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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节

  香的香烟渐渐浓郁,那香氛徐徐四散,烟气飘渺不定,天子的面容一发的看不真切,任凭臣下如何猜度,眼下这圣意如何,却始终难得个分明。

  李植说完冯保此条罪状,顿得一顿,方才缓缓说出其最后一条罪辞:“冯保密迩辅座,掌握中枢”这话中之意,亦即是亲近辅臣,控制外廷。

  辅座指的是谁,金殿上各位臣工,俱是心知肚明,有那沉不住气的,已是目露异色,面面相觑。张居正张首辅在朝中的亲友故旧,门生弟子们,亦大都是心中剧震,两腿发软。

  江陵公尸骨未寒,这火,就要烧到他的身上了,莫非,这一代名相的身后令名,真要就此毁于一旦

  怕只怕,昨日晨钟催暮鼓,多少风流去不还。

  这般诛心言辞之下,朝堂之中,一时四下俱寂,无人胆敢则声,看着面沉如水的圣上,人人俱是自危。眼见着,当真是惊云变色天颜怒,八方风雨会京师。

  段氏别府,内院处。

  贞娘在允真门前跪了已有盏茶时分,虽是静静跪坐,并未喧闹,但这清瘦而略带黝黑的女孩,却是不住的流泪。

  却原来,杜成刚午饭之后,突的人事不省,昏倒在地。府外的大夫赶到之前,贞娘已闻讯而来,率先出手为其诊治。

  很快,贞娘就诊断出,其兄长是被人下毒暗害。事发紧迫,贞娘急将上来,见着大夫又未来到,遂是横下一条心,立时以手中药物配置汤药,先行为兄长催吐,尽速减轻其体内毒性。待得大夫来到,贞娘再与其一同仔细验看呕吐之物,辨毒开方,对症下药。

  如此这般,足足折腾了大半日,直至午夜时分,杜成刚方才悠悠醒转,一条小命算是给救了回来。

  这般看来,允真实可谓深谋远虑,她此前曾延请名医进府,教习贞娘一些医术,为的就是让身边有个通晓医毒之术的心腹。这番筹措,如今看来并非全然无用,若非贞娘医术已小有可观,此次祸事,后果已是不堪设想。

  眼下人被救回来了,固然是为一喜。但却仍有一忧未去,那就是,究竟是谁对一少年下此毒手

  贞娘和大夫反复查验之后断定,饭菜汤水,俱皆无毒,那么,毒是下在何处呢当日一同摆台用餐的,共有四人,俱是护院师傅的弟子。除了杜成刚和玉筠,还有两人,分别名唤宋昆和江小六。出了杜成刚外,其余三人一同用过午饭,却均是安生无事,这又是何解

  那江小六与宋昆俱是出身市井,且师出同门,故而向来要好。宋昆为人老实木讷,而江小六人虽不坏,嘴上却是有点没遮没拦的。自从玉筠进府后,小六却老是瞧着他不顺眼,只因玉筠长得细皮嫩肉,言行举止间虽竭力掩饰,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娘气,于是,江小六时不时的总爱调笑玉筠几句,借以取乐。

  听闻小六的疯话,玉筠虽是不动颜色,那杜成刚却是个仗义不平的性子,经常为此与小六口角,继而大打出手,不下数次。虽最后俱是被师傅一道责罚,但这数人之间,却是始终有些不对付,日常见了,面上颜色也难免有些讪讪的。

  那么,有无可能是江宋二人下毒呢

  无凭无据,这话,可不能乱说。屈打成招,不妥。旁敲侧击,又哪有人会承认事发之后,看他二人神色,俱是毫无惧色,前后忙着照顾杜成刚,也委实瞧不出甚么异状和线索。更何况,杜成刚这边,还有一个玉筠。他虽无涉此事,但若较起真儿来,也须得一同受审才是,否则,谈何不偏不倚,一视同仁若是处置不公,人心有异,段府里这许多人手,可就不太好治理了。

