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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这不能不令人忧虑,因为空降师通常是在基地养精蓄锐,准备下一次伞降突击,如果在战场上得到增援,那就意味着这个师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在2号哨所,有“4名非常害怕、刚从伞兵学校毕业的小伙子”来到班里。韦伯斯特说:“我的心沉了下来。后方梯队里有的是成年的壮汉,在驻英国的空军部队里有的是膘肥体壮的人,为什么陆军偏要把这些非常年轻、没有经验、刚受过最基本训练的人派到前线来当步兵,来干世界上最危险的差事?”

  新来的人当中有个少尉,名叫汉克。琼斯,西点军校毕业(1944年6月6日,约翰。艾森豪威尔那个班),12月底才从本宁堡伞兵学校毕业。他1月中旬离开纽约,在阿弗尔登陆,2月中旬抵达阿格诺。福利中尉说:“教会他们说'跟我来',然后把他们运到国外是补充兵员最快的办法。”琼斯很傲气,体型匀称,讨人喜爱。他渴望有机会表现自己。

  机会很快就来了,因为团情报股尼克松上尉想抓一些活口来进行审问,2月12日他让温特斯负责抓一两个德国人回来。温特斯仍然是个上尉,其他两位营长都是中校,与他们打jiāo道总是处于不利地位。但温特斯在团的参谋中有朋友,斯特雷耶上校是团长,尼克松和后勤股长马西森原来都是E连的。马西森为温特斯搞了几只德国橡皮艇,温特斯可以用来进行渡河侦察。温特斯选了E连去执行这项任务。

  这个小分队比较大,有20个人,是从各个排和连部挑选的,包括团部两名会说德语的侦察参谋。福利中尉从1排选出科布、麦克里里、温以及肖提。侦察人员渡河之后将分成两个小组,分别由肯。默西埃中士和琼斯少尉领导。

  被选出的侦察员用了2天时间在阿格诺外面练习使用橡皮艇。2月14日,温特斯和斯皮尔斯来到2号哨所。使1班的人感到紧张的是,他俩站在哨所前,举起望远镜观察德军阵地,还一边打着手势,挥动地图。“我们屋里的人都在诅咒他们,”韦伯斯特回忆说,“害怕德军观察哨发现他们,然后呼叫pào火来轰zhà我们温暖的小窝。”

  温特斯和斯皮尔斯制定的计划将用到E连经过艰苦训练所获得的许多技能。侦察尖兵是厄尔。麦克朗下士,他有印弟安血统,以能“嗅出德国鬼子”而闻名。侦察小分队将在D连一个哨所前集合,在那儿喝咖啡,吃三明治,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于22点来到河边,放下第一条橡皮艇,它将拖带一条绳子过河,然后把绳子系在北岸的电话线杆上,这样其他橡皮艇上的人只要拉着绳子就能过河。进入德军防线之后,小分队将分成两组,琼斯少尉率领的那个组进入镇里,默西埃中士那个组将前往岸边被疑为德军前哨的一幢房子。

  无论能否抓到俘虏,小分队从河对岸撤回都将得到有力的保障。任何一组遇上麻烦或抓到俘虏,组长就吹哨子,示意撤退。这个信号将意味着两组人员在橡皮艇边会合,与此同时,斯皮尔斯中尉和马拉其中士将开始shè击以掩护撤退。

  在提供掩护火力时,连最小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每个已知或预料到的德军阵地都有指定的步qiāng、机qiāng、大pào和迫击pào来对付。从师里借来的57毫米反坦克pào,被用来对准一幢房子的地下室,因为那地方是间接pào火无法摧毁的。D连将架起一挺50毫米机关pào(在巴斯托涅时从第10装甲师偷来的),准备扫shè德军阵地。1排在2号哨所的阳台上架起30毫米机qiāng,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扫shè驻扎在河对岸的德军(渡河点就在2号哨所的正前方)。

  2月15日晚,漆黑而又安静。德军只打了几发照明弹,有一两门88毫米pào零星shè击。美军pào兵静静地等待着哨声。探照灯已按斯皮尔斯的要求关掉了。美军没有发shè照明弹。没有轻武器的shè击。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第一艘橡皮艇成功地过了河。另两艘也过去了。麦克里里和科布坐的第四条橡皮艇翻掉了。他们顺着水流漂出100多米,钻出来后又试了一次,但又翻了,最后只好放弃,回到2号哨所。

  琼斯和默西埃把过了河的人集合起来,进行分组后便开始行动。和默西埃一起的有一名才补充到F连的年轻军官。他颇有一番雄心大志,急于想表现自己,瞒着斯皮尔斯和温特斯,擅自跟上了小分队。他跟着默西埃到了北岸后不久,就踩响了一枚地雷而身亡。他上战场还不到24小时。

