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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他看着她,她的脸在壁炉的火苗里明明灭灭的。她晃着酒杯,喝一口酒,就满足地眯起眼睛。她让人觉得,人世间的快乐,真的是简单又纯粹。她坐在他身边,哪怕不言不语,却让他想到一个字,家。

  他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安宁。

  “如果有焰火就好了。”她忽然说。她很喜欢看烟火表演,觉得热闹又美。转念又觉得自己真是不满足,比之刚来海德堡时独自度过的第一个春节的冷清与孤独,此时此刻,真的好温暖。

  他缓缓站起来:“这也没什么难。来。”

  她好奇地跟过去,看见他从小杂物间里搬出几箱烟花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你圣诞节买的?”

  在德国,购买烟花是有限制的,只有在大型节日前后才会开放烟花出售,德国人过圣诞节与新年,春节可是不过的。在居民区,燃放焰火也是有禁制的。

  他说:“这是从中国寄过来的。”

  “啊,那很麻烦吧!”

  “还好。”他淡淡说,一手拄着拐杖,单手抱着箱子走到院子里去,外面还在下着雪,雪有点大,如飞絮般。

  其实有点麻烦的,烟花又不能托运或者走国际快递,只能找专门做国际海运的公司来办理。经多国港口辗转,真正是漂洋过海而来。可再麻烦他也觉得值,她曾说过,最喜欢除夕夜的焰火表演。

  朱旧帮忙把几箱烟花都搬到雪地上去,犹豫地说:“哎,我们会不会被邻居投诉?”

  他不以为然:“要投诉那也是明天的事儿,管他呢!”

  她笑起来,搂住身旁梧桐的脖子,“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有烟花赶紧看,你说对不对,梧桐!”

  梧桐“汪汪”叫两声,蹭了蹭她的脸。

  “哎呀,你也同意呀!好,我们来欣赏漂洋过海来的焰火表演喽!”

  他们将烟花一字排开在雪地上,拆开包装,她负责来点火。

  “嘭!”

  绚丽的色彩zhà开在天空中,打破了夜的宁静。

  “我还没有在下雪天放过烟花呢!”她仰着头,看着如白羽飘飞的雪花中,绽放出的光芒,多像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朵朵艳丽之花,她忽然有点鼻酸,为这份美丽深深感动。“真美好啊!”

  她微仰着头,她的左边,梧桐也微仰着头,她的右边,傅云深侧着头,看她。

  当所有的焰火接近尾声时,夜空中,忽然闪烁出一行字。

  朱旧一呆。

  然后眼底慢慢涌起泪意。

  “Mint,Happy new year!”

  这句话,永恒地镌刻在2001年的除夕夜的天空中。

  这是他为她专门定制的新年礼物。

  “朱旧,新年快乐。”他的声音响起,在一切沉寂下来后。“还有,谢谢你。”

  她偏头看他,眸中晶莹闪烁。

  零点快到了,他们进屋,坐在壁炉前等候倒计时。

  那瓶薄荷酒早就喝完了,傅云深从酒窖里取了一瓶红酒来,是他那年暑假在法国南部的酒庄里得到的礼物,收藏了很多年。

  朱旧酒量一般,一会儿就脸颊微红,但她贪杯,她眯着眼睛,深嗅酒香。

  客厅墙壁上有一只古老的壁钟,会在午夜十二点时敲响十二下,朱旧盯着它指针的摆动,跟着它倒数。

  “十二、十一、十……七……五、四、三、二……”

  她忽然偏头,最后那句“一”连同新年的钟声,一并淹没在他的唇上。

  那个吻很短暂,却又似无比漫长。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脸从自己脸上移开,她带来的温度,却好像还停留在他的唇上。

  “新年快乐,云深。”她歪着头,微笑着,眼睛亮如星辰。

  这是她的新年礼物。

  两人并肩而坐,离得极近,她说话时,他能闻到她嘴唇里呵出的淡淡酒气,陈年佳酿的芬香,混淆着她身上的香气。她微红着脸颊,歪头凝视着他,专注而热烈。

  那瞬间,他心中所有的顾虑,都被抛之脑后。他伸出手,扣住她的脑袋,深深吻下去。

  由她开始的一个浅浅的吻,点燃了他心中的渴望。他在她唇齿间辗转、深入、撷取,克制许久的感情,此刻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紧紧地攀附住他的肩,两人是席地而坐,侧着身子,一个重心不稳,就倒在了地上。她摔在他身上,心下一惊,生怕压到他的腿。他却好像没有感知,深吻着她,手指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室内温暖,两人都穿得单薄,她很快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学医,xìng对她来讲,不是什么伊甸园的秘密。她是成年人,并不介意跟自己爱的人zuò ài人间的亲密情事。但当傅云深停下来时,她还是轻轻松了口气。

