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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4节

  趁天色微明便带着一大群亲兵骑马出发。

  李自成四更三刻就起床了。漱洗一毕,走到院中,在鸡鸣声中舞了一阵花马剑,然后坐在灯下读了一阵书,天色黎明的时候,走出屋子,准备出寨观操。正在这时,亲兵报说罗汝才派的亲将来了。他叫亲兵将汝才的亲将带到面前,听了他的禀报,掩盖着胸中陡起的杀意,面露微笑,说:

  “你回禀大将军,就说我听到张敬帅来到的消息很高兴。要为西营将士安排好驻的地方,让他们好生休息。所需粮秣,可来向行辕总管领取,我这里也派人前往照料。请张帅休息之后,早来相见。”

  这时宋献策已经来到闯王面前,准备随闯王出寨看操。等罗汝才派来的亲将走后,他向闯王问道:

  “张敬轩兵败前来,元帅将如何安置”

  “此事我正想找你商议,今早我们不去看操了吧。”

  李自成同宋献策回到屋中,派人去将牛金星请来。李岩昨夜来老营议事,因有事未完,留下未走,也被请来。刘宗敏c高一功和李过都住在玉山寨中,自成索性派人把他们都请来了。自成屏退闲人和窗外亲兵,对大家说:

  “今日已是九月初一,我们初三夜间向汝宁开拔,在此只有两天停留。没料到敬轩兵败前来,夜间到了汝才营中,今天要来见我。敬轩的为人你们清楚,去年春天我们从商洛山中出来,到房c竹山中找他。那时他在玛瑙山吃了败仗不久,咱们的力量也很弱。我原想同他合兵一起,并肩作战,对两家都有好处。不料他要乘我们兵少力弱,一口吃掉我们,用计十分毒辣。要不是王吉元拼死回营报信,我们的老八队今日已不存在,我同捷轩功等也早死了。请你们各位商量商量,对敬轩怎么办”

  刘宗敏首先说:“不杀敬轩,必将成为后患;趁此杀掉,会使曹操离心。杀与不杀,各有利弊。”

  李过说:“总哨说得很是,杀不杀各有利弊。去年在房c竹山中那件事,我们老将士至今仍旧痛恨在心。有人提起此事就说:此仇不报,死不瞑目。现在如趁机将敬轩除掉,井非没有罪款。古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他确实有罪。至于怕杀了他会使曹操寒心,那也不然。曹操本来同我们就不一心,早晚不是一条路上人,彼此心中清楚。目前他来相就,对他有利;离开我们,独树一帜,会给官军消灭。杀掉敬轩,可以使他失去外援,少存二心,老实地跟着我们。敬轩夜间到此,先见曹操,足见他二人结交之深。谁知他们密谈些什么话”

  高一功见李自成望他一眼,沉吟说:“如今就除掉敬轩,未免嫌早。”

  李自成问:“牛先生和军师有何主见”

  牛金星说;“张敬轩不是肯屈居人下的人,他的左右也隐然对他以帝王相期。我曾在吉子玉那里看见潘独鳌和徐以显等写的几首诗,十分清楚。徐以显以敬轩手下的国士自诩,死心相从,为他出些阴险毒辣的坏点子,名之曰六字真言;潘独鳌被俘未死,破襄阳后又回到西营,仍为张帅的亲信谋士。听说张可旺等人眼中只有张帅一人,愿效死力。所以不惟张帅自己不肯屈居人下,他的左右亲信也不会让他屈居人下。倘若大元帅不欲得天下则已,如欲得天下,请不要以小仁小义而遗后患。倘若大元帅认为杀敬轩尚非其时,暂时将他和张可旺等留在行辕,优礼相待,不使他们离去,也是一个办法。敬轩眼下创伤未愈,人马损伤殆尽,大概愿意暂时留下,但是不过数月,必将离开。他离开时候,不是私自逃走,便是玩弄阴谋诡计,甚至会勾引曹操一道离开。到那时,申其罪而杀之,连他的死党也一网打尽,不惟永除后患,且使各义军首领无话可说。曹孟德既知刘备是天下英雄,却放他走掉,使后来多一个争夺江山的对手,后悔无及。曹孟德之失策,可为殷鉴。张敬帅一时英雄失势,如鸷鸟铩羽,不能奋飞,忙中失算,来找曹操。趁此不除,更待何时请大元帅切勿放他走掉。”