  默西埃领着其余8个人继续向目标运动。接近德军那个哨所后,他对准地下室的窗户发shè了一枚qiāng榴弹。bàozhà声后,大家冲向那幢房子,朝地下室里扔手雷。手雷刚bàozhà,默西埃就带领大家进入地下室。由于进去太快,手雷bàozhà的弹片击中了二等兵尤金。杰克逊的面部与头部。他是在荷兰时补充进来的兵。在地下室里,美国人发现还活着的德国兵惊恐万状。他们抓住一名伤员和两名未受伤的人就冲了出来。默西埃吹响了哨子。

  哨声一响,对岸的掩护pào火就轰然而至。大地在震动。后方的大pào一响,前沿的迫击pào、反坦克pào也跟着响起。在2号哨所进行观察的韦伯斯特是描绘当时场景的:“我们看到一阵火光,接着一个红色球状物钻进对岸一幢房子的地下室。pào弹在德军的道路和火力点上bàozhà,发出橙红色的火光。我们正前方半英里处有一幢房子开始燃烧。我们的后方,D连的50毫米机关pào在不停地shè击。一串串曳光弹掠过河面shè向对岸,德军以一间未毁的地下室为掩护,用手提式轻机qiāng向D连shè出大量曳光弹。”

  默西埃和他手下的人迅速返回橡皮艇边,与琼斯及其小组会合。他们准备渡河时,觉得那名德国伤员没有多少用,就把他丢在了河边。新补充来的二等兵艾lún。维斯特掏出手qiāng想把他打死,但被制止。那名伤兵对他们已不构成威胁,所以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位置。有一部分人拉着绳子游回对岸,其他人则乘橡皮艇返回。

  小分队一上岸就推着俘虏奔向2号哨所的地下室。他们一进地下室,德军的pào弹就在后院zhà响了,随后便是德国人对整个E连阵地的pào击。

  在地下室里,小分队成员把俘虏围了起来。美国人很兴奋,许多人在jiāo谈--或者说是想盖过巨大的噪音在扯着嗓门叫喊--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他们热血沸腾。

  “我来干掉他们,我来把他们干掉算了!”维斯特大声喊叫,掏出手qiāng冲向俘虏,但被人拦住。

  “出去,维斯特。这帮混蛋是营里要的。”有人大声说。

  根据韦伯斯特的说法,那两个俘虏“是很沉着的士官,一个是普通中士,一个是中士参谋。他们非常沉着,像磐石一样地站在一间气味难闻、热烘烘的地下室里,四周都是想杀他们的人。但他们连指尖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那是我见过的最冷静的人”。

  外面的pào火越来越猛烈。在侦察中受了伤的二等兵杰克逊这时开始大声叫喊:“杀了我吧!杀了我!求你们杀了我!我受不了了,上帝,我实在受不了。杀了我吧,看在上帝的分上,杀了我!”他满脸是血,一颗手雷的碎片击穿了他的头骨,钻进了他的脑部。

  马丁中士说:“当然谁也不会杀他,因为希望总是有的,那个该死的俘虏使我很生气,我拼命踢那个狗娘养的,我是说狠狠地踢。”他最后很勉强地解释道,“当时的情绪真的坏透了。”

  有人打电话叫卫生兵带着担架过来,要快。罗说他马上就来。

  杰克逊还在不停地喊叫。“杀了我!杀了我!我要默西埃!默西埃呢?”他在抽泣。

  默西埃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没事的,伙计,没事的。你会好的。”

  有人在杰克逊手臂上打了一针吗啡。他那时痛得发了疯似地,要人把他按在床上。罗来了,同时还跟来另一名军医和一个担架员。他们把病人往急救站抬去,默西埃走在担架员旁边,握着杰克逊的手。还没有到急救站,杰克逊就死了。

  “他还不到20岁,”韦伯斯特写道,“还没有开始生活。他边喊边叫,就这样死在担架上。在美国,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在美国,跑马场上的赌马的生意火暴,夜总会创下史无前例的利润,迈阿密海滩十分拥挤,根本找不到一间住房。好像很少有人在乎。天哪,这就是繁荣,这就是昌盛,我们打仗就是为了这些。我们在读物上看到黑市餐厅,看到生产商要求立即逐步恢复生产和平时期的物资。我们怀疑人们是否知道,为了赢得这场战争,军人正生活在恐惧之中,正在流血,正在骇人听闻的痛苦中死亡。”

  德军pào火暂停之后,俘虏被押送到营部jiāo给温特斯上尉。默西埃在jiāo这两名活口的时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个普通中士jiāo待了很多,可是那个中士参谋却缄口不言。

  夜已不再平静。双方都在猛烈攻击对方。沿河两侧火光四起。曳光弹在水面上jiāo织。

  每到pào火间隙,2号哨所的人都能听见对岸传来的艰难的呼吸声、喘息声和呻吟声。被侦察小分队丢在岸边的那个德国伤兵是肺部中弹。韦伯斯特让手下看看该怎么办,是一qiāng打死他让他结束痛苦,还是让他自然死去。韦伯斯特主张杀了他,因为若把他留下,德军会派人把他带回,他就可能报告他所看到的2号哨所周围的所有活动。“那样他们就可能向我们更猛烈地开火。”韦伯斯特估计说。