  两人并肩躺在地毯上,一时沉默着。

  忽然,两人同时侧头,四目相jiāo,相视而笑。

  有些情愫,不用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伸手,抚上她被吻得微肿的嘴唇,轻轻地摩挲,“对不起。”

  她摇摇头,翻身,忽然吻上他的唇,浅浅的,很快又离开,“我真喜欢你的味道啊。”他唇齿间酒香弥漫,混淆着一股清冽的气息,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植物芬芳。说着又轻吻他一下。

  他失笑,“别挑拨我。”

  “偏要。”她眼中促狭的笑意明显,又低下头来。

  原本只是假装,想逗一逗他,哪知他却顺势扣住她的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嘴唇也覆下来,只是这一次,他的吻变得很温柔,如春风里的细雨。

  片刻,他放开她,伸出手臂枕在她脑袋下,将她揽到怀里。

  “朱旧。”

  “嗯。”

  “跟我在一起,你会很辛苦。”

  “会比我考医学院还辛苦吗?”

  “比那更辛苦。”

  “会比我拼命与厚厚的医书熬夜死磕还辛苦吗?”

  “更辛苦。”

  “哦,太好了,我就喜欢挑战!”

  他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女孩啊,比他想象中要更坚韧,更好。叫他如何不爱她,叫他如何舍得放开手。

  朱旧翻身,捧住他的脸,低头凝视着他,专注又认真,她说:“云深,在我眼中,爱只是爱,它没有法则,没有这样那样的条理,也没有阶级、门第、偏见,我不会因为你拥有别墅而我靠兼职维持生活而不爱你,我也不会因为我能跑能跳而你腿有残缺而不爱你。在那些外在之前,我们都只是这世间拥有同等生命的普通人,有一样的骄傲与尊严,坚强与脆弱,都一样需要经历人生中的喜怒哀乐。所以,我爱你,仅仅只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分享所有的欢喜,也分担一切哀愁。”

  她的声音很轻,又似有雷霆之力,将那些话砸在他心间。他从她漆黑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身影,那样鲜明而郑重地存在着。

  他伸手,将她搂到怀里,紧紧的。他的头搁在她的脖颈里,他微微闭眼,有泪水自他眼角悄悄滑落。

  “朱旧,我爱你。”他低声喃喃。

  如果说他曾怨怼上天的不公与残忍。可此刻,他心怀感激。他拥抱着的这个女孩,一定是上天给他的补偿,过往岁月里所有失去的,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第八章 我想住在你的眼睛里,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星空

  你不在这里,你不在那里,你在我心里。

  隔天,傅云深同朱旧去医院给姜淑静拜年。

  当她看见牵手走进来的两人时,眼睛“唰”地变得好亮,笑吟吟地给他们派红包。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姜淑静问。

  正在吃苹果的朱旧猛地呛住了。

  一旁的Leo叫道:“妈妈,您也太心急了吧!”

  傅云深却微笑着说:“等她满二十一岁就结婚。”

  那个时候,她已经念完了大学。

  朱旧朝他望去,“喂,傅云深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二十一岁就结婚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他们才刚刚谈恋爱好不好!

  他挑眉,“哦,原来你不想嫁给我啊?”

  “当然不是……”

  “哦,原来你想嫁给我啊。”

  “……”

  什么跟什么啊!

  Leo受不了地喊道:“喂,你们别在单身汉面前秀恩爱好不好!最可恶了!”他又说:“哦,如果你们结婚,要给我包一个大大大大的红包。在你们中国,这叫什么……什么来着……妈妈?”他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转头问母亲。

  姜淑静笑着说:“这啊,叫媒人红包!”

  “对对对!要一个大大大大的。”他伸手在空中画一个大大的圈。

  朱旧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傅云深也微微笑着,结婚……跟她组成一个家啊……光想一想,就让他心里变得无比柔软。而他在开始这份感情时,就已在心里做了决定,他是要同她结婚的。

  在一起后,朱旧就将宿舍里的东西都搬去了别墅,但她依旧住在傅云深对面那间卧室里。

  她的学业越来越忙,但再忙,她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陪傅云深去内卡河边散步。

  海德堡的夏日傍晚,老城安静又凉爽,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牵着她,她的右手牵着梧桐,从半山腰一路慢慢走到河堤。

