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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斟酒来罢,我说笑话。望众人听听,侥幸笑一笑罢。”桂娘道:“水府自然多了好笑话。”白娘道:“水府素无笑话。便有旱地上,有个和尚,道行极深,讲的禅机远近驰名。这日,有个狂士因慕和尚之名,特来拜访。来至庵中,走到和尚面前,不意和尚稳坐禅牀,并不让坐。狂士不觉怒道:『和尚既有道行,就该明礼,为何见客仍旧端坐,并不立起,是何缘故?』和尚道:『我不立起,内中有个禅机。』狂士道:『是何禅机?』和尚道:『我不立起,就是立起。』狂士听罢,即在和尚秃头上,狠狠打了一掌。和尚惊痛不耐道:『相公为何打我?』狂士道:『我也有个禅机。』和尚道:『是何禅机』狂士道:『我打你,就是不打你。』”说的众人又大笑起来。又将骰盆推在沈袅烟面前道:“烟娘,该你掷了。”烟娘只得抓起骰子来,笑着掷了下去,道:“掷个好的罢。”大家一齐看时,正是“公子章台走马”。众人一时喝采道:“那里掷得本色,首一句真!沈娘今日状元及第了。合席先敬一杯公贺,复各斟一杯饮了,也就不宜再看令底了。”第八才到狄惊鸿。惊鸿笑道:“我掷不过了。赏的已再过,罚的又三五。我掷什么!”桂娘拍手冷笑道:“酒令大如军令。好的、歹的,虽百次过了,各人有各人之当次。鸿娘那里不掷去,掷的上好罢。如掷的歹,宁可酒乏的无罚儿。”狄娘笑了一笑,只抓起骰子,用手合着轮轮磨磨半日,掷了下去,道:“可又不知掷出个什么好的来呢?招众人看来罢。”大家都笑的看时,却是“少fù方丈卖俏”。都大笑道:“该罚十大杯了。”又看他令底,又是笑话。桂娘笑道:“鸿妹妹每以不够饮两杯酒为度。今日快濡首酒泉了。慢慢的饮过,又善说笑话儿罢。”狄娘道:“不但要吃酒,还要说笑话。奉告诸位娘娘、姐姐,往日妹子原喜欢酒、说笑话,今日只好告罚了。”桂娘道:“今日为何不饮不说?况是罚的酒,了不得恕的,妹妹不须乱话。”狄娘道:“并非不饮不说,其中有个缘故。”桂娘道:“是何缘故,倒要明说。”狄娘道:“既是姐姐谆谆下问,我也不得不说了。实告诉罢。”众人倒不诧异,要听狄娘。狄娘不慌不忙,说出甚么实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三场试六子联金榜 九云楼八美说笑话

  话说狄娘子掷的十大杯罚酒,说了不饮,底下笑话儿执意不说,有个缘故。桂娘问他何缘故,狄娘徐徐实告诉说道:“我之不饮罚酒,就是饮罚酒。我之不说笑话,就是说笑话呢。”众人猛然想起白娘子说的禅机笑话,不觉大笑。

  桂娘道:“诸位莫要笑,且听狄娘说笑话。”狄娘道:“业已说的不说,便是说了。且凡笑话,原不过取其发笑,今大家既已笑了妹子才说的话,就可算得笑话,何可再说?”英阳笑说:“狄娘此言,并非勉强自应接令,是为公道了。”狄娘慢慢的手举一杯,接到口边饮尽,道:“自宜吃一杯。又有一笑话,大家听听,便是格外完令。有一个道学先生,教人只体贴得孔子一两句言语,便终身受用不尽。忽遇一个少年,向他深深打躬道:『在下生平也只体孔子两句,极亲切,自觉心广体胖。』道学先生听了,不觉起敬,道:『不意先生如此青年,竟有这等颖悟。不知是那两句?』少年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说的众人都大笑。于是完了令,各自欢喜畅饮,顽耍说笑,尽日乃罢。