  查,还是定要追查的,可还是那句话,该当如何查起呢这毒下得,仿似无形无影,无踪无迹,就算吕管事有心查究,一时之间亦是无从下手。

  于是,还不待吕管事想出其他法子,情急之下,贞娘已是求到允真面前了。她这般急切,不为旁的,只为找出藏匿暗中的凶手,替自家兄长求一个公道她也很确信,以夫人的聪慧,定能一下就将那凶手查将出来。

  贞娘这一着,倒也是碰对了允真的心思。

  只因府里多了一条毒蛇,终归是个祸患。他下得第一次手,没有得逞,却难保他不会第二次行凶,届时,只怕手段会更毒,更阴,更狠。

  更何况,谁敢担保,他的目标仅只杜成刚一人

  允真知晓贞娘为何作出如此情状,但依着府中规矩,她却是不好直接插手外院的事务,毕竟内外有别,让她直接过问此事,确有不妥之处。如今贞娘既然陈情相求,那么,事情就好说了。

  盏茶时分过后,贞娘还在抽抽噎噎的时候,却见春浓抿着嘴出来了,她泪眼朦胧的望着春浓,沙哑着嗓子说道:“春浓姐姐”

  春浓摇着头叹了口气,一把将其拉起,一边还念叨开了:“你啊,这倔性子以后得改改,还是夫人心善,换了别的主家,还不得给你顿排揎尝尝”贞娘一边点头,一边默默拭泪,跟着春浓进去了。

  室内,贞娘流着泪,将自己所知悉数回禀夫人,不敢有丝毫遗漏。允真静静听着,时不时的也问两句。待她听贞娘说清此事原委,一时却是秀眉轻蹙,陷入沉思之中。

  四人共餐,却只有杜成刚中毒倘若真与江宋二人有关,为何彦宗无事四人之间,虽有琐细积怨,却并无大仇,他们缘何下此毒手,莫非当真是恨到不计后果,也要将其除之而后快江宋二人出身寒微,能进的段府当差,兼且学得一身武艺本事,却是殊为不易,为何甘愿行险

  不通,想不通。

  那么,会不会是府外的人,在暗中下的毒手呢

  沉思片刻后,允真让春浓去请吕管事,顺带叫来玉筠,江小六,宋昆一同问话。

  春浓应是,转身去了。步子虽是不紧不慢,此刻,她却是暗自心急。那书呆子托人捎了信进府,约自己今晚在南城的河边相见,如今却出了这档子麻烦事,却还赶不赶得及呢

  待春浓离去之后,允真细细交代贞娘待会儿要讲的说辞,然后让她自去预备一些需用的物事。

  第九十二回悠悠春心为谁醉

  很好的天气。

  湛蓝湛蓝的天,如水洗过般明澈纯净,偌大的天空,竟连一丝浮云都看不到。初夏的骄阳静静高挂,散发灼人的热意。在这阳光下站着,初时周身都是暖暖的,但时辰久了,背上还是不由得冒出细细的白毛汗来。

  谢彦宗一手搭着个凉棚,略略眯缝着眼,看着远处高大院墙上的青瓦,还有那生长在瓦缝间,于微风中轻轻摇摆的细草,一时之间,竟似看得入了神。

  还是在娘亲身边时,才有过这般惬意的时候呢。什么都不必想,把书念好就成,每次做完娘亲交待的功课,就能和隔壁的五郎,惠兰出去玩儿,直到夕阳晚照,漫天红霞,才在娘亲的呼唤声中,各自蹦跳着回家吃饭

  如今回想起这些,却远得象是上辈子的事了呢彦宗微微一笑,清秀的脸上笑意明朗,却还是难掩眉目间那一丝苦涩与寂寥。

  蓦地,却见吕管事身边的小顺儿一溜儿小跑的过来,边抹汗,边气喘嘘嘘的说:“玉筠小祖宗,可让我一顿好找,怎的跑这儿来了,管事的让我告诉你,赶紧到后院给夫人请安去,该你的趟儿了。”

