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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7 章

  眼,心想您这位胆子是否也忒大了些,竟然敢在我秦国的宫殿内对我朝陛下进行人身攻击,您就不怕您今天竖着进来了,今晚就得横着出去?

  随同郗超前来,本意是旁观迁都之礼的官员们,如今更是听得心惊胆战浑身发抖,心想郗超郗大人您想以死报国这是好事,可要是拽上我们几个陪葬,那就有些不地道了吧?

  下方为今日宴席准备了许久的内官更是面如土色,心想您们这些大人物不看就不看呗,怎么如今还这么莫名其妙的骂了起来。普天之下都知道,要是主子发了火,最容易伤残的就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这位从晋朝来的大人,哎,不是听说您们那头的读书人都是极有涵养的么?怎么一张口就开始指桑骂槐了呢?

  “这位郗大人,还请您把嘴巴放的干净点怎么说这也是涉及到两国邦jiāo的大事,要是因为您的一句话,而使两国的百姓不免于战火,那郗大人您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终于有秦国的年轻官员忍不住了,将手中酒盏一撂,就开始冷着脸冰冷的说着。

  “咦?这位大人倒是有趣,我不过是说了说我们晋朝坊间流传的故事,既没有指名又没有道姓,既无朝代可寻又无人物可考,怎么就能涉及到什么两国邦jiāo了呢?哦?难道说,这位大人竟然认识这个故事中的人物呢?不知您是认识那名被女人打的落花流水的王爷,还是识得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杰?”

  郗超笑眯眯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那份身处敌营而浑然不惧的气度,倒是让大殿上不少宫女为之倾倒。但更令人绝倒的还是他方才口述的故事,竟是将去岁陛下战场失利的那点事儿全都拿出来说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天下人谁懂清楚这个故事的两位主人公是谁人,这一个故事讲出后,郗超更是一个人突兀的在殿上哈哈大笑,这无异于就是在秦国的宫殿里,狠狠的扇了秦国陛下一个巴掌。

  要知道,如今这位陛下自十三岁就开始随军出征,征战之才名动天下。这么多年来,他虽然不敢说一场败仗没有打过,但去年的那一场战役,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惨败。而自打他登基之后,就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情的。

  “你不要欺人太甚”年轻官员被郗超的言语逼的气极,这大殿之上谁不认识故事中的男主角,可问题是,没有人敢说啊

  年轻官员涨红着脸,偷偷的看了御座上的陛下一眼,见后者只是微黑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也只好悻然的甩了袖子,重新坐了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他并不清楚皇上正在打着什么主意,一旦自己的言词与陛下的心思有逆,那才是真的不妥了。

  更可况郗超所言的确是句句在理,竟是让人无处反驳,纵使已经气急攻心、满面羞怒,这名年轻官员却仍旧只能如此愤愤然的展出避战牌,自行生闷气去了。

  郗超见状又是哈哈一笑,耸了耸肩,举起手中酒盏对御座上的苻坚遥遥相敬,道:“陛下,你的这些臣子还真的很有意思,不过一个故事而已,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激动?又说我欺人太甚,这到底又是从何说起呢?我这个人愚钝的紧了,不大明白其中关键缘由,若是陛下清楚,不妨屈尊为我这个外臣说上一说,可好?”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更是在心中哗然不止。郗超啊郗超,你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方才指桑骂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直接将话锋转向了皇帝陛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晋朝的使团们开始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惨白的面色。最靠近郗超的使团副使清咳了两声,伸手于食案之下,偷偷摸摸的去扯郗超的衣服。

  但郗超对此举动视而不见,依旧笑得满面春风,双目含笑的看向御座上的苻坚。

  苻坚没有说话,倒像是神游物外,根本没有看到场间的紧张气氛。只是他脸上微黑的面色,终究是透露出了一些心思的。但他毕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却是大殿上另外一个武将再也隐忍不住,啪的一声脆响,硬生生的将手中酒盏捏了个粉碎。

  这一声突兀的响声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而当朝中大臣看到这名武将手中流出的鲜血,以及他的面容时,他们的心中不由同时升起了一个想法这位郗超郗大人死定了。

  “郗嘉宾郗大人是吧?”

