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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看到这些,满目的凶气,满身的拚打劲头,顿时松软下来,豁然一阵兴奋,屋内的空气马上松缓下来。在刹那间的兴奋亲切中,老人抢上一步,紧握着陈振仪的双手,大哭起来,他哭得说不出话来。在亲人面前他那刚才拚命的xìng格和现在比较起来,完全变成两个人。  等老人平静了一些,陈振仪开始询问敌人的情况,老人开始了他的控诉:  “我们这屯子,是有名的流金湖库仑比。前天傍黑,日头还没落山,突然来了一帮guó mín dǎng匪徒,全是骑兵,有五十来人,包围了屯子。人们一看就往山里跑,刚跑到北山根,从北山后头又钻出一股,也全骑着马,正走了个碰头。一见面匪徒们就开了qiāng,一顿乱qiāng把fù女、孩子给打倒十几个。  人们吓得又折头向东山跑,刚跑到山半腰,东山头上又来了一股,三面像渔网一样,把人们全给堵住了。匪徒们把马一提钻进了人群,蒙头盖脑地一顿鞭子、qiāng托子给打回屯来。  这当儿已经进屯的匪徒,全在杀鸡宰猪,把牛也给杀了,把马通通给捉去。一见人们回来,qiāng堵心口窝,逼着人们给王八cāo的煮ròu炖小鸡。王八cāo的闹腾了一宿,第二天把各家的粮食全给装在事先准备好的裤筒里,驮在马背上。实指望抢了粮食王八cāo的就走呗!可是大队刚要起身,有个两撇胡子看样是个当头的,那些小土匪都管他叫什么狗司令的,就向人们要民兵,要农会主席,要委员,要工作队。挨个问,谁不说就是一顿鞭子。可是任他怎么打,乡亲们没一个孬种,谁也没有说,幸亏金场老闾的全家没在家,和民兵一起出去了,王八cāo的没捞着民兵和农会干部,把屯里年轻人都给拉到西甸子给毙了……毙啦……”  说到这里老人悲伤中激起更大的怒火,怒火中勾起无限的悲伤,他跺着脚,揉着他那已经哭干了的老眼睛,悲怒jiāo集地停了一会儿。陈振仪三人也在肃立着,这段短短的时间内,军民四人狂烈地升腾着复仇的怒火。“又是一笔大血债!”  陈振仪严肃低沉地说了一句,然后向老人问道:  “匪徒哪里去了?”  “昨天黑夜,三星刚上,匪徒又回来了,把屯里人都赶起来,用马队押着向西南大碗屯方向走去。王八cāo的一定是怕屯里人给走露风声,报告解放军,所以把人全给押走了。  房子全给点上火,现在人到哪去了?死活怎么样?一点也不知道。哎!人就是不给毙了,也得全给冻死。”  陈振仪一听匪徒向大碗屯方向窜去,心中顿时产生了疑惑,“大碗屯已是平原地方,那里屯落又密,土改大概已经完成,屯里组织了民兵,匪徒怎么敢去呢?”  他紧张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向两个战友一商量,不管怎么样得先向大碗屯方向追一下,因为从老人的口里没得到匪徒其他的去向。临走他们决定把自己的三个粮袋留给老人一袋,并向老人安慰道:  “老大爷,解放军大队很快就能捉住匪徒,把他们jiāo给群众,报这一场大仇。我们马上追去!”  老人一听眼中顿时shè出两股怒火,挺直了身子,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王八cāo的,捉回来零刀剐了他!”说着从墙角拿起一柄砍树用的长柄大斧头,朝地一撞,“同志,走!  我领道,跟脚撵这王八cāo的。”  “老大爷!你的年纪太大了,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大?”老人倔强不服地晃了晃肩膀,“不大,我临死前再干一件好事,要不的话,我死了也闭不上眼,走吧!走吧!大碗屯离这三十里,我的道熟,走!”说着他提起大斧,抡上肩膀,往外就走。陈振仪等三人迅速穿上滑雪板,跟在老人的后头,走进带形平原。  这老人的身体真也健壮,走得飞快,他那异常俏爽的身子,和坚定牢实的步伐,简直是个健壮的年轻人。六十岁的老人他哪里来的这身力气?  半夜,到了大碗屯,屯中和和平平安静无声,只有从窗外听见人们呼呼安静的熟睡声,孩子们起夜的哭声,妈妈哼呀哼呀的催眠声。  老人刚要叩门打听,陈振仪马上低声阻止道:  “不用了,老大爷,敌人的诡计已经看透了,匪徒们又到了山里,他是不会向这来的。老大爷你留在屯里,通知农会和民兵,就说匪徒过来了,让各屯加强警戒,别再吃亏。  并通知各屯联防,加强侦察,撒下天罗地网,捕捉散匪,别让他跑掉一个,我们马上撵去。”  