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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6节

  视的战场,大部分都在左良玉的防线附近。杨文岳虽然人马较少,但因为火器较足,黄昏时由水坡集的东北边调到水坡集的西北边扎下营寨,与左军的左翼衔接,而他在水坡集东北空出的位置则由左兵填补。整个战场形势,左良玉担负的责任占十分之六七,而且是面对着义军以朱仙镇为大营的主攻力量。就官军方面说,督师和总督的两支人马都是依靠左军为“长城”。这种形势,使左军所受的压力最大,同时也使左良玉对督师和总督更加轻视。

  巡视回来,丁启睿认为局势严重,邀左良玉就近同到水坡集西门外杨文岳的老营,连夜密商军事。杨文岳因为有一件机密大事,正要去见督师。因为左良玉与督师同来,他只好暂不提起。

  应该参加最机密军事会议的少数重要将领和幕僚,是在丁启睿巡视回转的路上就派人分头传知的,所以很快就骑马来到了。会议一开始,丁启睿先将眼下的严重局势谈了几句,请大家提出挽救危急的作战方略。将领们和幕僚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默默无言,等候着督师c总督和平贼将军三人拿出主张。杨文岳一则为火烧店的败逃受到朝廷严责,几乎被下狱治罪,不得不在口头上勉强主张进攻,二则他在黄昏后发现可怕情况,想趁此时试探平贼将军的口气,便首先打破帐中沉默,说道:

  “目前贼兵势大,抢占了朱仙镇,先得地利,又截断贾鲁河,使我将近二十万大军处境艰危。摆在我军面前的有三策,必须选择一条:一是同敌决战,破釜沉舟,义无反顾。趁眼下我军士气尚未衰败,向敌进攻,全力以赴,同时约定开封守军自北策应,两面夹击,庶几可以扭转局面。倘能重占朱仙镇,与开封守军声气相通,即是首战告捷。继续努力,全胜不难。所以我主张与敌决战。各位大人以为然否”

  杨文岳心中怯战,实不希望有人附和他的主张,但是人们从他的说话时的声音和神色上,猜不出他的真意,都用惶惑的眼睛望他,奇怪他为何竟然主张决战。左良玉只是用眼角瞟他一眼,从嘴角流露出一丝儿似有若无的微笑。杨文岳说毕以后,向全体参与密议的文武要员们慢慢扫了一眼,看出来了启睿和大家的惶惑神情,很投合他的实际怯战的心思。惟独左良玉的神态使他的心中大为不安。他同了启睿都害怕左良玉的骄横跋扈,临阵自作主张,将他们抛给“流贼”。他不敢向左良玉的脸上多看,只是装得若不经意地扫过一眼,留意到左对他的冷淡和轻蔑神气。他不禁想到黄昏后他所发现的机密,更觉害怕。为着解脱大家陷于惶惑与沉默的困境,他深知了启睿素来畏闯如虎,想借丁的口打消决战的建议,向丁轻声问道:

  “督师大人以为是否可以趁早与敌决战”

  丁启睿从昨天起右边小眼角的肌肉经常跳动,这本是末梢神经过于疲劳所致,但是他自己疑心是不吉利的征兆,在目前的处境中更增加他的失败预感。他已经注意到平贼将军的冷淡与傲慢表情,当然也看出来文武要员们没有一个人同意决战。可是他自己既害怕贸然决战,又不敢说出来反对决战的话,成为皇上对他治罪的把柄。在片刻沉默中,他只觉得小眼角跳动得特别厉害。看见所有的眼光都在望着他,他只好捻着两年来迅速花白了的胡须向杨文岳间道:

  “杨大人刚才说眼下摆在我军面前的有三策,其他两策如何何不全都说出来请大家斟酌”

  杨文岳叹口气说:“眼下被迫决战,尚有两三分胜利希望,至于另外两策,恐怕不必说出来吧。”

  一个监军催促说:“杨大人不妨说明,以便共同斟酌。”

  杨文岳说:“第二策是竭力苦撑下去,深沟高垒,不与贼军决战。用计离间闯c曹二贼,伺隙而动。但恐怕离间未成,我军士气丧尽,人心瓦解,不可收拾。”

  丁启睿问:“第三策如何”

  杨文岳说:“再支撑数日,如不得已,大军徐徐向柏县。睢州引退,不必困守此地。贼军如追赶前去,即在睢c杞一带决战,不至于如今日断绝水源。贼军如不敢尾追前去,我军随时可以返回,使敌人不能全力围攻开封。”

  丁启睿的心里开始清楚,说道:“这第三策决不可行。大军一动,敌人乘机猛攻,很容易惊慌溃败。何况未经苦战,便要退兵,皇上见罪,如何是好学生奉命督师,罪无可道,如其死于西市,反不如死于战场”

  杨文岳问道:“然则决战乎”

