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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节

  声音同时说:“自然是搭在庙门前边。”

  献忠摇摇头,说:“不行。庙门前场子太小,咱的将士多,看戏不方便。我看这庙后的地方倒很大,不如把戏台子搭在庙后。”

  片刻沉默过后,开始有一个人说好,跟着第二个人表示赞成,又跟着差不多的人都说这是个好主意,使将士们看戏很方便。还有人称赞说:像这样的新鲜主意非大帅想不出来,也非大帅不敢想。张献忠把胡子一甩,眼睛一瞪,桌子一拍,大声骂道:

  “你们全都是混账王八蛋,家里开着高帽店,动不动拿高帽子给老子戴,不怕亏本老子说东,你们不说西;老子说黑的是白的,你们也跟着说黑的是白的。自古至今,哪有酬神唱戏把戏台子搭在神屁股后老子故意那么说,你们就对我来个老母猪吃黍子顺杆子上来了。照这样下去,咱们这支人马非砸锅不成,打个屁的天下从今日起,以后谁再光给老子灌米汤,光给老子戴高帽子,老子可决不答应”

  看见左右几个喜欢阿谀奉承的人们有的脸红,有的害怕,有的低下脑壳,献忠觉得痛快,但又不愿使他们过于难堪,突然哈哈大笑,把尴尬的局面冲淡。他又说:

  “本帅一贯不喜欢戴高帽子,巴不得你们各位多进逆耳忠言,不要光说好听的。咱们既然要齐心打江山,我就应该做到从谏如流,你们就应该做到知无不言。这样,咱们才能把事情办好。对吧”

  大家唯唯称是。每个人都重新感到张献忠待部下平易。亲切c胸怀坦率,同时大家的脸上重新挂出轻松的笑容。有一个叫做常建的中年人,原是张大经的请客,恭敬地笑着说:

  “自古创业之主,能够像大帅这样礼贤下士,推诚待人的并不罕见,罕见的是能够像大帅这样喜欢听逆耳忠言,不喜欢听奉承的话。如此确是古今少有我们今后必须竭忠尽虑,看见大帅有一时想不到的地方随时进言,辅佐大帅早定天下,功迈汉祖c唐宗。”

  献忠捋着大胡子,微微点头。虽然他立刻意识到常建的话里也有阿谀的成分,但是他觉得听着还舒服,所以不再骂人。他站起来,在掌文案的潘独鳌的肩上一拍,说:

  “走,老潘,跟我出去走走,有事商量。”

  自从谷城起义以来,潘独鳌参与密仪,很见信任,自认是张良c陈平一流人物,日后必为新朝的开国功臣。他喜欢作诗,马鞍上挂着一个锦囊,作好一首诗就装进去。遇到打仗时候,他将诗囊系在身上,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使遗失。现在张献忠带着他看过关帝庙前搭戏台子的地方以后,就拉他在草地上坐下,屏退左右,小声问道:

  “老潘,杨嗣昌到襄阳以后,确实跟老熊大不一样,看来他等到襄阳巩固之后,非同咱们大干一仗不可。伙计,你有什么好主意”

  潘独鳌回答说:“此事我已经思之熟矣。杨嗣昌在朝廷大臣中的确是个人才,精明练达。倘若崇祯不是很怕大帅,决不肯放他出京督师。但是别看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到头来也是无能为力。”

  “怎见得”

  “大势是明摆着的,不用智者也可以判断后果。第一,朝廷上大小臣工1向来是党同伐异,门户之见甚深。杨文弱纵有通天本领,深蒙崇祯信任,也无奈朝廷上很多人都攻击他,遇事掣肘。尽管那班官僚们也痛恨义军,可是对杨嗣昌的督师作战却只会坐在高枝上说风凉话,站在岸上看翻船。如此一个朝廷,他如何能够有大的作为第二,崇祯这个人,目前焦急得活像热锅台上的蚂蚁一样,加上性情一贯刚愎急躁,对待臣下寡恩。别看他目前十分宠信杨文弱,等到一年两年之后,杨文弱劳师无功,他马上会变为恼恨,说罚就罚,说杀就杀。第三,近年来明朝将骄兵惰,勇于殃民,怯于作战,杨文弱无术可以驾驭。时日稍久,他们对这位督师辅臣的话依样不听,而杨也对他们毫无办法。他的尚方剑只能够杀猴子,不能吓住老虎。还有第四,明朝的大将们平日拥兵自重,互相嫉妒,打起仗来各存私心,狼上狗不上。有此以上四端,所以我说这战事根本不用担忧,胜利如操在掌握之中。”

