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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七娘行进了屋,却又瞧见老太太正红着眼圈儿正抹泪呢。

  胡氏自然晓得是卢熠在给老太太诉苦,没好气地瞪了他眼。老太太却视而不见,边抹眼泪边朝七娘招手道:“快过来让nǎinǎi看看,我可怜的孩子可受了大罪了。早晓得去南边要遭这样的罪,当初就该把你留在京里。”

  未免家里人担心,他们被追杀事并未写信告知,不过照老太太的反应来看,怕是卢熠为了博得老太太同情回府就把此事给jiāo待了。

  许氏和胡氏却是不清楚的,听了老太太说这话,还笑笑着回道:“路上是难走了些,不过听说山阳县气候好,尤其是冬天,我们这边冻得出不得门,那里还是单衣单裤,倒比京城里还要舒坦些呢。”

  老太太却仿佛没听到似的,把把七娘拉过来,握着她的手仔细看了圈儿,还未说话倒先掉了几滴泪,罢了又哽咽道:“所幸你们几个都是有福气的,要不,真落在那些不要命的东西手里,我也活不下去了。”

  胡氏和许氏这才听出些异样来,对视眼后,沉声问起到底出了何事。待卢熠扁着嘴,可怜兮兮地把被人追杀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给她们听,绕是这两个妯娌素来波澜不惊的,这会儿也吓得魂飞魄散,若不是他们几个好端端地坐在跟前,怕不是立刻就要大哭场。

  胡氏这会儿再也不摆什么严母的架子了,抱着卢熠哥儿长哥儿短地哭了场,罢了又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有娘亲在,你爹动不了你分毫。”

  老太太年岁长了,精神难免不济,哭了场,不多时便有些困乏。众人见状,知趣地告退。卢熠被胡氏拉着回了自己院子,卢瑞也回了客居,七娘则陪着许氏慢悠悠地边回院子边小声地说着话。

  “……仲哥儿而今在观里,面是为了给老国公爷做法事,另面却是躲着邵家人。邵老爷再怎么不是,那也是仲哥儿的生父。虽说先前他陷害仲哥儿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仲哥儿也当着太子和几位王爷的面和他撇清了关系,可阿碧你也晓得,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若是邵老爷真厚着脸皮求到了仲哥儿头上,他若不理,只怕就有人要yīn阳怪气地说些闲话。仲哥儿特意叮嘱了,让我把你接到府里暂住,等过了七七,他就领着你去城外的庄子里暂住。日后出了孝期,再求个外放,躲得越远越好。”

  许氏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头却还是替自己女婿不值当,那样的人品才情,若不是摊上那么个糊涂自私的爹,怕不是早就承了爵位,成了年轻的国公爷。而今国公府爵位被夺,他就算未曾收到牵连,但终究地位不如先前,只怕日后在京里行走,也难免遇到些不长眼睛东西看低他。

  母女俩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说,絮絮叨叨地说了有半宿,直到外头鸡叫,二人才相继睡下。

  第二日七娘睡到巳时才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许氏却是笑着安慰,“你而今来府里算是做客的,不必再念着先前的规矩。再说你而今是双身子,自然是困乏些。”

  二人边用早饭,边又唠叨了些家常,七娘才晓得,卢熠终究没能躲得多卢之安的惩罚,这会儿正趴在祠堂里写大字。倒是卢瑞还自在些,卢之安念他姐弟情深,只温言训了几句便放了他出来。这孩子出门,便奔着祠堂帮卢熠抄书去了。

  早在八月里,卢家三老爷就已经搬出了侯府,而今就在隔壁的金丝葫芦巷住着,孟氏没了老太太钳制,很是上蹿下跳了阵,罢了才发现根本没人理会她,这会儿才晓得离了侯府自己什么也不是,在家里反省了几日,而今却是“孝顺”起来,见天儿地就往侯府里跑,先前还只说些好听的话儿哄着,到后来便时不时地试探着想要再搬回来住。胡氏又哪里愿意,只把这事儿推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索xìng连见也懒得见她,每日只让她在院子外头请安,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孟氏计不成,又生计,每日都携了双儿女过来请安,只想着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的面上总能软和些。不想老太太这回是真死了心,竟是连孙子孙女都懒得见了,孟氏这才慌了神。

  最近几个月里,她可是尝到了人情冷暖。自从出了侯府,卢玉的婚事便成了老大难,京里上下都传着她与老太太、胡氏不和,不然如何会放着好好的侯府不住,竟举家搬了出来。因着这些传闻,卢玉的婚事就愈发地困难起来,眼看着卢玉都已经及笄,府里却无人上门提亲,便是偶尔有人来试探口风的,打听,却都是些低微小官,甚至还有异想天开的商户人家,只把孟氏气得吐血。

