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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7 章

  手。

  吴姨娘嘴角颤抖:“我一直没有吭声。到了下午,俞夫人、大nǎinǎi要从庙里回来了,莲心来问我要不要去垂花门前候着,这才发现我的异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御医来了……我悄悄把yào给泼了……”说到这里,她嚎啕大哭起来。

  傅庭筠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不知道是为了吴姑娘,还是那个因为不被期待而被母亲放弃了的孩子。

  但望着泣不成声的吴姑娘,她好像又挺能理解吴姑娘的选择似的。

  好比她自己,每次看到几个孩子,想到孩子的父亲,她心里就会像喝了蜜甜水似的甜甜的。

  “别哭了!”傅庭筠劝着吴姑娘,声音多了几分真诚的温和,少了几分应酬的客气,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微微有些惊讶,“昨日之事不可留。人要往前看,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我看那乡间的fù人,快临产的时候还在田间劳作,可见这孩子保不保得住,不全在小心不小心,还是你和那孩子没有缘分……”

  吴姑娘讶然地抬头,一双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乌黑发亮:“您,您原谅我了……”她小心翼翼地道,表情中充满了惴惴不安的希冀。

  傅庭筠愕然,随即明白过来。

  吴姑娘是读过《女诫》、《烈女传》的人,从lún理上来说,她做为母亲,等于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罪孽深重,就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可若是从感情上来说,她却觉得自己这样免除了孩子以后面对嫡庶之别的痛苦,免除了孩子做为庶子永远低人一等的卑身,做是对的。矛盾之下,她急需一个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评判……

  或者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对人说,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吴姑娘把她当成了那个做评判她对错的人。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吴姑娘对自己才有种莫名的好感与亲切呢!

  傅庭筠不得而知。

  她希望自己的言行能安慰吴姑娘惶恐的心,也真心希望吴姑娘能抛开从前的种种,开始新的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她和吴姑娘一样,都是俞修敬的受害者。

  “我有什么资格说原谅就原谅的。”她微笑道,“只是我觉得,人的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要紧的是我们不能反复地犯一样错。”

  吴姑娘忙道:“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当,急急地道,“我们那里有个莲花庵,收留那些孤寡无依的老人或是被父母遗弃了的孩子。我已经和父亲、妹夫、妹妹商量好了,回去以后就会在我们附近莲花庵做居士,帮着庵里的师傅们照顾那些老人和孩子。”

  傅庭筠有些意外吴家人的豁达。仔细一想,觉得这样也好。照顾别人,得到认同,能慢慢忘记从前的伤痛。

  她叫雨微拿了一百两银票进来。

  “这是我捐给莲花庵的香火钱。”傅庭将银票塞给了吴姑娘,“以后莲花庵若有什么困难,你就给我报个信。别的不敢说,捐些香火钱还是做得到的。”

  吴姑娘见她言语诚挚,想了想,也不矫情,收了银票,道:“我会跟大师傅说的,也会每日代夫人在菩萨面前敬炷香,求菩萨保佑您阖府平安,万事顺遂!”

  傅庭筠向她道了谢,两人又说了会闲话,眼看着到了晌午,傅庭筠留吴姑娘用午膳,吴姑娘婉言谢绝了,说还没有给吴夫人辞行。傅庭筠不好多留,送她到了大门口。

  待到吴姑娘启程的那天,让雨微带着程仪去送了吴姑娘一程。结果雨微回来的时候,吴夫人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言语间均是对傅庭筠送吴姑娘的感激,傅庭筠敷衍了她几句,把话题转到了二月初二的春宴上,吴夫人兴致勃勃地说起她请了哪些人,春宴是怎样安排的,把这件事揭过不提。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进京述职的人都陆陆继继离开了京都,赵凌却不见影子。

  傅庭筠不免有些着急,让阿森去打听。

  阿森那边还没有信来,叶掌柜突然来访。说是先前她入伙的饭庄这几年生意很是兴隆,原来的地方有些不够用,一是想把旁边的铺子也盘下来,二是想在东大街、西大街各开一个分店,这样一来,银子就有些周转不过来,他来商量傅庭筠,能不能把今年分的一万两红利拿到出来,作为扩张铺面用。

  傅庭筠当初入股饭庄,不过想维持家里的开销,现在不公维持家中的开销绰绰有余,还有能积赞,心里已经很高兴了,问了问叶掌柜的打算,听着安排得井井有条,知道他们不是看着生意好一时兴起,痛痛快快地拿了一万两银票给叶掌柜。