  1臣工见本书第一卷第15页注释。

  张献忠沉吟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徐军师也是这么看的。不过,伙计,目前杨嗣昌这王八蛋调集人马很多,左良玉和贺人龙等一班大将暂时还不敢不听从他的调遣,我们用什么计策应付目前局势”

  潘独鳌说:“目前我们第一要拖时间,不使官军得手;第二要离间他们。既要离间杨嗣昌和几位大将不和,也要离间左良玉同贺疯子不和。总之,要想办法离间他们。”

  “好怎样离间这一群王八蛋们”

  “我正在思索离间之策。一俟想出最善之策,即当禀明大帅斟酌。”

  “好。咱们都想想。老潘,近来又作了不少诗吧”

  “开春以来又作了若干首,但无甚惬意者,只可供覆瓿1而已。”

  1覆瓿古人说自己的著作无足重视便说只可覆瓿。“瓿”是盛酱的瓦罐儿。

  献忠笑着说:“伙计,你别对我说话文诌诌的。你们有秀才底子的人,喝的墨汁儿多啦,已经造了反,身上还带着秀才的酸气。”

  “大帅此话何指”

  “你不明白我指的什么比如,你要想谦虚说自己的诗作得不好,你就直说不好,何必总爱说什么覆瓿咱们整年行军打仗,哪有那么多坛坛罐罐儿叫你拿诗稿去盖瞎扯哈哈哈哈”掀髯大笑之后,献忠又说道:“伙计,快念一首好诗叫咱听听。你别看我读书不如你们举人秀才多,别人作了好诗我还是能听得出来。”

  “请大帅不要见笑。我去年秋天作的一首五律,这几天又改了一遍,现在拿出来,敢乞大帅指疵。”

  潘独鳌从腰里解下锦囊,取出一卷诗稿,翻到白土关阻雨一首,捧到献忠面前,让献忠看着诗稿,然后念道:

  秋风白雨声,

  战客听偏惊。

  漠漠山云合,

  漫漫涧水平。

  前筹频共画,

  借箸待专征。

  为问彼苍者,

  明朝可是晴

  献忠捋着胡子,没有做声。虽然像“前筹”c“借箸”这两个用词他不很懂得,但全诗的意思他是明白的。沉默一阵,他微微一笑,说:

  “老潘,你虽然跟咱老张起义,一心一意辅佐我打江山,可是你同将士们到底不一样啊你说我说得对么说来说去,你是个从军的秀才,骨子里不同那班刀把儿在手掌上磨出老茧的将士一样”

  “大帅”

  “去年九月间,在白土关下过一场大雨之后,第二天咱们狠狠地杀败了官军。将士们头一天就摩拳擦掌,等我的令一下,你看他们多勇猛啊喊杀声震动山谷,到处旌旗招展,鼓声不绝,把龟儿子们杀得尸横遍野,丢盔弃甲。可是你这首诗是大战前一天写的,一点儿鼓舞人心的劲头也没有。你的心呀,伙计,也像是被灰云彩遮着的阴天一样诗写得很用心,就是缺乏将士们那种振奋的心还有最近作的好诗么请念首短的听听。”

  潘独鳌本来是等待着献忠的夸奖,不料却受到“吹求”,心中有一些委屈情绪。他很不自然地笑一笑,又念出一首七绝:

