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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了。”他平日里素来都是三分正色,七分痞气,何时这般肃穆庄重,甚至还有些压抑的怒气。

  梁康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头解释道:“我只是说笑的,仲哥儿你莫要当真。是我说错话了,你千万别再二师姐跟前提这事儿,要不,别说娶她,只怕她连瞧都不愿意瞧我眼了。”

  “你知道就好!”邵仲狠狠瞪了他眼,责备道:“日后这种话绝不可再提,连玩笑也不能开。二师姐的xìng子你知道,我媳fù儿的xìng子我更了解。我若是存着那样的心思,自己就没脸去见她了,哪里还敢去上门提亲。”

  梁康唯唯诺诺,再不敢多说句话。反倒是邵仲飞快地又变了脸,摸了摸下巴,作出副为难的神情来,“我生得这般英俊,十有□会被那两个小娘子看上,她们若是矜持老实些倒也罢了,若是跟宰相府的七娘子那般没脸没皮,我岂不是惹了身的麻烦。”

  梁康有心想要埋汰他两句,可刚刚才被他骂过,心里多少有些发憷,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只个人小声地嘀咕道:“人家都奔着高门大户去的,你就算长得跟朵花儿似的也没用。”

  邵仲在花园子坐了不久,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讪,多是京城里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瞧见了名满京华的邵大公子,多少有些不服气,想要来讨教番。邵仲又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自然见招拆招,寸步不放。不多时,他所在的亭子里便积聚了六七个少年人,十分热闹。

  七娘则去了常家三娘子的闺房与她聊天。常三娘子与七娘年岁相仿,模样十分娇俏可人,只是xìng子有些清高,喜欢吟诗作赋。她先前对七娘很是瞧不上眼,只觉得她是个乡下丫头,待说了阵话,才晓得七娘也是读过不少的,态度顿时亲热起来,拉着她又是诗文,又是歌赋的说个不停。

  说了有两刻钟的工夫,外头的丫鬟过来禀告说老太太让她们去花园陪。常三娘子的脸顿时拉下来,冷冷回道:“我不去!”

  那丫鬟脸为难地求道:“三娘子,求您别为难奴婢了。您若是不去,回头老太太怪罪下来,定要打死我们的。”说着,又朝七娘哀求道:“求表小姐您劝劝三娘子。”

  三娘子只是板着脸不回话。

  七娘是知道这里头缘由的,倒也不开口劝,只当是没听见般。

  那丫鬟见七娘言不发,也无可奈何,只得低着头匆匆退去。不会儿的工夫,小许氏就沉着脸过来了。

  小许氏倒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进门就搂住三娘子,柔声劝道:“我的儿,娘晓得你委屈。可你真要犟着不出门,你祖母定要恼你,回头还指不定要如何罚你。左右你表姐陪着,你就赏脸去园子里转圈。来的都是些熟识,还能不晓得你的品xìng,那两个没脸没皮的,我们就当不认得。”

  三娘子气得脸通红,哭诉道:“祖母好生糊涂,这……简直丢尽了我们常家的脸。日后,我们常家的小姐还要不要出门了。”

  七娘知道此事势在必行,也帮着劝道:“三娘子莫要哭,我们不过是招呼朋友说几句话,旁的可是半点也不晓得,有什么可气可恼的。”

  “你表姐说的是,那些事你们都不晓得,不必生气。”

  三娘子到底还是懂事的,闻言拭了拭泪,终于轻轻点头,“既如此,那我与表姐就去院子里走圈。”

  “你哥哥也在前头,正在跟邵家大公子说话。你不是总夸赞说大公子的诗文写得好么,正好借机向他请教。”小许氏真怕她在院子里打个照面就回来,又搬出邵仲来哄她。

  三娘子闻言,脸色果然好转,红红的眼睛里有了些神采,“邵家大公子也来了?”

  “就在凉亭里坐着呢。”小许氏赶紧唤了丫鬟去端热水帮三娘子洗脸,又回头朝她道:“洗把脸后赶紧过去,要不,会儿被那两位赶在了前头,岂不是恼死了。”

  三娘子顿觉言之有理,赶紧听话地洗了脸,又由着丫鬟迅速地在她脸上抹了些脂粉后,拉着七娘的手,急急忙忙地去了花园。

  42公侯之家

  四十二章

  常家在京城里也算是世家大族,府里早先还出过位尚书,只是最近这十来年才渐渐没落,不如卢家那边显赫。但到底历经百年,这宅邸也有着侯府所不及的厚重与大气,屋顶与墙角的斑驳无不显示着它独特而深厚的魅力。

  花园并不大,却匠心独具,景致并非览无余,而是千回百转、曲径通幽,小小的院子里栽种了不少翠竹,将视线悉数遮挡,只有特意留下的幽幽曲径绕着竹林蜿蜒。竹林深处有座竹制凉亭,里头摆的桌椅板凳也都是竹制,历经了许多年,因保养得当,愈发地显得油光水亮。亭里燃了红泥小火炉,烹得壶好茶,正汩汩地冒着热气,清雅的茶香缓缓渗出,与这翠绿的竹林相得益彰。

