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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因微饮了两杯,抚摩了一会竟鼾鼾的睡了。

  毛小姐见新郎睡去,因暗想道:“吾闻夫妻合卺,未免为云为雨。新郎为何竟而贪眠?若说他少年不解,却又怜香惜玉,煞有深情;若说他司空见惯,为何又这等谦谦君子;若说他脸嫩怕羞,我看他方才解带宽裳,却又不似怕羞模样。”一时千思万想,再睡不着。要转转身,却又一个身子被新郎紧紧勾住,两只膀又被新郎紧紧压住,上身是ròu贴ròu,下身只隔着两件小衣,念头略一动,微微的香汗如珠,却又不好推他,只得耐着xìng儿等他醒来。耐了半晌,便耐不定,偶将身子略侧了一侧,不期早已惊醒了新郎。

  幸小姐醒将转来,见压紧了毛小姐,毛小姐竟未睡着,十分没趣,因笑谢道:“小弟为酒所困,不觉梦入阳台,得罪小姐。小姐得无笑襄王辜负云雨乎?”毛小姐也笑说道:“襄王已入阳台,未免作云雨之梦,却又梦入阳台。由此看来,则阳台只供人作梦了。”幸小姐听了,因笑一笑,连忙捧定小姐的香腮低低说道:“襄王不是无梦,盖有一段隐情,不可告人。故先前说个『春风』『有待』耳。望小姐怜而成全之。”毛小姐道:“郎君既有隐情,又要妾成全,何不明白告妾,共作商量。”

  幸小姐因说道:“不瞒小姐说,我之避居于此者,原因家母以不悦意之婚相强,故行权辞之耳。若论行权避地,不遵母命,已非孝子。然而婚姻大事,不愿妄配匪人,犹可谅也。若像今日自择好逑,竟不告而娶,非是为子者,只知有婚姻,不知有父母矣,罪不重于山丘乎?昨蒙岳父美意,若论父母之命,本当不从。而弟甘犯不孝之罪以从者,恐失小姐之窈窕贤淑耳。今已冒罪成婚,若再贪琴瑟之乐,竟效于飞,则是置父母为赘疵矣,岂孝子之所为。我不得为孝子,则将累小姐不得为孝媳矣。其失岂浅鲜哉。故我今夕yù求小姐念夫妻之情,天长地久,不在一时,且暂耐须臾,容归告父母,然后朝暮乐于阳台,未为晚也。庶可于不孝之中尚留孝之一线。不知小姐肯念我之隐情而相怜慨允否?”

  毛小姐道:“原来郎君有此隐情,妾与郎君既已许结同心,则郎君之隐情,即妾之隐情,有何不念?但妾念郎君,郎君也须念妾。”幸小姐听了大喜道:“小姐念我全我之孝,我念小姐,包管小姐终身之荣。如不相念,有如浩日。”二人说得合心,便在被窝中别是欢爱,方才睡去。正是:

  鸳鸟但容jiāo颈睡,花枝只可并肩看。

  巫山巫峡闲云雨,未经轻贪一晌欢。

  到了天明起来,两人相视而笑。大家梳洗毕,便同出房,拜谢丈人、丈母。拜完,复归到房中说说笑笑,十分亲爱。旁人看见,决不道她尚未破瓜。幸小姐演了一会,便走到书房中来,与秋萼说道:“被窝之计,说倒说通了,但不知几时方能回去。”秋萼道:“为许她回去成亲,则毛小姐自然要帮着小姐求她父母了。当初是一个人求,如今是两人求。定然有个还乡的时候了。小姐不消着急,只要好好安慰毛小姐为妙。”幸小姐道:“你说得是。”遂朝夕温温存存,与毛小姐在闺中玩耍,且按下不题。

  却说廉清被三四个同袍终日你请我邀,日夜在醉乡,不知不觉早到了二月初八。廉清正打点入城进场,不期三四个举人,又携了佳肴美酒到廉清下处来说道:“进城尚早,城里小,下处人多闹吵,未免等得心焦,我们且在此畅饮一巡,待到傍晚,大家同去也不迟。”廉清见他们也要进场的,只得同饮。

  不期有心算计无心,便你猜我豁,这个输了,那个又来,说得有兴,笑得有趣,廉清是个豪爽之人,被他们甜言蜜语说得快活,酒到就干,直吃得如毕吏部一般,竟醉倒玉缸,连人事俱不知矣。众人见他醉倒,欣欣得计,便一齐撇下他,进城入场去了。

  原来这几个举人的家人也将廉家的家人灌醉,只有一个老家人吃得不多,醒来见廉清醉倒,见天色已晚,又见众人不顾而去,心下着急。再三嚷叫,只叫不醒,只得走近身边乱推乱叫道:“相公,不好了,天色已晚,城门已关了。相公已入不得场了,这怎么处。”

