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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5 章

  辰靖回头望了周围一眼,小声道:“世易时移,时过境迁,现在朝廷的局势再不能跟英宗朝时同日而语。雪哥儿是陛下的亲儿子,他自会为他打点好一切,你应该相信他的,不是么?”

  蕙兰郡主木然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

  现在掌管天下的是宪宗,宪宗存活的儿子就只有雪哥儿一个,没有手足之间的争斗,没有朝堂上的派系纷争,皇城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凶险,是个龙潭虎穴的所在。归根到底,她所有的顾虑只不过是因为她太在乎,太舍不得儿子罢了。

  “你心里难过,为夫如何不知道?”辰靖握住蕙兰郡主的手,笑着安慰道:“雪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又岂会忘了咱们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咱们是一家人,不管身份如何改变,这种关系、这份感情却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靖哥你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了。”蕙兰郡主接过辰靖手中的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收拾起情绪。

  二人在船头吹了一会儿风,辰靖担心妻子受冻,劝说她回船舱去,就在二人转身的当口,甲板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正是此前在辰家茶庄担任了十几年管事的通伯。

  他一袭藏青色团福暗纹杭绸直缀,花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支水头极好的玉簪固定着。

  蕙兰郡主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脚下步伐一滞,定定地望着他。

  “参见郡主,郡马爷!”通伯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亦如当年他在辰家茶庄为仆那般。

  “通伯?呵呵,如今你已经是陛下亲封的候爷,万不可再行此大礼!”辰靖含着浅浅淡笑,上前虚扶了一把。

  通伯抬头,看着辰靖和蕙兰郡主的目光尽是感激之意,“在郡马爷和郡主面前,阿通就只是阿通,不是什么候爷。这些年来,承蒙辰家庇护收留,阿通一家才得以有一片栖身之所,此大恩,阿通一生莫不敢忘!”

  辰靖和蕙兰郡主相视了一眼,默契的想起了通伯意外丧生的亲人来。

  他多年的坚持和隐忍,终于等到了宪宗的归来、复辟,也等来了恢复本来身份的那一天,可这份喜悦。却再也找不到能与之分享过的人......

  功成名就,回首相望,身后只剩下无尽的孤寂和荒凉!

  蕙兰郡主对通伯一家的遭遇,很是同情,也深感无奈。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在心中暗自叹息:造化弄人......

  辰靖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通伯的肩膀。“这些自不必说了,在仙居府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通伯眼眶微红。郡马向来是个古道热肠之人,推辞之言反倒显得见外,便只拱手道:“是!多谢郡马爷!”

  说话间,船已经抵达月朗山的渡口。

  蕙兰郡主和辰靖、通伯一同走下船头的甲板。进入船舱准备请宪宗下船。

  “陛下和雪哥儿还在里面相谈么?”蕙兰郡主小声问公孙勇。

  “是!”公孙勇拱手回道。

  蕙兰郡主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父子俩没有隔阂。一见如故,这是好事儿。

  她一开始还在担心他们父子俩都是xìng格清冷之人,怕是要冷场尴尬呢。

  见此刻天色渐晚,蕙兰郡主便上前。轻轻敲了敲槅门,扬声道:“陛下,船已经抵达月朗山渡口了。咱们先下船,待到了山庄内。用了膳再闲谈吧。”

  蕙兰郡主话音刚落,槅门便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辰逸雪,他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清贵逼人。

  “父亲,母亲!”他开口唤了一句,俊颜露出释然的笑意。

  蕙兰郡主眨了眨眼,心头既开心又酸涩。

  果真是父子亲缘,想来他们这次相认后必是详谈甚欢啊!

  “到了啊,这便下船吧!”宪宗缓步走出来,清瓘的脸上笑容澹澹,只是眸底有难以掩藏的哀伤。

  父子俩截然不同的神色,让蕙兰郡主有些迷惑。

  然只失神了一会儿,她便迅速的反应过来,笑道:“是,月朗山的景致可是极美的,晚膳过后,让雪哥儿陪着你四处走走......”

  宪宗朗声一笑,一连应了几个好,在蕙兰郡主和辰靖的引领下,踏上月朗山的小径。

  ......

  山庄内早已收拾妥当,蕙兰郡主将宪宗安置在端肃亲王起居的正院里。

  差丫头们入内掌灯之后,便有婆子请示是否要传膳。

  宪宗留众人在堂屋一起用饭,蕙兰郡主便依宫中的规矩,一人一几,宪宗居上首,其他人分左右排开。

  待众人入席后,婆子们便依次上菜。

  章公公在一旁伺候宪宗布菜,他先用筷子夹取了一小块吃食放入磁碟内,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准备试dú,却被宪宗制止了。

  他摆了摆手,温和笑道:“在蕙兰这儿,用不着这一套!”