  天黑的时候,他们会去中国超市买菜,她怕他太累,每一餐都规定他只能弄简单的两菜一汤。她很喜欢看他专注做饭时的样子,她觉得很迷人。每个月他都会包两次饺子,以解她想念nǎinǎi的饺子的馋。

  朱旧在电话里跟nǎinǎi开玩笑地说,nǎinǎi,怎么办,我男朋友包饺子的手艺都要超过你了哎,我都快不想念你的饺子了呢!

  nǎinǎi笑呵呵地说,那什么时候带他回来,我们比比看!

  nǎinǎi是知道傅云深的身体情况的,她却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甚至在知道傅云深的腿在寒冷的季节里很难受,详细地问过他的医疗记录后,调配了两个中yào方子,又从国内把中yào材配好邮寄过来。

  有朱旧细心的照顾,又因为他渐渐从那黑暗世界里走出来,心情变得开朗许多,他的身体状况变得好起来。

  只有一次,天气太冷了,他独自外出时吹了风受了寒,回来就发起了高烧,还引起了腿部伤口感染。大半夜的,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又任xìng地不肯去医院。她背不动他,只得打电话给在外地的Leo,他是他的家庭医生,一直负责他的健康。她照着他的吩咐,帮他打针,处理伤口。她在床边守了他一整夜,没敢合眼,天微微亮时,他终于退烧,人也清醒了过来,她狠狠松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照顾他这么久,还从未见他病得这么重过。担心了一整夜,见他醒来了,其实是开心得掉眼泪,他却误以为她是害怕的,喃喃说,如果以后我真的快死了,一定把你赶得远远的,朱旧,我最怕你难过。听见他这样说,她生了他一整天的气。

  那之后,她跟他约定,下雨、下雪,太寒冷的天气,不准外出!实在要出门,必须由她陪同!

  他失笑,朱旧,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她凶巴巴地说,就把你当小孩子呢,谁叫你随便病倒的!

  他就说,哦,那你快去给小孩子做好吃的。

  她瞬间就举手投降,在做饭这件事上,她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天赋。

  他出事时,柏林的学业还有一年才念完,之后就办理了休学,毕业证也没有拿。朱旧问他,要不要回学校?他摇头,他本来对经济就没什么兴趣。

  她见他花钱毫不在意,偶尔会玩笑般故作忧愁地说,怎么办,你没有工作,我又这么能吃,我们会不会很快破产?

  他敲她的额头,笑说,别担心,我虽然不大喜欢我的专业,但既然学了,总学到了点东西。而且,我投资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他把二楼的一间卧室腾空,搬了张宽大的木桌与椅子进去,其他什么也没有。他在那里涂涂画画的,朱旧原以为他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随便画画而已,结果惊讶地发现,图纸上的腕表款式都很别致好看,连她这个不喜欢佩戴首饰的人都觉得很美,想要拥有。

  他从大学起就与一些二三线腕表品牌合作,为他们画设计稿。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又是兴趣般的玩票,不用为每一季的新品发愁,偶尔灵感闪现就画画,反而有惊喜。

  他也会自己动手做一些简单款式的腕表,那些细细碎碎的零件摊开在桌子上,再一件一件组装起来,要花很多的时间与耐心,他甘之如饴,朱旧却看着头大,她宁肯去记人体经络图。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春夏秋冬流逝,可因为有爱的人陪在身边,哪怕行动不便,他也觉得内心安宁。而她,虽有繁重的学业压力,与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的孤寂,也因为他与梧桐在,而变得温暖起来。

  后来想起来,他们在一起的这两年,真的是人生里最美好温柔的时光了。

  在朱旧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傅云深向她求婚。

  她原本以为他说她年满二十一岁就结婚,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他知道,她是要一路念完博士的,从未想过这么早就步入婚姻殿堂。

  又是一年寒冬,海德堡一如既往的大雪纷飞,他为她做了丰盛的生日晚餐,还亲手烘焙了一个生日蛋糕。她吹灭蜡烛的时候,他让她闭眼,将什么东西放在她耳边。她听到针“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块腕表。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跟你一起共度。朱旧,你愿意嫁给我吗?”

  求婚来得太突然,她一时有点发怔,脑海里想起当初他在他姨妈病房里说的话,她喃喃:“你当初说真的啊……”

  “当然。”他点头,见她有点发愣,心里忽然就升起一点忐忑。

  她看着摊在他手心的腕表,黑色的皮革表带,银色的表盘里,装着一整片深蓝色的星空。在黑暗中,这片星空,熠熠生辉。

  她想起自己曾在他制作手表时无意地说过一句,喜欢星空表。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放在心上。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他说。

  “你之前去瑞士,原来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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