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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语来。

  她大嚷着:“你们不能把我们的食物抢走,你们抢走了,我们吃什么?”

  那帮围着阿森的人一听,立刻丢下阿森朝这边跑过来。

  傅庭筠忙朝着赵九爷跑,一边跑,一边喊着“九爷,救命”。

  女子凄厉的声音回dàng在空中。

  赵九爷的身影出现在了荒芜的田埂上。

  不知道为什么,傅庭筠鼻头一酸,眼泪模糊了视野。

  只见赵九爷身如闪电,几个腾跃就到了她的面前,一言不发上前挥拳,她听到“咔吱”像骨头折断的声音,回头就看见那个马脸的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

  傅庭筠忙退到了一旁。

  赵九爷拧着穿鹦鹉茧绸道袍的家伙就丢在了那群抢东西的人身上。

  “轰”地一声,当时就有五、六个人倒在了地上。

  “九爷!”阿森精神一振,丢下缠着他的人,跑过去在那些倒地的人脑袋上一人补了一棍子。

  赵九爷已一人一拳把缠着阿森的人打倒在地。

  “九爷!”阿森哽咽着跑了过去。

  “怎么一回事?”赵九爷瞥了眼地上的人一眼,望着傅庭筠道。

  傅庭筠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此地不能久留!”赵九爷立刻道,“我们快走!”

  傅庭筠和阿森听了都有些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被那群人弄乱的东西放上小推车,跟着赵九爷快步离开。

  O(∩_∩)O~

  第二十三章渭南

  因为有了这个chā曲,赵九爷再也不敢只留阿森一个人在傅庭筠身边。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一个人去探路了,带着傅庭筠和阿森又不方便,只好改变路程,尽量沿着驿道走。

  如果说之前傅庭筠感觉到了什么是千里荒芜,那现在,她则亲眼见识到了什么是殍尸遍野。

  “别看!”赵九爷挡在了她的面前:“你不是带了帕子的吗?把帕子系在脸上,尸臭弥漫,小心时疫。”

  傅庭筠轻轻地“嗯”了一声,从衣袖里掏出帕子系在了脸上。

  天气炎热,因为频频擦汗,又没有地方清洗,帕子满是汗臭,可相比可能被染上时疫,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的目光忍不住再次飘向路边。

  正午的烈日下,没了树皮的大树早已枯死,光秃秃的褐色树枝求助似地伸向天空,树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干瘪的尸体。年长的看上去不过四十五、六岁,深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透着不甘;年幼的还被母亲抱在怀里,赤身luǒ体,四肢像芦柴棒,胸前的肋骨根根可见,斗大的头颅无力地从母亲的臂弯垂下,母亲的衣裳不知道被谁剥去,露出只系了个肚兜的身子……毫无尊严可言!

  傅庭筠心底一阵恶寒,埋头在小推车里找了床稻草席子,也不管是谁的,递给阿森:“帮那位大嫂搭上吧!”

  阿森拿在手里并不动:“傅姑娘,我们前脚给她搭上了,后脚就有人来给扒跑了……”

  “让你去你就去!”开口的是赵九爷,“那么多话干什么!”

  阿森立刻跑了过去。

  赵九爷叹了口气,道:“走吧!”

  傅庭筠迟钝地点了点头,坐到小推车上,再也不敢抬头。

  晚上,她睡不着。

  闭上眼睛那女子的模样就浮现在脑海里。

  不过两、三天,傅庭筠就瘦了整整一圈。

  赵九爷瞥了她一眼,道:“最多三天就能到渭南了。”

  傅庭筠听着心中一喜。想到舅舅家冬暖夏凉的宽敞大屋,洒了玫瑰露的洗澡水,熏了百合香的衣衫,精神振作了不少。

  这样又走了三天,傅庭筠连渭南县城墙的影子也没有看见。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望梅止渴啊!”

  赵九爷笑了笑。

  笑容柔和了他的五官,平添了几分亲切。

  “那到底还有几天才能到渭南?”傅庭筠看着胆子大起来,语气中不由带了些许的憨直。

  “还有三天!”赵九爷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傅庭筠苦中做乐,佯装无奈地叹气,和他开着玩笑。

  赵九爷哈哈地笑,明亮的眼睛像天边的晨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他的眉眼都飞扬起来。

  傅庭筠愣住。

  平日里赵九爷总板着个脸,yīn沉沉的,没想到他笑的时候这样好看。

  “这次真的还有三天就能到!”赵九爷道,眼底还残留的笑意像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还带着几分炫目,让傅庭筠这些天来紧绷的心弦蓦然间放松下来。