  三过禅林未参禅,

  纷纷羽檄促征鞭。

  劳臣岁月皆王路,

  历尽风霜不知年。

  献忠听完,觉着音调很好听,但有的字还听不真切,就把诗稿要去自看。他看见这首诗的题目是过禅林寺,又把四句诗念了一遍。由于他是个十分颖悟的人,小时读过书,两年来他的左右不离读书人,所以这诗中的字句他都能欣赏。他把诗品味品味,笑着说:

  “这首诗是过年节写的,写得不赖,只是也有一句说的不是真话。”

  “请大帅指教,哪一句不是真话”

  “这第一句就不真。咱们每次过禅林寺,和尚们大半都躲了起来,你去参个禅。再说,你一心随俺老张打江山,并不想立地成佛,平日俺也没听说你多么信佛,这时即使和尚们不躲避,你会有闲心去参禅么”

  潘独鳌替自己辩解说:“古人作诗也没一字一句都那么认真的,不过是述怀罢了。”

  “伙计,这第三句怎么讲”献忠故意笑着问。

  “这句诗中的劳臣是指我自己,意思是说,辛劳的臣子为王事奔波,岁月都在君王的路上打发掉了。”

  “君王是谁”

  “自然是指的大帅。”

  “咱的江山还没有影子哩。”

  “虽然天下未定,大帅尚未登极,但独鳌既投麾下,与大帅即有君臣之谊。不惟独鳌如此,凡大帅麾下文武莫不如此。”

  潘独鳌的这几句话恰恰打在献忠的心窝里。他在独鳌的脸上看了一阵,将独鳌的肩膀一拍,哈哈地大笑起来,随即说:

  “还是你们读书人把有些道理吃得透”

  从潘独鳌的这一首七绝诗里,可以看出来在献忠建立大西朝的前三四年,他的左右亲信,特别是一些封建地主阶级出身的读书人,已经在心理上和思想感情上同他形成了明确的君臣关系。由于形成了这种关系,当然更会助长献忠的骄气和他周围的阿谀之风。当张献忠正在陶醉于连续胜利和周围很多人的阿谀之中时,杨嗣昌已经将向他包围进攻的军事部署就绪了。

  杨嗣昌第二次在襄阳召集诸将会议过了十几天,左良玉的军队和陕西的官军各路齐动,要向张献忠进行围攻。献忠事先得到住在襄阳城内的坐探密报,知道了杨嗣昌的作战方略和兵力部署,但没有特别重视。他对左右亲信说:

  “老左是咱手下败将,他咬不了咱老子的属”

  尽管张献忠瞧不起左良玉,但还是作些准备。闰正月下旬,献忠将人马拉到川c陕交界的太平县今万源境内,老营和三千人马驻扎在玛瑙山1,各营分驻在周围两三个地方,为着打粮方便,相距都有二十里以上。这儿是大巴山脉的北麓,山势雄伟,地理险要,而太平县又是从陕南进人川北的一个要道。献忠暂时驻军这里,避开同左良工作战,一面休息士马,一面收集粮食,打算伺机从太平县突人四川,或沿着川c陕边界奔往竹溪c竹山,设法重新与曹操会师。陕西c三边总督郑崇俭在汉中和兴安驻有重兵,所以他无意奔往汉中一带。

  1玛瑙山在四川万源县西北七十里处,靠近陕西镇巴县境。

  他刚到玛瑙山几天,探得左良玉的追兵已经由湖广进人陕西,在平利按兵不动。多数将领和谋士们都认为左良玉被杨嗣昌催促不过,做一个前来追剿的样儿给朝廷看看,未必敢真的冒险深人。纵然有几个人认为左良玉可能向玛瑙山追来,但在张献忠的面前都不敢多说。一种骄傲和麻痹的气氛笼罩着献忠的老营。有一天在晚饭后闲谈中间,军师徐以显提到须要在一些险要路口派兵把守,以防官军偷袭。张献忠笑着说:

