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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怕晚了会被同类吞噬。段白月额上满是冷汗,手几乎要握断床栏。

  “南大侠。”原本打算今早回北行宫的陶仁德在听到消息后,也急急赶过来,道,“西南王没事吧?”

  “自然是有事。”陶仁德随口道,“为了能替楚皇擒住妖女,我这大徒弟身受重伤,光血就吐了整整一盆。”伸手比划,“这么大的盆。”完全应该被绣一面锦旗。

  陶仁德宽慰道:“南大侠先莫着急,方才听宫统领说一早就派了人回去请御医,想来再过一半个时辰就会到。”

  御医有个屁用。南摩邪心想,小皇帝亲自来还差不多,伤得这般重,合欢蛊起码要下双倍。

  陶仁德继续问:“老夫可能进去探望一下西南王?”

  “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了。”南摩邪敷衍,“到处都是血,看了怕是不吉利。”

  陶仁德:“……”

  “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南摩邪被他晃得眼晕,“将这头的事赶紧奏给皇上,再顺路将那死了的妖女捎回去。”

  陶仁德先是点头答应,后头又问:“不会再活过来了吧?”

  南摩邪建议:“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将她的脑袋剁了拎着。”

  陶仁德脸色又白了三分。

  南摩邪也没心思再搭理他,回到卧房试了试段白月的脉相,确定是比方才稍微平稳了些,方才松了口气。

  段白月脑中浑浑噩噩,也不知周围是何人何事何景,只觉得连血液都要被寒气冻僵。脑顶上的手巾热了又凉,像是有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具体是什么。

  楚渊坐在床边,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南摩邪在旁垂泪:“我这徒弟苦啊,昨晚险些没命。今早好不容易醒来了一阵子,却又赶上金蚕线发作,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

  楚渊声音很低,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南摩邪刚盘算自己要在何时掏出合欢蛊,段瑶已经在身后踢了他一脚,踢得还挺重。

  ……

  “走走走,去熬yào。”段瑶扯着他的破烂衣角,将人硬拉到院中,然后叉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徒弟真是凶啊……南摩邪心中唏嘘,然后将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玄冥寒铁醒了?”段瑶吃惊。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南摩邪道,“只是剑气太强,却未必是好事,人若是压不住,容易入魔。”

  段瑶抱怨:“你看你,送的都是些什么破礼物。”

  南摩邪垂头丧气:哦。”

  “也不知道嫂子能不能暂时借给哥哥一把剑,宫里头该有许多宝贝才是。”段瑶道,“总好过哪天又被玄冥寒铁所伤。”

  南摩邪蹲在地上,很是沮丧。

  破礼物。

  “好了啦,又来。”见他这样,段瑶又心软,蹲在师父身边,从布兜里掏出来一只胖虫,“喏,送你。”

  南摩邪用手捏了捏,似乎还不错,于是道:“嗯。”

  屋内,段白月费力地睁开眼睛,先是皱着眉,看清眼前人后又笑:“就知道你会来。”

  楚渊扶着他坐起来。

  段百月问:“我在对战蓝姬时又抗旨不遵了一回,可要打去冷宫?”

  “南前辈已经跟我说了昨晚之事。”楚渊皱眉,“那块破铁,我要带走。”

  段白月却摇头:“先留一阵子,还有用。”

  楚渊问:“何用?”

  “金蚕线已醒,有个大寒之物在身侧,能舒服一些。”段白月道,“妖剑也是有脾气的,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不会再醒第二回,只管放心。”

  院内,南摩邪道:“你出去四处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东西,能说成是天辰砂。”

  段瑶吃惊,压低声音道:“真要骗啊?”他嫂子可是皇上,欺君之罪砍头都没人救。

  南摩邪道:“有备无患,这回金蚕线加上玄冥寒铁,不容小觑,我随时都有可能要带他回西南。”

  段瑶点点头,也不敢再大意,转身出了小院。

  第59章 没死就是没事 大不了回西南便是

  金蚕线一旦苏醒,少说也要三五天才能重新蛰伏沉睡。段白月靠在床头,道:“打算何时回行宫?”

  楚渊道:“等你恢复之后。”

  “前几日还在说,有一堆地方官员排队等着求见。”段白月摇头,“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去,且不说别人,那位陶大人该着急了。”

  “谁要求见,候着便是,不差这几日。”楚渊拿过手巾,替他擦擦额头上的薄汗,“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煮给你。”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凑在自己嘴边吻了吻:“听话,快些回去吧。”

  楚渊道:“你赶我走。”

  段白月顿了顿:“我日夜都在想着绑你回西南府,如何舍得赶你走。”

  楚渊与他对视。

  段白月叹气:“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罢了。”

  “何时有了如此多的顾虑。”楚渊抽回自己的手,“即便是铜铸铁打之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有什么好狼狈。方才还没说,晚上想要吃什么?”