  蕙兰郡主柔声一笑,应道:“谢陛下信任,不过还是依着宫里头的规矩来吧!”

  宪宗摇头,抬眸示意章公公将东西收拾起来,不要搅扰了兴致。

  章公公忙应了声是,收好银针,开始为宪宗布菜斟酒。

  用膳的气氛不算沉闷,众人不时举杯互相敬酒,闲谈一二趣事。

  蕙兰郡主一直留意着宪宗和辰逸雪父子,心想宪宗是否会借此宣布雪哥儿的身份,然直到饭毕撤下餐具后,宪宗却不曾提及。

  辰逸雪神色悠然,命婢子呈上茶道用具,亲自烹煮茶汤。

  他手中动作顺畅连贯,犹如行云流水,面容恬静淡泊,无喜无波。

  宪宗凝望着辰逸雪,忽然明白,这才是儿子所向往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yù则刚!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有如此觉悟。

  他自己在皇权争斗中沉浮几十载,历经各种苦难,又何苦再强求儿子走上这条艰辛之路呢?

  罢了,罢了!

  ******

  逍遥苑内。

  辰语瞳正给龙廷轩的伤口换yào。

  柳若涵就站在边上看着。

  伤口还有渗血的情况,包扎的纱布被血水浸湿干涸后,紧紧的黏贴于表面肌肤,要取下来,非常费劲。

  辰语瞳用镊子沾了yào水。轻轻的打湿纱布,冰冷的yào水刺激着伤口,带起一阵阵难忍的刺痛。

  龙廷轩额角直冒冷汗,他紧抿着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垂在膝上的手攥紧,骨节泛白。

  柳若涵凤眸水雾氤氲。手不自觉的颤了颤。看了看辰语瞳手中的动作,又看了看龙廷轩额角的汗珠,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语姐姐。能不能再轻点!”

  辰语瞳知道表妹是心疼龙廷轩,可她此刻也够小心翼翼的了。看着亲亲表妹一脸心疼的表情,她忍不住有些吃味。

  人家是有了媳fù忘了娘,表妹这是有了真爱。赤.luǒluǒ地忽视亲表姐......

  “纱布粘住了,不打湿了取不下来。就算强扯着拿下来了,估计那块皮也就跟着扯下来了。”辰语瞳灵动的眼珠子莹莹流转,懒懒地应道。

  “啊?”柳若涵花容失色,白着脸道:“那还是打湿了。慢些取吧。语姐姐你下手......轻点儿!”

  她说完,又俯身安抚龙廷轩道:“王爷,您忍一忍!”

  “嗯。这点痛,本王忍得住!”龙廷轩面沉如水。说完又抿紧了嘴唇。

  辰语瞳撇撇嘴,将纱布拨开,拿镊子夹了下来。

  龙廷轩的身子一颤,背部狰狞的伤口便暴露在空气中。

  柳若涵轻呼出声,手紧紧的捂住嘴,心口怦怦直跳,眼角沁出几滴晶莹。

  辰语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伤口,没心没肺的啧啧道:“伤口没有感染,真是......万幸!”

  还好用了抗dú血清,不然感染了,可有的你受的!

  她心里冷冷哼了一声。

  柳若涵别过眼,不敢看龙廷轩的背部,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辰语瞳重新给龙廷轩的伤口清创消dú,敷yào,包扎。

  待做完这些,春晓便捧着铜盆上前,伺候辰语瞳净手。

  “yào方要重新调整一下,一天两剂,早晚服!”辰语瞳一面抹着手,一面说道。

  柳若涵闻言,忙取了笔墨纸砚过来,柔声道:“涵涵给姐姐磨墨!”

  辰语瞳微微一笑,目光瞟向龙廷轩,发现龙廷轩正凝眸望向柳若涵。

  那样的目光,辰语瞳懂。

  前世他们互生情愫时,那人也这样看自己。

  龙廷轩这是对涵涵动了情么?

  若是经此一事,他们能看到彼此情意,真心相待,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三谢谢你!)