  只是他们越往前走,遇到的难民就越多。

  男的还能推得动车,小孩子还能走得动路,fù孺还能坐得笔直,一看就是吃饱了喝足了的,赵九爷、阿森和傅庭筠在一群面黄肌瘦的难民中是那样的显眼,不时有人向他们投来惊讶、嫉恨甚至贪婪的目光,好像他们藏着什么让人觊觎的无价之宝般,让傅庭筠如坐针毡般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

  一天中午,他们在路边歇息,事情果然暴发了。

  先是有四、五个壮年男子不约而同地从四面朝小推车扑过来,然后又有七、八个壮年男子紧随其后……赵九爷的齐眉棍舞得虎虎生威,那些人却像不要命似的前仆后继,打倒了又有人扑过来,甚至把他们团团地围在了中间。

  那么多的男子,看他们的目光像看见了食物的饿狼般凶狠,傅庭筠小腿直打颤。

  赵九爷冷哼一声,吩咐阿森:“你护着姑娘,我们往北去。”

  往北,是通往渭城的方向。

  阿森应声,把齐眉棍握在了胸前。

  傅庭筠忙推了小推车。

  阿森在前,赵九爷垫后,他们往北走。

  那些人知道赵九爷的厉害,只朝阿森和傅庭筠进攻。

  赵九爷像长了后眼睛似的,谁上前就一棍子打过去,立刻打得人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几个回合,那些人不敢上前,又不愿放弃,就这样把他们围在中间往北走了大半个时辰,有人开始不耐烦,气势凶悍地次扑了过来。

  赵九爷眉宇间杀气陡起,不知什么时候手指间夹了两片薄薄的,如柳叶般大小的弯刀,风驰电掣般地飞出去又飞了回来。

  扑过来的人中有人“扑通”地倒下,鲜红的血液从脖子里流出来,渐渐浸透了到了土地里,留下一片暗红。

  那些人全呆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回过神来,发出一阵尖叫,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连连后退,还有人依旧不死心,面面相觑地站在那里。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燥动不安的情绪。

  赵九爷目光更冷,柳叶刀再次从他手中飞出去,又有两个人倒了下去。

  那些人这才开始惧怕,哄地如鸟兽般散去。

  赵九爷推着傅庭筠和阿森脚步不停地赶路。

  途中又遇到了两次抢劫。

  第一次有七、八个人,赵九爷直接用了柳叶刀。

  第二次是一个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他们扑过来,阿森的齐眉棍还没有举起来,他已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傅庭筠捂住了眼睛。

  他们择了小路连夜疾行,到了黎明时分才在路边歇息。

  傅庭筠木然地喝着水,晨曦中,猛然发现身边的树木有些许的不同。

  “九爷,九爷,您看!”傅庭筠惊喜地指着路边的树木,“有绿叶!”

  赵九爷和阿森都抬起头来。

  满是灰尘的大树枝桠上,冒出两片绿色的叶子。

  阿森跑了过去揪了叶子:“爷,您看!”

  赵九爷神色一凛,站直了身子四处眺望。

  傅庭筠看着心中一突:“九爷,不好吗?”

  “表明此处灾情有所缓解。”赵九爷神色冷峻,“说不定渭南县城还能正常吃水。可越是这样,想在渭南县的难民就越多,我们进城就越困难。”

  “我们为什么要进城?”傅庭筠笑道,“我们是要去丰原,又不是要去渭南县城?我们可以直接从李家凹到丰原啊!”

  赵九爷挑了挑眉,示意她说明白一点。

  “从前我来看望舅舅,有时候母亲觉得备的礼品太简陋又不想伯母、婶婶们说闲话,我就会从华yīn直接到渭南,待把要送给舅舅的礼品补办齐备后再去丰原。如果不需要备太贵重的礼品,就会直接下了驿道向南,取道李家凹到丰原。这样,可以节省一天的时间。”

  赵九爷闻言眼睛微亮,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高兴。

  傅庭筠忙道:“不过,我不认得路,只知道可以这样走。”

  赵九爷望着她,表情有些怪异,好像想笑又强忍着似的。

  傅庭筠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又不是赶车的,哪里会注意这些……”神色不悦。

  “找人打听打听就行了!”赵九爷很快地道,叮嘱阿森小心护着傅庭筠,他自己上了驿道。

  不一会,赵九爷回来了。

  “李家凹入口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催傅庭筠和阿森快点吃东西。

  “不休息会儿吗?”傅庭筠吃惊地望着赵九爷。

  他可推着她走了一夜。

  “还是快点赶到丰原的好。”赵九爷道,“路上太危险了。”

  傅庭筠想到他们被围抢的事,指尖发凉,匆匆吃了馒头喝了点水,和赵九爷上了路。

  李家凹是个村子,村里住的全是李氏族人,因建在丘陵的一处凹起之地而得名。

  他们一路走来,没有看见几个人,待到了李家凹村,只见通往李家凹村的入口树起了两人高的圆木栅栏,几个人高马大的村民手握大刀在栅栏前巡逻,显得很是剽悍,木栅栏上挑着十几个人头,血滴在木栅栏上,干涸成了黑红色。