  宋献策称赞说:“启东为元帅筹划,实在是老谋深算,十分高明。愚意既然敬轩失败来投,不论其打算如何,都必须叫他奉闯王为主,为闯王麾下一员大将,这上下名分必须清楚。尽管闯王对他以优礼相待,但是在名分上他是部属,而非客人。”

  宗敏问:“敬轩他肯么”

  献策说:“他为人狡诈,能屈能伸。像在谷城伪降,向朝廷和熊文灿总理衙门遍行贿赂,对林铭球卑躬屈节,这些事别人未必做得出来,他却做得出来。如今他兵败众溃,他自己和留在身边的将士多数负伤未愈,处境十分困难。我料他心中决不肯做闯王麾下部属,但表面上会奉闯王为主。这就是张敬轩的狡诈之处,而曹操也会怂恿他佯奉闯王为主,等待时机,另谋别图。”

  李过说:“既然明知他阴一套,阳一套,以狡诈待我,何不趁早将他除掉,反要养虎为患”

  献策笑着说:“补之将军差矣。张敬轩原是闯王朋友,如今兵败来投,将他杀掉,纵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毕竟难使回c革诸人心服,别人也会说闯王器量不广。倘若张敬轩一旦奉闯王为主,他如要阴谋离去,便以背叛之罪杀之,名正言顺,别人也无话可说。”

  闯王望着李岩问:“林泉觉得如何才好”

  李岩欠身说:“这是一件大事,我正在想。”

  牛金星说:“我看,军师之言甚是。张敬轩既来相投,必须奉闯王为主,如曹操一样”

  忽然闯王的一个亲兵到门口禀报:“大将军来到”牛金星只得将未说完的话停住,用小声对自成说:

  “请照军师之言行事,不可失此良机。”

  却说张献忠虽然十分疲乏,但因为心中有事,到吃早饭时就起床了。知道曹操一早就去玉山见李自成,他一直在心中嘀咕,猜不透自成是不是会能容他。早饭由吉珪和曹操老营的几位重要将领相陪。从表面看,他大吃大喝,在谈话中嘲笑已死的杨嗣昌和熊文灿,时常发出爽朗的大笑,但是他准备一有不利消息,便率领他的残部逃往深山。他密嘱徐以显留心观察曹营动静,又暗对张定国说:“你吩咐将咱们的马匹备好,驻扎在寨外的全营将士都将马备好等候,随时听闯王招呼,前往玉山,片刻不许耽误”张定国从他的眼色中完全明白他的真实意思,立刻将他的话暗传下去。吉珪和曹操的几个亲信将领暗中交换眼色,在心中称赞献忠机警。吉珪也暗中命人探看玉山闯营方面的动静,稍有风吹草动,随时飞报。

  约摸巳时过后,罗汝才从玉山回来了。正在心中狐疑不安的张献忠和徐以显都从椅子上跳起来,迎上前去。本来他想赶快知道汝才见自成谈话的结果,但是他不愿在曹营的将领面前露出他的急迫心情,故意说:

  “曹哥,我正想往玉山去见自成,你回来啦。你告诉他我夜间来到了么”

  汝才笑着说:“自成听说你来到了,十分高兴。他在玉山老营中等着见你,命李双喜和吴汝义前来迎接,一会儿就到。他要我陪你和彰甫去,中午在他的老营中替你们洗尘。捷轩和一功c补之们也都很高兴能够在这搭儿同你见面。”