  段白月道:“凉面。”

  “全身冰冷,吃什么凉面。”楚渊皱眉,“不许吃!”

  段白月道:“你看,你问我,又不听我。”

  楚渊将人压回被窝,自己转身出了门。

  南摩邪正在院子里蹲着,见着后赶忙站起来。

  楚渊恭敬道:“可否劳烦前辈吩咐厨房,炖些鸡汤送来。”

  “自然自然。”南摩邪连连点头,鸡汤好!

  “多谢前辈。”楚渊道,“还有件事想请问前辈。”

  “皇上客气了,想知道什么,尽管说便是。”南摩邪拍胸脯,“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非常狗腿。

  “比起上回在欢天寨时金蚕线发作,这次似乎要严重许多。我试过他的脉相,在昏迷时几乎快要暂停。”楚渊道,“可是状况出了什么变化?”

  南摩邪道:“金蚕线发作,原本就是一回强过一回。”

  楚渊眉头紧皱。

  南摩邪继续道:“若身上太冷,多捂捂也就热了。”

  楚渊道:“当真不会危及xìng命?上回曾说过,若是练了菩提心经,便能压制住金蚕线之dú,那等到这次回了西南闭关,是否以后就能安然?”

  南摩邪道:“若一直放任不管,自然会危及xìng命,但谁又会放任不管。菩提心经要练,但却也比不过天辰砂的yào效,不过幸好,最近有了些苗头。”

  “找到了?”楚渊眼前一亮。

  “估摸近几日便会有人送来,不过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辰砂,还要看过后才知道。”南摩邪一脸沧桑。

  “谁会送来?”楚渊又问。

  南摩邪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对方是世外高人,送完这yào,也便要回去了。”

  “若他当真能找到天辰砂——”

  “重金酬谢就不必了,悬赏也不用。”南摩邪虽说浪dàng了一辈子,此时也有些不忍看他眼底的光,道,“有些事情是老天爷在做主,全看命数,顺着便是。”

  楚渊犹豫着点头:“……好。”

  再回到卧房,段白月已经又睡了过去。楚渊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依旧冰凉一片,于是脱掉外袍,掀开被子轻轻躺进去,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金蚕线发作之时虽说滋味不好受,却亏得也是急一阵缓一阵,总有能喘气的时候。又一轮剧痛之后,再睁眼已是子夜,楚渊倒了杯微烫的水,看着他慢慢喝下去。

  看看外头银盘般的月亮,段白月声音沙哑,逗他道:“如此良辰美景,可惜我却只有白白辜负。”

  楚渊道:“当真打算咬牙硬熬过这三天?”

  “不然呢?”段白月将人拉进怀中,抱了一会才道,“我可舍不得拿你做解yào。”

  楚渊:“……”

  “每回我都要记在心里。”段白月在耳边低声道,“用了合欢蛊,神智尽失又有什么意思。”

  楚渊一把捏住他的嘴。

  段白月眼底带笑看着他。

  “睡一阵子?”楚渊问,“难得现在不疼。”

  段白月点头:“嗯。”

  两人相对而眠,楚渊看了他一阵子,视线划过英挺的眉眼,凑过去吻住那微微干燥的唇瓣。

  段白月唇角上扬,将人抱得更紧。

  心口依旧闷闷生疼,却也不觉有多难熬。

  朝阳冉冉升起,苏淮山庄外守满御林军,远远见着山道上来了几顶软轿马车,于是挥手示意对方停下。上前一查看,发现竟是陶仁德与其余几位朝中老臣,于是赶忙行礼。

  “罢了罢了,皇上还在山庄里?”陶仁德急急问。

  “是。”守卫答。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来了此处。”陶仁德急得跺脚,即便是女鬼找来此处,也已被西南王斩杀,皇上不好好待在行宫内,跑来苏淮山庄作甚。

  “老陶,老陶。”刘大炯在旁边提醒,“你冷静着些。”皇上是出来见西南王,又不是出来私会,看给急的。毕竟江统领都说了,西南王眼神不带dú,不用慌。

  “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许擅入山庄。”侍卫道,“还吩咐说若几位大人来了,便请原路返回。”

  “为什么啊。”陶仁德想不通,又担心,“可是山庄里出了什么事?”

  侍卫道:“皇上在与西南王共同商议要事。”

  陶仁德继续问:“要商议几天?”

