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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节

  不离,不过多个说话,少条尾巴。”

  齐神婆笑了,说:“瞧,瞧,你把自己作践成啥了”

  灵官妈笑道:“啥作践呀要真是畜牲倒好了,啥心不操,啥事不管,大不了干些活。我干的活,一点也不比驴少。像猪呀啥的,吃了睡,睡了吃,更叫人没法子比。当个人有啥好像我,还没有活明白,就老了。先是愁娃娃们长不大。大了,大了又能干个啥两个娃子媳妇还没着落,憨头又你说,这病,你得在我身上也成。不管咋说,我也活了狗大的岁数了,叫人家娃娃们好好活活唉。”说着说着,灵官妈眼圈红了。

  “谁是谁的命。”齐神婆劝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吉人自有天相。该花的花了,病也就好了。人嘛,活着,总有些乱七糟八的事。活人难。你看人一落地,就哭,咋没见个笑的活人难嘛。一个血泡泡儿,一落地,就哭,就知道活人难,可还得活嘛。”

  “就是。”灵官妈抹抹眼睛,说,“总得活。老天爷给个啥,人就得受个啥。它能给,我就能受。有你干妈哩,有啥不掂不到的,你瞭望一下。不管咋说,是一块土儿的。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幸好,有你干妈呢。”

  “瞧你,说哪里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我自小就喜欢憨头那个娃子。小小儿,就很规矩,很懂事,说话就脸红,像个姑娘似的,不像那些二流子,眼飞毛扎,没大没小的夜里你来,我给查一下,看看究竟是啥毛病。也许没啥。活人的路长着呢。谁没个头疼脑热c这里疼那里痒的这也是他该过的一个坎儿,过去就没事了。”

  辞了神婆回家,灵官妈心里松了许多。关于梦的疑惑和担忧终于消失了,搬去了压在心上的石头。见了老顺,没说话,就露出了笑。老顺却问:“大清早的,又去哪里捣八家子”“没事,没事。”灵官妈不计较老顺的态度,说,“没事。神婆说了,是个好梦,跟你说的一样。”老顺这才知道她大清早出门的原由。动不动就跑神婆家,这很使他反感;但听她说了梦的事,便笑了:“当然,我说好就好。”

  猛子进了书房,伸个懒腰,对老顺说:“明儿个花球他们去盐池驮盐。去不去”“干啥”“驮盐。说是带点面呀啥的,给盐池上的人,人家就给你一驮子盐。驮几个来,也好生发些钱。总不能老在债窝里打滚。”老顺露出一丝笑:“着。人大了,该操的心还是要操。不要啥都往老子身上压。”“那就是叫我去了。”猛子转身走了。

  第十七章10

  老顺叫住他,说:“你去归去,可别胡闹。毕竟是公家的盐。人家叫咋你们就咋。不要乱来。”猛子说:“谁乱来呀要钱给点钱,不就得了。再说,花球他们认得人,上次只给了几个馍馍,就让他们驮了一驮子。这次,花球叫我带几只兔子。”老顺说:“自己抓去。现在可不好抓了。去吧,试一回。这几日,忙了个二眼麻达,也没好好喂鹰。再不进沙窝,鹰就背了。”猛子说:“背算个啥要没我,鹰早饿死了。”老顺说:“哟,成下功了要没我,你又在哪里呢”

  吃过饭,猛子带了兔鹰同花球一起进了沙窝,捉了几只兔子。次日清晨,两人就牵着骆驼进了沙窝,到盐池里驮盐去了。

  6

  灵官抽空回了趟家,发现母亲脱了相,整个皮包骨头了。

  现下是女人们最忙的时候,要薅草,拔燕麦,顶着日头流臭汗。在村里人,这些活天经地义是由女人干的。男人反倒成了无事的闲人,不少人都在打白铁聊天。当然,也有一些女人软硬兼施,把男人弄到地里拔燕麦。于是,这男人便成了别家女人攀比的对象。而被攀比者则总是耸耸鼻头,表示不屑提及那个“塌头”。

