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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不过是政见的不同

  梁山老王走在前面,萧战走在后面,发现祖父跟平时说话不太一样。首先是他的姿势。

  自己的祖父曾是三军统帅,他走路如风,精神洪兴,从来看不到年老萎靡的影子。

  但今天,他身姿格外的直,带足说不明白的骄傲。

  萧战是个聪明孩子,学兵学谋后,对任何事情都爱用脑袋想一想,这也是祖父和先生们怂恿与支持。

  他就想着祖父为什么不同,耳听“哗啦”一声,梁山老王打开一道门户。

  他们在书房里,房门是老王亲手关上。萧战以为又是说些重要的话,然后祖父叮咛:“此系机密,不可外传。你虽然和福姐儿两小无猜,一天没成亲,一天不能对她说。”

  一开始萧战是不认可这话,但老王更精明,一开始对萧战说的不是机密。直到萧战接受这些话,有些话确定瞒住加福,老王接下去说的才真是机密。

  今天这暗道也是。

  萧战点点头,由祖父扯着手,往两道博古架中间忽现的门户走下去,长长的阶梯,不知从哪里有风通过,壁上火把摇曳不定,下面是宽阔的大房间。

  “呀!”

  萧战惊喜。

  小王爷富贵窝里长大,家中独孙,天上花海底珠都应有尽有随他花用。眼前的气派却是头一回见。

  一排十数个盔甲,整齐排在架子上。松明光下由边角到甲胄缝隙里都闪烁晶洁的光芒。

  是新的吗?

  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似乎呼啸而出的血泊风云,这是使用多年杀人无数的旧盔甲。

  梁山老王带着孙子,走到第一个盔甲前面,肃然起敬对他介绍:“这是你曾曾曾…。祖父用过的。”

  萧战也肃穆起来。

  按祖父说的,趴地上磕了个头。再来看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一个古铜色鱼鳞甲,细密甲片堪比鱼身上鳞片还要紧致。边缘薄如尖刃,一看就不是可以上手摸的东西。

  老王嘘唏:“这是我的,战哥儿。”

  萧战趴地上又是一个头,有点儿可惜地道:“这个真好,祖父您放在这里,是不打算给我用了吗?”

  “祖父有更好的给你。”老王满意于孙子的话,这表示他虽然小,心里却早有家风。

  上战场,是这个家里显赫的根本。

  摸摸孙子的头,老王慈爱的问他:“知道祖父带你来的用意了没有?”萧战晃晃脑袋:“祖父您又考我了?我知道,”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响亮回答:“等我爹的盔甲也在这里,我和加福就不在京里了。”

  老王笑容加深:“不在京里,你们去了哪里?”

  “自然是当上大元帅呗!”萧战满面得意。

  “嗐,你说当大元帅,就大家伙儿都答应吗?”老王问得意味深长。

  萧战小鼻子里哼上一声:“我是杀敌卫国去的,他不答应白搭!”

  下一句,梁山老王悠然道:“这个,就叫政见不同。”

  萧战装模作样的恍然大悟,但还是个不明白,他是不会闷在心里,随时发问:“祖父教给我,为什么我杀敌去了,还有人不答应?”

  天生的家风这会儿更在他身上显露出来,萧战大为不解:“难道他想说我功夫不好?这个不难,我和加福从明天开始,每天苦练就是了。难道他想说我会的兵书不多?这个不难,加福比我聪明,加福会了就等于我会。再说我追着加福呢,她头一天会的,我不出三天也就会了。”

  小王爷提前开始忿忿然:“谁敢不答应我是大元帅!”把个小拳头晃上一晃。

  当祖父的更欣然,抚须精神抖擞:“好孙子,听你说话就是提气!但,”他含笑殷殷解释给孙子:“总是有人跟你想的不一样,他未必不想杀敌卫国,他未必就是奸人,这就是政见不同。”

  萧战怔忡着,眸光里有什么一圈一圈的闪动,好似有些明悟。

  一刻钟后,老王携着他上来,由他的豪言壮志,越看孙子越喜欢,最后说的是:“加福不见得比你聪明多少,你还练功呢,加福是全天候的看兵书,是以她一天会的,你三天才会,这没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到哪里,福姐儿就要到哪里!”萧战满不在乎。

