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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迎接迎接有何妨碍。”

  孙豹听了说:“也罢,我暂且迎他一迎,如有法力便罢,若是没有,先打顿棍,叫他包赔四个元宝。”言罢,欠身出了书房,走到花园门口,小厮们向轿内言道:“老爷迎接来了,请齐相公快下轿吧。”小塘闻言这才出了轿子,一见孙豹笑面相迎说:“学生乃一介寒儒,轻进贵地,不打顿棍也就够了,怎敢又劳贵步,还怕要包赔四个元宝咧。”恶豪听罢心内发毛说:“我方才在书房中讲的话,怎么他会知道,这事真真的古怪。”想罢不由的钦敬起来,往前急走两步,猫腰打躬,说:“大驾光临,本当远迎,接待来迟,望乞恕罪。”济仙把手一秉说声:“不敢。”二人携手进内,在待客厅分宾主叙坐。

  茶罢把盏,济仙明知故问说:“学生一个寒儒,从未叩拜公门,今蒙尊帖相招,不知有何见谕?”恶豪听了心中自忖,他开口两句,如从我心内走了的一般,如今他又问我请他的意思,我且囫囵答他,他若再参的透,我便信服。想罢开言说:“无事也不敢相颓,只因自不小心失了一宗财物,特请先生占算占算。”济仙微微淡笑说:“学生哪会占算,不过是胡猜乱道,依我看来非是自不小心,还是自惹琐碎。我算你有个yīn人到此,进门犯了日干,冲撞着花园的土地,勾引邪魔,闹的家宅不安,四个元宝也是土地摄去,现埋在供桌以前,大人亲自领人去刨便见真假。”  孙豹闻言待信不信,说:“既然如此,暂且失陪。”言罢下了客厅,叫小厮扛着铁锨,到了土地祠内,看了看墁地砖,平平正正,并无裂缝,恶豪看罢,心中不满说:“小厮们且来刨刨看是如何。”小厮听说,用锨对准砖缝往上一掀,果然四个元宝尽在砖下,喜的个孙豹眉开眼笑,这才信服了济仙,急忙来至客舍,一见小塘说:“先生真神仙也,若要不是先生前来,欧道的冤屈如何得辨。”济仙借着这话假意要走,说:“既然原物已有,学生就此告别。“孙豹连忙拦住说:“少坐片时,还有一言奉告,只因在下新娶一妾,看的日子不好,不知怎的招了邪祟,混的家宅不安,请来欧道除邪,不料又没见了镇坛的元宝。因我不明此事,追问欧道,幸有一位救命星官显圣,叫把尊驾请来,一节可以辨明此事,二来能以斩妖净宅。既然能知元宝的下落,足见高明,还求施展法力,把邪除了,就谢方才那四个元宝。”济仙说:“学生有何法力,不过是以正除邪,既蒙大人台爱,敢不如命。但有一句话说,既叫学生除邪,学生的言语大人只得句句相从。”孙豹说:“这是自然的,一但有见教,无不从命,现有四个元宝在此,望先生笑纳,少表敬心。”济仙笑道:“大人休要小看学生。莫说四个元宝,就是万两黄金我也分毫不染,既承高情,赠与欧道一个以补他的冤枉,就当是学生领了情吧。”孙豹依言叫家人递与欧道一个,欧道叩头拜谢侍立一旁。

  孙豹向济仙问道:“先生摆坛是用什么东西,吩咐出来,叫他们治办。”济仙说:“不用别的,只用一张香案桌、一杆黄帮长幡和文房四宝足够了。”孙豹听罢吩咐家人去办,不多一时诸物齐备摆在厅上,济仙提笔在长幡上写了“招魂使者”四个大字,立在桌旁说:“孙大人,你是坛主,只得亲自上香。”孙豹平日不敬三宝,今被徼仙吓怕,又被济仙说破心事,不得不信,遂即净手焚香,拜罢平身一旁站立。济仙要知会徼仙,从袜筒子里抽出一根戒方往桌上便拍,一声响亮,前后皆惊,徼仙在楼上昕的明白,知是济仙来到,遂顺着声音来到厅上,济仙看见,遂把圣人的言语念将出来,说道是:

  孔圣之道,至正无偏。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仗我儒教,要灭偏端。未除邪祟,先问根源。

  招魂使者,即至厅前。遵吾法令,倾此长幡。速降速降,休要迟延。  念完把戒方又拍了一拍,徼仙伸手把黄幡举起,往两边乱晃,众人看见幡动,不见人形,一个个吓的齐往后退,把个孙豹吓的躲在照壁之后,只是发呆。济仙说:“莫要惊慌,这是招魂使者降临,尔等在旁看我灭妖除邪。”言罢拱手躬身说:“无事不敢相烦,速把花园土地招来,我要问话。”徼仙领命,手举长幡往后而去,转了一转回至厅上,在暗中高声言道:“土地到了。”济仙把手一拱说:“土地公公请了。”徼仙又在暗中装了个土地说:“法师,招小神有何见谕?”济仙说:“你职司土地,乃是一位家宅正神,为何纵放邪祟在此作耗,是何道理?“徼仙说:“这事与小神无干,皆是怀宁侯自惹之祸,因他行为不端,上天命他祖先把邪祟引来,不但作耗,还要追他的xìng命。”孙豹听了这话更加惊慌,在照壁后边说:“济先生,借重金言,求土地公公救我一救。”济仙回头说:“不许高声,我自有道理。”说罢又向空言道:“既然与公公无干,且归本位。”

  又向招魂使者言道:“再劳尊使,把孙家的祖先招来,我好问话。”徼仙闻言,手拿长幡出厅绕了个弯子回来,故意的吹了口仙气,立时厅中发暗,yīn风侵人。济仙往下问道:“你是孙家的祖先么?”徼仙随口答道:“yīn魂乃孙豹的五世祖,不知明人招来有何吩咐?”济仙回头向孙豹言道:“这是你的祖先在此,过来跪了。听我问话。”孙豹听说,壮着胆子晚到香案以前,济仙向空中问道:“你既是孙家祖宗,就该保佑子孙,却是反招邪祟来,是何缘故?”徼仙装着yīn魂言道:“这件事情并非yīn魂的本意,只因我这孙孙不肯学好,硬抢有夫之fù,良心丧尽,神圣见怒,奏于玉皇,玉皇命我招引邪魔混乱家庭,不久还耍追他的xìng命去见yīn王,这是我门庭不幸,出了这等败坏子孙,叫yīn魂也没有法了。”言罢悲悲切切,如有哭声。恶豪也就泪汪汪的说:“祖爷爷,你好歹生个法儿救你孙孙的命吧。”说着叩头在地嚎啕痛哭,把一个暗中的徼仙笑的说不出话来。济仙恐怕笑的露了马脚,连忙取笔在手上写了“亲笔供招”五字,暗与徼仙一看,徼仙心下明白,又装孙家的祖宗说:“孙孙,你既苦苦哀求,知道改过,你可将自己的不是亲笔写招,我替你哀告神灵,奏知玉帝,不但家宅可以平安,也可以保你的xìng命。”孙豹正然吓的没法,听说这话连忙答应,说:“祖宗若果救下孙孙的xìng命,孙孙情愿写招。”言罢,叫家人拿过笔墨纸砚,放在地下,就如犯人画招的一样趴在那里提笔写道:

  画招人名孙豹,只因不守本分任意胡行,在东岳庙上抢了一个fù人,藏在楼上,俟望共偕连理成为夫fù。谁知神灵不依,活要追命,今日亲笔写供,望乞消灾,再不胡行。所招是实。