  献忠的心中很嘀咕刘宗敏和李过,但是他快活地叫道:“乖乖儿,真是天不转路转,老熟人们又碰到一起啦”

  罗汝才拉着张献忠的手,又向吉珪和徐以显望了一眼,一起到了后宅,在他的一个爱妾房中坐下,屏退闲人,说:

  “我们赶快谈几句话,双喜快要到了。”

  献忠问:“据你看,自成对咱老张是否有相容之意”

  曹操说:“自成这个人,你也清楚,平时深沉不露,有什么主张不轻易说出。一旦行事,果断异常。他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但此人处事冷静,思虑深远,没有浮躁行事的毛病,不因一时喜怒而轻举妄动。因他有这一长处,使我容易同他相处。我同他谈你兵败前来,想要见他。他说他十分高兴,极盼同你见面,并说巴望你留下共事,一起建立大业。他还命老神仙在玉山老营等你,替你医治箭创。你今天必须见他,不要再同他生出隔阂。倘若他不能容你,那是将来的事,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有我曹操在,保你无事。什么时候你该走,我会替你打算。”

  献忠感激地说:“曹哥,你真是我老张难得的患难朋友捷轩和补之对我如何”

  “在自成身边,捷轩c补之功这三个人向来最为亲信,遇事密议而定。去冬来河南不久又添了牛举人和宋矮子,好像他身边来了陈平和张良。跟着又来了一位李公子,名岩字林泉,也受自成信任,参与密议,但不如牛c宋二人与自成关系最密。眼下我所顾虑的是他们这些人。他们只能替自成打算,不会替别人打算。今日你见了他们,对他们要善于应付,切不要当面顶撞。他们有意劝你留下来,奉自成为主,取消西营旗号。你要佯为答应”

  献忠不等曹操说完,骂道:“放他们娘的屁咱老张虽然一时兵败,岂能是屈居人下的人当我牵着杨嗣昌的鼻子,打得十几万官军五零四散的时候,天下人谁知道还有个李自成老子拿竿子打枣树,他弯腰拾个蹦蹦枣,破了洛阳。他破了洛阳,咱随即也破了襄阳,戳了杨嗣昌的老窝,比他搞的还出色。老子是西营八大王,在十三家中也算得赫赫有名。平日咱兵马众多,也曾经说句话像打炸雷,一跺脚山摇地动,哈口气满天乌云,这,这,你曹帅是知道的。咱老张只是一时兵败,凭什么要我做李闯王的部下我答应,我手下的大小头目也不会答应。他们都是铁脊梁骨的硬汉子,一百个不会答应”

  罗汝才微笑着,等他说完以后,神情严肃地说:“敬轩,我就猜到你会说出这些傻话。你要知道,我只是劝你假装答应,另作计较,决没意叫你真的留下来做自成的部将。我老曹并无大志,尚且不肯真做自成手下部将,如何能劝你做他的部将你听我的话,决不会吃亏。如今你既然来了,就得同自成见面。见面之后,他自己不会说出要你奉他为主的话,可是他的左右人会提出来的。他们提出来,你将怎样回答你能当面说个不行你能骂他们几句”他转向徐以显问:“彰甫,你看如何你说吧,敬轩对你是言听计从。”

  徐以显说:“此事我也在心中想过,请敬帅务持冷静,万勿急躁。天下事,往往小不忍则乱大谋,故韩信甘受胯下之辱”

  吉珪点头插言:“舌以柔则存,齿以刚才亡。”

  徐以显接着说:“我曾想过,万一大帅被闯王暂时强留,如何应付。”

  献忠忙问:“你想过如何应付”

  徐说:“我想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是真英雄。人行矮檐下,怎好不低头越王勾践兵败会稽,卑躬屈节以事吴王夫差。夫差有病,勾践尝了夫差的粪便,对夫差说他的病不重,快要好了。夫差深为感动,将他释放回国。他回去之后,十年生聚,十年教养,国富兵强,终灭吴国,报了会稽之耻。我想,倘若大帅万一被强留在闯营中,应以越王勾践为师,自可逢凶化吉。”