  那武将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双目已然开始泛红。他拎着酒坛几步走到郗超的案前,碰的一声将酒坛砸在了郗超的面前。酒坛里是满满的陈酿,此时被这么一砸一晃,便洒出了不少来。

  谁都明白这名武将是刻意为之,但殿上并没有什么人来阻拦。晋朝的使团们是早就被吓破了胆,一个个僵直着腰身跪坐在旁边噤若寒蝉。秦国的臣子们倒是有些乐于见到这种场景,此时倒也恨不得让这位名满天下的圣德绝lún郗嘉宾出个大丑,以此堵住他那张刻薄无比的嘴才好。

  酒水四溅而出,自然不免洒在郗超的衣袍之上。毕竟是顶着使团正使的名头来出席别国的国宴,郗超身上所穿的便是晋朝的官服。衣冠者,天下皆重之。别国人刻意将酒水洒于晋朝官服之上,无异于对晋王朝颜面的一种挑衅。

  殿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气凝神,要么等着郗超出丑,要么等着郗超出手。

  乐师正奏着商调的曲子,勾着琵琶的手下意识的打着轮指,双目却紧盯了这面的动静。舞姬正甩袖做着胡旋,与一次一次的转身间,微有怜意的看着那个当花侧帽的郎君。

  使团的其他人更加胆战心惊,一方面不想本朝受辱,使他们回国之后不免于处罚。一方面有害怕郗超做出些什么太过僭越的事情,让他们干脆没有xìng命回去。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郗超的动静,就连御座上原本微仰着头看棚顶雕梁的苻坚,都微垂了眸。

  洒落的酒水打湿衣袍,玄青色官服的颜色更加深邃了些,用金线绣上的鹧鸪湿了羽翼,似乎再也无法飞腾。

  郗超面前的武将冷笑的看着他,满是血丝的双目中充斥着复仇的快感。郗超大概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估摸着他应该与去岁战场上,谢道韫一箭shè死的那两人有些关系。

  大殿中有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胡笳的声音陡然拔高起来,做金石之音。

  仍在做胡旋的舞姬在衣袖薄沙的空隙间见到郗超抬眸,又见他不温不火的为自己倒了一盏酒,而后很自然的向前一泼,泼到了对面武将的脸上。

  这名武将于沙场之上征战了半辈子,曾经躲过多少刀锋冷箭,却不想今日竟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杯带着无言侮辱的酒水,泼到自己的脸上,竟是没来得及躲

  这当然不是因为郗超学会了什么内家功法,所以导致出手变快。相反,他一系列的动作做的十分自然,甚至是为了让周遭的人看清,而刻意舒缓了些。

  可就是这样舒缓的动作,这名武将竟然没有躲的过去

  酒水泼在武将的脸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响,而后那些液体就顺着武将的脸流下去,流到武将身上的官服上,yīn湿,滴落于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歌舞还在继续,可偏偏这几声啪嗒啪嗒在大殿之上显得异常清晰。

  于是乎,不少人张大了嘴,不少人瞪大了眼。琵琶声骤然飙到了一个极高音,而后又绝了这突兀,节奏微乱的平和下去。

  秦国臣子有的面色变黑,有的面色涨红。晋朝使团参加宴席者一十三人,除却郗超之外,如今的面色全都是惨白一片。

  谁也没想到郗超会做出如此反应,你拿酒泼我,我便拿酒泼你,公平公正又公开。

  御座上的苻坚也哑然,心想这一对竟然都是胆大包天的货色。

  “不好意思,手滑。”

  你辱我,我便辱你。你辱我朝官服,我便辱你国衣袍。你奈我如何?

  最气人的是,郗超在做完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无耻事情后,竟然还施施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笑容可掬的半躬了身子,道了个歉。

  面对如此无耻嘴脸,大殿中众人为之绝倒。

  “你他**找死是不是?”武将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一伸手就拽住了郗超的衣领,直接用威武健壮的手臂,将瘦弱的风一吹就能倒的郗超揪出了座位,拎在空中。

  正文第四十二章竟是谁家之天下(下)

  舞姬们发出了几声轻呼,古琴铮然弦断,这大殿上的歌舞,终究是继续不下去了。

  郗超还被人小鸡一般的拎着,二人衣袍上的酒水仍旧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淌着。

  那武将的身量,横着能装下两个郗超,但二人身高却是差不多的。郗超如此被他拽离了地面,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是垂着眼看那武将,竟莫名其妙的有了些高高在上的味道。

  相反,那武将若是想要看清郗超,便非得抬头不可。如此做着仰望之态,又对上郗超嘲弄的眼神,武将不由得更加怒气攻心,拽着郗超衣领的手就猛地一紧,郗超顿时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他娘的,老子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小命,你明不明白?”那武将在怒极间赤红着双目,目中的恨意似恨不得将郗超撕碎才能平息下来。

  郗超被他勒的说不出话来,闻言却是耸了一下肩膀,表明他的不以为意。他又觉得缺氧,致使身体有些发热,一直没脱离右手的折扇便被他刷的一下展开,如此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境况的悠悠然扇了起来。

