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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9 章

  千次万次踩踏终于走通。”山势渐渐陡起来。老头走三步歇一步,保持呼吸有条不紊,真是走惯了险峰。

  独孤棠不再跟老头说话,帮他节省体力。

  “如果背不动,千万别勉强。我不疼了,自己能走。”采蘩在独孤棠耳边说道。

  独孤棠应好。又道,“你好像瘦了,叶子那么轻乎。抓紧,别让山风吹走。”

  采蘩将脸颊贴着他的脖颈,“下山要给我大补才行。”

  “嗯,补好了才能生个漂亮的女娃娃。”独孤棠把采蘩往上托了托,想将来的生活美好。

  采蘩不吭声。她曾很喜欢去想未来的日子,现在只想静静享受她男人的宽背阔肩。

  走出古树林。天只有微白。山顶不大,一块能供七八人站的圆地,两三棵老松长得歪七倒八。因为风很大,吹得采蘩睁一会儿眼就会累,真有可能被吹飞的感觉。再看周围,翠山绵延环绕,犹如满地黑绒,唯一比这座山头还要高的,就在不远处。那个山顶如一把尖刀直chā云霄,触目能见陡峭直裂的山壁,似乎有老藤,形成巨大的黑影爬在上面。

  采蘩心中也清晰有着地图,知道那座山头下就是天衣教总坛。两峰顶很近,却没有直路,翻山越岭要走三五日。但是,她那点山洞地下河的认知让老头鄙弃过了,现在站在能摸到云层的山顶,完全不知密道可以在哪儿。

  “你俩赶紧过来帮忙。要不是你们非请我喝汤,也不至于赶不及,日头就要出来了。”老头埋头从大包袱里拿出一个笨重的木盒,盒中是瓶瓶罐罐。然后他以盒子为盛器,将瓶子罐子里东西仔细倒进去,浇水调和。

  采蘩好奇极了,走过去发现是一盒莹亮明黄的水,脱口而出,“老人家造纸,传闻纸中游鱼飞鸟,您说那是胡说,我也觉得夸大其词。再复杂的工艺,只要掌握了门道就能入门,今后那都是自己的努力钻研。外行人看得目不转睛,赞叹鬼斧神工,其实懂行的就知还是一道道大同小异的工序造出来的,看各人的领悟和所花的功夫。”

  老头挑眉,“丫头知道我是谁?”

  “您是北齐那位大纸匠,传说入山成仙了。”闻名遐迩,还遇到过冒牌的,谁想在南荒中遇到,正牌压根不务正业,不匠不仙,养dú虫。

  “所以我说传闻荒谬。”知道他的事也没什么,老头对采蘩直言,“你身上也有纸味。喜欢造纸?”

  采蘩点头,“喜欢,所以我还担心过。”

  “担心啥?”老头调完水,让独孤棠在松树上打绳结,将绳子从崖边放下去。

  “您跟紫鹛的师父有过一段情,怕紫鹛是您女儿。我知道自己亲娘还在世时受到打击不小,再来一位亲爷爷实在不胜负累。”采蘩笑。

  老头没好气,“去!我喜欢你娘的师父是真,但清白得很。你娘也不会是她的女儿,我能保证。再说你也奇怪,亲人多还不好,孤苦伶仃没个娘家撑腰。”

  采蘩但笑不语。不是她不喜欢有娘家,而是娘家太复杂就成了烦人。

  老头不多问,有聊就聊,没聊拉倒,干脆爽利的xìng子。只嘱咐独孤棠盯着些绳子,别让滑结啥的,然后将绳子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一手抱着盒子竟从崖顶下去了。他不jiāo待什么,让两人呆怔在崖上吹大风。

  采蘩俯身看峭壁下,对独孤棠道,“我们要是猴子就好了。两座山之间吊着些高高低低的长藤条,猴子可以dàng过去。”

  独孤棠笑,“我还是想当人。”

  没过多久,老头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让独孤棠拉他上去。

  老头上来后,给独孤棠派连串的活儿,“小子,你左前方崖边有很多褐草藤,提起往下仔细看,把藤条皮发光的那种给我拎出来。”他在另一头示范,“记住,确定了再拎,不确定就别碰。”

  又对采蘩说,“中间那树正对着你的地下有轱辘,你到我的包袱里拿铁锹把伪装的土挖掉,再跳下去踩一副铁踏板,把轱辘升上来。”

  虽然满腹疑问,独孤棠和采蘩却分得出轻重,不啰嗦,但照老头的话做。独孤棠把藤挑出来jiāo给老头。老头一根根数,正好十根,道声小子眼利便拉着那些藤条往后退。

  这时,轱辘升上一半,采蘩在下面累得直喘气。

  “比我这个老人家的体力还不如。”老头抬头看看天色,“快,不然错过就得等一天。”

  独孤棠道,“我力气大,还是我来吧。”