  彦宗略略拱手,笑着说道:“有劳顺哥儿了,我这就去。”说着,当先就往后院的方向去了。在确定背后的顺哥儿看不到时,他秀长的双眉略略皱了一下,又很快展开。

  灼热的阳光下,是满地的栀子花,素若清霜,芳香淡雅,这,曾是一位傅姓女子最爱的花。

  一番通传之后,彦宗进到允真房中。待见过礼后,他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情形,微微愣了一下。

  端坐绣墩之上的允真身穿藕荷色云纹透绣襦裙,外边罩一件烟紫色忍冬花比甲,淡扫娥眉,轻点绛唇,看去端庄大气,秀丽娴雅。此际,她静静看着他,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如墨色宝石般的眼眸,幽深黝黑,难以窥见半点情绪。

  一旁的圆桌之上,放着一大铜盆,内置满满的清水。铜盆旁边,放着数个药瓶,看去是再寻常不过的物事。

  侍立一旁的,只有贞娘一人。此际,贞娘亦是木然肃静,垂首而立,不见任何神情动作。

  允真看着眼前的彦宗,好一阵子没见着小弟了。与刚来的时候相比,瘦了黑了,但看去结实了一些,亦精神了一些,一双酷肖父亲的眼睛平静无波,已不复原本闪闪缩缩的模样,倒是有些个少年郎的模样了。允真心头暗自欢喜,面上却还是冷冷清清,不着颜色。

  良久,她开口说道:“今日唤你过来,为的是昨日杜成刚中毒一事。”话刚出口,她紧紧盯着彦宗,留意其面上有何变化。一旁的贞娘亦是睁大眼睛,霎也不霎的看着彦宗。

  彦宗心头一震,遂不动声色的深吸口气,继而应道:“是,夫人。”

  允真原想单刀直入,试探下彦宗的反应,此际见他如此镇定,不知怎的,心头却是略略松了一些。

  她回过头去,看了看贞娘。贞娘会意,遂是来到桌前,打开药瓶,逐个将其中药粉倒入铜盆之内,再慢慢搅拌均匀。

  彦宗留神看着贞娘动作,心中不明所以,再看夫人面上颜色不变,遂也是略略低头,静候分解。

  允真看着贞娘调配药水,沉思片刻,方才说道:“想必你也清楚,杜成刚的命,是他妹子贞娘和城里的名医徐一帖救回来的。所以,他们已查出来了,小杜中的毒,并不罕见,正是八仙花之毒。”

  话到此处,彦宗心中剧震,袍袖里的手微微颤抖,掌心的汗不断渗出。他的头低得更低了一些,嗓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清了一下。

  允真一直盯着彦宗,这细微末节自然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刚刚松了一些的心,又再度提起。她看着彦宗头顶发髻,顿得一顿,才接着说道:“八仙花花色繁多,艳丽华美,常用于装饰庭院,故而,府中也种有此种花卉。服下此花,两三个时辰后,会腹痛,呕吐,昏迷,抽搐,甚而丧命”

  丧命二字,允真说得格外用力,她秀美双目深深凝望彦宗,却见他动也不动,毫无动容。心中轻叹一声,她缓缓说道:“所以,杜成刚不是午饭时中毒,而应是早间时分,就已被人下毒暗害。”

  彦宗捏紧拳头,竭力抑制心中的恐慌,那颗心剧烈跳动,仿佛一个不觉意,就要迸出胸膛一般。

  允真并未再看他,却只望向窗前阳光中轻轻飞舞的细尘,那心,却如同这上下翻飞的尘埃,四下飘荡,无处安放。当眼角余光看到彦宗微微抖动的衣角时,她的心却猛的停了一下,继而象是被人抛入水潭的石块,不断下沉,再下沉。

