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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呆呆不做声。

  有时候我以为他是真的呆,有时候我又认为他是装傻。

  一个平凡的小yào官许仙,竟让一只千年的蛇妖猜不透起来。

  如同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那样,最后我总是会问:“许仙,你爱不爱我?”

  女人总那样问,但男人总不懂。

  他们觉得,我是爱你的,我爱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回答,爱就在一遍又一遍的誓言中稀释。

  其实女人问你,只是想给你机会再次确认。

  确认你即便不爱她了,还愿意说一声“爱”,还愿意至少骗骗她。

  女人有多么傻,或者说女人有多么聪明。

  你愿意撒谎,她们就愿意相信。

  许仙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刚开始,总是肯定的。

  “爱。”

  “那你会不会给我想要的?”

  “会,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永远都听我的,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听。”

  “嗯。”

  “要是有一天我让你离开我呢?”

  “我就离开吧。”

  “那你就是不爱我。”

  “吓,那我不走了……”

  “那你就是不听我话,也是不爱我啊。”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应该又痛苦又纠结又悲痛地离开……然后,偷偷跟在我身后面,守候在我的身边!”

  ——却始终离我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许仙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头,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不明所以跟着笑。

  在这人世的沧海桑田,你有了我,我有了你,没有特别的事发生,没有任何异军突起,田园牧歌式的唱腔究竟可以嘹亮多久。

  我宁做井底之蛙,不愿想海阔天空。

  “许仙,咱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一辈子抱在一起?那不成了连体人?”

  “就是要做连体人,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什么时候也一起。”

  “你不腻?”

  “不腻,一辈子不腻,下辈子也不腻,”我停顿,看了他一眼,“你会腻吗?”

  许仙笑而摇头,“但是……”

  “嗳,为何所有动听的话,最后总有‘但是’?”

  许仙坐直身体,笑续:“但是我不能亏待了你,我要亲自拜会伯父伯母,要求他们准许我们jiāo往……然后……”

  我速速接口,“然后明媒正娶地把我娶进门,是吗?”

  “嗯。”他珍而重之地点头。

  我好高兴好高兴。一把抱住他。

  我知道我有了依靠,而他是这样愿意把我世俗了的。

  你去旅行的日子,

  我在这里静静地推想,

  是不忍分离的一念,

  牵绵这姻缘。

  平凡的夫妻,

  所谓爱情,是愿相见——

  (今晚你宿在四重溪,

  四重罗帷隔着四重烟梦

  今晚你宿在四重溪。)

  你费心把家安顿在

  水边堤边,

  让我看芳草,芦花。

  平静的生活,

  所谓爱情,有时也

  美如烟霞——

  (今晚你住花莲的寺庙,

  幽暗的厢房,

  你是不是在静静地打坐?)

  5.人间序

  明媒正娶并不代表什么,但基本上它是一种最基本也最根本的人间秩序。

  为了秩序,我赔上我千年的情动。

  思索千年。

  终于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我不愿甘做异类,受人指点。

  我要喝他们喝的水,吃他们吃的菜,跟他们一起生活,遵循他们的道理。

  我要走大部分人都在走的路。

  我害怕尘世之大,唯有自己是特别。

  那日以后,也许就都不同了。

  第八章 长恨此身非我有

  引言

  法海决定放下能忍,但要他争气,要他活下去。活下去,法海才能真正放下他。那日,白蛇说法海不懂情。法海很想告诉她:你错了。

  我立于船头,能忍卧在船舱昏睡,船在水中航,驶向金山寺。

  甫一靠岸,“正大光明”四大护法已在岸边驻足等候,此时共同趋向前来,随我身后,众小沙弥用竹担架抬着能忍,返到寺中,寺钟长鸣。

  他们师兄弟关切地问:

  “师父,能忍师弟情况怎样?”

  “中了蝙蝠妖dú。”

  “治得了吗?”

  “要看他的造化。”

  我徒儿能忍,中了妖dú,此际生死未卜。

  这就是蝙蝠妖化成灰烬之前所说的,留给我的礼物。

  将其安顿好以后,我独自一人去了山后的小木屋,不准任何人打扰。

  以前,但凡让能忍背经书,背烦了,他就爱藏在这儿,以为我不知,好躲避责罚。

  很多事情,不是不知,只是不说。

  在这尘世间,总有一二个人,你欠他们比欠所有人加起来的还要多。

  我开始冥想。

  少年的我最爱冥想,在树荫底下打坐,一坐一晌午。

  后来捉妖捉妖捉妖,另又不可避免地承担住持的义务与责任。

  冥想,距离成年的我已太遥远。

  别问我当时想什么,记忆已不大清晰,但我犹记冥想过程,过程是如此曼妙。

  树间鸟叫虫鸣。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透下来。

  软软的草地和搔得鼻子好痒好痒的蒲公英。

  为何越年长心越糊;为何越修佛心越混?

