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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也许不姓傅,应该姓朱。

  难怪它忽然撒腿就跑,连他的召唤都置之不理,原来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就像过去在海德堡一样,每次她来了,还隔着好远呢,它就从屋子里飞奔出去,去山下迎接她。

  分别这么多年,它竟然还记得她,那样欢欣地朝她奔去。

  这只狗念旧,同他一样。

  他坐在草地上,视线追随着那一人一狗嬉戏的身影。梧桐已经十五岁了,步态渐老,精神已大不如从前。它好久好久没有扑腾得这么欢快了。而她,脸上也挂着明媚欢畅的笑意,与它玩得不亦乐乎。

  真像两个贪玩的小孩儿。他嘴角噙着笑,心里如同此刻的阳光一样温暖。

  “梧桐啊,你偷偷告诉我,这些年我不在,你有没有帮我看好家?”玩得累了,她抱着狗狗亲昵地耳语,那声音却刚刚好又能让他听见,还状似无意地瞟了瞟身边的他。

  他失笑,她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呢。

  他想起她曾对梧桐说过的话,一人一狗蹲在花园里,面对着面,好像谈判一样。她无比认真地指着自己对它说,梧桐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啦,我才是你唯一的女主人!我,Mint!以后啊,如果我不在,只要有女人接近这个屋子,或者接近你爸爸,你就给我咬!咬死她!说着还对梧桐示范了凶恶咬人的动作。梧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叫声。她表示满意,笑眯眯地与它握手,盖章。他在旁边看着,笑倒在草地上。

  后来,只要有女xìng这种生物走进他家里,或者试图向梧桐示好,不管老少,都被它凶恶的叫声吓跑。

  他简直怀疑自己养的这只狗,其实是她派到身边来的间谍。

  梧桐汪汪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哦,有努力看着哦!真乖!”她奖赏似的与它碰碰头。“Mint给你买ròu吃!”

  他闭了闭眼,这样的画面,恍惚又回到了多年前,他们还住在海德堡那间半山腰的房子里。

  岁月那样静好,没有后来的变故,只有他与她与它,每一天的时光,美妙如同秋日傍晚内卡河畔静静吹来的晚风。

  那之后接连好多天,朱旧中午去买咖啡的途中,梧桐总是欢腾着扑倒她跟前来,拽着她同它一起玩。

  蒙蒙手术前三天,朱旧见她状态挺好,外面天气也很好,征得了她父母的同意,她带蒙蒙去广场上与梧桐一起玩。

  果然,蒙蒙见到梧桐,非常喜欢它,一直用手给它顺毛,还把小小皮送给它玩。

  大概是因为朱旧在身边,梧桐竟然对蒙蒙很友好。

  朱旧坐到傅云深身边,轻声说:“云深,谢谢你。”

  她知道,这些天他是故意的,每天中午如约定好一般的等候与陪伴。哪怕他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和梧桐玩闹,不多说什么,也不像别的同事那样给她鼓励。可每天短短十几分钟的时光,她的心是最放松的,压力与担忧也渐渐得到缓解。

  他始终是最了解她的人,用她喜欢的方式,安抚了她。

  他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有时候,默默的陪伴比千言万语的安慰,更具备力量。

  她将蒙蒙与梧桐都拢到身边,一左一右揽着,傅云深坐在梧桐的旁边。

  “阳光真好,我们拍张照吧。”

  她掏出手机,“咔嚓”一声,阳光下,四张挨得近近的面孔,在时光里定格。

  不远处,正与母亲边走边说着话的周知知,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定定地望着草地上的一幕。

  她看见朱旧搂着那只每次一见到她就狂叫的狗狗,那只狗狗亲昵地挨着她,吐着舌头。朱旧掏出手机,然后勾过傅云深的肩膀,一男一女一小孩一狗,挤在一起拍照。

  她看见朱旧抱着那只叫梧桐的狗狗,在地上打了个滚,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看见傅云深凝望着朱旧时,嘴角洋溢的笑容,不同于每次见到她或者任何人时那种浅淡的并不抵心的笑,那是发自内心深处快乐的笑,每一丝弧度,都是那样柔和。

  “咦,那不是傅云深吗?”耳畔母亲的声音将她从愣怔中拉回。

  “嗯……”

  “他旁边那个女的是谁?穿着白大褂,你们医院的?”

  “嗯……”

  “医生?”

  “嗯……”

  “那只狗!那只可恶的狗竟然没冲她吼叫,还玩得那么高兴!”周母皱眉,厌恶地说。她也曾被梧桐凶狠的叫声吓到过,她讨厌死它了。

  “嗯……”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哪个科室的?”