  献忠一眼半闭,一眼圆睁,斜望着他,大有瞧不起他的神气,使汝才和吉珪都担心他不肯接受,不肯在闯王前低头服软,不料他忽然嘲讽地一笑,说:

  “龙还有困在浅水的时候,虎也有被犬欺的时候。好大丈夫不争一时之气,咱俩见机行事吧。”

  汝才的心中一宽,说道:“敬轩,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服气的话,我全想过。近三年来,朝廷差不多竭尽全力对付你张敬轩,谁重视他李自成在大家的眼睛中,他确实不能同你相比。可是,伙计,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局势有变化,英雄有屈伸,自古如此。人生处世,谁个尽走直路该转弯时且转弯,不要一头碰在南墙上。你只管答应他们愿意奉自成为主,以下的文章由我来做。”

  吉珪从旁说:“请敬帅不必犹豫,免招凶险。敬帅虽败,威望犹存,故在当今群雄中举足轻重。曹帅与敬帅唇亡齿寒,利害与共,岂肯真的使敬帅屈居于闯王麾下倘敬帅应付不当,露出本心,那便连古时候的越王勾践也不如了。”

  张献忠经大家劝说,又想起来徐以显的“六字真言”,将大胡子一甩,果断地说:“好,咱老张再低一次头可是,我的曹哥”

  忽然,罗汝才的一个亲兵带着李双喜和吴汝义走进二门,一声禀报,将献忠的话打断。因为双喜和汝义常来曹操这里,已经比较随便,所以不必等候传见便跟着走了进来。他们向献忠和汝才施礼。张献忠从椅子上跳起来,走上前去,一只手抓住一个,高兴地大声说:

  “好小子们,你们来了我正要动身去玉山,你们可来啦,怕我跑了不成”

  吴汝义说:“末将奉大元帅之命,特来迎接张帅。今午在玉山老营中备有薄酒,为张帅c徐军师和西营各位将领接风。并请大将军与吉先生前去作陪。”

  双喜接着说:“我父帅听说仁叔腿上箭伤尚未痊愈,十分挂念,已嘱老神仙在行辕等候,为仁叔尽快治好。另差一位外科大夫随小侄前来,为西营将士治伤,他到这里后已由宁宇哥派人带他往西营驻地去了。我父帅因有紧急军务,不能亲来相迎,与众位文武大员都在玉寨行辕敬候仁叔大驾光临。”

  献忠说:“我马上去,马上去。你们不来请,我也要马上同曹帅去哩。”

  吴汝义说:“大元帅吩咐末将,请西营各位文武,一同光临玉寨。”

  献忠的心中发疑:是不是要来个一网打尽同时看见曹操用眼色暗示他不要全去。他对吴汝义和双喜说:

  “闯王赐宴,本当全体头领都去,只是有的挂彩没好,有的近几日实在疲劳,还有几位得赶往确山c信阳一带山中招集溃散将士,实实不能如命。我看,就我和徐军师带着定国去吧,其余的就不去啦。”

  吴汝义在心中微笑,想道:果然不出闯王所料,张敬轩留下一手。遵照闯王吩咐,吴汝义不作勉强邀请,笑着说:

  “既然张帅不肯赏光,要留他们在此休息,我也不敢勉强,横竖等着闯王责备我不会办事好了。闯王也猜到贵营将领不会全去,已命行辕总管派人送来酒肉,慰劳贵营全体将士。另外,明日中午,在曹营这里置办酒席,为贵营将领洗尘。张帅,听说你的帐下有一位潘先生,我还没有见过,闯王说务必请潘先生赏光,同张帅一道驾临玉山一晤。”

  献忠立即向一个亲兵吩咐:“快去寨外请潘先生马上来,同去拜见闯王。”

