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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承诺

  运风于掌,顺势聚也,连波相得,凝力攻之。此种上乘武功,名曰顺风掌,当今的天下唯一人运用自如,那人就是欧宜静。

  只要是她想杀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了。这一点我也早就知道,可我还是没有深谋远虑,又一次信了她。我明知道即使再怎么给那四人求情,也无济于事,偏偏还是信了她。

  放他们走,就是放他们离开,而离开之意,在她的意识里便是死。

  当我感觉到身边忽然袭来的凉意时,我才明白:他们是走不掉的,只能“离开”。

  看着他们躺在血泊之中,后背因力的摧击,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我的心里一阵发麻。瞬间而已,四命皆没,死之残忍,让人战栗。

  无情之人最容易用这般极端之手法杀人,欧宜静之无情,让我又一次看到世事之残酷。

  同时,随着一阵一阵的血腥之气穿入鼻孔,我的胃里开始排山倒海般翻腾,刚喝下去的酒,立即被我呕吐了出来,一吐彻底清胃。

  她杀了人之后,依然玩弄着自己的手掌,彷如没事儿之人。

  她的手纤细柔暖,根指葱白如玉。谁也想不到这双女人的手会杀人,谁也想不到这双女人的手如是杀人,会那么残酷无情,而且往往都是一招致人命,别人连回过神来发觉出了什么意外都来不及。

  有很多功夫,但真正是杀人的功夫只有这一种,不仅只有这一种,也只有这一招。

  幸亏她只会这一招,否则……可是,仅是这一招,她已经不知结果了多少男人的性命。

  她在江湖上有一个公认的代号,叫画舫魅人,大家都知道她是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人物,其妖冶的风姿可以让无数男人为之顶礼膜拜。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她同时也是无数的克星。

  因为知道她杀人的人几乎都死了,活着的也只是寥寥几人,而且都是不曾被她的美魅惑之人。似乎这样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他,影雨山庄的男主人。

  虽然刚刚杀了人,但她并没有流露出难看之色。她的脸白净如玉雕,微笑千娇百媚。

  仅从表情上看,很难断定那四个人是她杀的,因为杀了他们的自始至终,她一直都像是无所事事得摆弄着手掌的人。不明就里的人,再聪明也看不出杀人于瞬间的就是她。

  她看着呕吐不止的我,说道,已经杀过不少人了,为何还是老样子,改不了?作为一个剑客,嗅到血腥味就呕吐,是大忌的。

  我没有回答她什么。

  她继续说道,杀人对你来说,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无情了,只要你不顾一切,就像,就像那次……你杀人的能力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一超绝的剑客。知道吗,我真正喜欢你的时候,便是在那时。

  我不想听她讲什么话,沉默的我依然自顾自地呕吐。

  她也忽然沉默了。而她在沉默的时候,一双魅惑众生的眼睛一直望着我,它们仿佛会说话,此时正在向我诉说着不尽的甜言蜜语。

  没过多久,她又开口说道,放过他们四个,你所猜想的事儿便不可能发生了,你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吧?

  既然已经说好了再也不见,为何还要相见呢?我说道。再相逢也回不到过去了,一切都成为了记忆中的一部分,有何留恋的呢?说好了再见,只好再也不见。

  真的愿意看着自己爱的人躺在别人的床上成为别人的结发妻子吗?如是如此,你更是无情,至少比我无情多了,因为你已经把无嫉妒没感情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说道。我可不想让他们过那么好,他们欠我的,我一定要让他们加倍还我。迟早的,这是迟早的事。

  我说道,从你的这几句话中,我听出了,用不了多久,江湖上便会出现一场腥风血雨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你为什么要把很多事闹得血腥味特浓呢?退一步去想,你退一步去想不可以吗?

  江湖之事,恩怨必分明,欠下的就要让他人还,越拖欠越是难以下手的。她邪笑着说道。在这个是是非非没有定论的世界上,别人无法真正替你做出什么,只有自己才有可能,而且只有自己的决心才有可能替自己办到。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纠结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让自己更心伤。不要这样了,可不可以?现在,你在这个江湖上有你的偌大能力,于一方可以独霸了,为什么还要在得到了这些的同时一直放不开心结,依然为一份铭记的不知是非的恩仇绞尽脑汁呢?我愤然说道。他们已经结婚五年,现在或许连孩子都有了,而你为何还执著着曾经的年少轻狂,一意要把那些不成熟的伤继续担在心上,然后横下心来,做那些只有你自己看来一直都没有错的事儿呢?

  她望着我,一双明眸顾盼生情。她的吻落在了我的侧脸,柔意蔓延,犹如挠着我的心痒。她用极其甜腻又让我闻之生畏的声音说道,其实,很多事情我已经玩腻了,我想找一点儿异样刺激的乐子。知道吗,我只是想让自己激情饱满得生活在这个人世间,游走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上?我要的不过是,生命的刺激和过眼事情的丰富。

  你真是太无情了,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不知将会有多少人成为你的掌下亡魂。你的想法,让我感到唇寒齿冷,心结季冬。我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悲愤地说道。

  江湖之人太多,不弄出一点儿名堂,让人多杀一些人来,那么热闹的江湖岂不变得很是冷清了吗?她说道。我的爱人,你瞧着吧,许多你意想不到的事必将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让江湖一时掀起轩然大波。告诉你,不要多想,你即使再怎么多想,也不一定能够猜到这个杀人游戏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因为这是我布局的,而我的颖慧我相信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我忽然感到,这么一个明亮的月夜,到处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寒冷和萧杀之气。

  她又对我说,你的第二个承诺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你就等着接受第三个承诺吧。我希望你在接受了第三个承诺的时候,不会再出现让我想不到的你手下留情的结果,知道吗?

  说着,她长袖一挥,袖中黑绫伸向远处的树梢,她架空飘然而去了。

  我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望着脚下躺着的那四具尸体,感觉某种无法预言的事情正在悄悄地向我靠临。

  我似乎能看到一场又一场肉搏战在眼前清晰地上演……

  今夜过后,江湖将不再安静。

  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作为剑客,也是一个参与者,我必将身陷绝境。

  而已经置生死于度外的我早已陷进不知多少个绝境了,还担心绝境再一次出现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必然要随着欲发生的事而做出更多的生命的抉择。

  孤独又袭进了我的心扉,此时,肠胃一空的我很想饮酒,很想痛饮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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