  老王呵呵地笑:“可我要提你一句,你的爹弹劾了你的岳父,让皇上打了也骂了,他难道不恨你爹,说不好他要生出那不中看的法子,又要跟咱们爷孙来上一出。”

  “没什么,岳父不让我接加福,我就住到岳父家里。只是,我就不能天天见到祖父母和母亲。”萧战真不是吹的,几年兵书没白学,再加上家传泼皮和无赖,这就有了主意。

  对祖父咧开嘴一笑:“我请祖母和母亲收拾包裹,我带着祖父祖母和母亲,一起住到岳父家去!”

  这等笑倒别人大牙的法子,在这个家里,是博得老王的喝彩:“好!”老王对孙子翘起大拇指:“就是这样!只要你忠君爱国为百姓好,谁不让你好过,你也不让他好过!”

  溺爱孙子的老王兴致勃勃附合:“你岳父家里还有前福王藏的美酒,孙子,不比咱们家里的差。我这就让你祖母收拾下,等你岳父出招的时候,祖父跟你过去住,喝光他的酒!”对孙子挤挤眼。

  萧战今天心里有事,他很小的时候在岳父家里长住,弓箭也由岳父亲手传授,稍下功夫就可以追在舅哥们后面,他对袁训有感情。听过祖父的玩笑话,笑上一笑,反而把他前面一句话再想一遍。

  嘟囔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就不让你好过。我爹没打胜仗,所以怪上我岳父,这就政见不同了?”

  老王好笑:“你这孩子,祖父说笑话也没转开你的心思,好吧,你关心岳父,但你爹总是你爹,该怎么办,你自己处置吧。”

  萧战请祖父自回房中:“我得去对福姐儿解释解释。”梁山老王倒是肯让他去,只说两个字:“机密。”

  萧战道:“祖父放心,这暗道我不会说,有好盔甲我也不会说。”

  但接下来笑得甜蜜蜜,充满憧憬的寻思:“全留着,等成亲那天就跟加福有好些话可以说。”

  他和加福是肯定会成亲的,老王也不怀疑,这就在孙子最后的孩子气话里抚须往里面走。

  边走边得意,孙子还是稚气,但分寸进退与去年相比又有长进。

  梁山老王暗想,谁说我惯着孙子的,老夫我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好孙子,偏就惯着。

  自然的,这里面少不了要想想另外一个人,那可爱伶俐的小加福。有她,才把战哥儿这犟小子磨到正道上。

  一面猜测萧战怎么去哄加福,老王一面进来。

  萧战让备车,带着他的小子们,和他的先生们,前呼后拥出了王府。

  ……

  小客厅上面,掌珠玉珠和阮董钟等早得到消息的女眷来安慰宝珠,宝珠敷衍的听着。她心里自有主张时,见丫头进来悄声回话,宝珠欠身起来:“母亲叫我,我去去就来。”

  袁训在书房里,沙盘旁围着一干子出谋划策的兄弟们。侯爷极其认真的道:“按我们刚才分析的,这事情说不好要兄弟们一起出手。”

  一个小子请他出去回话,侯爷听完,也拔脚往内宅里来。

  柳丝初露出茸头,在春光里金灿灿。萧观赶回来,和执瑜执璞香姐儿加福在最高的假山石上。这里居高临下,是孩子们会议的好地方。

  执瑜执璞香姐儿面色还是黑着,小王爷视而不见,开始吹嘘:“不过是我爹和岳父政见不同罢了,你们知道什么是政见吗?”

  执瑜冷冷淡淡:“你就是说出大飞龙,也得解释你爹为什么告我爹爹?”

  执瑜黑沉小脸儿:“就是!不解释清楚,从明天起不许接三妹!”