  此时,贞娘已经配好药水,铜盆中的清水此时呈现浅淡的蓝色。她向允真微微点头,继而退回原来的位子,垂首而立,并无言语。

  好一会儿之后,允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彦宗:“那八仙花定然是捣碎成汁,再混入晨间吃食当中,所以,徐一帖给配了这个药方子,只要是曾经触碰过八仙花的人,三日之内,将手放入这盆药水之中,药水的颜色必会转变,哪怕量再少,亦可见效。”停了片刻,她低声说道:“你将手放进去,待贞娘验看一番。”

  彦宗身形略晃了晃,拖延得一会儿,方才缓缓上前,步履沉重,似有千斤巨石,压诸其上。

  贞娘抬起头,看向彦宗,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说不出的凝重和认真。彦宗看着这神似杜成刚的双眼,一阵心慌,面上虽仍是不动声色,却已是微微偏过头去,避开她的视线。

  允真低垂眼帘,遮却眸色沉沉,却是并未看他动作。

  手,放入铜盆中,霎时之间,浅蓝色的清水,已是微红,其后,红色缓缓加深

  彦宗不敢抬头,只是浑身颤抖,两腿发软。虽勉力支撑,却是逐渐跌坐地上。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坠落地上。

  贞娘呆了一呆,旋即大惊失色,她看向夫人,却见夫人仍是眼帘低垂,并未出声说话。但贞娘一时已是顾不了这许多,她蹲在彦宗面前,扳住他双肩,摇晃着问道:“是你是你是你对不对”说到最后,她声嘶力竭,放开彦宗,瞬间亦是软倒在地,泪水滂沱而下:“为何偏偏是你哥哥不肯告诉我你们一起经历了甚么,只说你受了很多苦,所以他在府中处处帮着你,护着你,拿你当亲弟弟般看待,为何你要对他下此毒手你说这究竟是为甚么”说到最后,啪的一声,贞娘猛地扇了彦宗一记耳光。

  彦宗听着贞娘愤声指责,心中一时亦是百感交集,愧悔难当。那一耳光,眼睁睁看着,最后却是生生受了,一点也不想躲开。

  贞娘看着彦宗白净面庞上泛起的五条指印,亦是愣住。片刻之后,她哇的一声大哭,起身掩面而去。

  半晌之后。

  彦宗渐渐收住泪水,平复下来,允真看着他,缓缓说道:“你犯下如此重罪,以大明律卷第十九刑律二,凡谋杀人造意者斩,从而加功者绞伤而不死,造意者绞,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若你身后并无主使之人,身为谋命案造意者,你犯的,就是不容宽贷的死罪,你可知晓”说至最后,允真已是怒目而视,疾言厉色。

  彦宗神色木然,轻声说道:“左右也不过是个死罪”

  允真嘭的一拍桌面:“你说什么你说这话,可曾想过父亲母亲你可对得住他们”说到此处,允真强忍多时的泪水,亦是不住流下。

  事实上,贞娘所调配的药水,并不能检出八仙花之毒。只因人在紧张时候,手上多少会有汗渍;而只要将汗液放到贞娘所调配的药水之中,药水自然会由蓝色转为红色。这般安排,是她授意贞娘准备的,原是想着以这般计策,逐个试探宋昆,江小六和彦宗等人,看看能否以这疑兵之计查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老实木讷的宋昆见到药水变为红色,大呼冤枉,甚而愿意主动见官,以求清白,而满不在乎的江小六见到药水变红,亦是怒目而视,直言遭人陷害,跪求夫人做主明辨。却万万没想到,这一盆假药水,最终还是试出了真凶

  彦宗缓缓看向允真,忽的大声说道:“是,毒是我下的,那又如何,谢大小姐要杀就杀,要送我见官就径直绑了去,别拿父亲和母亲来跟我说事”一边说着,眼中的泪水重又开始流淌。

  允真浑身震了一下,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彦宗,一时已是说不出话来。

  彦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声说道:“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多少人都在猜你就是谢允真,只不过段大人积威当前,很多人不敢多说而已,真当我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么想瞒我瞒到甚么时候哼,你说你姓顾就姓顾么你忘了祖宗,我谢彦宗却断然不敢忘”