  韦伯斯特决定拉着刚才那根绳子过河,然后宰了他。麦克里里不同意。他说德国人可能把那个伤员当做诱饵,设下圈套。韦伯斯特觉得他说得对。比较好的办法是用手雷。

  韦伯斯特带着二等兵鲍勃。马什,小心翼翼地来到河边。他听见了那个德国兵急促的喘息与呻吟声。韦伯斯特写道:“我很同情他,独自一人,在远离家乡的异国,在一条肮脏的小河边,毫无希望、无爱无助地慢慢离开人世。”

  马什和韦伯斯特拔掉手雷上的销子,把它们扔到那名德国兵的身边。一个bàozhà了,另一个是哑弹。呻吟声仍在继续。他们返回哨所,又拿来一些手雷,再试了一次。还能听见呻吟声。他们放弃了;让他自己慢慢地死去吧。

  pào击停止时,天已蒙蒙亮,那呻吟还在继续,搅得所有的人心烦意乱。科布觉得他再也受不了了,便抓起一枚手雷,冲到河边,把它扔了过去,终于把那个德国兵给结果了。

  那天夜里,利普顿中士被一发迫击pào弹打伤,一块碎片打在他靠右耳的面颊上,另一块钻进他的脖子后面。他去急救站包扎了伤口。(34年后,脖子后的弹片开始作痛,他这才请医生把弹片取出。)

  第二天,2月16日,温特斯把利普顿叫到营部,发给他一张士兵光荣退役证书,2月15日生效,另有一道命令,授予他战地少尉军衔,2月16日生效。“我受伤的时候已经不是军人了!”利普顿说,“我已经退伍,我的授衔令还没有生效。我经常想,如果我被那发迫击pào弹打死了,他们将如何处理这件事。”他接着说,“我一直视那张战地授衔令为我所受到的最高荣誉。”

  琼斯少尉在第一次侦察中表现良好--很显然,意思是说他聪明地让默西埃来作决定。不到一星期,琼斯就走了,被提为中尉。“就侦察了一次!”福利中尉感叹道。“琼斯是西点毕业生,是西点保护协会的成员,他们都戴着该会的指环。'你没有指环就什么都不是!'”琼斯被提升到团部当参谋。马拉其写道:“有人传言说战争很快就要结束,西点的毕业生要在和平时期服务于军队,正受到保护。”

  辛克上校对这次成功的侦察很满意,他决定第二天晚上再进行一次。但这时,天开始下雪,而且转冷。雪的顶层结冰了,走上去咯吱咯吱响。冷空气扫清天空,月光明亮。温特斯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去侦察无疑是去送死,所以他决心违抗命令。

  辛克和一群参谋去2营指挥所巡视。他们随身带着瓶威士忌酒。温特斯说他要去河边看看侦察的准备工作。到了哨所之后,他让他们先不要准备。辛克喝了威士忌酒后,很快就会睡觉。小分队可以在第二天早上报告说他们过了河,进入德军阵地,但没捉到活口。

  有些当兵的也想弄些酒。虽然有白天不准外出的命令,科布和怀斯曼还是溜出去偷酒去了。他们发现了一个存放着很多酒的地窖,每人拿了两瓶,德国狙击手向他们开qiāng,他俩就像偷了苹果的小学生一样沿街飞奔。

  怀斯曼膝盖中弹,一个跟头跌倒在地上,把酒瓶摔碎了。科布的酒保住了。他俩冲进一个地下室开始畅饮起来。“如果有一些大兵在一起喝酒,”马丁指出,“你不可能只喝几口。不喝完就不能停下来。”怀斯曼和科布各喝了一瓶。他们回到1排指挥所时,已酩酊大醉,科布还和马什打了起来。

  福利中尉把他们拉开。他大声训斥科布太放肆,不遵守条令,醉酒之后胡闹等等。科布被激怒了,嘴里胡说八道起来。他根本不听福利让他闭嘴的命令,反而指责福利。两个人上来把他抓住,按在地上。马丁中士拔出点四五手qiāng。福利让他把qiāng收起来,叫人把科布抓起来,把他送到团部关禁闭。

  与此同时,怀斯曼大声拒绝卫生员罗要他撤下去的命令,说要和朋友们呆在一起。

  福利把排里的事安排了一下,来到团部,为科布的事给军事法庭写报告。他写了几个小时。他把报告jiāo给辛克上校,并向他汇报了详细情况。福利离开时,辛克对他说:“你当时真该一qiāng毙了他,那就省了我们大家很多麻烦。”

  怀斯曼还是醉醺醺的,不愿接受治疗。他说他只想和雷德中士谈谈,别的人一概不行。雷德想给他说道理,但是没有用。他也被送上了军事法庭。雷德说:“胡布勒死了,豪厄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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