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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算是一条路。这些年替你还债都还出了经验,知道怎样还债快,过得今年立冬,一切便都了了。”

  傅云舟见他神情恬淡,知他说的是实话,便放下了心。

  任北洵喊完那一嗓子后,人就走了,屋外太阳正当头,天气好得令人格外舒爽。

  俩人十指紧扣从正殿穿过去了前院厨房,任北洵果然在里面等着,他摆了一桌的吃食,中间还蹲着坛起了封的酒,站在桌旁与傅云舟静静对视了半晌,居然也红了眼眶,躬身对他行了个礼,嗓音沙哑道:“一别经年——”

  傅云舟抢了他的话,学着他的样子,抱着只石膏手作揖,笑着说:“——沧澜可好?”

  任北洵顿了一顿,也笑着回他说:“好。”

  *****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一晃又是月余。

  某日,南天门有天兵来报,声称有人用法术将一盏梨花灯送到了南天门前,上附手书一封,称此灯乃是送与上生星君的。

  星君派座下弟子敖青涟前去将灯领回,据那日当值天兵所言,那灯乃是由白玉雕琢而成,灯内无灯芯亦无灯油,却留有一簇银光月华般的星魄。

  “星君大人,任沧澜将灯送来了。”敖青涟将灯取回时,上生星君正与人在亭中饮茶对弈,她躬身行了个礼,语气中明显隐着悲戚惆怅。

  上生星君闻言,落子的手顿了一顿,轻叹了口气道:“送去库里锁着吧。”

  敖青涟应了声“是”,捧着灯正从上生星君背后走过,灯内那一簇星魄陡然就往外跳了出来,直蹦到上生星君的肩头上,消失不见了。

  上生星君不禁抬手摸了摸肩膀,他对面的司命星君掀起眼皮瞥了眼,复又低头落了一子,道:“这就是当日吾——”

  “当日被星君劈下的,本君那一块星魄。”上生打断司命星君的话,跟着落下一子堵死了他的棋眼,赢了棋局,话中有话地抬头笑道,“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凡人相守30多年,也算是差不多了,比温钰预计长太多~就当寿命也能充个电,靠爱发电让他俩多活几年吧~然后呢~真正的结局在明天的番外哦,因为比正文稍微活泼点,所以就单开一个番外放啦!会让他俩真正圆满哒~

  只想说一句,写了古耽才知道,古风小说有多难写啊!文笔不好,很多想要的效果都写不粗来,再接再厉!

  这个系列下面的文就都是讲古代故事的啦,会有上生与青青的bg神篇,鬼君与使者的《yīn阳司南》bg鬼篇,另外还有一个bl鬼篇,以及讲山魄的bl灵篇,都没这篇虐!划重点~~

  下半年如果有时间会开耽美灵篇,偏轻松向的正剧武侠玄幻,存稿预收已开,有兴趣的菇凉收藏下吧~

  明年是神篇与鬼篇!跟冷题材杠上了噗~

  第66章 七星与梨花(全文完)

  天机宫新来了位小仙娥,据说是那下界水族中难得有些资质,又xìng子温软无戾气的。

  上生原想着提了她入宫陪陪敖青涟,却不料那仙娥xìng子却是软过了头,无事便爱哭唧唧:听闻天上哪位神仙被罚下界要哭一场,见着上生命簿中那些凡人身世太过坎坷要哭一场,晨起睡过了头眼睛有些肿要哭一场,饭吃多了增重了些许要哭一场。

  莫说上生喜静,时不时让她闹着哭上一哭,头晕脑胀,便是连敖青涟也颇受不住她这位真真是水做的同族小辈。

  一日,小仙娥打翻了茶壶,拎着裙角就跑出了大殿,背对宫墙又开始吸吸溜溜地哭,也不知到底在伤心些什么,一哭起来还没完没了,大半个天机宫都快让她眼泪给淹了。

  敖青涟忍不住便对屋内频频蹙眉的上生道;“不如就调她去守你那仙器库吧,那库中总没什么能让她落泪的东西了。我听人说,这小辈儿总爱哭,本就是因着有长辈在身前,忍不住要博些关注。那库中冷清,仙器又颇具灵力,让她在库中做做洒扫,一人静上一静,借着神物修炼一番,也是好事。”

  上生闻言抬头瞧了她两眼,见她神色诚恳自然又带着些许关切,便点头道:“好。”

  这小仙娥是上生一手提上来的,若是让他开口将其派遣走,他又生怕惹敖青涟不快。

  可如今敖青涟自个儿提出来了,他便也能顺水推个舟了。

  翌日,那小仙娥便被敖青涟带去了仙器库。

  “星君念你资质颇佳,留在宫中做杂役,说不得便耽误了你修行,便让你来此处,借这些神物,好好修炼修炼。”敖青涟端着长辈的姿态,对那同族小辈关爱道,“你可莫要辜负了星君一番好意,须得勤加苦练才是。”