  七娘与常三娘子进了花园,绕过几丛竹林,眼就瞧见凉亭里正侃侃而谈的邵仲。他向穿得朴素,今儿身上也只随意地套了身七八成新的藏青色袍子,挑了条ròu桂色的腰带系着,头发悉数束起来,带着玉质小冠,真正的有种俊朗如玉般的质感。

  她却是不晓得,这身看似简单的衣服,却是费了邵仲不少的心思。衣服太鲜亮了不行,容易被丈母娘认为轻浮,太素净了又显得寒酸,衬不出他的俊雅气质,邵大公子把衣柜都翻了个遍,才找出了这么身自认为是合适的衣裳,又精心地搭配了腰带和头冠,想着要给丈母娘留个好印象,不想许氏根本就没出门。邵仲失望的同时,又隐隐地生出些希望来,既然能允着他和七娘道儿出门,说不定,丈母娘对他也没有那么反感?

  “邵公子,是邵公子!”旁的三娘子激动得拽紧了七娘的手,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声道:“你说,会儿我见了他说什么好?”

  先是展云朵,而今又是常家三娘子!虽说七娘早晓得邵仲有女人缘,可这般冷眼瞧着,她心里头终归有些不痛快,忍不住暗自嘀咕,这表里不的家伙果然会哄人,要不,怎么就引得这些不懂事的姑娘们个个提起他的名字就脸红心跳!

  三娘子握紧七娘的手,迈开小碎步,快步朝凉亭方向走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娇滴滴的声音,“三表妹,且慢些,等等我们。”

  三娘子脸上顿时变色,拽紧七娘的胳膊,陡地加快步子,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人,飞快地进了亭子。

  凉亭里有六七个少年人,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七娘粗粗地瞄了眼,除了骚包邵仲之外,常青山也在,至于旁的人,她却是个也不认得了。

  “哥哥——”三娘子微微低头先朝常青山打了声招呼,旁的少年人见状,立时猜出了她的身份,忍不住悄悄打量,还有两个个子高大的少年郎显然对七娘比较感兴趣,从她进亭子起就直瞧瞧地盯着她看,神色间颇有动容。

  七娘低着头倒还不觉得,旁的邵仲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冷地瞪着那二位,脸上yīn沉得简直快要掉冰渣子了。

  那两个少年郎却丝毫没有察觉,其中个高大的黑面少年还兴致勃勃地朝常青山发问:“这二位是——”

  “这是我嫡亲的妹子,”即便是在自己家里头,常青山依旧是副怯生生的害羞模样,低着脑袋红着脸,活像只腼腆的小兔子,“这……这位……”他说话时,悄悄地瞄了七娘眼,又飞快地瞥开,小声介绍道:“是表妹。”

  “原来是黄家大娘子。”那黑面少年眼睛亮,眉宇间浮出志在必得的笑意,显然把七娘当成了黄家那两位急着做亲的表小姐之了。

  “不……不……不是……”常青山慌忙挥手摇头,“这不是……”

  “许二公子误会了,这位是平阳侯府的大娘子。”旁的邵仲冷冷chā话,目光中犹如带着利刺,狠狠地扎进那黑面少年的眼睛里,“你要找的那位黄家娘子在后头。”他的目光朝凉亭外扫了眼,瞥见路口花枝招展的两位小娘子,面上显出讥讽之色。

  许家二公子闻言,下意识地扭头朝身后瞧了眼,表情顿时僵住,飞快地又转过身来,咧嘴继续朝七娘打招呼,“原来是卢家的表妹。先前早听家母提起过,只是我不在京里住,今儿才回来,未来得及去侯府拜见,故不曾见过。方才唤错了名字,还忘大娘子莫怪。”

  七娘微笑应道:“二公子无心之失,不必苛责。”说话时,隐隐觉得有道火辣辣的目光直盯着自己脸上看,悄悄用余光瞥去,果见邵仲正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二人视线相撞,邵仲飞快地朝她挤了挤眼睛,吓得七娘口气险些没接上。她被邵仲弄得心神不宁的,竟没留意到许家二公子唤她表妹,更不曾反应过来他的身份。

  因三娘子怎么也不肯去搭理黄家娘子,常青山无奈,只得勉强起身,红着脸朝黄家两位小娘子打了声招呼,将她们俩引进亭子里来。离得近了,七娘这才看清了这二人的长相与打扮,仔细端详,顿时有些理解三娘子不肯搭理她们的用心了。

