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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三爷的欣喜自不待言,每每闲暇便将春望叫至跟前,叫他当他的面背诵课文,春望便如念经似的背,一泻千里: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省也;德不孤,必有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于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达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朋;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子钓而不纲,戈不射宿,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由学而第一,为政第二,八佾第三,里仁第四,公冶长第五,雍也第六c述尔第七c泰伯第八,子罕第九,乡党第十,直背到子张第十九,几乎无一字遗漏,无一音不准。三爷击掌称快,三婆则闻掌而动,端上犒赏之佳肴。尽管刚刚背过至圣先师有关吃粗淡的饭喝白开水的教诲,春望还是饱餐一顿。不管怎样,春望日渐优良的学业令杨姓人瞠目,不得不一反过去对赵姓族人之轻蔑,转而惶惑且忧虑。由此可见三爷振兴图治之大愿已初见端倪。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者为不知,是知也。”春望本该牢记此条教导,却没有,故尔酿成灾祸,可谓始料不及也。

  一日,闵先生在讲授一课诗经之后,布置学生回家作诗一首,第二天交卷。春望唯对诗不感兴趣,不知诗自何而出,颇有畏难。不作有违师命,不可;胡乱诌出几句,又难免被人讥笑,也不可。何况在学业上他又不肯甘于人后。他忽然记起曾在主家中见过一本书,砖头般厚。看过,似懂非懂。上面间有若干诗篇,他想何不从上面摘下一首交差,想先生未必能看出个真伪。想定,便回家翻出那本书,随便抄下一首。第二天先生将学生们的习作一一收齐,随即在课堂上过目点评,或褒或贬,或喜或怒,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当问到春望诗作,他忽然止声,面现惊奇之色,诗曰:

  谈兵纸上自矜奇,漫说偏隅可创基,

  从古书生最饶舌,未经脓折即名医,

  从来螳臂惯挡车,海瘴平空混太虚,

  诚向循州询往事,几多枝击已拾锄。

  先生一遍又一遍阅览,终于读毕,抬头问春望道:“此可出自尔手”春望回是。先生再问,春望自不改口。先生遂捻须笑道:“小小年纪,却有大气存焉。”春望心虚不敢吱声,若谦逊状。

  如仅此一遭,也许不致露出马脚c然而春望却不知进退,当先生再次布置作诗,他又如法炮制,抄一首呈上。诗曰:

  羞看鸾镜惜未颜,手托香肋懒去眠。

  瘦损纤腰宽翠带,泪流粉面落金铂。

  薄幸恼人愁切切,芳心撩乱情绵绵。

  何时借得东风便,刮得檀郎到枕边。

  先生读罢脸白了半晌,胡子直颤。春望正等着先生如上次那样夸奖他的诗作,却不料先生兀地把手往桌台上一拍,口出厉声:“好个胆大妄为的赵春望,竟敢以此淫诗戏弄先生,可恶,可恶之极”春望一时怔了,再看看先生,先生的脸已由白转红,依然怒不可遏。他自知事情出在抄的这首诗上,抄诗时他并未细读,只觉得行数适中,便选了这一首。先生称其为淫诗,这淫字他不解其意,但知令先生恼怒必不属光明堂皇之列。遂讷讷噤若寒蝉。随之先生追问诗出自何处。这遭春望不敢再说谎,一五一十地招认了。先生命他当堂回家取书,春望亦不敢违拗,一溜小跑回家把书搬来,呈于先生,先生将石览一番,怒火更增,喝问此被官府查禁的自何而来,春望只答不知,再问,不知还是不知。而先生却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七姐一病不起。

  许多事当属该然,七弯八拐便把人赶上绝路去。假若当初曲路不把那书撂在七姐家中,假如她认得字早把这该死的书销毁;假若春望不图省事从上面抄诗;假若先生不把此事告诉三爷;再假如三爷不执意追查到底

  从三爷家出来七姐的精神一下子垮了,偷儿似的躲避着村街上的人,回家后便倒在炕上,只觉天旋地转,万箭穿心。她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来到。

  这遭三爷对她的态度不同往常,朝她怒目而视大发雷霆。极尽羞辱恫吓之言词,非逼她交待出的来路不可。七姐心明,知万不可说出曲路,说出便等于把春望的来历给三爷交了底。非同小可。不说,又招惹了三爷加倍的恼恨,更认定她是个败坏了赵家门风的淫妇。那时站在三爷面前,她恨不得能钻到地里头去。

  这是一场浩劫。七姐自知无法逃脱,她不再出门,终日躺在炕上,瞪大两眼,不眠不食。他公爹赵凤歧根据三爷的意旨到炕前继续追问。七姐始终无语。如此日复一日,七姐那本来丰满的身子迅即消瘦下去,且一日短似一日,如同雪人在阳光下渐渐融化。