  了启睿说:“我昨日已差人密檄豫抚高名衡做好准备,于三日之内看见朱仙镇一带火光,即饬陈永福率城中兵勇三万出城以击流贼之背。故以学生看来,应该坚持数日,俟与开封联络就绪,进行决战。昆山将军意下如何”

  从开会到现在,左良玉一言不发,使人对他的心思猜测不透。他确实心中既有牢骚,又存狐疑,而且对丁c杨十分藐视。当他同了c杨在汝宁境内会师以后,曾经建议大军走杞县c陈留,直趋开封城下,在禹王台c繁塔寺一带安营扎寨,背倚坚城,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占据黄河南岸,使开封北路畅通无阻,粮食由黄河源源接济。可是这个建议未被采纳,而以第一步占领朱仙镇为目标,致使今日前有强敌,后无坚城。他估计大军在水坡集无险可守,水源已断,三天之后必将不战自溃。他在丁启睿请他说话之后,又紧皱着浓黑的扫帚眉沉默片刻,想了一想,然后说道:

  “刚才杨大人说的第三策,我倒以为可行,但是要快,也不必退得太远,致为敌人所乘。为今之计,确实只有暂时向东南撤退,算是上策。撤到什么地方我看,可以撤到陈留一带,不受贼军包围,人马不愁断水,再图进兵开封城外。如此暑日炎热,一无水喝二无柴草,人马如何支持”

  丁启睿一听到撤军的话,就想到皇上会将他下狱治罪以及满朝言官将对他肆口攻汗,不觉出了一身热汗,小眼角越发不停地跳动。他望着左良玉说:

  “撤军不可,不可。眼下大军万万不可后撤。将士们正在人心惶惶,猜疑百端,一旦后撤,容易溃乱。敌人乘机以大军冲突追击,并以精骑蹂躏,则结局不堪设想矣。”

  在座的许多将军和幕僚多是督师和总督手下的人,都反对撤军陈留,认为此时大军向后移动十分危险。左良玉心里骂道:“同这班庸才在一起,受他们拖累,叫老子一筹莫展,真他妈的”他向大家扫视一眼,不禁面露忿然之色,冷冷一笑,说道:

  “既然督师大人与诸位大人都认为应该在此地与贼决战,我也无话可说,至于胜负吉凶,只好听天由命”

  了启睿赶快说:“话不能那样说,左大人。只要我们与开封通了声气,约定日期,南北同时向敌营猛攻,进行决战,胜利仍有几分把握。”

  左良玉不再说话,急于回营去料理军事。会议毫无结果而止。

  这天夜间,左良玉在帐中召集他自己的亲信将领和幕僚开会。他毫无顾忌地提到丁启睿和杨文岳,说他们都是文臣出身,不懂军事,且系李自成手下败将,尤其是杨文岳,火烧店那一仗竟然撂下傅宗龙单独逃走。谈到这里,他带着嘲笑的口吻说:

  “今日打仗,非同平时,贼军势力强大,又得地利。我们要谨防别人逃走,单独把我们留下。”

  他手下的将领和幕僚们也纷纷嘲笑了c杨不知兵。有人谈到,自从下午断了水源以来,军营中谣言很多,都说官军已被流贼四面包围,明日李自成就要来攻。又说目前了c杨营中已经军心不稳。左良玉心中忧郁,说道:

  “如此处境,我们的军心也一样不稳。要传令各营,谨防逃兵;抓到逃兵,立即斩首。”

  又有一个将领谈到午后放回俘虏的事,说:“这事十分奇怪,他们对我们的士兵用酒食款待,然后放回,却把丁c杨麾下的将士,有的斩首,有的剁去右手,有的割掉耳朵,然后放回。”

  另一个幕僚说道:“此事我也觉得奇怪,想来想去这大概是李瞎子用的一条毒计。”

  左良玉说:“这显然是李瞎子用的挑拨离间之计。我下午已经同丁c杨二位大人谈过,他们也认为这是闯贼存心挑拨。在这样人心浮动时候,我们要严禁将士们轻信谣言,更不许乱说闲话。”

  一个将官摇摇头说:“尽管了c杨两位大人知道是敌人挑拨之计,可是他们手下的将士并不明白。现在谣言愈来愈盛,都说我们的将士中曾有人带回一封书子,是李自成写给大帅的。”

  左良玉的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既然谣言愈来愈盛,我们更要严禁谣言。我身居平贼将军,李贼除非投降,断不会给我书信”