  老头拦住他,“不行,机关一旦启动,就不能中间换人。踏板在半当中失重,就有dú箭shè出,丫头必死。”

  采蘩一听,惊道,“您这话该早说啊。”踩啊踩啊,为活命不敢嫌累。

  轱辘升到位,独孤棠连忙拉采蘩上来。采蘩想抱怨,却见老头专心致志将藤条穿过轱辘孔打结,便自动自发学他那么做。

  三十个孔,三十条藤。老头摇起轱辘,很慢很慢,就好像突然变成了老态龙钟。

  到这会儿,独孤棠和采蘩知道这位老人家做事都有道理,没叫帮忙的时候,只需要安静得看就行了。渐渐得,两人注意到藤条每三根编成一条粗藤绳。

  老头不紧不慢摇着,但时不时望向东方的眼神有些急,藤条已经把轱辘绕得很胖,然后突道,“来了,你们俩赶紧,把链子从藤上摘下来,”

  哪来的链子?两人往崖边一看,十条粗藤的另一头不在崖下,而是悬浮在空中,好似有什么力量将它们拉直了。

  采蘩顺着看仔细后大吃一惊,“独孤棠,你看那边。”

  独孤棠已经看到了,就在对面那片峭壁上,原本格子一样贴在峭壁上的藤也浮了起来,竟在灰白的空中形成了索桥。

  “还愣着干什么?”老头催促,“链子外面让藤皮包着呢,快找到环扣。”

  独孤棠的速度极快,无须采蘩动手,将十条链扣剥出来,jiāo给老头。老头动作也不慢,啪啪啪就把链子扣在藏轱辘的方洞石壁上。采蘩这才知道那里的十个铁嘴是有这般用途。

  “我先走,各自间隔二十丈以上。从来都是一个人,不知道三个人的份量承不承得住,看运气吧。我数过,差不多三百步,后面会越来越好走。绳子我包里还有,自己取自己绑,我在对面等你们。”老头说着,动作利落爬上铁索,腰里抽出一条长绳,两头各打一根铁链松扣死结,自顾自爬入灰暗之中。

  采蘩目瞪口呆的时候,独孤棠上前来,给她腰上绑牢绳子。

  第466章 还是有山洞嘛

  “独孤棠,这老头是望山的人。”采蘩拉下独孤棠的手。

  独孤棠从善如流,“你说得对,但这确实是最快最安全的捷径。”

  最快?她看未必,上得去下不来的可能xìng很大。最安全?山顶上的风呼呼啸喘,将她面前的链子吹得打摆子,万一踩空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她吃过无数苦,经历过无数考验,但这座简易索桥让她心中打起退堂鼓。一步就要鼓起全部的勇气,三百步岂不是要让人紧张到疯?

  “独孤棠,我其实怕高,不敢面对,所以回回都是故技重施,闭上眼跳下去算数。”采蘩想,他该最清楚才对。

  “所以这是好机会,今后多一个方法应付悬崖深渊,省得我回回跟着你跳。”独孤棠却不让采蘩退缩,“我就在你后面,身上绑了绳,失手失脚还能吊着,笃定能救。”真的,跳下去绝对是坏习惯,要改。

  采蘩眯眼。

  “你不觉得这是传说中的天门梯?走过它,也许就能解开天衣教三大奇dú的秘密。”独孤棠有强烈的感觉。

  采蘩稀奇看着独孤棠,“我一向就着杂书混说一气,怎么你如今也跟我似的了?还走天门梯解奇dú?”不知怎么,说着话,胆气回身。

  独孤棠一笑,他了解这姑娘,看她的目光就知道她会走上铁索桥,于是帮她绑绳,又嘱咐,“我就在你后面,所以什么都别管,看清脚下一定要踩准,慢点也无妨。”

  “老人家怕人看到,拼命催着,怎么能慢?”上铁索,采蘩立刻觉得晃。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上来了就不能再畏缩。

  独孤棠却抓了采蘩的手肘,神情很坚持,“慢一点,被别人发现总比掉下去强。而且,天衣教我只打算来一次。”也许对老头那一族的人来说,这条通道是世代要守护的秘密,但他无所谓。

  采蘩听出他其中的意思,“你想毁天衣教?”

  “看情形。”独孤棠不否认,却又拿来一条长绳。约摸十丈长,一头绑在采蘩身上,一头绑在自己身上。说声走吧。

  这男人做得比说得多。采蘩心里暖甜,开始爬索桥。

  才离开悬崖,就觉得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吹得她的衣服好像要化烟了。这还不算什么,从底掀上来的风拉直了每根头发。让她眼前突然开阔。灰蒙蒙的森林,银线细的河流,万物苍生都在脚下,但她不觉得自己凌驾其上的超然,只深深领悟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比起在铁索上俯瞰,她更希望是群山中渺小的一个黑点。

  她跳下过很多高处。以为够悬够险,这回在真正的峰顶,才知无可比拟。她畏惧却又震撼。排拒却又亲近,千丈下的漂亮地绒有神秘的吸引力。

  “不要往下看!”