  七姐死于秋季一个阴霾的午后,是自然死亡。在这之前她曾试图由自己结束生命,没有成功。同样是一个不晴朗的日子,她支走了春望,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腰带搭上门框又把自己的脖子套上,但这最古老最传统也最有效的方法对她却失去威力,她的身体太轻,吊在门框下面宛如一个纸扎的人,飘飘悠悠,微风一吹,身子钟摆似的左右摇晃。直摇晃到春望回来将她重新抱在炕上。这种死法没有奏效,她便清楚再没有其它力所能及的方法供她使用,同时也知道自己的阳数未尽,须耐心等候。在等待的那些日子里她出奇的安详,也变得絮絮叨叨,黑下春望一躺在她的身边,便开始给他讲她小时候听说的那许多故事,直到听见了春望的睡声还仍然讲个不止。在最后的那个夜晚,她再次听见“桂儿桂儿”的呼叫声,她像突然听见一声号令般翻身坐起,同时头脑中豁然一亮,她终于记起,“桂儿”是她幼时常在一起玩耍的一个光屁股男孩,玩耍时他总是“桂儿桂儿”地叫他。后来男孩溺水死了,埋在山坡上的“乱葬岗”里。再后来她把他忘记了。现在,当她突然晓悟一直谜一般困扰她的“桂儿桂儿”的呼叫竟然是自己幼时的声音,她惊愕了,同时也明白自己的时候真的到了。

  殡葬一切按规矩行事,她葬在奎安那座坟的右边,棺材也是惯常的大,没因她最终萎缩得如孩童般的身子做得小些。这对夫妻在阳间里不甚般配,而在阴间就可以的了。

  春望似乎知道她妈七姐的死与他从上面抄诗的那本书有关,悲伤中他一直想仔细看看那本书究竟如何能置他妈以死地。但书已被三爷收管,严禁外传。他只好作罢,但心里疑惑不减。

  12

  春望给他妈七姐摔过瓦盆,便被他爷爷赵凤歧领到三爷家了。三爷要亲自抚养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三婆云仙也很乐意。春望由此进入他生活的新时期。

  春望在三爷家一住三年,到十四岁下了学堂;这当间三爷和三婆为其含辛茹苦自不待言,难以一一赘述。春望已长成一个体面英俊的少年,且学业上游品行端正,令村人刮目。此时闵老先生因年老多病已告老还乡,新先生尚未来到,学堂暂时关闭。考虑到春望的实际状况,即使新先生来了也未必能教得了他,三爷便与赵凤歧商量:要么送他进龙泉汤那所官办的新学;要么干脆停止学业,给他说一门亲,等满十六岁后完婚。这样一来可以尽早些为赵族繁衍焕然一新之后代,以使向杨姓人借种的尴尬事不再重演三爷至今仍坚信春望是杨宗才三儿杨宝儿的后;另外,也可让春望在三爷身边帮助料理族中事务,一旦三爷百年便名正言顺成为后继之人。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后面的想法为好。

  这年秋天为七姐烧了第三个周年,三爷和赵凤歧便开始张罗春望的亲事了。提亲的人很多,最后从媒人们所提众多人家中筛选出两家,一是南面八里常家庄的常姓人,一是东百六里小郑庄的郑姓人。论条件常郑两家各有长短。常家的家境较为殷实,二十几亩好地,骡马多匹,日子过得红火。而郑姓人的家境则逊了一筹,三十几亩地,别的亦不如。但若论究起两家的闺女,那就得倒过来说了,郑家女子长得俊俏水灵,常女子则逊色一些。尽管长短如上所言,但这次的选择却没费多少周折,三爷没怎么斟酌便走了郑家。他的原则一贯是从实用出发,家境再好终归带不过来,过来的是人。常言道宁可苦命不可苦相,女子的模样长相关系着下一代人的面貌,这一点对于赵姓人的重要自不待言。定下郑家女子不久便择吉日下了简。

  春望于一个极偶然的机会见到了郑家女子小穗。这是一个乖戾的机缘。若没有这个机缘他们的相见必然要等到两年后的洞房花烛夜,那样后来的事便会平平安安圆圆满满。但这次提前的不合常规的相见却改变了后来的一切,使赵家泊赵杨两姓人同时经受了一场大灾难。