  那小仙娥闻言鼻头一抽又要感激到涕泗横流,敖青涟见状赶紧一挥袖将那库门打开:“进去吧。”

  小仙娥便一步一回头地进了库中,就近抱着一盏白玉雕琢的梨花灯,拿袖口在上面边细细擦拭,边哭唧唧地想调动其中灵力修炼。

  敖青涟眸光在她怀中那梨花灯上停留片刻,轻叹了口气,嘱咐她道:“小心些。”

  也没等她应答,便转身又一挥袖将那库门关上,回了天机宫中。

  都说天宫冷清,她与上生在热闹的凡间行走过数十年,便果然比其他神仙多了些温软肚肠——那灯是她一位故人留下的,她隔了数百年光yīn再瞧见它,也能品出心底残留的三分涩两分苦,虽说那故人指不定当那苦涩是甘露。

  敖青涟在她漫长岁月中听过见过的情伤比她受过的要多得多,她与上生的苦全让上生一人尝了去。

  她一念及此,便垂眸敛目,快步走过长长的回廊进了天机宫中。

  上生近日愈发觉得肩头有些不自在,时不时便想探手往左肩去抓挠。敖青涟绕过屏风,便见他低头右手批阅公文,左手下意识便往肩头抓去,眉头微蹙。

  “又难受了?”敖青涟在他身侧跪坐下,拨开他手,将他领口解了,扯开衣裳往里细瞧了瞧,见他肩头白皙平滑,不像是生了病症,仰头担忧道,“疼么?”

  上生这才转头瞧她,耳根微有些红,压低一腔冷冽寒凉的嗓音道:“不疼。”

  “那是——痒?”敖青涟与他鼻尖相对,凝眸轻声又问。

  上生摇了摇头。

  敖青涟便疑惑地扬了音调,“嗯”了一声。

  “是——”上生顿了一顿,似乎是怕敖青涟伤心般,挪开眸光,轻描淡写道,“我这几日肩头那片星魄总是不大安分,似乎时时想跳出我体内,割裂出去,不愿与其余星魄融在一处了。”

  “是......温大人那片星魄?”敖青涟闻声便道。

  “嗯,”上生抬手抚着肩头轻声道,“想来那星魄随温钰久了些,也有了自已意识,残存了些温钰的仙元,如今又在我身上越发养得茁壮了。”

  敖青涟:“......当真?”

  “嗯。”上生颔首应道。

  “可惜了,”敖青涟果然便低沉了情绪,眸中透出些几分悲戚沮丧,“他留着一线生机,晏清江却不在了,想来他也不愿复活重——”

  上生没让她将那伤情的话说完,便简洁答道:“嗯。”

  谁料,他话未说完,殿门突然被人“砰”一声撞开,他俩来不及反应,便见那才打发走的小仙娥夹裹一身海水咸腥气息,似一阵海风般卷进了殿中,张口便道:“星君,这灯——呀!”

  她话音一出便被自个儿掐断,瞬间yù哭无泪:眼前景色颇为别致,自家长辈将星君大人肩头衣裳拉下了大半,露出星君一截单薄瘦削的前胸与肩,虽用不得“活色生香”四字,却意外能称得上一句“霸王硬上弓”——果然是她彪悍母族的民族特色。

  上生:“?!!”

  敖青涟:“......”

  “小仙叨扰了!”小仙娥飞快地一闭眼,转头便又想哭着跑出去。

  “回来!”上生坐正,一手揪着领口将肩头掩住,两耳鲜红yù滴,眉头一敛一放,故作刻板冷声道:“何事?说!”

  敖青涟便忍不住偏头无声笑了笑,冲散了那几分惆怅。

  “小仙......”那小仙娥让他冷脸一吓,冷不防便抽着鼻子,转身捧高手中梨花灯,“哇”一声哭着道,“小仙在这灯中发现一缕魂气......”

  上生:“?!!”

  敖青涟脸上笑容一顿,惊愕转头,便见连上生亦是变了脸色。

  “给我!”敖青涟起身便去接她手中那灯,那梨花灯自多年前被任沧澜送上天宫,便一直被锁在仙器库中,无人近身,怎会多出一缕魂气?

  敖青涟捧着那灯跪坐在上生对面,两人凑近了,将那灯来回翻转,里里外外细瞧,只见那灯内壁上不知何时裂了条缝,一直蜿蜒至灯头底端。

  那细线似的缝隙中,便赫然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魂气。

  “这是——”敖青涟食指探进灯壁,悬在那裂缝前端,虚抚了下那道魂气,嘴唇一抖,惊喜抬头道,“是晏清江!”

  上生“嗯”了一声,惯然平和冷淡的眉眼一动,牵了牵唇角似是清浅地笑了一下。

  “有了这丝残魂,便能重新将他元神养出了,对么?”敖青涟一思索,满怀期待飞快又道,“连带着温大人,也能复生了?”