  看到灵官,灵官妈脸色变了,却不敢问一句话。灵官笑了,说:“没事。这个礼拜六动手术。”老顺说:“咋又拖到星期六呢”灵官说:“传染病都在星期六动这就不错了,总算给你排上了。”老顺问:“交了几回钱”“两回。一回五百。昨天又催,还没交。”灵官妈吐了舌头:“手术还没动,就花了这么多。等一动,又得花多少钱呢”灵官说:“主要就是手术前花,光b超就做了三次。一次三四十。有啥法真正该花的,倒不多。”老顺说:“反正是冤枉钱,花吧。不花也由不得你。谁叫你害病呢”灵官问:“嫂子呢”“厨房里做饭哩。”灵官妈说:“瘦了。也不好好吃饭,黄缥缥的。”灵官说:“我也不想吃。吃也没味道。家里遇个事,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憨头带了东西呢,给她。”就进了厨房。

  莹儿正擀面,见了灵官,脸倏地红了,渐渐又白了。灵官说:“没事,星期六动。动了,就好了。”莹儿不说话,望他一眼,低了头,几滴泪滴到擀开的面上。“真没啥。小手术。”莹儿用袖子抹一把泪,一句话不说,又擀起面来,半晌,说:“你今儿个去不”“去呀。”“我也去。好好赖赖也夫妻了一场。”灵官说:“没法住的。”莹儿说:“不就一夜吗不睡还不成总有坐的地方。”灵官说:“我不管。你问妈去。妈叫去,你就去。”他掏出一瓶油,给了莹儿,说:“这是他带给你的。”莹儿接了:“多少钱”灵官说:“十几块呢。”莹儿哟一声:“这么贵。我不信他舍得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灵官说:“真是他买的。他说这些年,可真委屈了你。他说他还不知道城里姑娘都用这个。”莹儿痴了一下,眼圈红了,赶紧揭开锅盖。

  灵官妈进来了。灵官说:“她想去,看看憨头。”妈说:“我也想去呢。才几天,觉得过了几年。”莹儿说:“同意了”灵官妈道:“我有啥不同意的我也想去,可一直舍不得花钱。”灵官道:“能花多少车费,才几块。再吃上一顿饭,也不过几块。”莹儿说:“我不吃饭,带上馍馍。”灵官妈道:“说归说,饭还是要吃的。不要乱买啥东西。”

  莹儿说:“吃馍馍也好。城里那饭,我还咽不下去,饭馆那个脏法。”说着就去切面条。

  第十七章11

  妈对灵官说:“说是那么说。可该吃,还是要吃。嘴上的亏吃不得。”灵官笑道:“知道知道。你以为我是你把个钱当成命,进回城饿得眼发昏,也舍不得买个饼子。”“挨刀货。”灵官妈笑骂,“那时候养活你们一群嘴,连裤子都穿不囫囵,谁舍得吃倒叫你们当成话把了。真是无义种。”

  妈扯扯灵官袖子,示意他出去。出去后,她悄声说:“你要有点眼色。该叫他们两口子蹲的时候,你避着点。”灵官笑了:“你呀。病房里十几个人,我避了,人家又不避。”妈瞪他一眼:“人家想喧个啥,还是叫人家喧喧。你又不是榆木脑袋松木节。”

  “知道,知道。”灵官忙笑了。

  7

  吃过午饭,莹儿收拾一下,给憨头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摊了几张憨头爱吃的煎饼,同灵官一起出门。

  村口,北柱花球们正在戏弄毛旦。

  “屁,屁。”毛旦嘻笑着。除了说“屁”,说不出别的啥。

  灵官笑了。莹儿却红了脸,前面走了。毛旦忽然说:“灵官,你笑啥哩快去,你嫂子等不及了。”

  毛旦一句话就将火力引到灵官身上。“就是,快去。”“瞧,人家走路的那个风骚劲。”

  莹儿知道他们要说些难听的话了,就腾地红了脸,前面走了。毛旦说:“灵官,你愣啥哩快去。搂定尕妹妹亲了个嘴,一个冰疙瘩化成了水。”