  那是在“下简”转过年来的春天,龙泉汤集日,几乎每个集日春望都去给三爷买鱼。三爷自嘲自己是只老狸猫,离了腥气便食不甘味。春望深知三爷在他身上的恩典,便对三爷格外孝顺。凭着他的水性,时常在池塘里捉个王八给三爷滋养。平常集日,春望总是早早便去,买来顶新鲜的鱼。可这一集他去得晚。族中两户人家因地界的争端大闹,动了手,几乎闹出人命。三爷也许有意培养春望,让他去处理这件事。在这之前,春望确也代替三爷处理过若干事情,但多是鸡零狗杂,这次便不一般。在往村外田地里去时他在心里思忖:在乡间为地界相斗的事屡见不鲜,出因皆在人的自私心,而私心是人的本性,无良药可治。唯一可行之法便是以毒攻毒,使其患大失而认小失。到了地里,两家人仍厮祖在一起,难解难分,见他来到也并不当回事。他看了看也没多言,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头,朝一具犁猛砸下去,砸折了犁尖。接着又砸折了另一家的犁尖。这时厮扭在一起的人住了手,瞪眼看他,不知所措,围观的人亦面面相觑。春望先发制人,大声扬言:三爷有话,以后再有地界之争,不问青红皂白,先砸其犁。不服,将地没收为庙产;再不服,点火烧屋。说完转身便走,走出老远,身后仍鸦雀无声。

  他这便去龙泉汤赶集,已近晌午。到了集上,乌云已布满头,避雨就是避雨,互不相干,雨歇便走。如此也不会生出以后的事端,可春望却忍不住开了口,问人家是哪个村的。个儿高的回话说是小郑庄的。春望并不止问,又问知不知道有个叫小穗的。这一问,那矮些的女孩吃吃地笑起来,指指说这不就是你说的小穗吗春望听了先是一怔,随之满脸涨红。那个女孩也早埋下头去。从那一刻,春望便觉得这个美丽的未婚妻小穗已深深钻进他的心里头。

  那次门洞相见时间很短暂,不待春望把自己是何人告诉小穗,雨停了,小穗和她的女伴走出了门洞,很快没入重新聚扰起来的人群中。

  春望的日子没有恢复原样,小小年纪却心事重重,不再专心做三爷交给他的事情。整日板着指头数算着到十六岁成亲还有多少天。越算心里头越焦躁,他急于同小穗见面,不甘心等到遥远的新婚夜。如果他只是在心里思念而不付诸行动,那一切仍会平平安安。但那样他也就算不得他亲爹曲路的后了。

  他决定去小郑庄与小穗见面。这是清明后的一天,天空晴朗。他赶到小郑庄见村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光腚孩子在玩耍。他问一个男孩小穗家住哪男孩说有村东头。小孩子自告奋勇把他带过去,指指一个平平常常的门楼。他深感为难,知道不可贸然而入。想了想,便央个孩子去把小穗叫到街上来。

  小穗随那个孩子走出门来,竟认出了他。小穗脸红扑扑的像一朵刚开的山茶花,春望看见这张脸心便狂跳不止,连话都说不囫囵了。他说小穗你那天走得那么急,你知我是谁吗小穗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他说我是赵家泊的赵春望。小穗惊讶地说你就是赵春望。他说是。他说我笑就想来找你。小穗说找我有事吗他说我想你。小穗的脸红上加红,抬眼看看四周,说你赶快走吧,叫人看见不好。他说你跟我走。她问去哪他说到村头的树林里。小穗摇头说不声。他说你不去咱们就站在这儿说话。小穗无奈,叹口气说你头里走跟着。

  到了树林,春望冷不防就抱着小穗亲起来,小穗不敢喊叫,抵抗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春望把她压在身下,开始解她的腰带,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早晚的事就早做了吧,我等不及了。小穗不动也不说话,只张眼看他,就这样春望便把事做成了。从地上坐起,小穗啼哭起来,春望抱着她用舌尖把泪珠一颗一颗舔进口里再咽进肚子里,直到小穗不再流泪为止,临走时他对小穗说他还会来的。说这话时的口吻与他亲爹简直毫无二致。

  春望一发而不可收,从春到夏,他频繁奔走在赵家泊与小郑庄之间。这是他自小至大心情最为舒畅的时日。对他的行为,小穗亦由初时的拒斥渐渐变为响应。他们的相会间隔愈来愈短,而每道相会的时间却算来愈长,他们有卓不顾一切,忘记一切。虽然小穗的家人已有察觉,但他们也并未因此而收敛些。他们不断变更相会的地点,有时在场院屋,有时在庄稼地里,也有时去到离村很远的一个大河套里。白亮的河沙与他们白亮的身体融为一处,这时春望便惊讶小穗的身体比她的面目更加美丽。他们的恋情这么一直持续到仲夏。

  13

  一日,小穗的伯父受小穗父母的委派来到赵家泊,向三爷陈述春望的不轨,并要求对春望严加管束。这些日子三爷也发现春望的行为有些异样,找点借口便离开家门,一去便是大半日,且在家时也总是神思恍惚,像掉了魂。经小穗伯父这么一说,他方如梦初醒,连道:是了是了。又忙向小穗的伯父赔罪。引咎自责,说这孩子从小是由他一手栽培长大,在学业c修身c处世c谋事诸方面,对他的要求都十分严格,可唯独忽略了有关女儿在这方面的教导,这疏漏实不应该。以至生出今日的大逆不道。三爷请小穗的伯父回去转告亲家,保证今后杜绝这事的发生。再犯绝不饶恕。小穗的伯父这才走了。

