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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节

  老张。咱老张一百个感激。咱是一个粗人,读书不多,请你在军国大事上莫吝指教。”

  张大经赶快说:“不敢,不敢。敬轩将军如此谦逊,反而叫学生不好意思。今日学生既然追随将军起义,定当竭智尽忠,为将军效犬马之劳。纵然刀镬在前,决不后退一步。从今天起,学生与朝廷已一刀两断,一切惟将军之命是从。”

  献忠虽然心中并不相信张大经的话,却故意大声称赞说:“好哇这才是识时务,够朋友”随即向张大经敬了一杯,回头对亲兵们说:

  “快拿稀饭c馒头。早饭后还有紧要事儿哩”

  早饭后,他叫马廷宝和徐起祚去准备拆毁城墙,随即又叫马元利去向阮之钿索取县印,并将他“收拾”了。吩咐毕,他带着潘独鳌c张大经和王秉真到一个清静地方,围着一张方桌坐下,对张和王说:

  “老潘替我写了一通飞檄草稿,老徐看过了,改了几句,现在请你们两位看看,改定后就可以马上发抄了。”他转向潘独鳌:“老潘,把你的稿子拿出来请他们赶快看看。抄手都准备停当了么”

  潘独鳌回答说:“十几个抄手都送在石花街庙中等着,稿子一改定就飞骑送去。我自己也去石花街,亲自监督抄写。”

  张大经问:“为何不在城中誊抄”

  张献忠说:“城中兵荒马乱,所以我叫老潘派兵押送抄手们去石花街庙中等候,安心抄写。”

  潘独鳌已将稿子从怀中取出,问道:“张监军,你先看”

  张大经接住稿子,看着看着,不禁出了一身热汗。多年的世故阅历,使他心中决定不对潘独鳌的稿子作一字修改。看完以后,脸上极不自然地挂着微笑,将稿子转给王秉真。张献忠一直拈着长胡子,半闭着一只眼睛,留心观察张大经的惊骇神情,分明看透了他的五脏六腑,觉得有趣,同潘独鳌交换了一个嘲笑眼色,又望望着王秉真的脸上挤挤眼,笑着问:

  “王举人,你也出了一头汗,要扇子么”

  王秉真继续看稿子,慌忙回答:“不要,不要。啊啊,厉害真厉害”

  献忠问:“什么厉害”

  王秉真看完稿子,右手轻轻颤抖着,将稿子送还潘独鳌,左手抹一下脸上的热汗,抬起头来,望望献忠又望望潘独鳌,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献忠越发觉得有趣,问道:

  “你们两位看怎么样还可以么”

  张大经一则感情上猛然间扭不过来,二则害怕将来他万一落到官军手中会罪上加罪,下定决心不说出一字褒贬,经张献忠这么一问,他慌张地点点头。王秉真回答说:

  “啊呀,这个,这个我看这个檄文实在厉害,厉害。”

  献忠逼问一句:“光厉害还不算,骂的痛快么”

  “这个,这个”

  献忠将长胡子一抛,身子向椅靠背上猛一仰,哈哈大笑,声震屋梁。笑过之后,他重新坐直身子,向他们嘲笑说:

  “老潘写这么好的文章,你们二位竟然不能赏识咱老张以往也出过檄文,发过布告,可是都只骂贪官污吏c乡宦土豪。这次我叫老潘替我写的檄文,说明我为什么反出谷城。我不只骂一骂混蛋官绅,还狠狠地骂了当今的无道朝廷,对崇桢也扫了几笔,很不恭维。这篇文章好就好在一竿子捅到底,骂到了皇帝头上。怎么,不是骂得很痛快么”

  王秉真喃喃地说:“这檄文一发出,以后就,就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啦。”

  “怎么你以为我以后还打算再唱屯谷城这出戏么咱老子再也不唱这出窝囊戏了既然是真正起义嘛,留什么回旋余地难道我老张还不”他本来要说“还不如李自成么”但是他忽然觉到说失了口,不应该对部下说出来李自成高明,随即打个顿,改口说:“明白非推倒明朝的江山才能够救民水火妈的,过去这一年半,咱老张身在谷城,眼观天下,并没有白吃闲饭。咱练了兵,也长了见识。这道檄文就是要昭告各地军民:我张献忠从今后率领西营将士一反到底,反到北京为止。从今以后,朝廷一定会专力对我张献忠用兵,在告示上明白写着:别人都可赦,惟有张献忠不赦。”献忠笑一笑,说:“崇桢不赦咱,咱老子也不赦他哩。今后究竟是谁的天下,咱跟他走着瞧。”

  张大经说:“敬轩将军英明,潘先生的文笔亦佳。”