  香姐儿绷着面容:“就是。”

  加福左右看看,也是个沉默。

  萧战昂起脸儿:“打个比方,就是汤圆你们都爱吃甜的,”

  执瑜撇嘴:“我爱吃咸的。”

  执璞蛮不讲理:“我爱吃淡的。”

  香姐儿蔑视他:“我爱吃面。”

  萧战一个鬼脸儿过来:“但是加福爱吃枣泥味玫瑰花味荷花味薄荷味烤鸭味红烧猪蹄味……”

  大家全露出不耐烦,加福偷偷在笑。

  “这就是政见的不同!”萧战傲气的道:“但都是让你们吃饱的意思。”

  执瑜执璞端起小下巴,深思道:“战哥儿你这是为你爹找借口?”

  萧战正要把刚才学到的大吹一通,当一把子先生,孔小青在下面回话:“回世子二公子,柳家云若公子求见。”

  孩子们全纳闷,纷纷道:“今天不开会啊,他来有什么事情?”

  执瑜道:“我们下去见他。”

  萧战不悦地道:“我话还没有说完,等下你们不肯爬这么高怎么办。让他上来,横竖他是来过的。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我们继续说话。”

  柳云若带着兄弟们过来,见到他们坐在这高处,那个气啊,把小脸儿激得发白。

  坐下来就质问:“你们开会为什么不叫我?”

  萧战正烦他来搅和,头一个愤然:“自己家里说话也要叫你吗?你又不是这家的人!”

  一根手指头点着假山石,柳云若愤怒地反问:“这里是开会的地方不是吗?”

  执瑜心平气和道:“我们今天不开会。”

  “那加福不上学吗?上学的时辰她好生生回家闲说话!”柳云若惊天动地地嚷道:“我们敬重梁山王府老王爷,说福姐儿指挥,也就罢了。但说好的凡有会议大家有份,你们凭什么背着我开会!”

  执璞火了:“几时背过你!再说你见不到吗?钟董阮韩表兄们都没知会,另外些家子的小爷们也不在,我们是自家人说话!”

  柳云若才不信,双手抱臂两眼朝天,傲慢地道:“那说吧,我在这里坐会儿总可以吧?”

  从他过来,萧战的话就憋闷在肚子里。见这个人牛皮糖不肯走,气的一跳起来,对着执瑜执璞吼道:“都是为了吃饱肚子,知道吗!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政见不同!”

  执瑜执璞也把个胖身子站起来,比萧战高出半头,兄弟俩个咄咄逼人:“你敢打保票吗!”

  “敢!”柳云若也跳起来:“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们家都敢!”

  萧战和胖小子们正眼也不看他,萧战伸出巴掌:“如果不是全吃饱,你们要怎样就怎样!”

  “啪!”执瑜击上一掌。

  “啪!”执璞击上一掌。

  等到柳云若伸出手,三个小巴掌一收,他一个趔趄摔了个踉跄。

  “散会!”萧战吼过,对加福道:“咱们回家吃午饭,祖母给做的好汤。”

  加福扁扁嘴儿,公公弹劾父亲,加福和萧战都是最觉得委屈的孩子,加福闷闷:“我要留在家里吃。”

  萧战搔头:“好吧,我也在这里吃。”

  等柳云若站稳,反应过来,几个小身影走几个方向,往假山下面去。柳云若跟上一个后面,生气的责问:“好歹我也来了,怎么不尊重尊重我?咱们说说下个月的防卫不行吗?下下个月的……你们别想甩开我!”

  气呼呼叫上兄弟们:“咱们也走。”

  袁训松一口气。

  自从孩子们晚上轮班儿的巡视,老王当这是给孙子练手,在皇上面前掺和一脚,各家大人不得不以他为首,到孩子们面前,就成了萧战和加福为首。

  每晚轮到谁家巡视,全由加福和萧战定夺。

  各家大人回去一想,都不是笨蛋,也想历练自己的孩子。放着京都护卫和顺天府为依仗,孩子们增加警觉,这差使并不难当。回头来抢,这就会议的时候,每家都出孩子商议。

  商议的地方不在袁家,就是梁山王府,小小柳每次一来,袁训都要注意一番,怕孩子们再和柳云若对着骂不要脸。

  见散开无事,袁训放心往书房走,在路上想到一个主意。

  贴近假山的花丛后面,窥视的宝珠持同样的心思,也放下心,但她没有回客厅,而是绕一条小路到二门,截住柳云若。

  世家公子轻易不失礼数,柳家的孩子们恭敬的行礼。

  宝珠俨然一个好客的主人:“云若,吃了午饭再走吧。你母亲说你爱吃炸鱼,伯母亲手给你做。”