  “嗯……”

  “周知知!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就知道嗯嗯嗯!”周母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臂,提高声音道。

  “哦,朱旧,外科的。”周知知恍了恍神。

  周母看了眼神采飞扬的朱旧与神色温柔的傅云深,再看了眼自己傻呆呆失了魂的女儿,心里怄火,没好气地骂道:“真是没出息!这么多年了,连个残废也搞不定!还一直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简直丢人!”

  “妈妈!”周知知厉声说:“请不要这样说云深!”

  周母火气更大,指着傅云深的方向说:“周知知,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你在这里跟我吼,维护他,他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我周家的女儿,什么样的男人配不上?你偏给我着了魔一样巴着他!”

  “妈妈,别说了!”周知知脸色难看,咬着唇,极力压抑着脾气。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息事宁人,跟母亲又将有一场激烈争吵。这些年来,只要一说到傅云深,母亲就是这个态度。哪怕因为碍于爷爷的威力,母亲不再如当初那样坚决反对她跟傅云深,但她依旧不喜欢他。

  当年,刚升入大二的她在傅云深车祸事故后,毅然从学校退学,重新参加高考,报考的专业是医学护理。周母被她气得病倒,整整半年,没有同她讲过一句话。她原来学的是音乐专业,主修大提琴,她天赋很好,周母对她期望很高。她给女儿规划的未来是那样璀璨,送她去最好的学府深造,然后有朝一日,在顶级的舞台上,开独奏会。那是周母年轻时未完成的梦想,她把这个梦,延续到女儿身上。然而,周知知令她彻底失望,更让她愤怒的是,女儿为之不顾一切的男人,压根儿就没有把她当回事。

  周母说:“你听好了,周知知,下周开始,你给我去相亲!别指望你爷爷帮你,这次,我谁的话也不听。”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周母说完,拂袖而去。

  “妈妈……”周知知追过去,走两步又停住。本来母女俩是去吃饭的,现在这个气氛,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她转身,视线又远远地投shè到那两人一狗身上。

  阳光下,那画面,真美,也真刺眼。

  她低头,快步离去。

  蒙蒙的手术,朱旧与陆江川一起进的手术室,她是主刀医生,他从旁协助。朱旧开玩笑说,这是她有史以来用过的最高级别的助手了呢!陆江川拍拍她肩膀,别有压力,全力而为就好。

  她深深呼吸,点点头。

  蒙蒙被推进手术室前,忽然伸出小小的手拉住她的,她轻轻地说:“朱阿姨,我还想吃你给我买的麦芽味棒棒糖。”

  那天她带她跟梧桐一起玩耍,回医院的路上,她怯怯地问她,朱医生,我可以叫你朱阿姨吗?

  孩子软软的小手握着她的手,瘦弱的身体紧紧地靠在她腿上,黑亮的眼睛里充满期许。

  她心里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充斥着,抱起她,脸颊贴着她,柔声说,当然可以呀!

  被一个孩子喜欢与信任,是那样美妙的感觉。

  而此刻,也是那样沉重。

  她一定一定要救活她。

  “醒来后,我给你买十支,好不好?”她微笑着说。

  手术室外。

  蒙蒙父母还有nǎinǎi,坐在长椅上,几双眼睛一齐望着手术室上方的灯,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提起。

  在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上,傅云深静静坐着,时而看看指示灯,时而低头看看腕表。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陆江川第一个走出来,摘掉口罩,神色松懈,对急迎上去的蒙蒙爸爸说:“手术是成功了,但是还要再观察七十二小时。”

  蒙蒙妈妈哭起来,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傅云深轻轻舒了一口气,起身,慢慢离开。

  手术室里的朱旧,也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她抹着满额头的汗,看着静静沉睡的蒙蒙,笑了。

  蒙蒙被送入重症病房,她再三嘱咐当值的护士时刻关注孩子的情况。那三天里,她只要有空,就亲自去看一看。一切看起来很好,只要熬过最后的几个小时,术后最危险的时间段,就算是过去了。

  这天中午,她如常去买咖啡,帮nǎinǎi带了薄荷糕,还买了十支麦芽味的棒棒糖,棒棒糖的包装纸各种颜色,五彩缤纷,十分好看。她微笑着想,蒙蒙一定会好喜欢的。

  走到医院门口,手机响起来,她接起,刚听一句,脸色剧变,朝住院部狂奔而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重症病房,她站在门口,脚步沉重得再也挪不动一步。