  侍卫答:“五日。”

  “这么久?”陶仁德道,“如今西南风平浪静,多大的事需要用五日来商量。”千万莫说那段王又动了外歪脑筋,西南若是再割让,可就要快到中原腹地了啊!

  侍卫道:“末将奉旨行事,还请太傅大人莫要为难才是。”

  陶仁德不甘心,依旧踮着脚往里看。懊恼为何这回沈将军没有一道前来,否则局势也能安稳些。

  刘大炯连连摇头,将他硬拉上后头的马车。心说亏得是帝师,皇上又是个尊师重道之人,否则就这黏黏糊糊的一根筋xìng子,怕是早就被撤职了七八回,或者七八十回。

  直到马车远去,陶仁德依旧在费力将脑袋伸出窗户,神情凝重,远远眺望苏淮山庄。

  刘大炯简直要膜拜他,这架势,知道的是在看皇上,不知道的,估摸会以为是刚将闺女嫁出去,所以才会这般恋恋不舍。

  皇上武功高强,山庄内又有江怀与宫飞几大高手在,那西南王就算会吃人,也不至于能吃了皇上。

  至于。

  “先前总是怕你闷,现在想想,却巴不得让你去御书房看折子。”段白月道,“总好过在这里日日担心。”

  “你当批折子是什么好差事。”楚渊坐在床边,喂他吃完最后一勺粥饭,“经常有地方官云里雾里写十几页,一句都看不懂,也不知到底想说些什么,连批复都要想半天,多了写不出来,若只回一句话,又难保对方不会因此惴惴不安,下回再递个更长的折子上来,更头疼。”

  段白月失笑。

  “还吃吗?”楚渊问。

  段白月摇头:“这已经是第三碗。”

  “没些荤腥,吃多一点才顶事。”楚渊道,“再吃一碗。”

  段白月道:“也行。”

  楚渊便又传了一回膳。

  隔壁房里,南摩邪正在翻捡一堆段瑶挖来的草yào,看完之后摇头:“都不像。”

  “你又不告诉我,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玩意才能冒充。”段瑶泄气。毕竟这世间除了神医谷,别处的花花草草都挺常见,也不是什么都能拿来冒充天辰砂,只能尽量捡些奇形怪状之物。

  南摩邪道:“去弄些鸡粪回来。”

  段瑶:“……”

  南摩邪道:“再搞点朱砂。”

  段瑶:“……”

  南摩邪道:“愣着做什么?”

  段瑶发自内心道:“不如师父自己去?”

  南摩邪吹胡子。

  段瑶坚决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若当真有用,那鸡粪也就鸡粪了,甚至牛粪也没问题!但问题这玩意压根就是胡编乱造之物,什么用都没有,还要去爬鸡圈,才不去。

  看着小徒弟白白净净的脸蛋,白白净净的衣裳,白白净净的靴子,南师父只好自己出门。

  云德城内,百姓都围在城中树下看榜文,西南王挥剑斩女妖,简直就是神话里头才会出现的故事。城里头闹了这么久的鬼,原本大家伙都是人心惶惶,还想着要不要去请个大师前来做法,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自是个个欢欣鼓舞,连带着各色小话本中西南王的形象,也稍微好了一些。

  蓝姬的尸体被停放在府衙仵作房,由于担心上头会有dú物,因此过了一夜便被火化,连骨灰也拌上石灰一道埋入城外乱葬岗,方才放心离去。

  半山腰有一个苍老佝偻身形,一直yīn测测注视着这头的动静,直到人群散去,才慢慢转身离开。

  事件经过被写成折子,递送到了苏淮山庄内。楚渊只是草草翻了翻,也没细看。段白月道:“怎么说?”

  “女鬼已除,百姓自然也就安了心,城中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楚渊道,“连带着你的名声也扭转了些。”

  段白月笑:“也算是有些好处。”

  楚渊捶了一下他:“先前还说不在乎这些。”

  “不是不在乎,是比起这些身外之物,更在乎你。”段白月伸了个懒腰,“今日身上轻松了许多,想来金蚕线已经蛰伏回去了大半。”

  “看出来了。”楚渊凉凉道,“一大早便跟我贫嘴。”贫了一整天还不见歇。

  段白月挑眉,伸手道:“过来给我抱。”

  楚渊将枕头塞进他怀中,自己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玄冥寒铁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暗沉古朴,楚渊放下杯子后拿起来,问:“只苏醒了那么一夜?”

  段白月点头:“没想到还当真是妖剑,险些控制不住它。”

  “追影宫秦宫主的赤影剑,也是妖剑。”楚渊道。

  段白月道:“虽都是妖剑,却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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