  这不,听说七娘回了京,孟氏大清早就领着两个孩子上了门,嘴里说着特意来看侄子侄女,说罢,又笑笑地问:“听说老太太身子总是不爽利,这会儿见了大娘子和两个哥儿回来,怕是高兴就痊愈了吧。”

  胡氏蹙眉摇头,“昨儿欢喜得狠了,哭了场,早上起来就有些不舒坦,将将之安才去太医院请了白医正过来。熠哥儿也只在门口问了两句就回来了呢。”

  孟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低头喝了口茶,过了好阵,才恢复过来,又拉着卢玉过来道:“大娘子总算回来了,听说而今有了身孕,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嘴里这么说,心里却难免幸灾乐祸,早先还说嫁的是国公府的公子,而今国公府连爵位都夺了,邵仲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说出去实在丢人……

  “玉丫头向跟大娘子jiāo好,晓得她回来,也甚是高兴,昨儿晚上还说要陪着大娘子住几日呢。”孟氏边说话,边瞧瞧掐了卢玉把。卢玉这才缓缓抬头看了胡氏眼,却没说话,目光冷冷的,看得胡氏心里有些慎得慌。

  “大娘子在大嫂院子里呢,”胡氏低头端起茶杯,却不喝,刮了刮茶沫又放回远处,“我让绿玉领二娘子过去。”

  绿玉笑吟吟地上前来朝卢玉请安,卢玉朝胡氏行了礼,尔后才慢条斯理地起了身。

  姐妹两个有阵子没见面,不知怎地,却寻不到话说。卢玉与先前有了许多不同,眉目间愈发地清冷,话也愈发地少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眼睛只盯着面前的茶杯,偶尔抬头看七娘眼,又迅速地转了回来,眼神里透着丝丝凉意。

  卢玉自然没有开口说什么要陪着七娘暂住的话,七娘也没开口留,姐妹俩客客气气地寒暄了阵,卢玉便告了辞。等她走了,七娘这才朝许氏问道:“二妹妹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在外头庄子里住了小半年,回来就这样了。”许氏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的怜惜,“摊着这么个母亲,婚事愈发地艰难,这孩子,算是被她母亲给误了。”

  无论卢玉如何,七娘这个外嫁的闺女都没有说话的份儿,最多也只是感叹几句罢了。

  在侯府住了几日,七娘便让下人去把城外的庄子收拾起来,等邵仲从山上下来,便立刻动身搬走。无论侯府上下如何疼爱,她总不好久住。

  好不容易等到法事结束,邵仲下了山,只进府给老太太和许氏请了安,尔后立刻领着七娘出了城,生怕被邵老爷的人给盯上了。

  九十八

  邵仲在道观里熬了这么多天,整个人都瘦了圈儿,先前总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dàng然无存,眼睛里多了许多沧桑和隐忍。渀佛这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忽然老了十岁。

  七娘才上了马车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心疼地捧着邵仲的脸,张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可脑子里却是空落落的。邵仲红着眼圈儿看着她,目光有些呆滞,眼睛里有水蒙蒙的亮光,眨了眨眼,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把脑袋埋进了七娘怀里。

  城外的这个庄子是邵母韩氏的陪嫁,约莫有二十顷地大小,庄头是当年韩氏的陪房刘庄头,他xìng子耿直,脾气暴躁,但对韩氏与邵仲却是忠心不二。当初邵仲搬出国公府时,刘庄头还气得跑到国公府与邵老爷理论过,领着庄子里十几号人在国公府门口骂了大半天,只把邵老爷逼得有小半月不敢出门。

  邵仲躲在这里来,也未免没有借刘庄头的霸气来赶人的意思。

  邵仲年幼时,曾陪着韩氏在庄子里住过几回,犹自记得年少时的欢乐时光,而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庄子四面有青山,并不高,却绵延逶迤,将小小的庄子全包围起来,只余条曲折马路延伸至庄内。

  离了官道上了小路,却并没有七娘想象中颠簸,悄悄掀开车帘往外瞧,才发现马车正在片密林中奔驰,马路两侧的树木都长得茂密,枝枝蔓蔓延伸到路的上方,只在密密的枝叶间偶尔露出些细碎的碧蓝天空。

  这里浑不似京城的喧嚣,只听见林子里的虫鸣鸟叫,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她们和身后下人乘坐的两辆马车疾驰,发出“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响。

  没有外人在,七娘自然也不像平日里那般讲究,好奇地看了路,待瞧见前方片翠鸀竹海,她才又惊又喜地回头与邵仲道:“阿仲,你看——”声音忽地顿,这才发现邵仲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七娘心疼他,赶紧放下帘子重新将他怀抱在怀中。邵仲也没醒,迷迷糊糊地又往她怀里拱了拱,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像只小狗般乖巧。

  过了竹海,便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庄子外头早有人迎着,瞧见马车到了,刘庄头赶紧迎了出来。