  叶掌柜笑眯眯走了。

  第二天拿了几个选址来问傅庭筠。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又过了大半天。

  接下来是铺面的陈设,菜式的甄选……傅庭筠每天忙得团团转,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她只参股,这些经营上的事,好像不属于她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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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谋划

  傅庭筠暗暗留心,却什么异样也没有看出来,正纳闷的时候,赵凌回来了。

  带着几个随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都。

  “怎么也不差人回来报个信?”傅庭筠嘴里说着嗔怪的话,脸上却有抑制不住的笑容,亲手帮赵凌打了水,站在脸盆架前看着他梳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赵凌看着就暖从心起。

  朝着她笑了笑,这才低下头洗起脸来。

  呦呦领着三个弟弟跑了进来。

  “爹爹,爹爹,”清脆的声音像欢快的百灵鸟,“你什么时候回铜仁府?”

  赵凌丢下帕子,半蹲着抱起呦呦,高高地举了起来。

  呦呦吓得惊呼一声,紧紧地抓住了赵凌的胳膊。

  傅庭筠忙道:“快把她放下来,她今年都九岁了,可不是两、三岁的小姑娘了!”

  赵凌讪讪然笑着放下了呦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爹爹这才刚回家,脚跟还没有站稳,你想爹爹回贵州啊!”

  “不是,不是,”呦呦连连摇手,道,“元宵表哥说,四月初八佛生日,白云观前面有大象表演,我和弟弟都想去看。”说完,还怕赵凌不相信似的,拉了拉站在一旁的曦哥儿,“是不是?大弟。”

  曦哥儿连连点头,望着赵凌的目光带着几分的敬畏,几分忐忑,几分羞赧,几分期盼,唯唯没有孩子见到久别父母的雀跃。

  他感觉到心微微有些刺痛。

  几个儿子。从生到养,他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想这里些,他由揽了曦哥儿和旭儿的肩膀,笑着问他们:“你们也想去吗?”

  “想去,想去!”曦哥儿和旭哥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最小的晗哥儿还懵懵懂懂不懂事,nǎi声nǎi气地跟着哥哥们喊“想去”。

  赵凌抱了幼子。笑道:“好,到时候了爹爹带着你们去看大象。”

  孩子们欢呼起来。

  曦哥儿觉得父亲一下子变得离自己很近,父子的天xìng战胜了两年不见的陌生感。他和赵凌立刻变得亲近起来:“爹爹,爹爹,还要买樱桃吃?”

  四月初。早樱桃已经上市了。

  “好,好,好。”赵凌笑吟吟地点头,一点脾气子没有,像个好好先生。

  孩子们的胆子变得大起来。

  旭哥儿拉了赵凌的衣袖:“爹爹,我不要吃樱桃,我要买把大刀!”

  赵凌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次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本能地想拒绝,随既想到自己长年不在家,孩子们想上街看热闹都没机会。内疚感压倒了理智,道:“庙会地摊上买的大刀都是骗人的玩意,连木头都砍不断,等过两天,爹爹带着你去粮草胡同。那边有家百年的老字号,最擅长打刀,五军都督府的人都在那里买兵器,爹爹给你定制把好刀。”

  旭哥儿张大了嘴巴。

  旁边的傅庭筠“扑哧”一声笑。

  这下轮到赵凌愕然了。

  “旭哥儿要的不是真刀,是庙会上卖的桃木大刀。”傅庭筠眯着眼睛笑,满脸的促狭之色。

  “这……”赵凌摸着头。呵呵地干笑。

  雨微走了进来:“老爷,夫人,饭做好了,您看摆在哪里?”

  “就摆在内室吧!”傅庭筠看着赵凌就觉得心里满满的。

  雨微笑着应了一声,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端了炕桌进来。

  赵凌上了炕,见几个孩子立在炕边,眼巴巴地望着他,他不由笑着弯了腰,问孩子们:“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

  孩子们都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赵凌,傅庭筠已道:“他们刚刚用过早膳,再过一个时辰,又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这时候吃了,等会就不吃了。”然后对几个孩子道,“你们该跟着先生读书的跟着先生读书去,该跟着师傅习武的跟着师傅习武去。我等会会和先生说的,下午放你们半天的假,你们也可以陪着爹爹说会话。”

  孩子们都高兴起来,欢欢喜喜地散了。

  赵凌望向傅庭筠的目光就带了些许的灼热:“你要不要和我加点?”

  傅庭筠笑着摇了摇头,提起另一桩事来:“你答应了孩子们去看大像表演,你能留到四月初八吗?你怎么现在才回京都述职?会不会因此被那些御史弹劾啊?”