  春望在外并不知小穗家的人来告他的状。回到家见三爷阻沉着脸,也没多想。三婆叫他吃饭,他吃了。正要再出门,叫三爷喊住,对他说从今往后再不许去小郑庄。他一听这话知道事情暴露。却也没当回事。心想,他与小穗早定了亲,早晚是他的人,这也算不得犯啥王法。可当着三爷的面他还是答应了不去。

  第二天便是他和小穗的约会日,他终于按捺不住又奔赴小郑庄。在约会地点他没有见到小穗,这种反常使他意识到小穗已被家里人看管起来,他快快而回。回到家三爷便对他大发雷霆,说若不悬崖勒马便对他施行家法。

  这夜下起雨来,电闪雷鸣。每当坏天气他便格外惦着小穗。他不知道她家里人会对她怎样,会不会对她施行家法。做为族长的继承人,他自然深谙乡俗,对惩罚不轨族人的条条款款都烂熟于心。如果他与小穗的事被视为通奸,那么小穗将受恶鸡啄身之苦。想到小穗那娇嫩的身子会被啄出一个个血窟窿尔后又不被人理睬发臭生蛆,他便心惊肉跳。这夜雨一直未停,他也一直未眠。

  第二天雨仍然在下,时紧时松,村东面的河开始涨水。在村里可听见“哗哗”的水声,春望突然想到:若雨继续再下,河水漫过了石桥,那时想去看小穗也看不成了,眼下小穗凶吉未卜,必须赶去看个究竟,方可心安。

  他决计不顾后果,偷偷溜出了家门,冒雨奔向村外。刚到河堤下,已被几个候在那里的族人拦下,并将其五花大绑,带到村里,绑在街上的一株古槐上,任其风吹雨淋。

  三爷并不见他,着人传话:若不发誓改邪归正,便永不松绑,直至饿死冻死,死了也被视为逆种不准进赵家茔地。春望不语,只思谋着脱身之计。

  一时间被缚的春望成了村中的一大奇观,全村男女老少一齐奔到槐树下观看。那热闹状不亚于当年看曲路的演出。把雨不放在眼里。年纪大些的人还披着麻袋片子,年轻人则干脆任雨水冲刷。春望不指望这些人中有哪个能帮他解开绳索,相反他从所有人的面目上都看出难以掩饰的快意。确实,他的倒楣与难堪只能使人感到高兴,杨姓人是这样,赵姓人自不必说。春望闭了眼,不再看,突然他感到有一只手在摸他的裆处,便立刻睁眼,见是一个涎笑着的矮小汉子,正是那天他砸犁震唬过的人中的一个。他摸了一会儿,朝众人做个鬼脸儿,说道:是个光板儿。娘的,连毛都没长出来,倒急着操x,拦都拦不住。人堆中有人插嘴:叫他说说,那小x长没长出毛来,也是光板一块吗又有人说:“常言道,青龙对白虎,操上一回也是福,问问他总共操了多少回啦这当间人们一阵阵哄笑,一声声怪叫。春望怒目圆睁,一声声在心里吼号:杀了这群王八,杀了这群王八,杀得片甲不留

  也并非没人为春望的遭际难过,他爷爷赵凤歧和三婆婆云仙便是。他们在三爷面前为春望苦苦求情,说这般做法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三爷心硬如铁,执意不肯饶恕,说这遭若不叫他脱胎换骨,待自己百年之后谁又能对他施加管教

  这一天雨从早晨一直下到天黑,没一刻停歇。春望又冻又饿,终于发起烧来。脸涨得通红,雨落上去,似乎能看见被蒸发的一股股白气。被缚的身子阵阵发抖,冲击得绳索格吱格吱响。围观了一天的村人此刻都回家安歇了,带着无尽的回味。春望耳畔只有连绵的雨声以及东河愈来愈使人惊心动魄的涛声。雨在继续增大,山洪说不上会在何时暴发。而山洪一旦暴发,即使他脱得了身,也难以渡河去小郑庄了。生命危在旦夕,他心里装着的依然还是小穗。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情种,这德性如他的亲爹曲路无异,而这父子间却有着天壤之别:曲路虽不断对女人们钟情,但从不把与她们交合寻乐之外的事放在心上。他没心没肺,无情无义,搞女人如同黑瞎子掰苞米,掰一穗丢一穗。而春望却专心于一。

  这最后一个夜晚格外的漫长,这不仅出自春望内心的感觉,而更是一种真实。一夜之间他原本光滑的下巴长出了长长的胡须,他看得见;犹如对耻笑他的那伙人的抨击他的胯间也长出了浓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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