  “就是,快去。红不溜溜的嘴唇花不棱棱的眼,紫红色的肚兜儿浑身软。”

  “瞧,你嫂子等不及了。想你想得吹不灭灯,灯花花落下多半升。”

  “灵官,你嫂子可是花儿仙子呀,叫她来一段:黄河沿上柳栽栽,多会儿长成个树哩。手压着指头数日子,多会儿肉挨肉哩。”

  几个人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尽说“花儿”里的词儿,内容越来越露。

  灵官知道回骂不起作用,索性逃了去。

  “瞧,见了嫂子,灵官成疯狗了,噌地就追上去了。”北柱冒出怪声。

  “恨不得拿个长杆子捣下日头爷。”

  “捣日头爷干啥日头底里干事,才有味儿呢。”

  村子和公路之间隔着大沙河和一个沙洼。一进沙洼,莹儿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问灵官:“他们说了些啥”灵官笑道:“没顾上听。你听他们说了些啥”莹儿笑道:“我走得快,只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倒没听清内容。”

  第十七章12

  灵官笑了:“是吗”认真望她。莹儿也望,脸渐渐红了。忽而,她咬咬嘴唇,眼里涌出泪水。灵官慌了:“瞧你。我又没惹你,哭啥哩”莹儿垂下眼帘,用手去抹泪,哪知越抹越多,满脸水晃晃的。灵官手足无措了,心想:叫人看见了咋办人还以为我咋了呢。四下里看了看,幸好,四下里不见一个人影。

  莹儿的抽泣声渐大,竟成呜咽了。灵官跺跺脚,拉她一把,示意她快走。谁知她趁这一拉,扑进他的怀里。灵官推她几下,推不开,已被她吻得满是泪水。他“嘿”了一声:“天。你也不看个地方,叫人看见”莹儿抽泣着:“看见就看见,大不了一死。”灵官吻吻她,轻声说:“行了,行了。”使劲推莹儿。莹儿才松了手,抹去泪,痴了似的望他,许久。

  灵官心里一阵发热,四下里望望,见无人,就捧了莹儿的脸,使劲吻。莹儿呻吟着。呻吟声激荡了灵官,越加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成不”他悄声问。“这儿”莹儿轻声说:“过路儿地方,人多。”

  灵官喘着气,指指南面的一道沙岭,说:“那面僻静些。”莹儿不语。两人翻过沙岭,滚在沙洼里。莹儿嗔道:“大天白日”灵官说:“他们不是说日头底下有味儿吗”

  憨头的脸忽然闯进灵官大脑。他想:我真不是人。但他遏制不住腹内燥热的涌动。连日来,焦躁已腌透了身心。清凉的莹儿一出现,他便像渴疯的畜牲一样身不由己了。

  沸腾的情绪终于静了,自责才正式进入大脑。灵官狠狠撕几下头发,说:“我真不是人。”莹儿马上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脸倏地白了,整理衣服的手凝在空中。“我真不是人。”灵官又说。他用拳头一下下砸额头。

  莹儿坐在沙丘上,呆了半晌,才说:“是我不好。不怪你。有报应我一个人受。不怪你。”灵官又砸几下额头,说:“明知道不该可没法子我也没法子走吧。”

  上了沙岭,见队长孙大头正摆着八字步在沙洼里走。灵官慌了,想退下沙岭,可孙大头已看见了。莹儿轻声说:“就说是抓兔子。”话音没落,大头的声音已满沙洼响了:“哟,灵官,领了嫂子干啥好事呀”灵官说:“嘿,一个兔子,打伤的。捞个瘸腿,三撵两撵,还是没撵上。”大头笑道:“你敢是抓你嫂子的那两个兔子吧”灵官大声说:“谁像你呀。”赶紧转了话题:“车过去没”“过了,刚过去。走龙王庙了,马上就过来了。”灵官说:“哟,差点误了车。”话刚出口,自己也发现是句做贼心虚的废话。