  写罢叫家人递与济仙,济仙看了一遍,心中暗喜,说:“yīn魂把你孙孙的供状持去,速乞众神转达天庭,好与你家消灾。”徼仙答应一声,接过供状,吹了一口仙气,但只见一阵旋风,那张供纸起在空中,转眼之间踪影不见,一些奴仆个个信服,孙豹站将起来仍躲在照壁以后观看动静,还没半个时辰,徼仙又装起神来,变出一片黄云直扑厅前,口中言道:“吾乃降妖神将,奉玉帝敕旨,与你家赦罪除邪,今往蜗牛居上降妖,尔等休要害怕。”言罢飘飘的竟往后去,去不多时忽听得呼呼风响,一股黑气真奔厅前,从那黑气之中露出簸箕大的一只毛手,还有一个尾巴,不住的乱跳。吓的孙豹和一些下人抖衣而战,你躲我藏。济仙故意的站起身来,手举戒方往桌下一打,只听着响亮一声,黑气消散,遂向孙豹言道:“大人不必害怕,妖邪已除,学生要告辞了。”孙豹这才挣扎过来说:“先生休走,眼前虽说清净,只怕妖精再来,求先生在舍下多住几日,一来镇宅,二来还要酬劳。”济仙微微冷笑说:“大人,不必多住,妖邪已经被我打死,从今再不来了。”

  孙豹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说:“先生,邪祟虽除,我的罪名不知赦了没有?”济仙说:“赦是赦了,三日之内千万莫见yīn人,若因yīn人冲了,定是罪上加罪。”孙疯子唯唯听命,亲送小塘。小塘说:“大人不必远送,还有一事几乎忘了,既与欧道一个元宝,就该叫他回去,他原是招邪的祸根,留他在此何用?”孙豹闻言,连忙吩咐小厮去放欧道。济仙把手一拱,扬长而去。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怀宁侯闭户躲灾 徐夫人细问端详

  话说济仙出了园门正往前走,只见欧道爷儿两个跟出门来,走到面前双膝跪倒说:“多蒙相公恩德救了xìng命,不知怎样答报。”济仙说:“恩德倒不用报,只有两句言语须要谨记,从今以后假灵丹不可骗人,假符水不可哄人,你师徒就此去吧。”师徒二人满心欢喜,叩头爬起回天坛而去。济仙也扑下处,走到总路口上,只见徼仙早在那里等着,师徒相见,彼此大笑。徼仙把供状jiāo与济仙说:“教长,供状已经有了,不知几时结案?还有一件,我今离了他家,那fù人无人保守,倘若失了贞节,如何是好?”济仙说:“不妨,我已用话震住恶豪,包管他不敢妄动,要结此案只在三五日内。”二人一行说话到了寓所,见了苏九宫、韩庆云,把前言说了一遍,大家笑了一番。济仙说:“供状已入吾手,必须叫恶人自投罗网方显手段。”

  且不言众道友谈论,再说孙豹,打济仙去后,家宅虽然清净,还怕妖邪再来,遂依着济仙的话,叫人收拾了一间僻静书房,闭门静坐,要东要西只叫小厮来送,凡系yīn人一概不许见面。吴月莲在蜗牛居住了两日,倒也清静。这个风声传到孙豹的正室夫人耳中,他这夫人原是定国公徐老爷的女儿。这位小姐虽然贤惠,仗着是国公之女把孙豹管的伏服在地,凡系纳妾先要禀明大nǎinǎi相看过了,叫他娶他方敢娶,所以孙豹的妾俱是平常。那日济仙净宅,徼仙装神装鬼,大呼小叫,早惊动了徐氏,徐氏再三追问丫鬟,丫鬟把净宅的始末告禀了一遍。徐氏听了不由的动怒说:“好你这些奴才,既是家主做出此事,为何不来禀我?快去把那fù人叫来。”丫鬟答应,急忙出来到了掌家婆的房中,说:“大娘了不的了,蜗牛居上的事情被大nǎinǎi知道,叫我叫那fù人前去见她。我想老爷说叫瞒着主母,如今叫她前去,老爷见怪如何是好?”掌家婆说:“无妨,我听说净了宅老爷还在僻静房中,三日不见yīn人,暂且领那fù人前去,见了大nǎinǎi再作商议。”言罢同丫鬟到楼上向吴氏言道:“娘子不必烦恼,如今妖也除了宅也净了,我家老爷也改了心了。正夫人大nǎinǎi叫你去见她,这位nǎinǎi心慈好善,你去求她做个主儿,把你送回家去也未可定。”