  献忠又哈哈地笑了几声,说:“老兄,你的苦衷我明白,不勉强你提笔改动啦。你自幼读圣贤的书,受孔孟之教,灌了满脑袋瓜子愚忠愚孝的大道理,靠这一套大道理进学,中举,中进士,然后做官,食君之禄,步步高升,做了襄阳监军道,你一向都为着自己的功名富贵感激朝廷的深仁厚泽。皇恩浩荡,这是很自然的。如今你不得已跟着咱老张起义,本来有点儿勉强;看见檄文上痛骂朝廷,直指皇帝有罪,你就在心中转不过弯儿啦,就惶恐万分c汗流浃背啦。哈哈,宗兄,我说的是实话吧”

  张大经赶快说:“敬轩将军所言学生苦衷,洞照肺腑。”

  献忠转望着王秉真说:“性一,你虽然还没有食君之禄,可是脑袋瓜子里装的东西也一样。算啦,我也不请你修改啦,老潘,这飞檄的末尾几句你再念一遍,让我们再琢磨琢磨。”

  潘独鳌重新读出了飞檄的末尾几句:

  朝廷凡百举措,莫非倒行逆施;苛暴昏乱,无与比

  伦。而缙绅贪如饕餮,以百姓为鱼肉;官兵凶逾虎狼,

  视良民为仇敌。献忠目触身接,痛恨切齿。爱于谷城

  重举义旗,顺天救民。大兵到处,只诛有罪。凡是开门

  迎降,秋毫无犯;倘敢婴城拒守,屠戮无遗。特此飞檄

  远近,成使知闻

  张献忠拧紧长胡子听完以后,突然一松手,满意地笑着,拍了拍潘的肩膀,转向张大经和王秉真问:

  “这一段文章没有直指崇桢皇帝骂,你们说怎么样还要修改么”

  张大经赶快说:“不错,不错。”

  王秉真跟着说:“好,好,痛快淋漓”

  张献忠将眼珠转动一阵,说:“老潘,有几个字儿你得改一改。朝廷这两个字从今往后咱们不要再用啦。啥他娘的朝廷,净是一群民贼何况,咱既要对它革命,它就不配是咱的朝廷。要改,要改。”

  大家都觉得献忠的话有道理,可是一时不明白对大明中央政府不称朝廷,另外有什么恰当称呼。潘独鳌向张大经问:

  “用伪朝二字如何”

  张大经沉吟说:“恐怕不妥吧。我们敬轩将军尚未建号改元,怎么能称大明为伪朝呢”

  王秉真也不赞成,摇摇脑袋。

  张献忠看见他们三个有学问的读书人都作了难,心中竟然转不了弯儿,有点可笑,便忍耐不住说:

  “他娘的,这还不好办他们的朝廷不是全国百姓的朝廷,只是朱家一姓和狐群狗党们的朝廷,从今往后,咱们只称它朱朝得啦。嗨,亏你们三位都是满腹经纶的人”

  大家的心中蓦然一亮,连声说好,互相看看,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们都在心中佩服张献忠确实聪明过人,因而受到献忠的奚落也很高兴,献忠又说道:

  “伙计们,这檄文上的官兵二字也改改吧,连前边的统统改成贼兵。从今往后,咱们大西兵现称义兵,以后要称天兵1,要把朱朝的官兵称做贼兵,把朱朝的文武官员们称做贼官。”

  1天兵古人称王师为天兵。从崇桢十六年起,张献忠在正式文告中就称自己的军队为天兵。

  大家同时点头说:“是,是。很是。”

  献忠说:“老潘,你赶快骑马往石花街去吧。要赏给抄手们一点银子,不要亏待他们。”他等潘独鳌匆匆出去,站起来又说:“老王,你出去等着,我一会儿要请你帮忙。谷城士民都知道你王举人写一笔好字儿,常为乡绅大户写匾额,写屏对,写石碑。那些都是替官绅富人歌功颂德,不是真话。今日我请你写点东西,全写真情实话。”

  王秉真问:“要我写什么”

  张献忠笑着说:“别急呀。待一会儿我会把活儿交代清楚哩。”他转望着张大经:“宗兄大人,你快回衙门去准备动身。你的随从兵丁都不会打仗,我已经派去了二十名弟兄给你,由一名小校率领,随时保护宗兄大驾。这些弟兄在缓急时很顶用,以后就算是你身边的亲兵啦。走,咱们都走吧。今天我可要忙坏了。”

  献忠要往城上察看,匆匆而去。张大经和王秉真互相望望,各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向外走去。

  阮之钿听说张献忠已经起事的消息,知道自己死期已至,赶快服毒自尽,但药性尚未发作,马元利已经来到,向他索印。他摇摇头,不说话,也不交出。马元利把嘴一扭,旁边两个兵一人砍一刀,登时结果了他的性命。他的仆人赶快把县印交了出来。