  孙大头笑道:“急啥呀,车多得很,慢慢多抓几下你嫂子的兔子。”灵官说:“你想的话,抓去。”孙大头对莹儿说:“听见没他可同意了。成不”莹儿索性笑道:“成哩。你吃也成,只要叫一声妈。”孙大头嘿一声,张牙舞爪扑了过来。莹儿咯咯笑着跑了。

  上了大路,灵官忽然一拍脑门,说:“坏事了。”莹儿吃了一惊。灵官悄声解释:“沙子没弄平。大头要是上去看”莹儿哧哧笑道:“心放到肚里吧。谁没事吃饱了撑的。真知道了又咋样”灵官悄声说:“为啥表面越文静的女人,浪起来越厉害”莹儿笑道:“当然了。你往水里压过皮球吗压得越深,反弹得越厉害。”

  望着莹儿鲜活的脸,灵官的心又荡了。

  莹儿却又轻声唱起了“花儿”。她的眼里溢了泪花,望着灵官痴痴地笑,像要把他吸进眼里

  第十七章13

  铁匠打下的鹦哥架,

  架上鹰蹲着哩。

  多人的伙里难搭话,

  我俩心通着哩。

  兰州的木塔藏里的灯,

  拉卜楞寺的宝瓶。

  想烂了肝花想烂了心,

  哭麻了一对眼睛。

  三更里梦见好睡梦,

  我身子花床上睡了。

  惊得者醒来是你没有,

  清眼泪泡塌了炕了

  8

  一见憨头,灵官的自责洪水似卷来,滚滚滔滔,淹没了一切。“我不是人,真不是人。”他念叨。憨头太瘦了。灵官第一次发现他竟这样瘦,真正骨架上包了层皮,而且黄得骇人。憨头的脸上斑点多。太多的斑点,掩盖了那黄。灵官的心一阵阵疼,对自己的谴责也越加厉害。

  憨头很高兴。媳妇能在这时来到他身边,他当然很高兴。他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兴奋,张口笑着,虽说没有声音,但谁都能看出他的幸福和喜悦。这一来,他的颧骨显得更高了,眼窝更深。

  莹儿显然也很意外。憨头的变化很使她吃惊。他更丑了。骤然间,她竟感到对方异常陌生,仿佛他根本不是与自己同床共枕过的那个人。但很快,善良的天性使她产生了异乎寻常的柔情,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觉得自己今天与灵官干那事极不应该。

  憨头被莹儿的泪感动得不知所措。他搓搓手,求助似望灵官。灵官垂着眼睑,尚在谴责自己。憨头急了,说:“你看,你看这也没个好吃的。”灵官说:“我去买果子。”就出去了。

  同室的病人问憨头:“这是你啥人”憨头嘿嘿笑道:“媳妇。”“哟,这么漂亮的媳妇。”憨头嘿嘿笑道:“就是。谁都这么说呢,都说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莹儿嗔道:“谁又说来”憨头笑了。灵官买来了果子,憨头拣了几个去洗。莹儿望望灵官,灵官自责地苦笑一下,摇摇头。莹儿也笑笑,笑里有“过去了就不提了”的意味,但灵官还是自责地摇头。

  憨头捧了洗好的果子进来,放到桌上,又去拿手巾。莹儿说:“不擦了。不擦了。”憨头执意要擦。灵官说:“一擦,反而擦脏了。”憨头就住了手。莹儿拣了一个递给憨头。憨头说:“我不吃,我常吃。”莹儿说:“吃吧,吃吧。谁又不知道你的脾性。常吃空气呀”憨头嘿嘿笑着接了,咬了一小口,嚼了好一阵子。

  第十七章14

  莹儿问:“疼不”憨头说,“还那样。疼倒不很疼,就是胀得慌。那家伙还在长。”莹儿说:“不要紧。动了就好了。”“就是。”憨头说:“动了就好了。蹲得急急儿了。这鬼地方,真不是人蹲的,好人都能蹲出病来。”