  散会以后,左良玉率领几个重要将领登上一个高阜,向北瞭望,但见远远近近,到处都有火光,有的火光向北延伸很远,分明在十几里外。从火光可以看出,义军的营垒一层一层,星罗棋布。如今官军再指望走近开封,与城中呼应,已不可能。左良玉看了一阵,心头感到沉甸甸的,便又转过身来向南望去。他发现,南边也有不少火光,一会儿在这里出现,一会儿在那里出现,火光有时很小,显然正在熄灭,但新的火光忽然又起。左良玉知道,那里并没有敌人营垒,而是一些游骑在焚烧田间麦子。他又想道:倘若战事不利,丁c杨势必先逃,他自己当然也要预先想好退路,眼下看来,向东南逃走或向西南逃走,都没有十分把握。他是一个深沉威严的大帅,不肯将他的心思向左右流露。同时,尽管已经考虑着战事失败和逃走的问题,他仍然希望明天能够说服丁c杨,向陈留一带撤兵,然后再从仪封方面迂回到开封城下。

  回到帐中,他不敢解甲,就这么矇眬睡去。忽然一个亲将进来把他叫醒。他睁开眼睛问道:

  “有何紧急事儿”

  “禀大帅,派往开封的小校回来了。”

  左良玉霍地坐起,说:“把他叫来”

  这个小校是左良玉尚未到达水坡集时,在路上派往开封去的。他绕了许多路,方才到达开封城下,被城上用绳子系进城内,向巡抚呈递了左良玉的书子。左良玉在书子里表示:愿意把人马开到禹王台和繁塔寺一带扎营,以护省城,再分出二三万人马驻扎在开封与黄河南岸之间,打通粮道。可是开封官绅们在巡抚面前开会商议,竭力反对,说左良玉的军纪十分败坏,到处奸掳烧杀,万万不可让他的人马开到开封。商议之后,巡抚就给左良玉回了一封书信,交给小校带回。

  小校被叫进帐中,向左良玉呈上了高名衡的书子。左良玉虽然不怎样通文墨,但大体意思还是明白了,知道高名衡是婉辞拒绝他到开封城下作战。从小校口中他又获知了开封官绅们的态度,不禁十分生气,猛地把脚一跺,大骂了一声:“一群混蛋”随即挥手使小校退出。

  这时隆隆的炮声从北边响了起来,接着西北边和东北边也响了起来。炮声虽然稀疏,但响声很大,震得大地动摇。左良玉睡意全消,迈步走出帐外。他很有经验,轻轻地对左右说:

  “这是贼军试炮,大家不必担心。”

  说罢,又问身边一员亲将:“督师和总督那里有何动静”

  亲将回答:“他们那里还没有别的动静,但要谨防他们逃走。”

  左良玉点点头,心倩沉重起来:会不会他们也像在火烧店扔下傅宗龙那样,扔下我先逃呢万一那样,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当先他们走这一着向哪个方向走应该退往何处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他的心头。

  当天夜间,左良玉走后,在杨文岳的军帐中又开了一次小小的军事机密会议,只有杨文岳c丁启睿和几个最亲信的将领c幕僚参加,现在会已经散了。杨文岳请了启睿再坐一下,另有一名中军将领站在旁边,随时听候吩咐。帐外戒备森严,任何人不奉命不许走进。

  杨文岳轻声说道:“督师大人,你认为今日闯贼不杀左营被俘的官兵,反而用酒食款待,然后放回,是何用意”

  “我看不过是离间之计,不必重视。”

  杨文岳轻轻摇头,说:“我们要谨防被昆山所卖。”

  丁启睿一惊,说道:“大人何出此言我看尚不至此吧”

  “不可不防啊。我是保定c河北c山东总督,不能节制平贼将军,也不会放在他的眼中。他只受督师节制。万一战局不利,像左昆山这样的人,连杨武陵1尚且驾驭不了,何况大人无杨武陵辅相之尊”

  1杨武陵即杨嗣昌。他是湖南常德人,常德古称“武陵”。

  丁启睿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确实比杨嗣昌差得远。一年来同左良玉在一起,虽然他有督师之尊,左良玉却并不把他放在眼中,使他常常徒然生些暗气。于是他沉默片刻,无可奈何地回答说:

  “如今骄兵悍将,确实难以驾驭,汪岁星1就吃了这些人的亏:在襄城尚未接战,贺人龙c郑嘉栋等总兵便各自逃走,留下他独自困守襄城,终至城破身亡。火烧店之役,也是贺人龙c李国奇首先逃走。看来如果左昆山不肯用力打仗,或有私心,你我的处境就更加困难与危险了。”

  1汪岁星汪乔年字岁星。

  “左昆山是一个能够打仗的人,只是太骄横了。杨文弱待他不薄,他却不听调遣,致使剿灭献贼之事,功亏一篑,反而丢了襄阳,逼得杨文弱只好自尽。如今据我看来,闯贼也在用各种办法拉拢昆山,说不定暗中也有些咱们不知道的情况。”