  张献忠忽然想起来应该审问阮之钿如何暗中向朝廷上本奏他要起义,所以没在城上停留就骑马赶来。看见阮之钿已死,他多少有点遗憾,心里说:“收拾的太快了。”他看看墙上题的绝命诗,忍不住笑起来,对马元利说:

  “妈的,咱老子说他是吹糖人儿出身的,果然不差他连举也没中,竟说他读尽圣贤书,临死还要吹”

  大家都笑了起来。

  “大帅,这座衙门留下么”马元利问。

  “衙门从来没做过一件好事,净会苦害老百姓,给我放把火烧它娘的吧。”

  马元利一挥手,立刻有几个弟兄欢天喜地点火去了。

  张献忠亲眼看着大堂起了火,才从县衙门退了出来。在衙门外遇见张文秀抱着令箭,带着一队骑兵巡逻,他问:

  “文秀,有人趁火打劫么”

  “禀父帅,连百姓的针头线脑也没有人敢拿。”

  “好娃儿,你要小心点。有谁抢了老百姓一根毛,你不严办,老子可要砍你的脑袋瓜子。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懂么”

  “孩儿懂的,请父帅放心。”

  “懂就好。这一年零五个月,谷城老百姓待咱们不赖,咱们也不能对不起人家。不管谁骚扰百姓,你娃儿手里有令箭,就地正法,先斩后奏”

  “孩儿遵命。”

  张文秀走后,他回到自己的辕门外,下了马,站在大街上,派人把举人工秉真叫来,说:

  “性一,老兄的字写得呱呱叫,在谷城大大有名,快把咱张献忠为什么要反的话写在这照壁上,让谷城父老兄弟们瞧瞧吧。别写中间,写一边,空出来的地方还要写别的哩。”

  王秉真的心中十分踌躇,出了一身汗。近几天他知道献忠要起事,想逃走,却没机会,并且怕即令自己能逃走,好大一处宅子也搬不走,会被献忠一把火烧得精光。刚才张献忠叫他看潘独鳌写的檄文稿子,将他吓得浑身冒出热汗,庆幸自己没有动笔改一个字,现在叫他执笔在照壁上替献忠写告白,他很怕日后更不能脱离献忠,重回朝廷方面。但他又不敢不写,只得硬着头皮接受任务,吃吃地问道:

  “请示大帅,怎么写呢”

  “怎么写咱老张为什么要反你还不明白么用不着我再说,你替咱老张编一编。我要想说的话你全知道。我急着要到城上看看。你们就写吧,我待会儿来看。”说毕,他带着一群亲兵往城上去了。

  这个大照壁是几天前用石灰搪好的,一片雪白。当时众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快要反出谷城了还叫泥瓦匠搪照壁,现在才恍然明白。王秉真在屋中想了一阵,拟了一个稿子,拿去请张大经看了看,共同推敲,改了改,然后回到照壁下边,用大笔在照壁的右端写起来。过了一阵,献忠从城上回来了,站在街心,拈着长须,把已经写出的看了一遍。因为按照习惯没有断句,献忠虽然字都认识,可是念起来不免吃力。他说:

  “嗨,伙计,怎么不点句呢这是叫老百姓看的,可不是光叫几个举人c秀才看的。点点句,点点句。重要句子旁边打几个圈圈儿。”

  王秉真只得遵照献忠的吩咐点了句,加了一些圈圈。献忠高兴了,拍拍他的肩膀说:

  “举人,请大声念念,让大家听听”

  “尚未写完哩。”举人说。

  “念出来让大家弟兄们先听听,再写。”

  王秉真拈着胡须,摇晃着脑袋,朗朗念道:

  为略陈衷曲,通告父老周知事:献忠出自草野,粗

  明大义,十载征战,不遑宁处,盖为吊民伐罪,诛除贪

  横,冀朱朝有悔祸之心,而苛政有所更张也。去岁春

  正,屯兵兹邦,悯父老苦干兵革,不惜委曲求全,归命朱

  朝,纵不能卖刀买牛,与父老共耕于汉水之上,亦期保

  境安民,使地方得免官兵之荼毒。不意耿耿此心,上不

  见信于朝廷,下不见谅于官绅。粮饷不发,关防不颁,

  坐视献忠十万之众,将成饿乡之鬼。而总理熊文灿及

  大小官吏,在野巨绅,以郑芝龙待献忠,日日索贿,永无

  餍足。献忠私囊告罄,不得不括及将并。彼辈之欲壑

  难填,而将卉之积蓄有尽。忍气吞声,终有止境。

  “下边呢”献忠问。

  “还有十几句,马上就写在照壁上。”王秉真回答,打量着献忠神气,心想他一定会十分满意。

  献忠向左右望望,笑着问:“你们都听了,怎么样,嗯”

  许多声音:“好极好极”

  献忠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理说得很对,就有一点儿不好。”

