴者。情也。你过分注重自己拨弄琴弦地技巧。却反而忽略对内心情感地表达。如此以来。你便是难以到达巅峰之境。”

  他背对于我。停下弹奏地手。低低地笑了声。冰冷地说道:“此话是谁教你说地。”我回应道:“这自然是我听出地。”其实我说此话时。底气略有不足。毕竟是这渐离说与我听地。渐离此意本想杀杀他地锐气。令我在此不那么难过。不过看他那不置一屑地模样反而是适得其反。

  他转过身站起,用那双幽幽的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我,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代我转告高渐离,此琴无心,我早就知晓,无需他多此一举。”我也毫不顾忌地平静地对上他的眼,幽幽地道:“你不会、是在嫉妒他的操琴之艺在你之上吧。”

  “可笑,筑与琴本就无可比性,我为何嫉妒于他?”他拂了拂衣袖,方欲坐下,待听到我说道,“琴者,情也;琴者,禁也。你似乎两样都没有做到。”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目光微沉,狠狠地一拍桌案,将一旁的茶水震得摔得粉碎,我淡然一笑便继续往下说:“禁也,禁邪归正,以和人心。你的琴音不但无心且素携邪念。八音广博,琴德最优。雅琴者,乐之统也,与八音并行。琴之用以修身养性,反其天真。而你却有违造琴者之本意。”

  昏暗的光线下,他长身而立,冰蓝色的眼睛淡淡地凝视着案上的琴,却并不发一言,大抵是我这胡诌瞎掰却正好言中了他的要害。倘若静下心,却倒是也不难听出他的琴音略显浮躁与恨意,至于他在恨谁,便不得而知,或许他要与这世上为敌,又或许是与那秦国的上位者为敌。

  会如此想并非是毫无根据,他方才奏的是那一首《广陵散》的开指一段,小序三段,俱名止息。据闻此曲依据是民间《聂政刺韩王》一曲而作,蔚染方才所弹奏的正声以前的部分,表现的是聂政的不幸命运。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剑,因延误日期,而惨遭杀害。聂政立志为父亲报仇,入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韩王召他进宫演奏,聂政终于实现了刺杀韩王的报仇夙愿,自己毁容而死。

  “你为何会知晓《广陵散》?”他视线依然未离开身前的琴,手指轻轻地拨弄琴弦,声音很轻很淡。我想了想,反问道:“为何我就不能知道?”他沉下眼睫,冰蓝色的眼眸清如止水,“这是我一位友人所做,并未在民间流传,而我也未曾与人奏过。”我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无法回答,并不是有内情不足以对外人道,而是我确实无法想起我究竟是从何处从谁那儿知晓。魏皇宫里的乐律老师绝非有胆才教与我如此大逆不道的曲子,那我又是如何学会的?我忽而慢慢开始怀疑,那是存在与我遗忘的那段记忆里,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我想看得更清楚些,头却痛欲裂,如要炸开般痛得我几欲哭喊出来,于是不敢再回想了。

  他见我不语了,不声不响地俯下身去,用一块干净的布将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擦了大约半个时辰,任何易沾灰尘的角落都没有放过。然后他缓缓站起,执起琴,将琴面朝下,狠狠地砸向桌案。七弦齐响,发出沉闷而难听的裂响,弦断而声绝。

  摔完琴,他竟也不顾还愣在一旁的我,大步地走出门去。他的背影走在茫茫夜色里,不一会便再也看不见了。

  余下我欲哭无泪,整屋子一片狼藉,茶水四溅,茶杯碎片东一块西一块,还带着一大块一大块的茶叶渣滓,那七弦断琴,被拦腰折断,孤零零地落在地上。我先过去将它拾了起来,小心地用布包好,放在一旁,毕竟这琴大抵也是价值不菲。

  将屋子收拾干净大约已是子夜,因我的右手有伤,不能使用,做任何事都靠着一只左手,故速度慢了不少。坐在他的卧房里,直至了深夜也不见他回来,踌躇着是否要去寻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便走进内间睡了。

  蔚彤院的厢房布置稍稍与别院不同,别院的一般是两间分开的房子,大的为上房,小的为下房,并有单独出入的门。而蔚彤院的两间卧房是连在一起,上房在内,下房在外,简而言之,要进入上房必须经过下房才可。而他可恶的蔚染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道,今后你的卧房是内间,亦是上房,本想问原因,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