老人一意坚持,非跟去不可,陈振仪再三说明:通知各屯的任务更重要,如果各屯不警戒好,匪徒袭来,还得和库仑比一样吃大亏。并说进山后滑行速度太快,骑马也赶不上,老人去了反会影响速度。当老人勉强同意后,陈振仪向两个战士一挥手:“走!”回头向老人道声:“再见!老大爷。”三个人滑向正北,没入夜幕中。  老人站在街头朝着三人去的方向呆望了一会儿,正要转身叩门,突然嗖的一个人影掠过他的面前,老人正吃惊地望着,那人影发出一声温和的呼唤声:  “老大爷!”又是陈振仪的声音。  老人紧急地跑上去:“怎么同志?带我去吗?”  “不!我忘了一件事,请你通知这个屯,马上要求农会,到库仑比把受难老乡的尸体盛殓起来,免得狗撕狼啃的,就这个,我去了!”陈振仪说完一转身向两个战士追去。  老人感激的流出泪来,望着陈振仪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道:“世界上有这样的好孩子,年纪十八九,想得这么周到。”  他默默地站着,想着,自语着。突然他一跺脚:“咳!我老糊涂了!真老糊涂了!怎么连他们的姓名也没问一问……”  天刚明,陈振仪小组已走出了平川,爬上库仑比正西,大碗屯西北的一道山岗。经过一阵紧张的寻查,发现在西山沟里一群乱七八糟的步行脚印,踏成一条雪上小道,在这雪上小道的两边,有为数不多的马蹄印。三个人顺着这踪迹向前追去,到了山沟的尽头,脚印向西北高山爬去。  陈振仪和两个战士站下来,分析了眼前的情况,从为数不多的马蹄印看来,他们断定了匪徒的大股一定向别的方向逃窜了!用这一小股,押着被俘的群众向这边来,目的是要迷惑我们。匪徒知道,我们看到被俘的群众,定来追赶解救,这样匪徒的大股,便可摆脱我们的追击。  面前有三个问题需要陈振仪立即作出决定:回去报告呢?  还是转变方向寻找大股呢?还是追袭小股解救群众呢?商量的结果,他们统一的意见是:“我们剿匪为了保护群众,现在库仑比被俘的群众,面临着生死关头,作为人民解放军的战士,绝不能丢下不管,还是坚决先解救群众脱险。而且在解救中要想尽办法捉到俘虏,查明大股匪徒的行踪。”  同时他们肯定地相信,他们的二○三首长,绝不会让敌人跑掉。  三人意志一定,忍着饥饿,鼓足了全身的劲头,爬上西大山。在翻过几个小山后,又踏上一座最高的山头。借着清晨的阳光,向前面一带宽大的正面起伏的密林地带了望。  遥见在西北的一个小山前,一股青烟顺着林梢爬着,汇集在林梢的上空,成了一团灰白色的烟团,飘飘浮动。三个战士望着这林间特有的侦察标志,一阵喜出望外的紧张。  提起步qiāng,正要飞滑,“停止……”突然陈振仪命令道,*停止!  不能这样干,这样会把事情弄糟。”接着他向两个战士仔细地分析敌情:“敌人走过的路,一定是我们追踪的路,因此敌人在这个方向一定有严密警戒,我们从正面直扑下去,仅有我们这三支qiāng,是不会成功的。二○三首长不是告诉过我们吗,‘以弱击强,避实击虚。’现在我们三人必须迂回到敌人没有眼睛的地方,从屁股上打他个措手不及,消灭了更好,消灭不了的话也要驱散了他,群众就可以跑出来!”  “对!”两个战士一起道,“小陈真不简单,不愧是二○三的警卫员,再锻炼锻炼好当小二○三了!”  三人在笑声中,向西北滑去。  随着三个人的飞速滑进,那股青烟已不断的改变着方向,两个多钟头以后,它已转移到陈振仪小组的东南方了。三人拐回头来,顺着密林成小组战斗队形急急前进。青烟愈走愈近,三个战士的心,为紧张的战斗气氛所笼罩。六只眼睛紧盯着青烟的发源点。此刻他们的心忘掉了世界上的一切,也根本不存在势孤力薄的顾虑,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解救群众!”突然婴儿的哭声,从森严的林间大气里挤出来,三人顺着林缝向哭声望去,在离一百多步远的地方的雪地上,坐着一大堆人,一个密挤着一个,衣襟紧包着头,像一堆死人绝望地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匪徒看押(其实也无需看押,fù女小孩跑不动,善良的壮年人决不会扔掉他们的fù孺而自己逃命的),如果没有婴儿的哭声,谁也不知道那里还有生命,简直是个死人垛。只有他们口里呼出来的白气,才证明着这些人还有呼吸。当看到这些,三颗心一阵欣喜,“群众还活着!”又一阵紧张,“厮杀就要开始。”  陈振仪向两个战士使了个眼色,示意先不要惊动群众,继续逐树的隐蔽前进。在人堆东南七八十步远的地方,发现了八个匪徒围着一堆火,在烤什么ròu。