  这也是我当年收养能忍的原因。

  他让我看到自己失却很久、很久的,那种,澄明。

  几千年前,树不是树草不是草;几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能忍常说,师父的师父如何如何,师父的师父怎样怎样。

  树有根人有乡,即便法无边海无边亦有宗族,亦有父母,亦有师父,并非人人都从石头里蹦出来。

  我的师父没有名字,我只知我叫他师父。

  从来如此。

  我拜师父学捉妖。

  日有所长,夜有所增。

  但我并没有真正见到过师父捉妖。

  周围人传说师父法力之高非俗人能轻易参透。

  某天。yīn。

  师父问我,法海,为师将你法号取作法海,可知何意?

  我跪于蒲团之上,恭请师父教诲。

  法海,你仔细听着。

  法海。法者与公俱报,海者地大物博。所谓法,即规范。先哲墨子言,法不阿贵,绳不绕曲。法必须己正,己不正,焉能正人。佛法曰法,则谓能持自xìng,谓一切法各守自xìng,如色等xìng常不改变;二轨生胜解,如无常等生人无常等。

  法海,你此生与水结缘,有三次大劫。

  求师父告知化解之道。

  我俯首静听。

  法海,切勿困囿其中。遇水呈祥,还是遇水生祸,皆在自家修为。祸福本无门,为人自招取。若本无招取,又何须化解它。

  话说当年唐三藏西去取经,路遇艰难,山水重重访佛。何为?佛祖若有意开示,何苦教经书不在眼前?佛祖若有意授业,又何苦要世人千锤百炼?

  其实,西天无经,经驻心中,若你悟了,谅经也无。他们取的不是经,行道艰难是种假象,是要他们知道,一路行一路须得放下。

  因此,师徒一行四人,千辛万苦来到对岸,经书却遭难毁于一旦,最后只剩ròu眼所瞧见四个字,便是“阿弥陀佛”。

  四字箴言,方为佛祖要他们所取之真经。

  法海,为师看出你有此慧根。

  当能持法守严,秉公无私。

  守卫法,即是守卫所有人。

  你被授予的,是天道与天命。

  因有此天命,故行此天道。

  我不止一次想起师父的最后“任命”。

  不久,他便圆寂。

  面容安详,无皱眉,无挂虑。

  是日,晴空万里,一览无余。

  少年的我,倔强如斯,无泪。

  此后努力修业,饱读经书,勤炼收妖之法。

  我将此看作我生命中的全部。

  直到我遇见能忍。

  能忍成了我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组成。

  我将师父传授的武功jiāo给他,也将师父传授的偈语教给他。

  他听了以后,这样说:“我觉得师父的师父说得对,但也不对。”

  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且说说看,怎么个对也不对。”

  “玄奘师徒历经千难万险,最后得四字‘阿弥陀佛’,已极好。”

  我追道:“能忍,何出此言,怎叫作‘极好’?”

  他没心没肺地说:“若我是佛祖,四字也不留,叫他们来去空空两袖清风!”

  我不由晃了晃身形。

  他这番言辞正是“去年贫能立锥,今年贫锥也无”的现世说法。

  我想我能教他的,臻至尽头。

  我爱惜他的聪敏脑袋,爱惜他的无瑕双眼。

  他总不能火眼金睛看出妖怪所在,无论我教他多少次妖气得用心“闻”。

  他总是不能,曾也叫我失望,更叫我隐隐害怕。

  他不能看出妖,正因他心中无妖!

  在他心里,仙、妖、人、鬼,并无确定边界。

  他太不适合当猎妖人,而他偏偏跟我学猎妖。

  尘世多少事,矛盾不可知。

  也许,也是时候放下他了?

  让他自由行走,做他真正想做的。

  师父的话又一次闪现在我脑海——

  “法海。听个故事吧。”

  “是。”

  师徒俩过河。河上有桥,桥上有女,桥窄河深,一过来二过去,三人不能同行。于是大师父把女子背过桥那头,放下后便与徒弟走了。徒弟大怔,一路苦思,终忍不住道:师父,男女授受不亲,况我们乃佛门弟子,不能逾矩。大师父听了,抚须道:我虽背女子过河,但放下她后已经放下,而你虽未碰她,心里却未曾放下。