  “这就难说了。归德侯家是昆山的恩人。这次闯贼破了商丘,对侯家就保护备至。侯家的人已经逃走,只留下住宅和一些奴仆,闯贼竟然派兵看守,不许动侯家的一草一木。看来闯贼用意甚深,我们不得不防。”

  “岂但如此,今日放回的左营官兵,在被俘后不但没有伤害一个人,还用酒食款待,而我们两营的官兵,不是被杀,就是被剁去右手,割掉耳朵。虽然是李贼挑拨离间之计,也难怪将士们流言纷纷,自有道理。”

  “不过此事昆山自己倒是在下午见面时先说了,认为是闯贼故施离间之计。”

  “明的事情他不好不说,可是暗的事情就未见得向大人说出。”

  丁启睿又是一惊,忙问道:“大人莫非另有所闻”

  杨文岳探身向前,悄声说道:“他手下有个军官,名叫刘忠武,是今日黄昏后才从闯贼那里放回的。他不知我的保定兵与左营已经换防的事,误走我保定巡逻地界,被我兵拿获,搜出罪证,井已经审问明白,情况十分蹊跷。我现在单独请大人留下,正是要面陈此事。”杨文岳说到这里,便吩咐在一旁侍立的中军说,“叫刘忠武来见大人。”

  中军出去片刻,带来一个军官。那军官先向丁c杨躬身又手,然后“扑通”跪下,害怕地向总督说道:

  “卑职死罪,今日被闯贼所俘,幸而生还,如何处分,恳大人法外施仁。”

  杨文岳说:“现在不是问你的罪,是督师大人有话间你,你要老实回禀。”

  “是,卑职一字不敢隐瞒,一定老老实实回禀。”

  丁启睿问道:“你叫刘忠武”

  “是,大人。”

  “你站起来,好好说,你是怎样被俘的,他们为何没有杀你,又把你放回来了”

  刘忠武站起来,垂手恭立,回答说:“回禀大人的问:五更时候,我们左营有两千人马杀进朱仙镇,我率领五百人走在前边,不料起了大雾,对面不能见人。我走错了路,被贼兵包围。我还没有看清敌人,他们已经到了身边,被他们活捉了去”

  “后来呢”

  “后来被捉的人都送到刘二虎那里,共有三四百人。快近中午时候,刘二虎忽然走到卑职面前,望着卑职微微一笑,对我说:老兄,我看你有点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的。嗅,我想起啦,从前我有个朋友跟你的面貌差不多。现在你是想活,还是要死卑职当时说:我当然要活,可是我不能投降。”

  说到这里,刘忠武偷偷地瞟了丁c杨一眼,因为“我不能投降”这句编造出来的假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看见丁c杨并无反应,他又接着说:

  “刘二虎对卑职说:我不要你投降,也不要你死。我同你前世无仇,今世无冤,见你是左营军官,我要救你。我奉闯王之命,不杀左营的客人。说着,他把卑职”

  了启睿截住问:“怎么,他说你是客人”

  “是,大人。他有时称我是客人,有时称我是左营朋友。”

  丁启睿和杨文岳交换了一个眼色,向刘忠武说道:“快说下去,他把你”

  “他把卑职带进另一座军帐中,陪着我吃酒,要我不必害怕,说他一定送我回到左营。刘二虎还说,这次打仗,闯王立意要消灭了。杨两军人马,但不想同左军打仗。还说,左小姐现在闯王老营,闯王愿意同左帅暗中言和,将小姐送还左帅。”

  丁和杨又交换了一个眼色,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关于左小姐去年在南阳卧龙岗被李自成劫去的事,他们都早已知道。

  刘忠武接着说:“刘二虎对卑职盛夸他们闯王的人马如何众多,如何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又说不出数日,就要向督师和总督两支人马猛攻。他说,闯王将士跟左营将士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左营按兵不动,只打空炮,闯王决不进攻左营。”

  丁启睿对这话半信半疑,在心中默问:“真乎假乎闯贼离间之计乎”他想了片刻,不肯相信,又向刘忠武问道:

  “他向你询问我们官军情况,你都老实说了”

  刘忠武心中害怕,背上出了热汗,但是他装出微笑,立刻回答:“他也问到我们官军情况,卑职对他漫天撒谎,没说一句实话。他并不追究,只说:你们那边的情况用不着问你,我们完全清楚。今天我要同你做个朋友;要是审问你,就不是朋友情分了。咱们少谈军事,痛快地喝酒吧。所以,请大人放心,卑职丝毫没有泄露我们官军这方的实情。”

  杨文岳说:“刘忠武,你快将见到闯贼和左小姐的经过情形向督师大人照实禀报。”刘忠武说:“是,是。卑职不敢隐瞒,照实禀报。”

  刘忠武将他被带到李自成老营以后的经过情形,对丁启睿说了一遍。丁启睿沉吟不语,心中增加了忧愁。杨文岳向中军使个眼色。中军将刘忠武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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