  听着彦宗指责,允真心中犹如一团乱麻缠绕,思绪杂乱,顷刻之间,竟理不得个清爽。

  彦宗见允真呆呆看着自己,秀美的脸庞上震惊,伤心,难过种种神情交错,一时之间,心底竟涌上恶意的快慰。他冷冷的看着自家姐姐,漠然说道:“你当我真不知晓你为何不认我么无非就是嫌弃我庶子出身,又被人当相公般调教过罢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拭去面上泪水:“但你以为我想么你要是能早点救我,我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番田地”说到此处,他涩声说道:“我知晓,祖宗的颜面都丢尽了,可我真的不情愿啊,他们往死里打我,自尽了两次,逃了一次,每次都要被他们毒打一顿,打得我半月下不来床你说,我又能如何,谢大小姐”

  允真听着他所受的非人磨难,一时间,心如刀绞。虽明知他误解自己心意,但那喉咙却仿佛被锁住了一般,无法言声。

  彦宗又是冷笑一下,接着说道:“好在,知道我丑事的外人,只有杜成刚一个罢了。只要他没了,再求段大人把那些个畜生全都问个死罪,那我的事就算瞒下来了,你的颜面得以保存,段大人的颜面也得以保全,谢家也不至于为我蒙羞”说到最后,他面色苦痛,缓缓低下头去。

  允真摇摇头,泪如雨下,正要出言时,彦宗又猛的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姐姐”这是他想了无数次的称呼,却是生平第一次出口。

  允真蓦地听得这声称呼,再看着眼前这唯一的亲人,心中百感交集,伤怀之余,泪水不断涌出眼眶,她紧紧捂住自己的樱唇,喉间哽咽,想要平静下来,却是始终难以抑制心中伤感。

  这时,却见彦宗双眼通红,痛哭着说道:“姐姐,看在爹爹的份上,你帮帮我,姐姐你帮我救救娘亲,要是姐姐嫌弃我,就帮我救出娘亲,我会和娘亲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隐姓埋名,从此再也不回来了求求你啊,姐姐,帮我救救娘亲”说到最后,彦宗哭得伏在地上,肩膀颤抖,一时不能自已。

  却原来,闯下这般大祸,他是为了要与自己相认。却原来,他与自己相认,是想让自己帮他救出母亲

  所有的一切,允真亦曾亲身经历,如今见幼弟痛楚,她亦是感同身受。

  允真强忍心中悲怆,缓缓离座,跪坐在彦宗面前,轻轻将他揽在怀中,待要出言安慰时,一张口,泪水却是拼命滴落,无论怎样都无法止住。

  曾记昨夜伤心处,如此西风如此情。

  第九十三回既是男儿当自强

  描金如意纹香漏屏风内,计时棒香已燃至卯时初。

  金鸡啼鸣,声声唱远。天际微微露出曙色,随着太阳一点点升起,继而跃上云端,那无边晨云,被金红色层层晕染开来,璀璨夺目,绚烂艳美。

  眼前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象,却又似是美得动人心魄,让人不由得屏息凝气,神游物外。允真不言不动,已是良久,她静静望着天边的朝日云霞,陷入沉思之中。侧面望去,其明眸如水,波光潋滟,那晨光漫射之下,美目如琉璃般光彩四溢,美不胜收。

  晓梅收回看向小姐的目光,再看着桌上渐渐冷凉的精致茶点,暗暗叹了口气。

  适才她将包袱和食盒亲手交予彦宗少爷,看着他上了马车,渐渐远去。临上车前,那一双酷肖老爷的眼中,满溢泪水,情紊难言,但少爷却兀自强忍,虽眼睛通红,却始终不曾掉下半滴泪来,看着她都忍不住跟着抹泪。

  少爷和眼前的小姐,性子可不都是一样,随了倔强刚直的老爷么

  她知道,包袱里是小姐让吕管事匆忙准备的,几套用料普通却又极为耐穿的衣物;小姐为少爷亲手缝制的贴身小衣,却是压在了最底下。食盒中,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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