  马车停,邵仲便醒了,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着七娘,眨了眨,脸上难得地片迷茫。

  “我们到了呢。”七娘拍了拍他的脸,柔声道。

  邵仲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使劲儿甩了甩脑袋,眼睛里终于有了些清醒的亮光,“唔——”了声,掀开车帘先跳下马车,尔后又伸手扶着七娘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见过少爷,见过少夫人。”刘庄头今年已经五十岁,精神却极好,嗓门高亢,眼神明亮,尤其是瞧见七娘微微隆起的小腹,更是激动得眼泪立刻就下来了,边悄悄抹泪,边感慨道:“夫人若是晓得快要做nǎinǎi的,还不得高兴坏了。”

  “刘叔哭什么——”邵仲亲自上前扶起他,笑道:“是高兴的事呢,该笑才对。”

  刘庄头赶紧把眼泪擦干了,大笑着回道:“是在高兴,高兴坏了。”说着话,赶紧殷勤地引着众人进院子,边走又边介绍这几年来庄子里的收成,“……亏得早听了少爷的劝,去年打了十口井,果然今年春天直没下雨,若不是早有准备,咱们庄子怕不是要跟人家样要遭旱灾……”

  因是乡下地方,并不似京城那般讲究,除了刘庄头,还有几个韩氏的陪房也都在院子里候着,听到邵仲到了,都过来拜见。

  七娘有孕,邵仲怕她累着,便让采蓝和茗娟扶了她去屋里休息,自己则由刘庄头引着,与诸位下人寒暄。虽有数年未曾来过庄子,但这几年来刘庄头总要去京里送年礼对账簿,所以邵仲对田庄的境况还是有所了解,与众人问起话来,也总能说到点子上。

  晓得他们路颠簸过来怕是早就累了,待众人寒暄了阵,刘庄头便发话赶人,邵仲总算得了清净。

  晚上在庄子里用了饭,不论是碗里的米饭还是桌上的瓜果蔬菜、鸡鸭鱼ròu,全都是田庄里自产的,虽不能说有多珍贵,却胜在新鲜,庄子里的厨子手艺也不差,大家伙儿都用得甚香。

  只是入夜上了床,邵仲却还是抱着七娘先哭了场。老国公爷过世到现在,他始终都是个人承受着所有的悲伤和压力,就算有韩家帮衬着,可他在众人面前坚强惯了,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苦楚和软弱,直到而今,才终于把心里压抑已久的痛苦全都发泄了出来。

  “……早先心里还恼他,总觉得他对我不管不顾,等而今连爷爷也走了,心里却好像剜了块ròu般……”邵仲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眼角不断有滚烫的液体渗出,滴滴滑落在枕头上,声音里有无尽的悲伤和懊悔。

  他离开国公府这么多年,拢共也不过是见了老国公爷几面,甚至还因为老爷子对他毫不问津生出些嫌隙来,可到了而今,想起来的,却全是他的好。“……爷爷那会儿身子还硬朗,总带着我去城外林子里打猎,我年纪小,坐不稳,有回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老人家连马都没挺稳就急急忙忙地冲过来,自个儿反倒跌了跤。后来我是没事儿,他却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邵仲絮絮叨叨地说了有半宿,七娘始终安安静静地听着,只轻轻拍着他的背,并不多话,直到他终于沉沉睡去。

  夜无梦。

  早上是被外头的鸟叫声吵醒的,夫妻俩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你看我眼,我看你眼,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因是头天来庄里,七娘不好意思起得太晚,打了个哈欠预备起身,却被邵仲拦了,他猿臂伸便将七娘环在怀里,脑袋凑过来抵在她胸口,腻着嗓子撒娇道:“阿碧再陪我躺会儿,我还不想起来。”

  “外头太阳都老高了,再不起来,怕不是刘庄头要说你娶了个懒婆娘。”七娘笑着揉了揉邵仲的脑袋,渀佛哄小孩般。

  “刘叔才不管呢。”邵仲埋在她胸口闷闷地道:“阿碧你好像长了些ròu,唔——”他的手在七娘胸口揉了揉,便再也挪不开,甚至还想解了她的衣服为非作歹番,只是念着尚在孝期,生怕会儿点燃了yù/火收不了场,只略略吃了些豆腐便收了手。

  “你小舅舅没跟着起回来么?”邵仲忽然想起彭顺平,昨儿到侯府去接人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听人说起他,所以才有此问,“他跟白头山的那个女土匪——”

  “什么女土匪!”七娘在他耳朵上捏了把,没好气地骂道:“金寨主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好歹客气些。”说罢,却又因邵仲方才的那句话陷入了沉思,“你说金寨主跟我小舅舅,是不是——”

  “是!”邵仲笑起来,“那金寨主对你小舅舅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只要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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