  且说有话即长,无话即短。光yīn迅速,自此过了几度寒暑。

  童儿八人,俱是长成。个个容貌俊俏丰雅,眉横春山,眼明秋水,又是齿白唇红。文藻日就成章,闻一知十,胸藏锦绣,口吐珠玉,俱成夙儒。

  惟遂儿年才十三,素xìng好武,而不好文。有时从外边弄qiāng使棒,又好弄剑,时时舞弄起来,往往有神机妙法。身貌又是飘逸,阔膀细腰,一表非凡,已有万夫不当之勇,手挽奔牛,shè必穿杨,剑能化虹,喜动而不喜静,每或出外弄出事来。丞相亦知其使xìng生事,只任他所好,以观前头。

  绣蕙六女,年皆及笄,个个生得端庄艳丽,温贞秀美,又是聪慧异常。凡于文学,不学自悟,诗文词赋,无有不通。少卿夫妻、丞相、两公主、诸夫人欢喜疼爱,自不必说。

  章儿同胞兄弟暨白儿,时时送入宫中,朝见太后娘娘,请了安,太后珍宝也似抚顶欢爱道:“你们是我之外孙。秦淑人之两儿、贾孺之一儿,我视他与你们无异,何可不入宫见我?你们归后,说他母亲,后必偕来则个。”章儿承旨,以太后之旨归言。秦、贾两娘不胜感激。自此适、旭、宗三人亦随章儿们入宫,问寝于太后。太后欢喜亲爱,不下于章儿昆弟,时赐赏赍,日益欣悦。

  话休絮烦。却说此时三年大比之科临朝,章儿诸兄弟,俱应州部之试,六人俱为入泮。

  琎儿居魁,为解元。报喜的接连,魏公府中热热闹闹,一府欢喜荣耀,多多给他赏钱。太后、皇上命各送了太监,赐与赏银。两公主喜不自胜,手抚诸子之背,开言道:“孩儿六人俱为入泮。将来只期望你们几人参了金榜,荣亲耀宗,封妻荫子。孩儿们各自劳力,要副爷娘之愿。”遂儿在傍,不待兄长之仰对,发言道:“男儿生世,只可惟患富贵之来逼,不患富贵之不来。诸哥自当为状元、探花,孩儿亦当立身扬名,树勋业于国家,垂名姓于竹帛,奚但为碌碌于烂旧诗文之窠臼中呢?娘娘无虑罢。”两公主益壮其志。

  章儿们一齐对道:“谨当服膺如戒呢。”相与勉勉,益复孜孜。

  荏苒之间,会围之期已到。章儿等六人,同了各省解元兴兴头头,一时入场。见了三场,御题高揭殿陛,抖擞精神,各拂试卷,磨墨推笔,也不思索,尽其所有,有若宿构一般,一时挥洒。真是翰墨如风雨,笔画如腾龙蛇,呈于龙墀之下。过了一夜,及其揭晓,杨章擢为状元,杨适中了探花,杨宗第五名,杨琎第十三名,杨白第三十六名,杨苏第六十三名。丞相六子,一时联榜。

  天子大喜,宣杨章等六人上殿,就赐御酒三杯,金花两朵。六人各各chā花谢恩,继又金榜赐花,各赴琼林宴。罢朝,又命文武百官陪宴魏公府。天子入内,备告杨章等六人联榜于太后。

  太后大悦,即地下旨:杨章等入内,各赐丰膳。杨章等叩拜谢恩,退出,赴会琼林宴后,鼓乐还府。文武官员奉旨陪后,填街咽巷,合京士女,挨望迭袂,争睹喝采。此时魏公府,帐幔漫天,车马如云。满朝贺宾,奉诏盈门。新恩少卿夫妻,还以盛满为惧,各勉诸孙。杨章等再拜受命,恭俭敬慎为平生受用之资,人又莫不敬他。此是后话。

  次日,天子登殿朝会,命除状元杨章、探花杨适为翰林学士,五品职;除甲科杨宗为翰林侍读,六品;杨琎除中书舍人,系是从七品;杨白除正八品五经博士;杨苏除文华阁待诏,从九品阶。除拜毕,俱为鼓乐谢恩。又赐梨园御乐,舞童翩跹。