  过了一会儿,潘独鳌骑马来了。于是张献忠偕同徐以显c张定国和潘独鳌,由罗汝才c吉珪c李双喜和吴汝义陪着,往玉山去了。在路上,潘独鳌的心中十分忐忑不安,故意将缰绳一勒,等候走在最后的吉珪,同他并马而行,小声问道:

  “子玉,比鸿门宴如何”

  吉珪怕李双喜和吴汝义疑心,轻轻摇头作答,随即策马向前,向大家大声说:

  “今天的天气真好”

  李自成率领亲信文武,在辕门外迎接张献忠。他没有出寨迎接,是有意将礼节压低一等。献忠在乍然间稍有不快,心中说道:“唉,我老张今日竟来求他”但这种心情一闪就过去了,仍像平日一样热情豪放,大说大笑。在军帐中坐下以后,他对自成说:

  “李哥,你兄弟在信阳打了个败仗,正想往伏牛山投奔宝帐,不料李哥与曹哥率领大军到此,真是天赐良缘,得能早日见面”

  自成说:“承蒙敬轩不弃,前来相见,使我说不出的高兴。至于打个败仗,算得屁事。常言道:胜败兵家之常。咱们谁没有打过几次败仗崇祯十一年冬天,我在潼关南原吃败仗比你更甚。只要吃了败仗不泄气,吃一堑就会长一智。敬轩,你不要见外,就住在我这里吧,等你的将士们养好了伤,休息好啦,再找左良玉算账不迟。”

  “对,左良玉这笔账非算不行。只要李哥肯作我老张的靠山,左良玉这龟儿子不难收拾。”

  大家在大帐中谈了一阵,气氛十分融洽,看不出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的交情曾有过严重伤痕。但罗汝才完全明白这只是一种表面上的融洽,很担心刘宗敏等人会拿言语讽刺献忠,或提起从前的事,献忠受不了,引起新的不快,事情就会糟了。他原希望张献忠一见李自成就说出来奉自成为主的话,但献忠竟然没说,这显然是献忠对说这句话尚不甘心。他感到很不放心,就在自成的耳边咕哝几句。自成点点头,随即对刘宗敏c牛金星和李岩等说:

  “我同敬轩到后帐去谈一阵,你们陪着徐军师c吉先生和潘先生在这里坐坐。双喜,你带着定国”他忽然偏转头去,笑向定国问:“啊,好像你的字是叫宁宇吧”

  献忠说:“定国这孩子在你的面前是小侄儿,别叫他的字儿,折罪了他”

  自成笑着说:“虽然他到你身边时是个半桩娃儿,我看着他在战场上滚大,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你的得力爱将,立了不少功劳,就应该称他的字儿了。”他接着对双喜说:“你跟宁宇是小弟兄,带他出去玩玩吧,免得坐在这里不随便。张鼐的营里正在操演火器,带他瞧瞧去。敬轩,咱们同老曹到后帐谈谈。献策,你也来。”

  这大帐是李自成处理军务和议事的地方,从后门出去,一丈外就是他住的军帐,小得多了。这作为大元帅住的军帐中,只有一张用单扇门板搭的小床,一张小的破方桌,几把白木小椅。坐下以后,献忠笑着说:

  “李哥,你如今是大元帅,手下有几十万人马,还是这样过苦日子”

  自成含笑说:“如今在行军打仗,能够用门板搭个床铺,还有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已经满不错啦,还要什么”

  献忠哈哈一笑,说:“你已经有这么大的事业,真是自找苦吃”

  罗汝才也笑起来,对献忠说:“这就是咱们李哥不同于你我之处,在当今群雄中确实是出类拔萃。”

  献忠的心中奇怪:曹操同自成原是拜身,比自成大,怎么也对自成称起哥来了但立刻心中恍然,不禁暗暗骂道:“真聪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们三个人差不多同时起义,”汝才接着说,“论交情我同李哥是拜身,同敬轩也是拜身。这位献策兄,是李哥的军师,同我也是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我们有些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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