  独孤棠的声音震在她心头。她发现自己整个人伏在铁索桥上,上半身倾过了链条,只要再压些重量就会失衡掉下去。刹那出一头薄汗,手心都有点滑。她连着深呼吸好几次,疾风吹在身上一哆嗦。突然迷失的心神回窍。

  “我就说我怕高了。”采蘩向后喊一声,但身后的人没回应她,可能让风吹散了,也是有武功和没武功的不同。

  她不再向下看,视线往前送,以老头的身影为准点,抬一脚,探铁链,狠狠踩几下,踏实了才松另一脚,累了就闭眼趴在索桥上歇几口气,顺便回头看一眼独孤棠。他始终保持着十丈,始终能和她的目光对视,令她再生力气往前移动。信仰的作用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巨大的,超越想象的。

  而且,正如老头说的,越往后越好走。因为索桥成形,两边各两根铁链,脚下六根,人可以直立,抬臂正好搁在铁栏上的窄度,减少了体力不支掉落的危险。

  天边有些金了,老头已经走到头,跳上一块大石,回身就对采蘩猛招手,无声催她快。但她不理会,牢记她相公的叮咛,一步踩实接下一步。所以等她一脚踏到索桥头时,老头翻白眼都快翻到抽了。

  老头正要说采蘩两句,只见独孤棠在十丈外突然拔起,铁索哗啦啦乱震,人似大鹏展翅,足尖落,足尖点,凌乱的大风乖乖顺服,眨眼飞到他面前,连气都不带喘的。

  独孤棠看了看石壁上的铁环,藤条肆长,立刻知道如何让索桥暂时消失,“可是要松了环上铁索扣?”

  老头才点头,独孤棠便上前将铁链一根根放松了,直至落得参差不齐,就像乱七八糟的藤条一样。当做完这一切时,第一道阳光从沉云中挣出。

  采蘩抿弯唇,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得意,但张口就是很得意,“我没那么慢,我相公则快如闪电,老人家您白担心了。”

  “你命真好。”老头双眼再翻,背过身面壁,当然不是思过,而是走到一片古藤的侧边,突然紧紧贴着石壁挪几步,不见了。

  原来古藤后面有古怪。看上去像峭壁的一部分,其实却是分开的。古藤下的石壁有一条缝,从峰顶往下望正好让怪石杂藤挡住,绝对发现不了。

  采蘩和独孤棠走到石壁后,老头正在点灯,光晕圈圈照亮了周围。

  这是一间石室,摆放着石床石桌石椅,很小但很干净。石壁上搭着架子,放了不少书,从竹简到纸质,告诉采蘩天衣教的悠远来历。她甚至怀疑,那拼命想要逃出去的男人其实还是爱村长女儿的,只是背负沉重的责任和内疚,不得已而逃。不然,他的族人为何还在履行已经数百年的承诺?他们是饲蛊人,如果为祖先恨着,只要一代人不再接传承,有牺牲自己的勇气,天衣教的生命之源就会卡断,全族将摆脱束缚。

  “这是历代饲蛊人,也是我住的地方。原蛊的生命力强,喂一次就能过一季,每次我逗留五日左右。”老头指指进来的石缝,“本来是完整的石壁,一点点开凿出来的。”

  “索桥呢?别说铁了,连牢固的藤条都不易得吧。”独孤棠觉得铁索桥的存在匪夷所思。

  “老祖宗逃出来用的是藤桥。流传下来的说法是,藤是他特意种在两边崖上的,然后训练了鸟和猴将两边的藤接起来。别问我真假。后来的人认为来往太危险,就一段段用铁链替代,还有了更好的隐蔽方法。我们今天过的这索桥真不复杂,一代代的恒心而已。”

  “逃一次,十年功。再回来,百年业。”采蘩叹,忍不住问,“老人家没想过不再把饲蛊法传给后代,让族人解脱。”

  “想过,但就像一个诅咒,来过一次便离不开了。”老头推出一辆独轮车,装上三四只半满的口袋,推开一扇石门,“走吧,过了这条通道,就是蛊洞。”

  还不是跟山洞沾边。采蘩想着,却感到手暖。独孤棠牵了采蘩的手,走进石门。

  老头在前面喋喋不休,说进了蛊洞千万别乱碰,跟得他越紧越好。饲蛊人服过密丹,身上就有一种气味。这种气味人闻不出来,蛊闻得出来,所以蛊不敢近身。他不知道他一个人罩不着得住仨,只能希望罩得住。

  通道其实很短,老头几句话说完就到了尽头。

  采蘩突然紧紧反握住独孤棠,眼睛睁大,额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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