  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家,正是水灵的时候,便是身素装也能有清水芙蓉的效果。黄家这两位小娘子的五官相貌确实生得不错,不然,家里的长辈也不会生出借此攀附的心思来。只是这两位的打扮却实在有些过了头,小小年纪身的金银首饰,衣服上头俱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花蕊上还窜着细如米粒的白珍珠,简直是富贵逼人,震得亭子里几个人顿时就哑巴了。更要命的是,这两位姑娘的眼神儿实在有些——不大端庄,那眼波不住地在凉亭里的几位年轻少年郎身上打转,眉目微扬,嘴角含笑,小小年纪竟有几分媚态。

  “几位公子好。”黄家两位姐妹花齐齐地朝凉亭里的少年郎颔首行礼,行动间的身姿曼妙婀娜,腰肢轻摇,便有撩人的风情。

  方才还兴致勃勃地想与邵仲说话的三娘子顿时就不说话了,七娘把头低得更低,常青山的红脸愈发地又红了圈,死死咬着牙,言不发。

  倒是有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人顿时软了骨头,死死盯着两个姐妹花,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两……两位娘子好。”

  三娘子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不屑的神色,起身朝常青山道:“我和表姐还有别的事要做,这里的事就jiāo给大哥了。”说罢,竟拉着七娘就要走,浑然忘了还要向邵仲请教诗文的事儿。

  邵仲心里头急得直跳脚,却又碍着身份不好说话,只得使劲儿地朝梁康使眼色。梁康虽有些拙笨,可到底在邵仲身边混得久了,见他的眼神儿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心下好笑,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忙,遂开口朝三娘子道:“常三娘子莫要急着走,听说常府花园里有两盆上好的墨菊,仲哥儿直眼馋,不知今儿可有荣幸能饱眼福?”

  三娘子这才猛地想起正事来,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笑着应道:“墨菊种在东厢的花园里,邵公子若是想见,还请移步往这边走。”

  邵仲给了梁康个感激的眼神,尔后扶着梁康的手缓缓起身,客客气气地朝三娘子道谢,尔后又朝她做了个手势,柔声道:“烦请三娘子带路。”

  黄家那两位姐妹花虽被邵仲的容貌气度晃花了眼,但仔细打量他的衣着配饰,心里头便认定了他是个落魄的士子,虽心有惋惜,却也没有再继续往他身上下功夫的心思。还巴不得他把常三娘子与七娘缠住了才好,也省得凉亭里几个少年人的眼睛老在她们俩身上打转。

  这厢邵仲的欢喜劲儿还没过,许家二公子却忽然跳了出来,大大咧咧地chā嘴道:“我虽是个粗人,不会吟诗作赋,却独喜欢花花草草。难得府里还有墨菊,我也跟过去长长见识。”说罢,人已追了出来,“嘿嘿——”地朝邵仲笑了笑,眼睛里有说不出道不明的笑意,“邵公子不介意多带我个吧。”

  “二公子说的是哪里话。”邵仲咬牙回道,拳头紧握,只恨不得把他那满嘴白牙全都给捣下来。

  许二公子朝他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挤到七娘身边,笑呵呵地搭着话,“先前早听说大姑母膝下过继了位娘子,还想着是怎样的妙人儿才能入得了大姑母的眼,不想今儿将将才到京城,就瞧见了大娘子。难怪大姑母喜欢,你这气度做派,倒跟我姑母年轻的时候有好几分相像。”

  七娘听到此处,这才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您是——”

  “这是许家三表哥。”旁的三娘子笑着接话道:“今儿早上才到京城,结果就被我娘死活拖了过来。”

  原来是许氏的娘家侄子!七娘闻言,神情顿时热络了许多,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原来是三表哥,你回了京也不去府里招呼声,娘亲若是得了信,定要欢喜得不得了。”许府十年前举家搬去了西北,京城里只留了个老宅子和房下人,许氏得了闲,偶尔还会去老宅里看看,与七娘说说府里的事。所以,对于许家这位二公子,七娘虽不曾见过,却是久仰大名的。

  这边邵仲见他们表哥表妹说得火热,心里头憋了满肚子气,偏偏没处发,还得作出副风度翩翩,斯文温柔的样子来,只气得他呕血。好几回想yīn阳怪气地chā两句话,又生怕被七娘嫌弃,只得咬牙强忍了,双眼睛却死死地盯在许二公子身上,脑子里已经把他鞭打了几十上百遍。

  好在常家三娘子对邵仲甚是热情,不住地问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好在邵仲连瑞哥儿都能应付得了,区区个常家三娘子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说了阵诗文,邵仲忽地生出些心思来,不经意地把话引到了许二公子身上。二公子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我是个粗人,打架的本事最厉害,你们要说什么诗文歌赋,我却是窍不通的。”

  “是么?”邵仲面上泛出浅浅的笑意,眉目间愈发地俊朗。他指着梁康道:“我这个师兄也是个喜武厌文的xìng子,平日里只要是听说谁的功夫好,总要忍不住想要切磋番。既然二公子是高手,不知能否指点指点我这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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