  “多谢婶娘,只是家里还不知道我们在外面用饭,用了婶娘这里的,就浪费家里的。改日再来叨扰婶娘吧。”

  跟的丫头都掩面轻笑,这伯母与婶娘之争,争到今天也没有论清楚。

  宝珠就不留他们,却让他们稍等片刻:“有新到的鲜果,拿一些带回去吃。”

  柳云若却不拒绝。

  加寿的私房菜早有名气,加寿每个月在小镇开张,因为前两年皇后受难,袁训和柳家关系紧张的缘由,太后示意加寿有时也邀请下柳云若,算是一个缓和。

  柳云若很爱吃山西来的菜,就站住等果子到来,谢过抱住,同兄弟们出府门上马回家。

  马没走几步,柳云若没头没脑的迸出来一句:“袁家除去婶娘以外,个个我不喜欢。”

  有个兄弟寻思下:“加福还好吧?福姐儿对我们从来客气啊。就是小王爷霸道嚣张。”

  “不好!”柳云若霸道上来:“除去婶娘,就再没有和气客气的人。”

  另一个兄弟笑道:“我赞成云若的话,除去婶娘,再没有人招待我们用茶用饭。前年在这里进学,也是婶娘打发人,往家里问叔伯和我们爱吃的菜,每餐饭都会有一个,婶娘最好。”

  兄弟就都弄明白柳云若的意思,分吃着果子笑着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袁训回到书房,笑容满面道:“兄弟们,我有个主张,不如由孩子们先开始如何?”

  对柳至身上瞄了一瞄。

  ……

  到下午,距忠毅侯圣眷受损不过半天的功夫,席老丞相先忙个不停。

  魏行假借取公文送公文,不时从席连讳的公事房外经过,窗内的话能听到几句。

  席老丞相上午在御书房出来以后,午饭是在这里用的。他有喘疾,又占着年纪,倚老卖老,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他没有亲身出去,而是让人先请来吏部尚书阮梁明,嘀咕了一通防微杜渐,午饭后请来的是刑部尚书,现在见到的是礼部尚书长陵侯世子方鸿。

  缓慢而有条理的语声,不低不高,意见正大光明,并不怕有人偷听。

  “梁山王还在战场上,他面前生死关头,抱怨的话出来在所难免。以我来看,兵部袁尚书有错没错,还待查中。而且就是现查陈留郡王,也得等仗打完。现在人心惶惶不合适啊。”

  魏行由衷的佩服。

  朝堂的稳定,先看君王,再看重臣。太后娘家忠毅侯不折不扣就是一个重臣。

  袁训能调动兵权,又能惊动后宫。权势高涨之时,也正是背后嫉恨增多的时候。

  今天的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忠毅侯跟谁拌个嘴,欺压个百姓的事情。是军国大事,以他一已私念,运用举国兵力为他的姐丈谋声名,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太后纵然是保得住他,也要有许多人心不服。

  能掂量出这事轻重的官员们,落井下石正是时候。

  这个时候他要是倒下去,或者是让撤职待查,也影响梁山王在前方打仗。

  因为每个朝代都有主和派,本朝也不例外。这几年密折弹劾梁山王好战喜功,而忠毅侯跟他是亲家,跟梁山王一个鼻孔出气的人也不少。

  现在变成忠毅侯跟陈留郡王一个鼻孔出气,主和派弹劾起来更理直气壮。

  兵部一旦受到动摇,梁山王的粮草只要跟不上,他就得退兵。到时候,动用几年的兵力什么成效也没有,他忠毅侯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他在死路上走着更宽阔。

  而他袁尚书一倒,会有多少人高兴。

  兵部里,以前有可能当上尚书,结果忠毅侯从天而降,挡住他们官职的人要喜欢。

  忠毅侯从天而降,又顺带把侍郎位置给了宋程,让挡住官职的人要喜欢。

  另一个侍郎荀川又是个什么东西,梁山王府的家将出身,奴才的身份,去了奴籍官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