  场间的歌舞都已经停了,而各位看官,不论是秦国臣子还是晋朝使团,如今却已经懵了。

  直到那武将在暴怒之中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率先回过神来的苻坚才怒喝了一声“住手”,但明显已经晚了。

  秦国武将入殿是允许佩剑而行的,毕竟秦国以武立国,而苻坚如此安排,自然也是为了表明自己对武将们的信任之心。

  站在苻坚的立场上,他对郗超这个人是有些好奇的,因为他一直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谢道韫这个巾帼之杰。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让谢道韫有了之前的孤身入秦宫,与自己定下了天下之盟。

  当郗超刚入咸阳的时候,作为秦国皇帝陛下,苻坚并没有急着去看他。毕竟是涉及到两国邦jiāo的事情,二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波及不少的言论,在这些事情上多少要注意些。

  郗超入咸阳第一日,他直接在城内下榻,并未进宫。苻坚却派人打听了一回,在听说如今整个咸阳都在议论晋朝来使的美风仪时,不由得摇头一笑。

  在苻坚看来,男子的容貌就像是装点门面的书画古玩,有之,虽然能让房间有几分气韵,但即便没有,房间仍旧是原本的房间,并无什么实质xìng的不同。更何况此人与谢道韫的关系几乎天下皆知,如若此人只空有一副好皮囊,那苻坚也要为谢道韫不值了。

  但话说起来,苻坚虽然不知郗超的真才实学,但晋朝广传一句“圣德绝lún郗嘉宾”,他终究应该有些学识的吧。至于胆气,天下虽然因为郗超孤身入秦而赞叹不已,但那些盟约事情,即便旁人不知,他郗超又怎么可能不知呢?

  所以听得旁人的汇报后,苻坚对郗超的评价是:风仪是有的,学识应当也是有的,但胆气、能力就未必了。

  只可惜这种评判并未在苻坚心中存留多长时间,因为郗超入咸阳的第二日,也就是今天,苻坚就在宫内摆了宴席,按规矩招待这位晋朝来使。

  苻坚怎么也没想到,郗超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就敢在宴席上公然挑衅自己的权威,将去年自己惨败的战役拿出来指桑骂槐。苻坚更没想到他郗超面对自己朝臣的指责,仍旧能够后者脸皮故作茫然不知,甚至还刻意的将话头引向自己,非让自己出丑不行。不过苻坚更没想到的是,郗超这么一个看起来一碰就会碎的瓷人儿,竟不但没有在自家武将的威逼下吓的屁滚尿流,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挑衅的动作,而且还做的潇潇洒洒,浑然不曾畏惧。

  就算他郗超知道自己与谢道韫的盟约,就算自己的确不可能亲自下令去杀他,但胆敢在他国的饮宴上,在他国君臣的面前做出如此事情,这样的人,要么是狂妄到了极致,要么是胆气令人心折了。

  而当郗超一步步逼着那武将抽出了佩剑时,苻坚几乎是十分肯定的将自己的判断压到了前者上。不用再做什么思付,这个郗超,明显就是狂妄到了极点的狂徒他真的以为,他的一条小命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女人得以保全?他真的以为秦国的将士会因为他是晋朝来使就不杀他?他真的以为他面对的武将是没有血xìng的软蛋,被人这么激怒还不会握起手中的屠刀?

  苻坚的确不希望郗超死,更不希望郗超在自己的国境内、在自己的宴席上死。他并不怕郗超身上的晋朝的衣冠,也不畏惧郗超头顶上晋朝来使的头衔,隐约让他忌惮的只有谢道韫三个字而已。

  上次这个男人差点死去,苻坚就不得不在半夜三更迎接了一次谢道韫的出没。如今若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真的这样死了,他当然相信谢道韫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当“住手”两字喊出声的时候,苻坚一方面看到了死亡向自己的趋近,一方面却不免为谢道韫惋惜,她如此人物,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废物……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武将的剑已经出鞘,战场上的杀气已经被他带到这宴席之上,出剑不见血,利刃怎能归?

  苻坚叹息,叹他终究要撕毁那张盟约了。

  但他这声叹息并没有真正发出,就已经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看到那个傻瓜一样的郗超,并没有仍旧像傻瓜一样坐以待毙。他看到郗超右手已经展开的折扇末端闪出了一抹光亮,而后那光亮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痕迹,猛地向那武将颈上划去。几乎是同时,被拎着衣领的郗超毫无预兆的一个前踢,用十分yīn狠却准确的角度踹向那武将的下yīn。

  这一瞬,御座上本在叹息的苻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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