  “我给皇上上过折子了,就说是路上得了痢疾,要迟一个月回京述职。”赵凌说着,神态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实际上我抽空去了趟西安……”

  傅庭筠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得了痢疾”这四个字上。

  痢疾不好治,很多人都因此而丢了xìng命。

  她花容失色,急急地追问:“你怎么会得了痢疾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只是腹泻。”赵凌忙道,“正好在愁怎么去趟西安府,就拿了这个做借口。实现上我今天是从西安那边赶过来的。”

  “你没事就好!”傅庭筠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这就让郑三给你请个御医过来瞧瞧,也好让我放心。”

  赵凌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点事也没有,但为了让傅庭筠安心,他还是笑着点头应了。

  傅庭筠这才问起西安的事:“……是不是冯三那边有什么消息?”说着,恍然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让叶掌柜的天天来问我开分店的事,好转移的注意力?”

  “这也是凑巧了。”赵凌笑道,“我怕你担心,事关重大,又不好让人带信给你,就托了叶掌柜,多看顾着你一点。想必是叶掌柜特意找个事你做,免得你胡思乱想。”

  傅庭筠颇有些哭笑不得。

  赵凌索xìng和她说起西安府之行来:“……冯三前些日子让人带信给我。西平侯辖下有两处草场,这几年,西平侯的长子冯通一直瞒着西平侯在做马匹生意,草场好一点的马都卖了,如今只剩下些老马和病马了,眼看着巡抚要考选军政了,冯通这才急起来。让他想办法借些马氏来应付考选……”

  傅庭筠骇然:“这个冯通,胆子也太大了些!”然后问他:“你准备怎么办?”

  “看有没有机会把这件事捅到都察院去。”赵凌笑道,“所以我准备在京都多呆几天。”

  “那你自己小心点。”傅庭筠叮嘱他。“别把自己给拖下去了。”

  赵凌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暖而柔软。

  傅庭筠反手,用力地握住了赵凌的手。

  赵凌讶然。眼底旋即涌出暖暖的笑意。

  “囡囡,”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鬓角,无限爱恋。

  傅庭筠笑着把头靠在了赵凌的肩头。

  赵凌侧过头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想问她,是否想他了,又觉得这问得有些多余……她的所作所为,早已给了他一个答案。

  一时间,他百感jiāo集。

  还有五年,不。最多三年,他一定回来,好好的陪陪妻子,好好的陪陪孩子……

  他不禁心怀愧意地喊了声“阿筠”:“是我不好……”

  傅庭筠却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我就想这样在你身上靠一靠。”她说着。闭上了眼睛,露出甜美的微笑。

  赵凌不忍违背她,依偎着坐在大炕上,静静地望着屋外正吐着绿芽的石榴树。

  用过饭,赵凌就去宫里递了牌子。

  没等他回家,亲戚朋友多知道他回了京都。

  家里立刻热闹起来。

  郑三娘在灶上忙着。从中午掌灯时候就没有歇过,傅庭筠则是一会儿奉茶一会儿奉点心,和这个说说家里的孩子,和那个问问长辈的身体,忙得团团转。

  赵凌却丢下了满屋的客人,和阿森去了书房。

  “……针匠胡同那边还没有动静吗?”他表情严肃地道。

  “没有!”阿森很是苦恼,“那个俞敬修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都没有去闵氏地里。”

  “难道是喜新厌旧了?”赵凌低声道,“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阿森闻言挠了挠头,道:“那郭家那边,我们还要不要去送信?”

  赵凌想了想,道:“要去!就算对付不了俞敬修,郭家那边也要跟人家说一声才是。”

  “是啊!”阿森感慨道,“那郭公子,死得太冤枉了!”

  赵凌却另有担心,他吩咐阿森道:“郭公子的父亲很是势利,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会不会给儿子出这个头还不好说。要是他犹豫,你想办法把我们两家有罅隙的事透露给他,帮他下下决心。”

  阿森高声应了声“是”,外面传来傅庭筠的声音:“九爷,你在书房吗?秦大人他们来了,正到处找你了!”

  赵凌就朝着阿森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声扬。”说完,打开了紧闭的槅扇门,拔高了声音笑道:“想偷懒,和阿森躲在这里说几句话,谁知道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傅庭筠笑道:“要不,我就说你不在家?”顺手帮他整了整衣襟。

  “既回来了,总是要见上一面的。”赵凌叹道,“我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傅庭筠不疑有它,和阿森打了个招呼,送赵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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