  三日游街,又是师门拜客毕。

  此时翰林兄弟姐妹俱未嫁娶,媒妁盈门,无非是当世之史阀华显之家。一日,天子登殿。朝贺毕,特命群臣上殿,谕道:“今榜丞相魏国公之六子联科,其中三人即腾甥儿。六人之文章才学,俱是命世之才。国家得人之庆,非同小可,极甚嘉赏。太常少卿杨继祖,特升中都留守司留守,正二品之职。妻庾氏,进封咸守郡夫人。丞相魏国公进封魏王。腾又闻魏王之八子六女,俱未婚媾。群臣卿相中,有才貌兼备之女,敏明英俊之子,俱于御前自奏。腾夙闻魏王第五女、秦淑人之出绣蘅,有(女尔)姒之德,花月之姿,拣为太子妃。卿等其知之。”丞相俯伏,辞以□越。

  此时,满廷宰辅有子女者,孰不愿为之丝萝。于是,太傅虞世南、大学士叶向高俱有女,年纪合于杨章、杨琎。驸马李世迪女,配杨适。兵部尚书胡俊卿女,配杨宗。翰林学士赵应度女,配杨苏。太常卿郑云镐女,配杨白。燕王女清和郡主,下嫁杨旭。大将军廖钢女,配杨遂。左丞相张居正孙、今榜亚魁张熙凤,已除翰林学士,娶魏国王第一女绣蕙。礼部尚书王世爵孙、今榜第七十二名王全斌,娶第二女绣兰。左柱国狄弼琦子、今榜第八十一名狄胜期,娶第三女绣芸。吏部尚书谢琼第二子、今榜第十九名谢亨道,娶第四女绣芝。第六女绣莲,拣岫越王子琅琊王妃。八子六女,一时定配婚媾。

  天子大喜道:“朕闻杨遂,年才十三,有万夫不当之力云,信然么?”廖钢奏道:“杨遂年虽十三,气宇轩昂,力挽奔牛,刺qiāng使棒,俱通绝艺,剑术神明,真将种。且擢武班之职。”天子大喜,即命封杨旭为郡马,除杨遂为五城兵马副指挥,是正七品职。随命钦天监涓太子妃亲迎上吉日,又依次推择诸子女吉期:“朕当以内币助这嫁娶之需。”即又命光禄寺备大宴,以识今日之喜。于是又赐御酒琼浆,自然是山珍海错,ròu林酒池。及至日斜罢宴,天子俱以今日婚嫁之定告于太后。太后大以太子妃之定期为喜。丞相罢朝归家,俱告子女定他婚娶。留守与郡夫人、两公主、诸娘子,欢欢喜喜,又感激天恩,一时下庭,设香案,望阙北向,叩头谢恩。

  此时,太子亲迎吉期只隔一旬。共妆艳环佩之盛,锦绣帐慢之仪,帝家规范,难以笔舌尽记。及至吉期,纳聘纳征,六礼俱备。合卺亲迎,威仪极盛。

  其次,琅琊王下娶第六女绣莲,燕王女清和郡主下嫁杨旭,同日合卺。各各金莲宝炬,梨园鼓乐,亚于帝家。

  杨章等七人四女,鳞次礼配,天子、太后内帑钦赐金银彩帛,不计其数。一月之间,八男六女,婚姻礼毕。各各新人娉婷娬媚,咸如花能蕴藉,玉有精神。魏王府热热闹闹,欢欢喜喜,自不必说。

  于是群芳院里面,缀锦楼、含芳阁近于杜蘅院,英阳以为虞氏、叶氏之寝所。绣霞楼在玉香院之前,兰阳以为郑氏之寝所。近日亭在紫菱洲之傍,李氏居之。红雨院最宽畅华丽,于紫菱洲之左,清和郡主为寝所。凝辉阁在梦友馆之右,胡氏居之。稻香斋之南,梨花亭为赵氏寝所。凌烟阁近于沁芳亭,廖氏居之。皆魏王之所命。此外,古铜楼、捉莺阁、翠凤馆、绿香亭等之为绣蕙诸姑娘之绣房,不可殚纪。