  她看见陆江川缓缓地直起身子,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心电图闪着一道直线,仪器的尖叫声就像是丧钟一样,刺痛每个人的心。

  她站在门口,手中的购物袋“啪”地坠落,眼前白花花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了知觉,是陆江川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沉声说:“低心排综合症。肾功能与呼吸功能衰竭严重并发,太快了,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朱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赶来的蒙蒙父母亲整个人都傻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后,蒙蒙的母亲直挺挺地往地上倒,蒙蒙父亲还在愣怔中,都来不及抱住晕倒的妻子。

  “砰”的一声重响,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朱旧的心坎。

  住院部一楼大厅。

  朱旧刚走进来,就被忽然冲过来的蒙蒙父母拽住。

  蒙蒙离去半天,她第三次被这对伤心yù绝又愤怒异常的年轻夫妻拦住。

  男人沉痛质问,一遍又一遍,说着相同的话:“朱医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明明说,手术成功了的!孩子情况变好了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蒙蒙妈妈赤红着眼睛,她死死揪住朱旧的衣服,整个人都扑到她身上,喉咙已经哭到沙哑:“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呀……”

  朱旧看着眼前的夫妻,她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伤心、愤怒,还有一种更令她难受的情绪,那是绝望。他们结婚后,一直怀不上孩子,蒙蒙母亲直至三十岁才终于有了她。

  再也没有比心里刚刚燃起希望与巨大的惊喜,又立即被扑灭的冲击来得更为残酷。而蒙蒙的nǎinǎi,因为这巨大的打击而病倒了,此刻正住在住院部里。

  朱旧明白他们的心情,所以她默默承受着质问与痛骂,一次次地说着对不起。哪怕同事们都对她讲,这并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尽全力了。就连李主任也对她说,我看过手术记录,你们已经做得非常好,是孩子的情况实在太凶险,别太自责。

  他们不知道,她并不是沮丧于手术的失败,她是真的很难过。

  人来人往的大厅,这些动静很快就引起了人群围观,有个护士上来试图将蒙蒙妈妈拉开,她却像个疯子一样尖叫着挥着手臂,护士被她的指甲划伤,痛得她也尖叫起来。

  周知知同母亲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大厅里闹得一团混乱。

  周母认出了风暴中心的朱旧,她停住脚步,从蒙蒙父母反反复复的质问中,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走吧。”周知知说。

  周母摆摆手,“别送了,你回去工作吧。”

  周知知点点头,“那你开车小心。”

  她走到电梯口时,电梯刚好打开,看到里面的人,她一怔,立即上前一步,堵住出口,说:“云深,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我们去你病房好吗?”

  傅云深说:“我现在有事,回头再说吧。”

  见他要走出来,周知知不让,“是很重要的事!”

  傅云深皱眉,拨开她:“知知,我等会儿去护士站找你。”

  “云深……”

  他已经错肩而过,朝大厅走去。

  她叹口气,她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她只是不想他卷入到朱旧的事情里去,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她跨出电梯一步,想追过去,脚步忽然顿住,最终又退了回来,按了关门键。

  罢了,追过去干吗?去确认他对她的维护吗?周知知,你何苦自我找虐!

  傅云深一眼就看到微微低着头的朱旧,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任哭闹的女人揪着她的手臂,咄咄质问。他看见她的手背上,被抓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几个护士虽然被蒙蒙母亲的凶悍吓到了,但依旧试图想要平息纷扰,哭闹的女人拽着朱旧,护士们去拉她,女人尖叫,蒙蒙父亲愤怒地呵斥护士们。

  场面更加混乱。

  围观的人潮,对着朱旧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傅云深远远地看着她,那种很久没有过的无力感又深深地涌上来了,他扶着墙壁站稳,前一刻心急下意识加速了步伐,他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他一步步朝她身边慢慢走过去时,心绪涌动,多年前曾遭遇过的感受,此刻又卷土重来。

  分明是这样近的距离,他眼睁睁看着她处于风暴的中心,被责骂、被指点、被伤害,他心里又焦急又愤怒,却不能第一时间飞奔过去张开双臂将她保护。

  那么那么地无力。

  一直低着头的朱旧忽然抬头,侧眼便看见他急切靠近的身影,四目相触,他眼中所有的情绪她都懂,她忙做了个“别过来”的手势,他却置若罔闻。

  傅云深已经走进那团混乱中,他试图拨开那些拉扯,将她带走。然而蒙蒙母亲情绪早已失控,歇斯底里地挥打着,他被重力推着踉跄后退了几步,身体晃了晃。

  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旧忽然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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