  10

  猛子从盐池回来了,驮回了几口袋盐。他很得意,像踌躇满志的叫驴。一进门,他就炫耀自己的战果:“瞧,妈,足有四百斤。四百斤哪本钱多少几个兔子。你还不高兴好像我天生是个败家子似的。真是的。咋样这下没说的了吧”灵官妈笑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些盐吗又没有拾上个狗头金。”猛子嘿一声:“盐咋了这是钱。盐换麦子,麦子再换钱。”灵官妈笑道:“早不去晚不去,单单在你哥住院的时候去,把灵官可忙了个二郎担山。”“动了没“这个星期六动人可瘦成皮包骨了。”

  “瘦有啥出来,抓几个兔子,吃几顿,就缓过来了。”

  “抓啥顾不上务息鹰了,你爹要放哩。用带血的肉喂了几天,有野性了,说是夜里要放哩。”

  “也好。该叫人家回山歇着了。都迟了,这几年打春就放了。”说着,猛子走到鹰架上,捋捋鹰。鹰咕咕咕低唤几声。猛子道:“好了,要放你回山了。没好食喂你,瞧,毛也换不了,龇毛郎当的。好好找个媳妇,养个鹰娃儿,白露一过,带了来。你不成了,老了。挨不了冻了,一过冬,怕是连小命也做不了主了。”

  莹儿笑道:“你想媳妇,就说你想。托到鹰身上干啥”

  “啥呀”猛子说,“媳妇有啥好想的娶个媳妇套了个罐,养个娃娃上了个绊。现在多好,想溜了,就溜出去。想回来就回来,多自在。”

  灵官妈说:“自在是自在。没个人管教,你少给老娘生事。”

  “生啥事呀我生过啥事呀”

  莹儿笑了。猛子明白她笑的是自己与双福女人的那档子事,脸红了。灵官妈也笑道:“没生过就好。谁都知道猛子是个老实疙瘩,三榔头砸不出个屁来。”

  莹儿越加大笑。猛子脸红了,却笑道:“你知道就好。”

  灵官妈说:“你别磨嘴皮子了。把事情处理一下,进城去。你们商量没盐咋个分法”猛子说:“商量啥呀谁驮的归谁。我怕骆驼吃不住劲,没敢多驮。”“行了。”灵官妈说,“多少才够呢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年,没驮,不也过来了吗多少贴补一些,能松活些就成。谁又指望靠这个发财呢。”

  猛子踢踢卸在屋檐下的盐驮子,说:“有人换,你就换。一斤粮食两斤盐。过几天,再跑一趟。强若跟上黑包工头子搞副业。”

  灵官妈说:“就是。有个吃饭的肚子,也要有个想事的心。”

  “知道。你一唠叨,头就麻了。”

  傍晚时分,老顺和猛子美美喂了一顿鹰后,就用树条抽它们。鹰们尖叫着飞到树上。一过夜,它们的野性就完全醒了,就会飞回祁连山,去繁衍子孙。它们已成了老鹰,毛薄,力气小,过不了冬天了。日后接替它们的,是它们的孩子,叫当年鹰。

  第十七章15

  11

  太阳明晃晃照着,热得越加像个太阳。老顺脑浆都给烤干了,索性不去想啥。想也没用,干脆不想。活就是了。糊糊涂涂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喝凉水。喝凉水就喝凉水,怕啥只要有凉水,多少再搅几颗米就能活下去。山药米拌面就这样,一锅水,一把米,几个山药,一把面,不也养活了祖宗几十辈吗凉州人不就是这样延续下来的吗没啥多求的,只求一锅水中搅上几个米颗就成。能养命就成。养不了命也成。六0年,不是饿死了大片吗沙洼里摆满了尸体,谁又怨过啥呢命就是命。除了白狗那些烧包,谁又想过置个枪呀刀呀的能有个三寸气在,当然好。三寸气断了,也没啥。做鬼不也挺好吗

  近来老顺一脑子糊涂。气多到顶点,也就没气了。人愁到顶点,也就不愁了。天底下受苦的又不是老子一个。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哩。我愁啥急啥骂啥怨啥土里生土里长,到老还叫土吃上的人多着呐被人压得连屁也夹不住的人多着呐被人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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