大qiāng拦肩背着,马匹拴在不远的几棵树上,正在啃着树皮。匪徒此刻好像很得意,也很宁静。陈振仪三人立即蹲下,隐蔽在树后。环视了一下周围,除八个匪徒十匹马外,剩下的只有那堆火和高冒的青烟。  陈振仪在组进攻战斗队形的尖端,隐蔽在一棵大树后,向两个战士比划了一下手势,然后掏出两颗手榴弹,两个战士照样掏出两颗。一切准备好了,陈振仪手一挥指挥冲锋,三个人向八个匪徒猛扑过去。在离二十五步远的地方,三个人一起投出他们手里的第一颗手榴弹,接着又是第二颗,顺手每人又掏出一颗,第三次的三颗还没投出,第一次的三颗已经bàozhà了,在敌人的号叫声中又投出第三颗,第三颗刚出手,第二次的三颗又bàozhà了。一连九颗手榴弹bàozhà后,八个匪徒血ròu狼藉,残尸碎骨随着弹片和被zhà折的树枝四下横飞,落在雪地上,挂在树枝上,完全消灭了。从第一颗手榴弹投出,到第九颗bàozhà,总共不到半分钟,打得漂亮!  陈振仪三人在兴奋中正要去招呼被俘的群众,当!当!东边山上一连shè来了几qiāng。陈振仪立即命令:“敌人的警戒!追!”  三个人一起绕滑到东面的小山包,两个匪徒正向东北的山洼连滚带爬地逃窜。距离不远,两个战士端起步qiāng,瞄准了匪徒的后脊。  “要活的!”陈振仪急忙喊道。  语音未落,两个战士已经击发了!把两个匪徒打了一个跟头,滚了一下雪球,爬起来又跑,没打中。陈振仪一挥手,“捉活的!”三个人一撑雪杖,飞下小山包。两个匪徒扭身回头又是两qiāng,因为三个人猛烈的滑行速度,子弹落在他们的后面。两个匪徒刚要扭身再打,两个战士沉重的qiāng托已狠狠地打在两个匪徒的肩膀上。匪徒的两支步qiāng打落在雪地上,两个匪徒正要弯腰拔他们chā在裹腿里的匕首,战士们又是两qiāng托,匪徒被打倒了。  陈振仪正要把匪徒绑起来,突然背后大喊大嚷:“nǎinǎi个×,cāo他娘,活剥皮!”陈振仪等回头一看,只见百多群众手拿木棒树枝,和zhà烂了的匪徒的奇qiāng筒子,前奔后拥,声势凶猛地扑过来,边跑边骂:“狗娘养的,零刀剐了他,活剐了他!”吵着嚷着,叫着骂着,呼喊着,蜂拥而上,把两个匪徒重重围起,吓得那两个匪徒像冰窖里拖出来的两只癞狗,卷成一团,死僵僵的眼睛盯着周围的群众。  陈振仪一看这势头,急忙喊道:“老乡们,留活的,现在还得叫他们会说话。”两个战士同样向群众喊着要求着。  经过再三的要求,群众才平静了下来,人群中钻出几个中年人,用匪徒的裹腿,像绑猪一样把两个匪徒用脚踏着勒得紧紧的。这时人群中一声高呼:“共产党万岁!解放军万岁!”在欢呼的声浪中,三个战士被群众举在空中,他们狂热地抛接着他们的救命恩人。  陈振仪命令把缴来匪徒的马匹,驮了fù女和小孩,急速回库仑比。  太阳正中,登上了库仑比最近的西山包,陈振仪三人俯首向屯内一看,在被烧毁的屯落西边,足有二百多人,在堆着雪堆。无疑问这是在掩埋遇害群众的尸体。突然一个战士指着人群喊道:  “陈振仪!看!二○三首长,小白鸽,杨队长他们都在!”  “是的!他们来了!”陈振仪兴奋地跳起来,回头向正爬在半山腰的群众招呼一声:“老乡们!队伍来了!快走啊!”回头便同两个战士飞滑下去。  在掩埋尸体的群众忙碌中,陈振仪等三人已到近前,利用从山上滑下来的惯力,顺着人群的周围滑了一个大圈子,三人一起到了剑波面前。剑波严肃的面容,当看到他的战士回来后,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向他们一一握手,“怎么样?  说吧!”  剑波说着,人群已向新飞来的三个战士围拢来,陈振仪刚要开口报告,昨夜那个老人,还是手提那柄长柄砍树的大斧头,挤到人圈的中央,双手拉着陈振仪的肩膀耸了两耸:“同志!  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爷,我叫陈振仪。”  老人听了,满面笑容上下打量着陈振仪,眼中滚出两行热泪,“好了!透亮了!”念念叨叨回到人群中。  陈振仪像背诵一样,向剑波报告了这几天的经过,最后他着重地说明:“我们为了解救危难中的群众,所以先不追踪匪徒的大股,用九颗手榴弹和半分钟的时间,消灭了八个匪徒,又生俘两名,解救群众男女老少一百余名,现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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