  上生凝着那灯壁,缓缓点了点头,似乎颇为不愿泼她冷水,只敛目简单道了句:“颇费时日”。

  敖青涟果然一怔,笑容便散了,将养一方残魂,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又岂是一句“颇费时日”便能说清的?

  “那我们——”敖青涟怏怏低语,上生眉头一挑,却将那灯塞进她手中,一抖衣袍站起身,低头唇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随我来。”

  敖青涟“?!!”

  上生两手负在身后,两步便出了殿门,敖青涟赶紧起身跟上,路过那小仙娥时,还不忘侧头夸她一句:“好样的!”

  那小仙娥鼻头一皱,便又喜极而泣,哭了起来。

  *****

  上生携敖青涟径直去了司命星君的天府宫。

  司命是这天上喜静喜到了极致的神仙,宫中常年一副冰窖模样,上到仙官下到仙娥,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上一喘,走路都能飘便飘,除却司命召唤,无人敢近得他身前十步。

  上生也不着人通报,入了宫门,往司命星君案前一跪,便语无波澜直接唤了句:“星君。”

  司命头也不抬,只沉声道:“说。”

  “星君可还记得,曾以雷霆之力,劈下本君一片星魄?”上生道,“那星魄——”

  司命闻言抬头蹙眉瞪他,“星魄”俩字一出,司命便觉受过雷刑的后背,颇有些针刺般得疼。

  “——那星魄,”上生也不惧他冷眸含霜,连嗓音都不带打颤的,兀自坦dàng继续道,“那星魄如今已有自成一体之兆,本君如今想将其托与星君,将其再养出个完整仙灵来。”

  司命待他一语说完,连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

  “星君那道雷,一举毁了两人命盘,害了数人姓名,总是不好。如今这二人皆有重生之兆,”上生右手一抬,在左肩头一抓一握,便将那虚拢在一处的拳头往司命眼前一搁,冷淡而又真诚地与他对视,似是苦口婆心地劝道,“欠下的债总要还,眼下便是个天赐的好机会,星君,勿谢。”

  司命让他登时糊了一脸的“欠债还命,天经地义”,刻板的一张冷颜“咔嚓”一声就裂了,眼前这位始作俑者脸皮简直越发的厚!

  “若不是你私自下凡,本君何至于——”司命一拍桌案正要恼,上生却一指身侧跪坐下的敖青涟怀中抱着的那盏梨花灯,与他掀了眼皮一截话音又说道:“本君陪星君一起还。”

  司命:“......”

  上生见司命被他一语堵得半晌回不过神,将手中那片星魄往他眉心一抛,拉起敖青涟扭头就走。

  这常年不张嘴、不善言辞的人,在这时便落了下风,想驳上一句有力的言语都寻不出一缕头绪来,司命星君噎得都快要岔了气,眼瞅着那一对不要脸的一闪飘出了宫门,破天荒地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了一句骂人的话:“混账玩意儿......”

  自此,司命星君便被上生坑得每日替他养起那方星魄来。

  司命比南斗其余五位星君法力强盛、星元浑厚,分出些与那短命的温钰星君修补仙元倒费不了多大功夫,只是那温钰不是个安分的,时常想从他眉心跳脱出来,他额间便时不时闪上一闪,一抹月白额纹倒像是片梨花花瓣,来他宫中的其余星君便少不了好奇,总要多嘴一问:“司命,你那眉间正养着谁的魂?”

  司命本就不是个多话的,如今这遭遇,却让他忍不住便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奈何他惜字如金惯了,憋上半天亦只能憋出掐头去尾的一句:“温钰的。”

  千年前那位短命的“温钰星君”,别说南斗六星了,便是连北斗七星都是知道的,只是其中内情却晓得的没那么清楚罢了。

  那几位星君闻言只半懂半不懂地“哦”上一声,又瞧着司命那不大情愿的模样,忆起那日连带玉帝都对司命额纹起了好奇心思,意味深长地玩笑着夸了句“颇清新脱俗”,便想着帮衬这位同源诞生的同僚一把,祝其“早脱身苦海”,临走时总会随手将已身一缕星魄注入司命眉心。

  这来来往往百年一过,某日待到午夜星光大盛时,司命眉间那片星魄便再也压制不住,径自一跃脱出,一路蹦蹦哒哒地跳到了宫门外,迎着璀璨星芒,缓缓拉长形态,渐渐凝出一道颀长人影来。

  那人着一身云锦织就的长袍素衫,头戴蛾冠,眉目平和端正,气质沉稳温厚,周身拢在闪烁星光中,便多了几分芝兰玉树的味道。

  他半侧过身与宫门后立着的司命星君远远见了个礼,谦恭地沉下腰去,想自报家门,却又不知该报哪个家哪个门,只能跳过名姓,感激地道:“多谢星君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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