  一念之至,万苦顿灭。

  能忍伴我身边成长,朝夕相处,我轻易放不下。

  我说服我自己放下,感觉四肢五脏统共被挟制。

  即便我知道造化弄人也有其因果。

  能忍,我决定放下你。

  但你要争气。

  你要活下来。

  活下去,我才能真正放下你。

  那日。白蛇说我不懂情。

  我很想告诉她:

  你错了。

  第九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引言

  能忍大哭。青蛇在一旁劝他。能忍仍不搭话,只一直在“控诉”青蛇,“骗子……女子都是骗子……骗子,你这个骗子。大骗子骗一世,小骗子骗一时。你不要学了骗就来骗我,技痒了又来骗骗我。而后就——匆匆离开我……”

  1.金山寺

  大雄宝殿,巍峨矗立,门庭四开,小沙弥们正忙进忙出,简直似要踏破门槛。

  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

  能忍向来同师兄弟们感情好,年龄并非多大。应了俗语云,先进庙会三日大,倒也有不少大和尚要称能忍一声“师兄”。

  此刻,能忍坐在莲花台上,几名弟子围拢着,脑袋挤脑袋,关心他的伤势。

  法海为其察看伤势,食指使五分力道,按了按能忍脖子上的伤口。

  能忍浑身上下chā满金针,还有两名老僧在他身上其余穴位针灸。

  法海左右按按,又端详了会,问道:“可疼?”

  能忍不住地点头喊:“疼啊,尤其是腰上那两针。”

  法海斜睨他一眼:“我是问你伤口疼吗?”

  能忍抬头,又低下头,状如在认真感觉的模样,“这倒没感觉啊。”

  法海听了,眉头一皱。

  寺内一位老僧走近法海师父,坦白道:“恐怕,妖dú已经渗入了。”

  “师父啊,我不会死吧?”能忍苦笑着,瞧师父脸色不佳,好不紧张。

  你不会死,要死也是我先死,还是被你气死的。

  法海不过是叹道:“我不是教过你,不用担心死,要担心怎么好好活着。”

  活着比死了更是个大学问。

  晨钟声里,金山寺渐从鱼肚色之中显现,万籁俱寂。

  禅房内,能忍尚赖在床上。

  几个小沙弥走进来,商量着要把能忍师兄叫醒。

  小沙弥们合声喊:“师兄,师兄,起来了!”

  能忍动也不动,不愿起身,仍躲在被窝里。

  小沙弥们觉得颇为奇怪,平时能忍师兄都是最早起的。就算是中了dú,也不能就不下床了吧。难道是身体大坏了?他们推搡着被窝里的师兄。

  能忍终于被他们搞得不耐烦,懒洋洋坐起身,掀开被子,慢吞吞的一脸死相。“喂,人家可是中dú了哎,都不让我好好再修养修养。师父说了,要让我……”

  能忍的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几个小沙弥见到他的模样,不约而同地怪叫起来,摔倒在床榻边。

  小沙弥们齐齐指着能忍怪叫道:“师兄,你的耳朵尖了!”

  “还露出两颗獠牙,很恐怖啊!”

  “师兄,你这是……变成妖怪了吗?”

  能忍对自己的改变并不知觉,听他们说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牙,再摸摸耳朵,当下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2.藏经阁

  不得了。

  变成妖怪了。

  能忍从小只晓得跟着师父猎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作妖。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未感觉有任何大不妥。

  就是从前最爱晒太阳的他,如今无法受光。

  触及剧烈的光线,则犹如芒刺在背。

  白日冗长,感觉疲懒。

  他冷静下来。

  书里说:

  人变妖的第一阶段是生命形式的转变,通常以为是形貌转变最大,其实不然,恰恰是长久以来的动物习xìng的变化。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长得完全不像某种生物,但经年累月的习xìng却不可能复转。

  能忍伙同小沙弥瞒着师父,去藏经阁寻找答案,希望能够尽快治愈自己的蝙蝠dú。否则的话,第二第三形式的转变就快要到来。

  届时,自己会不会咬人吃人,茹毛饮血之类的,能忍想想就浑身颤抖。

  藏经阁一片混乱,书丢得满地。

  小沙弥抱着一堆书围到能忍身边,“师兄,你且看看这些中不中用。”

  能忍遂拿起一本《解dú大全》,从头往后翻,又从后往前翻。“怎么都没有讲蝙蝠妖dú的呢?”

  “师兄,蝙蝠是不是跟僵尸同科?”一位小沙弥以为有所发现,连忙问。

  “当然不同啦,一个是兽,一个是死了的人。”

  “不都是吸血的吗……谁又比谁高贵。”

  “那书里怎么说?”

  小沙弥顿了顿,模样踌躇,“真的要说啊。”

  “嘿,你都找到同类的,怎么反而又不说了。赶紧告诉我。”

  “书上说,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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