  这哪里像个村子,分明是个占地为王的山寨。

  傅庭筠骇然,望向赵九爷。

  赵九爷眉头微微蹙了蹙,表情凛然:“看样子,李家凹有水有粮食。”

  要不然,也不会封村自守了。

  好在他们不过是从村前路过罢了。

  傅庭筠松了口气。

  木栅栏附近的人已经发现他们,都拥到了木栅栏前面,手握着大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赵九爷面无表情地推着傅庭筠走过去了很远,傅庭筠还能感觉到那些人盯着她背影目光如刀。

  迎面走过来两个少年。

  他们一个穿了陀头青的茧绸直裰,一个穿着青莲色的茧绸直裰,两手空空,面色苍白,神色慌张,不像是逃难的人。

  赵九爷不禁回头打量。

  就见那两个少年快步走到了李家凹村前的木栅栏前,大声道:“我们是丰原十一姑nǎinǎi家的。丰原被流民杀掠,只余我等十几人逃出。还请通禀族长一声,家祖年迈,由家母等女眷搀扶在后,请族长派人去接应……”

  傅庭筠脑子“嗡嗡”作响。

  丰原被流民杀掠!

  她从推车上跳了下来,飞快地朝那两个少年跑去。

  却有人赶在她前面到了两个少年的面前。

  “两位公子!”赵九爷面色有些发青,“我乃丰原解氏亲戚,因家乡受灾,特去投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穿着陀头青茧绸直裰的少年已“哎呀”一声:“你是解秀才家的亲戚……解家满门已被流民屠杀殆尽了!”

  改了错字!

  (*^__^*)嘻嘻……

  第二十四章茫然

  今年大旱,西安府周边的临潼、渭南、蓝田、户县、咸阳、泾阳、高陵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只是相比庆安府和巩昌府治下的诸县,灾情要轻微些。而且临潼有盐井,渭南是西北通往京都的必经之地,两县都有经商的传统。今年虽有灾情,但对两县的大户人家来说,日子依旧过得安适如常。

  那时正经清白的人家讲究的是“耕读传世”,傅庭筠的舅舅也不例外。做生意赚了钱,就想着法子买田置屋。所以他除了是渭南首富,还是丰原最大的地主。

  看到陆陆续续有难民逃过来,傅庭筠的舅舅除了和渭南另外几家富户给县衙捐粮钱之外,还在家乡丰原设立了粥棚,安置流民。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知恩图报。

  特别是那些早就饿得两眼发绿,只知道有粮食就能活命的人。

  这样一件善举,却成了悬在解家众人头上的一把锋刃——趁着天黑,一群流民冲进了解家,见人就杀,见物就抢,最后还点了把火……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傅庭筠双目通红,圆润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瞪着那少年追问:“那我舅舅……”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九爷一把拽到了身后:“这位公子,那解老爷怎样了?”

  前两天夜里那漫天的大火好像还鲜明地印在两位少年的记忆里,他们一个眼眶湿润在旁边听着,另一个哽咽地说着前因后果,根本没有注意到傅庭筠的异样。

  “整个解家都被烧成了灰烬,”少年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他用衣袖遮住了面孔,好像不忍再想起当时的情景,“解家世居丰原,从老太爷那辈起就修桥铺路,行善乡里,却不曾想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木栅栏内外皆是一片默然,只有傅庭筠的哭声,越来越大!

  阿森红着眼睛,跑过去拉着傅庭筠的衣角:“姑娘,姑娘,你别哭了……”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巴巴地朝赵九爷望去。

  赵九爷的脸色越发yīn沉,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一副满腔怒气却隐忍不发的模样。

  阿森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木栅栏内传来一阵动静,七、八个青年男子簇拥着个中等身材,穿了宝蓝色素面茧绸直裰、年约三旬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

  “出了什么事?”他大声喝道,中气十足,语气严厉,透着几分威严。

  木栅栏前巡视的人纷纷行礼,恭敬地喊着“七爷”,让出一条道来。

  两个少年已隔着木栅栏大声地喊着“七舅公”。

  被尊称为“七爷”的男子走到木栅栏前定睛一看,立刻面露喜色:“阿宝、阿赐,怎么是你们?”随即想到什么,面色一沉,“十一姐呢?家里还有哪些人逃了出来?”目光落在一旁大哭的傅庭筠身上,示意那些巡视的人打开木栅栏。

  两个少年隔着木栅栏给七爷行礼,其中一个把家里情况说了说:“……这些流民凶残暴虐,连解家都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祖母怕那些流民冲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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