  自此八位新fù,诸子诸女,朝夕安河,日三请安,于留守、郡夫人含饴之乐,魏王、公主、夫人抚爱之情,团圆福禄,比古郭汾阳有倍加焉。

  魏王日邀朋友,谈文说古。郑太常、韩赵两翰林,结亲之后,情谊益笃,饮酒赋诗,无日不来会。公主、诸娘相聚会,雅趣甚乐。

  魏王以郡芳园里诸楼阁,各为诸fù娇女之所有,欠登临游玩之没处,园中别构一楼,曲折游廊,朱槛彩阁,极其宽豁,上入云霄。取八夫人与同会游之义,匾以“九云楼”,每与八夫人登临啸咏。楼下桂花最多,时直秋天,满园红紫,香闻士里。魏王一日登楼喝采,两公主、六娘子俱会,魏王道:“今日也行一个令,以赏时景最好。但今俱落套犯俗,安得别的好一令以行,才有意思。”兰阳道:“丞相自然有好酒令,我们如何会呢?安心叫我们醉了,我们都多吃两杯就有了。”丞相笑道:“不是嫌我行不上来,到是笑话了。”英阳道:“桂娘最善行令,丞相命之。”贾孺人笑道:“狄娘子最善笑话儿,丞相命之。”狄娘飞红了脸,道:“贾姐姐正是自道语。”丞相道:“英阳岂说虚呢?桂娘来行才好。”众人都说好。桂娘不便苦让,乃道:“丞相,他怕倒是笑话。

  狄娘又善笑话,曷不以笑话行个令,各以次序说一笑话,使大家都笑,赏一杯;说的不笑,罚一大觥。倒是有趣,饮又公道均平的。”丞相道:“说的有趣,可云发了前人之未发,很不落套了。还是行令自下达上么,还是自上达下么?”春娘笑道:“倒是自下达上为可了。”丞相道:“既曰名以次序,又令者出于上,而行于下者,自上达下,便是正经。我有一个绝好之笑话:有个海商,贩货甚饶,乘着大船,遍行四方海外诸国。他是最喜饮酒,酒量极大。每到海外,必带许多绍兴酒。即使数年不归,借此消遣,也就不觉寂寞。所有历年饮过空坛,随便撂在舱中,堆积无数。他又素日常患目疾,迎风就要流泪,多带那蚕茧出去,既可熏洗目疾,又可碰巧发卖。谁知财运亨通,忽然起了暴风,那船随风逐浪,飘了数日,一飘到长人国。那国人多来到船上,看货jiāo易。看了坛子,大悦,重价尽买去。转又风暴半日,又飘到小人国,始为风息。泊岸,那国人又都来看货。及见蚕茧,大喜。他货都是寻常看过,惟蚕茧重货争卖。再获十倍利息。你道见他二国人争取买些空坛、茧子,那用呢?”公主诸人默默相视。秦淑人道:“想来长人国都喜吃酒,所以买空坛子,好去盛酒。但那蚕茧,除洗目流疾,用处甚少,他却买他怎么?难道那些小人都有迎风流泪的毛病么?”丞相笑道:“他们那是为此?原来那些小人,生xìng最拙,向来衣帽都制造不佳,他因蚕茧织得不薄不厚,甚是精致,所以都买了去,从中分为两段,或用绫罗镶边,或以针线锁口,都做为西瓜皮的小帽儿。因此才肯重价买去。”说的末了,大家弯腰喷饭都大笑。英阳道:“这样小头小脸,倒有个意思。那长人国人把酒坛买去,又有何用?”丞相道:“说来更觉可笑。原来那长人国者喜闻鼻烟,他把酒坛买去,略为装潢,结个络儿,盛在里面,佩在衣襟间,竟是很好的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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