  王秉真赶快问:“大帅,哪点不好”

  献忠说:“你们这班举人c秀才,一掂起笔杆儿就只会文绉绉的,写出些叫老百姓听起来半懂不懂的话。要是你们少文一点儿,写出来的跟咱老张说的话差不多,那就更好啦。啊,性一老哥,下边还有一大串么”

  “还有十几句。”

  “我看,甭写那么多啦。你给我直截了当地写吧:官逼我反,不得不反。国家之官坏国家之事,可恨,可恨献忠虽欲不反,岂可得乎就这么写出来算啦。”

  张大经因为路过,不声不响地站在张献忠的背后观看,不觉小声叫着:“好,好敬轩将军收的这一句十分有力”

  献忠笑着说:“别见笑。俺这个只读过两年书的大老粗,跟你们举人c秀才在一起泡的久啦,也之乎也者起来啦。”说毕,纵声大笑,调皮地用手指扭着长须。

  王秉真虽然觉得从“官逼我反,不得不反”到“可恨,可恨”,都有点欠雅,而且音调也不够畅达,但他同张大经一样,很欣赏结尾一句收得很有力,比他准备的十几句话好得多。他不能不佩服献忠有过人的聪明。把这几句写毕,他转回头来问:

  “大帅,下边还写什么”

  “总管手里有个账单子,你照着写吧,可不要漏掉一笔账。”

  总管早已站在旁边,这时赶快把一个清单交给王举人,举人一看,上边开着熊文灿和许多官绅的名字,每个名字下边写着某月某日受了什么贿赂,数目若干。于是他在文章的后边添了一句:

  今将受贿人姓名开列于左,并记明受贿月日及数

  目若干,俾众咸知。

  当王秉真才写了三个人的受贿账目时,献忠忽然把账单子夺过去,看了看,要过笔来,把张大经的名字勾了去,回头对总管笑了笑,说:

  “妈的,你龟儿子也够粗心啦。他如今是咱们自家人,这几笔账勾销了吧,用不着写出来向众人张扬。”

  张大经满脸通红,不好再看下去,勉强笑一笑,由四名亲兵护卫着,向他姨太太住的公馆去了,心中暗暗地感激献忠。

  献忠把笔和账单子又交给举人,请他接着往下写,自己回老营去了。五丈长的粉壁差不多写满了,才把清单抄完。早有许多老百姓围了上来,探着头看。有识字的人小声念出来,不识字的人用心静听。念完账单以后,人们发出来啧啧的惊叹和小声辱骂。张献忠从辕门里走出来,看看账单很清楚,也没遗漏,对王秉真点头笑笑,又对老百姓说:

  “你们瞧瞧,上自总理大人,下至地方绅士,都说咱张献忠是贼,可是他们连贼也不如。他们是贼身上的虱子。这一年多,我身上的血可给他们吸了不少。难道他们比贼高贵些”

  老百姓笑起来,提着那些官绅们的名儿骂。突然有人在张献忠的背后问;

  “敬轩将军,这些账是你写给大家看,还是打算日后讨还么”

  献忠回头一看,抓着方岳宗的手大声说:“啊呀,老方,你也在这里看”他快活地大笑一阵,接着说:“当然不要了。不过,俗话说:亲虽亲,财帛分。写出来让谷城百姓都瞧瞧,免得日后这班官绅老爷们假撇清,昧着良心说他们没有受贿。”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向王秉真,叫着说:“举人举人我想起来啦,请你在后边注上一笔:只有襄阳道王瑞柟没有受我张献忠的贿,只他一个”

  方岳宗点点头说:“对,对,应该加上一句。像这样不受贿的官儿,如今是凤毛麟角了。”

  王秉真写了一句:“襄阳道王瑞柟,不受献忠贿者止此人耳。”献忠看了,点点头,又对王秉真挤挤眼睛,表示很满意,说:

  “可见咱张献忠决不冤枉一个居官清白的人虽说王瑞柟几次同左良玉定计要杀咱老子,可是人家不受贿,这一点就叫人尊敬。”他拍一下方岳宗的肩头,问:“怎么,方兄,还不赶快搬出谷城么”

  “已经派人下乡去叫佃户们赶快拉牛车来运东西,大概晚半天才能赶来。舍下人口多,东西多,怕今晚不能出城了。”

  “你要早点走,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咱。”献忠又拉住王秉真,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伙计,这照壁上都是你亲笔写的字,想赖也赖不掉。怎么,还不肯死心塌地跟俺老张下水么”

  “哪里,哪里。我一定跟随大帅。”王秉真又出了一身汗。

  献忠对着举人挤着眼睛笑一笑,匆匆地离开众人,骑上马出城布置去了。

  虽然左良玉在五月初六日的下午就知道张献忠已经起事,但是不敢贸然向谷城进攻。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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