  廉清虽在醉梦中,却喜得心还明白,听见家人叫唤,着了一急,连忙挣醒问道:“他们可曾去么?”家人道:“他们只顾自己,见相公醉倒,都大笑入城去了。”廉清又急问道:“此时是什么时候了?”家人道:“将要起更了。”廉清听了大怒道:“原来这几个畜生,是捉弄害我,误我大事!”此时酒都急醒,想了一会道:“你快随我来,去叫开城门。”家人只得将场中所用之物带在身边。二人赶到城下,城门已是关得铁桶相似,有无数军兵提铃喝号的把守。廉清也是没法,家人说道:“这城门比不得我孝感县的城门,人是三更半夜一叫即开。这是京城。多少军兵把守,如何叫得。相公只好回去吧。”廉清也没奈何,只得叹气,恨恨yù回原路。

  忽见前面一阵灯笼火把,一如白昼而来。廉清远远望去,见写着“察院”二字,心中大喜,连忙对家人说道:“这官府必定进城,你便回去吧。”便在家人手中接过场中所用之物,藏在身边,即悄悄躲在人家檐前黑处。

  不一时官府轿子过去,廉清乘空跟在轿后,随着衙役一齐走到城下。守城军卒即便开门,轿子进了城门,廉清混在衙役中,一哄而入。守门人见了廉清,只认做是门子,便不查问;衙役也不晓得背后有人跟来。家人见廉解元进了城,满心欢喜,自回去了。廉清入了城中,心才放下。早见六街三市,尚点着灯火做买卖,便问明了贡院的所在,遂一径而来,有分教:

  空加上驽马之鞭,缚不住鲲鹏之翅。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冷眼惑衣冠不识旧时人热心得情弊立救当场祸

  词曰:

  颠倒思中,往来心上,何曾放下他模样。只因想不到衣冠,谁是谁非谁打帐?祸每无端,情多不谅,正人常受jiān人谤。亏他识破行藏,方才吹息风和浪。

  右调《踏莎行》

  话说廉清,被人醉哄,关在城外,正无奈何,幸遇着察院入城,遂悄悄混了进来。你道这察院是谁?原来就是毛羽。他奉旨在外,散给军粮,晓得进城甚迟,故先着衙役知会守城军卒,故一到即开。谁知廉清凑巧,得以随着队伍混进了城中,又问明了贡院的所在,一径走来。早见纷纷举子,俱在那里听点。廉清只打听点到湖广,他方才挤上前去。第一名就点着廉清,廉清应名而入。

  廉清到了场中,归入号房,便定气凝神睡了半夜。到了五更时候,接到题目到手,便不疾不舒,安安闲闲的做去。果然胸中有学,笔下有神,早做得篇篇如锦绣珠玑。做完了,自己反复细看,十分得意,时方午未,连忙jiāo卷出场。场外家人早已接着,同回寓所。廉清甚是欢喜。

  过了几日,三场完毕,廉清依旧去看山看水,yóu xing寻乐。这几个举人与钱万选,正要来取笑廉清不曾入场,以消前气,不期早有人传说:“他已完过三场。”众举人听了不胜大惊道:“他已醉死,如何得能进场?有什神手段?”再着人细细打听,方知是察院进城带进来的,甚觉没趣,又恐他中了进士,要来报仇,便不敢来相见。又过不得数日,春闱揭晓,廉清早又中了第一名会元。报到下处,廉清十分快活。这四个举人皆不得中,只得与钱万选又撺转面皮,俱备厚礼来奉贺。廉清也不计较,只淡淡相jiāo而已。

  到了殿试,天子临轩主试,阁臣阅卷众举子一起构思。阁臣取了三名,呈上圣览。天子见廉清策中条对合宜,竟将御笔点中了第一甲第一名,状元廉清。

  天子亲启玉音命宣廉清上殿。廉清承旨,俯伏阶前。天子龙目看去,见廉清发才弱冠,只好十五六岁,天颜大喜。因问道:“朕观汝策中简炼详明,知道是个老成之士,不意尚在髫年,学力如此充足,真可喜可爱。”便又赐问道:“汝年几何?”廉清俯伏奏道:“微臣今年才jiāo十六。”天子又问道:“汝幼读何书而学问至此?”廉清奏道:“臣所读之书,乃是人世所读之书。但学问之理则各有所耶。臣非学问异人,实应陛下之泰运,故而遭逢陛下之天鉴,而特赐臣状元。天恩隆重,臣草茅寒贱,何敢仰承?誓当鞠躬尽瘁,以报万一。”天子听了,点头大喜。遂谕大臣道:“廉清乃朕得意门生,迎送不可照旧例,须加厚以副朕怀。”

  廉清谢恩毕,不一时簪花披彩,退出朝门。早有府县并地方,奉旨将执事鼓乐彩旗,打点的齐齐整整,倍于往日。廉清十分荣耀。正是:

  身登黄甲已峥嵘,再占龙头已倍荣。

  更有一番奇特处,九重天子认门生。

  廉状元骑了红缨白马,奉敕先从内苑游起,早惊动了各院宫娥,俱争看小状元。廉清内苑游完,然后游街三日,无人不道状元年少,从来未有,便个个垂涎,有招赘为婿之意。廉清晓得,恐生事端,便连忙着人刻了序齿录,填了原配幸氏,自此无是无非,在京中荣耀不题。

  却说幸尚书与夫人打发廉清起身之后,差人各处搜寻,只无踪影,暗暗叫苦。因而想道:“就是小姐短见,却又同秋萼出门,岂有两人同死之理?况且又无实迹,毕竟还是有人收留,藏匿不出。”只苦了家人,分头四下细细寻访,不好说寻小姐,只说幸府不见了使女秋萼。又寻访了多时,终无影响。

  幸尚书与夫人只得求神问卜,又俱说是:“不致伤身,不久自归,团圆有日。”夫妻只是疑疑惑惑。幸尚书只怨夫人。

  倏忽过了残年,又不觉春光过半,幸尚书对夫人说道:“此时会试已过,不知廉清如何?功名有无倒也罢了,只是他要回来要娶,却将什么人还他?岂不是件大苦之事!”夫妻正在愁苦之际,忽家人慌忙来报道:“外面报人报说,廉相公已中了会元。请老爷出去打发。”二人听了又惊又喜。喜的是女婿成名,苦的是女儿不知下落。却又没奈何,只得走出来打发了报人。门庭又是一番热闹。

  过不得一月,早又报道,报廉清殿试中了状元。一时邻里皆惊,称说廉清连中三元。这番热闹比前大不相同。一时府官、县官以及合省官员,俱到幸尚书门上贺喜。幸尚书便终日迎官送府的忙乱不了。幸夫人只着人到廉小村家,殷殷送礼不题。

  却说幸小姐一时高兴,与毛小燕成亲,只说就可送归,不期因循耽搁,便日日提心吊胆,夜夜魂梦皆惊。日间又不敢十分与小燕亲近jiāo言,恐怕她看出破绽,只得推说坐在家中气闷,要在外面游赏散心,便同着秋萼上街闲走,只到傍晚才归。

  一日,二人走到长安街上,忽见一个官长骑马喝道而来。二人闪在人家门口让他,不一时马到面前,二人将他一看,只见这官长年纪甚幼,一顶小纱帽盖着垂肩的披发,一发衬得面如傅粉,分外好看。那官长在马上,气昂昂的也将他二人一看就过去了。幸小姐见了大惊,对秋萼说道:“这位官员倒象廉郎的面庞一般。为何天下的人有如此相似?”秋萼笑道:“廉相公自在家中,离得不上一年,怎得就会做官,还是面貌相似,是何缘故?”忙问家人。

  家人只将手乱摇,跌足道:“公子快往家内走,老爷不好了!”说完如飞的走了进去。幸小姐听了大惊,只得走入内来。只见夫人与小姐俱哭做一团,连忙上前问道:“岳母与小姐,为着何事,如此悲戚?”毛夫人见幸公子走来,只得停哭说道:“贤婿呀!你丈人被人出首减扣军粮,奉旨拿问,已送到三法司审问去了,不知审得如何?若是审坏,我们xìng命俱有些难保了!”说罢大哭。幸小姐听了急得没法,也哭起来。便一齐大哭。

  哭了半晌,幸小姐只得宽慰她母女道:“岳父为官清正,朝中自有公论,决然无妨,况如今事已如此,岳母亦不必过悲,必须着人在衙门前料理要紧。”毛夫人听了,只得停哭,忙着人去打听。不一时家人来说道:“问官今日有事,只将老爷送入狱中候审。老爷叫小的来说:『请夫人小姐与公子不必着惊,事有可辩,大约无妨。』”夫人又着人送东西到狱中去了。由此一家大小惊惶不题。

  你道毛羽这番做官清正,为什犯起法来?原来毛羽当时做理刑的时节,有一衙蠹,姓胡名赖,毛羽访知他作恶多端,要拿他处死。不期他先晓得了风声,便连夜逃入京中,投在大衙门内效力。毛羽见他逃去,也就不追究了。谁知他在京中怀恨毛羽,捏造款头,便将毛羽削职回家。毛羽在家住了数年,方谋得行取进京,做了御史。这胡赖恶念未消,每每要算计毛羽,因见毛羽不似前番,无隙可乘。

  恰好一日兵部差委毛羽在城外给散军粮,他就不胜欢喜,便暗暗串通了几个兵丁,说毛羽减粮肥己,遂联名出首在兵部。兵部见是首告军粮重事,便请旨拿毛羽,着三法司审问,竟不问缘由将毛羽下在狱中,审明定夺。

  这日校尉拿着毛羽,走进衙门,恰好廉清独自在街上行走,见拿着一位官员,便惊问道:“这官犯了什么事?”衙门中人见他是位官长,便说道:“这御史毛官儿,前奉兵部差委,二月初八在城外给散军粮。有人告首在部,说他减克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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