  蕙兰郡主夫fù和辰逸雪在月朗山庄陪着宪宗小住了七日。

  这七日,是宪宗珍而重之的七日,也是他终其一生都将缅怀难忘的宝贵记忆。

  这七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辰逸雪每日陪着他看朝阳落日,品诗论赋,手谈棋道,笑谈天下事。

  宪宗能切身的感受到,儿子当一辈子的辰逸雪,真的会比当回睿王更幸福快乐。

  有时候,爱,需要放手。

  他也是时候放手了。

  室内,蕙兰郡主在亲耳听到宪宗说出最后的决定时,惊讶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陛下,你真的想好了么?”蕙兰郡主问道。

  宪宗背着手,别过头去,眼角的泪光在日光下熠熠闪动,他微一沉吟后,才缓和住翻涌的气息,平静道:“蕙兰,以爱之名,行迫人之事,实非上道。朕在皇权之路上沉浮几十载,不能放弃,是因为朕没有选择。”

  他温和笑了笑,清明如许的眸子透出泠泠神采,续道:“雪哥儿说的对,人生在世短短十数载,能自主选择人生,选择想要过的生活,做的事,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生在皇家,没有选择,可蕙兰你救了他,给了他新生,让他得以逃出命运的桎梏,朕想成全这份奢侈!”

  蕙兰郡主神色复杂地看着宪宗,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哽声道:“谢陛下成全!”

  宪宗眸底的伤感一闪而过,微笑道:“蕙兰,你是个有福气的,雪哥儿更适合做你的儿子!”

  蕙兰郡主感动落泪,哽声难言。

  她从未奢望过这样的结局......

  ......

  此番宪宗私访。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谈不上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失落,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公孙勇想不明白宪宗为何会有此决定,但他知道宪宗圣意已决,多说无益,便不敢再劝。

  宪宗临朝才将将数月,朝中虽有端肃亲王坐镇。却不得不小心防范任何未知的变数。

  宪宗最后一次与辰逸雪促膝长谈之后。便启程赶回上京城。

  辰逸雪站在渡口,目送宪宗的船队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挺拔如树的身姿沐浴在阳光下。清贵逼人,散发着迷魅惑人的活力和朝气。

  他终于可以真正的放下过去,以辰逸雪的身份,开启新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

  蕙兰郡主夫fù和辰逸雪回到辰府的时候。已经八天过去了。

  一行人先去了嫦曦院给辰老夫人请安。

  本来辰靖打算等宪宗恢复雪哥儿的身份后,再细细跟母亲讲清楚当年的事情,不想结局出人意料,辰靖自没有必要再跟母亲说明真相了。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远比真相来得重要!

  ......

  飘雪阁内。金子正在睡午觉。

  她能感觉自己正在做梦,梦境很凌乱,画面不停的变换着。一会儿在牛头山,一会儿在皇城的龙乾殿上。

  当她看清楚那两个身穿明黄色龙袍。拿着剑相互厮杀的人是龙廷轩和辰逸雪时,吓得心惊ròu跳。焦急地跑上去,想要制止他们,可任凭她怎么喊,他们二人就像都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刀剑相击,拼斗厮杀,似要打个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他们二人身上刺目的嫣红浸透明黄色的衣料,刺得金子一阵眩晕,连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重重地喘息着,额头冒出了冷汗,忍不住痛苦地嘤咛出声。

  “珞珞......珞珞......”

  就在金子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滑过耳际,像清凌的泉水,醇厚、磁xìng、低沉、xìng感,直触心尖。

  她努力的将自己从梦境里抽离出来,睁开眸子,眼眶里的晶莹顺着眼角滑下。

  雾蒙蒙的视线里,她看到了辰逸雪那张俊美至极、朝气蓬勃的脸。

  “珞珞,我回来了!”辰逸雪伸手拭去金子的眼泪,柔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金子还处在梦中的情绪里,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挣扎着起身,细细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见辰逸雪安然无恙,这才缓和住情绪,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默默流泪。

  辰逸雪想起辰语瞳说过的话,她说孕期的女子,情绪都有些敏感多变,要悉心、耐心地安慰呵护。

  辰逸雪紧紧抱着金子,揉了揉她的小脑瓜,笑道:“想我了么?”

  金子点了点头,这几天,她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宪宗入住月朗山庄,戒备森严,渡口上有银龙卫严密把守,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遑论什么飞鸽传书、书信往来了......

  金子尽管知道辰逸雪的意向是什么,可她也明白,有时候一些事情,是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辰逸雪是宪宗唯一存活的儿子,又那么的聪慧优秀,宪宗最终是否会妥协,犹不可知。

  在‘失联’的这几天里,金子的心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她总担心他们若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入主皇城,那梦境里出现的那一幕,是否将在未来上演?

  她没有其他穿越女那么大的野心,要求什么权势富贵,她只想与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过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仅此而已!

  辰逸雪伸手抚了抚金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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