  “老徐,你不用过于担心。左良玉这龟儿子,自从罗猴山那一仗吃了大亏,几乎把他的老本地折光,听到咱老张的名字就头皮发麻。倘若他再像那样惨败一次,不只是受崇帧严旨切责,给他一个降级处分,只怕他的前程也难保啦,说不定还会送了他的狗命。虽说朝廷轻易不敢杀手握兵权的大将,可是,伙计,杨嗣昌在军中,找机会杀个大将为朝廷树威,还怕无机可寻依我看,老左这家伙,只好在平利按兵不动,不敢冒险深人。如今朝廷大将,谁不是只想着保持禄位。他们的上策是拥兵观望,下策是实打硬拼。老左可没有鬼迷心窍”

  张大经频频点头,说道:“大帅所言极是。俗话说:一年被蛇咬,三年怕草绳。左昆山在罗猴山受过教训,不过半年多一点时间,前事记忆犹新,决不敢再一次贸然深人。”

  徐以显摇头说:“不然,不然。左昆山久历戎行,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断不会因吃了一次败仗就惊魂落魄,不敢再战。听说朝廷对他的拥兵骄横颇为不满,杨嗣昌实想找机会夺他的平贼将军印交给贺疯子,这事他也知道。如今老左进到平利,贺疯子等人率领的秦军也从兴安州向我们逼进,都想寻觅机会建功,而老左更想赶快打一个胜仗给杨嗣昌看看。打仗的事儿,总要有备无患,免得临时措手不及。”

  张献忠哈哈大笑,在徐以显的肩上一拍,说:“我的好军师如今是闰正月,高山上还很冷,你这把鹅毛扇子偏扇冷风,不扇热风你全不想一想,从罗猴山一战之后,咱们的士气旺盛,官军更加怯战,老左何必来玛瑶山向老虎头上搔痒他一向同贺人龙各怀私心,尿不到一个壶里,如何能同心作战你放心吧,他们谁也不敢往玛瑙山来。咱们的粮食不多,每天派小股人马四出打粮要紧”

  潘独鳌接着说:“大帅料敌,可谓知己知彼。目前不怕官军前来,但怕缺粮。应该多派出一些人马打粮,打粮多者有赏,打不到粮食的受责。只要我们军中粮足,何患官军前来”

  左右一些从谷城和房县投人义军的文职人员都附和献忠的看法,说军师虽然足智多谋,却没有看清左良玉实无力量前来作战。徐以显轻轻摇头,仍是放心不下,但是怕触献忠恼怒,不愿多说了。

  张献忠随即命亲兵叫来一群担任打粮的大小头目,因为打粮的成绩不好,将他们臭骂一顿,威胁说以后谁如果打不到粮食回来,轻则五十军棍,重则砍头。大家本来想说出来在这人烟稀少的大巴山中打粮的种种困难,但看他正在雷霆火爆地发脾气,都低着头不敢吭声。献忠虽然对着打粮的头目们骂得很粗鲁,但心中也明白大家确实有困难,所以忽然收了怒容,走到一个只有二十出头年纪的小头目面前,扯着他的耳朵问道:

  “春牛,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咱老子平日很喜欢你是个能干的小伙子,怎么今日率领两百人出去两天,连一颗粮食子儿也没打到”

  青年小头目疼痛地歪着脑袋,大胆地说:“大帅,请你丢了我的耳朵让我回禀。你的手狠,快把我的耳朵扯掉啦。”

  献忠放了他的耳朵,亲切地骂道:“好,你龟儿子说清楚吧。”

  小头目望着他说:“大帅方圆几十里内,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有粮食的人们都逃走啦,有的人家没逃走,也给我们将粮食搜光啦。如今要想打来粮食,非到一百里以外不行。可是,大帅你限定只能两天在外,时间限得太紧,我能够厨出粮食你就是砍了我的头,只流血,流不出一颗粮食子儿”

  献忠问:“来去限三天如何”

  “至少得宽限三天,五天最好。”