  吴氏听了半信半疑,只得跟下楼来走到徐氏房中,见那夫人端然正坐,妆梳雅致,气象严肃。掌家婆把吴氏拉了一把说:“娘子,这就是我家夫人nǎinǎi,快快拜见。”吴氏闻言,上前跪倒,叩头起来,满面泪流,口中只叫夫人救命。  徐氏nǎinǎi抬头一看,只见吴氏温柔典雅,美丽绝俗,并不是下贱之人。看罢开言,说:“那一fù人,家住哪里,姓什名谁,怎么到了我这府中?从实说来。”吴氏见问带泪开言,把家乡住处丈夫的名姓和上庙被抢硬要成亲的话细细说了。徐氏说:“我只当是买来的小妾,并不知有这等事情,若要不是今日净宅,我怎得知道。你也不用悲伤,就在我房中静坐半日,我差人叫了你家人来领你回去。”吴氏听见这话即忙叩谢,遂在徐氏房中静候消息。

  徐氏叫掌家婆吩咐管家到茉州胡同找蔡先觉来接吴氏,管家的听了这话心内犯难,有心找了蔡先觉来,恐怕老爷要寻不是;有心不去,又怕徐氏不依。想了会子想出一个主意,在外边混了半天,回家回信说:“到蔡家门口锁着大门,问及邻舍,说是他家的人往天津去了,给蔡先觉报信还得四五天才能回来。”徐夫人听了信以为真,就把这话对吴氏说了,说:“你在我这房中且住三两日,等你丈夫回来,我把你jiāo付与他,彼此都好放心。”吴氏无奈,只得耐等,这且不提。

  且说一枝梅奉济仙的差遣往天津卫与蔡先觉报信,这一日到天津道爷衙门,烦门上的传话,说是蔡相公的家中有天大的事情,有人前来报信。门上的传到里边,蔡先觉听说这话,连忙出来见了苗仙,问及情由,苗仙把吴氏上庙被怀宁侯看见倚势抢了去的话说了一遍。蔡先觉半信半疑,说:“亲翁尊姓,怎么知道我家的事情?”一枝梅说:“相公不知,在下姓王草号小山,就在相公对门居住,一些街坊见事不平,所以凑了个路费,烦我前来。如今还有回头的牲口等着要走,就此要告别了。”言罢拱手扬长而去。  蔡先觉转身进署,在书房之中见了道台,把来人的话从头说了。道台说:“先生,怀宁侯素行霸道,此事或者有之,若是这事果真,东城察院包御史是我的同年,为人忠诚耿直,待我修书一封在他台下告状,他好与你做主。”言罢,修了一封书信jiāo与蔡先觉,吩咐备上两匹快马,差一名长随去送。蔡先觉即忙收拾行李,辞了道台,同长随起身星夜往京城而去。

  不消两日的工夫进了京城,到了自己门首,街坊邻舍齐围上来告诉他妻子的事,适赶着小厮丫鬟一齐出来,见了主人也是哭诉前因。先觉把市人让到家中说:“列位,我家不幸遭此不测之事,等到明日告状,求列位做个干证,不知意下何如?”众人齐声言道:“似这无法无天之事,人人痛恨,我们情愿俱做干证。”说罢,一齐报名,先觉一一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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