  献忠捋着长须想一想,说:“好,刘春牛,只要你龟儿子能够打到粮食,三天回来行,五天回来也行。可是至迟不能超过五天。”他望着全体打粮的头目说:“老子把话说在前头,你们哪个杂种倘若在五天内仍是空手而回,休想活命大家还有什么话说”

  大家纷纷回答没有别的话说,准定在三天以外,五天以里,带着粮食回来。献忠高兴起来,大声喊叫:

  “老营司务给他们每个小队发两坛子好酒,两只肥羊。今日虽然打粮不多,有的空手回来,可是既往不咎,下不为例。念弟兄们天冷辛苦,发给他们羊c酒犒劳。”

  大家齐声欢呼:“谢大帅恩赏”

  献忠回到屋中,向火边一坐,同那些围坐在火边的文武人员谈论着打粮的事。人们有的称赞他对部下有威有恩,明日出去打粮的各股将士定能满载而归;有的说他今年正交大运,一时军粮困难无碍;另有的说他自去年破房县以后,威名更震,左良玉实不敢前来寻战,不妨在此休军半月,然后转往兴c归山中就粮,湖广毕竟要富裕一些;还有的建议他在玛瑙山得到一点粮食之后,突然杀往平利,出左良玉不意,杀他个落花流水;并且说,自从罗猴山一战之后,左兵听到献忠的名字就胆战心惊,西营大军一到,左兵必将惊慌溃逃。献忠对各种阿谀奉承的话已经听惯,既不感到特别喜欢,也不感到厌恶,有时还忍不住含笑点头或凑一二句有风趣的骂人话,然后哈哈一笑。后来他靠在圈椅上,拈着长须,闭着眼睛,听大家继续谈话,听着听着就蒙俄人睡了。

  张献忠完全没有料到,左良玉指挥的官军已经分几路向玛瑙山逼近,更没有料到刘国能已经从郧阳调来,任为左军前锋,他的一支人马已经进到离玛瑙山只有几十里的地方,埋伏在深谷密林之中,偃旗息鼓,不露炊烟,正在等待向玛瑙山突然扑来。

  刘国能是延安人,与李自成c张献忠同时起义,自号闯塌天,在早期起义首领中也算是有名人物。在崇须十年秋天农民革命战争转入低潮时候,这个自号闯塌天的人物开始动摇,不想再闯了。到崇祯十一年正月初四日,他首先在随州投降,无耻地跪在熊文灿的面前说:“国能是个无知愚民,身陷不义,差不多已经十年,实在罪该万死。幸蒙大人法外施恩,给小人自新之路,湔洗前罪,如赐重生。国能情愿率领手下全部人马编人军籍,身隶麾下,为朝廷尽死力”熊文灿大为高兴,说了些抚慰和勉励的话,给他个署理守备官职,令他受左良玉指挥。他小心听从良玉约束,毫无二心。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确实做了朝廷的忠实鹰犬,屡立“战功”,又招诱了射塌天李万庆等首领投降,遂由署理守备破格升为副总兵。他的官职升得越快,越想多为朝廷立功,也对左良玉越发奉命惟谨。

  他一到这里就探知张献忠派小股人马四出打粮的情形,在一个山路上设下埋伏。今天上午,当刘春牛率领弟兄们带着粮食转回玛瑙山时,刘国能的伏兵突起,截断去路,喊叫投降。刘春牛不肯投降,率众突围,勇猛冲杀,身负重伤。他的手下弟兄一部分当场战死,部分受伤,部分被俘。凡是没有死的人和牲口c粮食,都被押到刘国能的驻地,由他审间俘虏。刘春牛因流血过多,已经十分衰弱。刘国能问他玛瑙山寨的防守情形,守寨门的人数和头目姓名,以及打粮小队在夜间叫寨门规定的暗号。刘春牛一句不答,只是望着刘国能破口大骂,口口声声骂他是无耻叛贼。刘国能命手下人将春牛斩了,继续审问别人。半个时辰以后,他骑马向左良玉的驻地奔去。

  左良玉由于杨嗣昌连来羽檄并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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