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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7 章

  但东西都叫她吃了,丁点证据也无,她是有苦难言,根本怪不到谢姝宁头上。

  大太太恼得很,想着要好好收拾收拾谢姝宁。然而这一回跑肚足足让她去了半条命,哪里还有力气来寻谢姝宁的晦气。

  谢姝宁乐得清静,特地让人送了些上回模样的点心给她,权当探病。

  大太太瞧见,面上慈和笑着收下了,扭头就让人去请大夫来,瞧瞧这点心里头有没有泻yào。

  结果,这点心里头自然是没有泻yào的,旁的yào,也没有。

  这件事也不知怎地就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将拐杖在地上重重敲击了数下,还是没忍住要责备大太太不像话。

  大太太委屈得很,分辩了半天,老太太却没搭理她,只是道:“阿蛮那丫头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可你这事做得不成样子不提,还叫那丫头拿住了把柄,跑到我跟前来抹着泪哭了半天,说往后可不敢再给你送东西了。”顿了顿,老太太又道,“你委屈,她瞧着比你还委屈呢!”

  大太太闻言就知道自己输在了个小丫头手里,顿时臊得满面通红。

  从此以后,她是再不敢主动去谢姝宁跟前露面了。

  若去了,谁知外头会如何说她这个疑心侄女的大伯母。

  她还是要脸面的,这辈子也未曾用过泻yào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如今自己倒尝了一次,委实是叫人连说出去的脸都没有。

  坐在恭桶上“放了一堆pào仗”,她的脸皮都生生薄了一层。

  薄了皮的大太太,连三房的地界都不涉足了。

  “你这话听上去倒是得意洋洋,不愧是我宋某人的表妹!”舒砚斜睨她一眼,咧嘴笑了起来。

  谢姝宁瞪他一眼,倏忽坐正了身子,伸出一直搁在暖炉上的手,屈指在手旁小几上点了几下,道:“表哥自个儿数数,这是第几次了?”

  舒砚怔愣:“我夸你的次数才这么点?”

  谢姝宁冷眼扫他一眼:“正经点!我是在说公主殿下悄悄溜出来见你的次数!”

  “你算得倒仔细。”舒砚敛了面上玩世不恭的笑意,“西越的皇宫糟透了,她不喜欢呆在里头。”

  “那是皇宫,出一趟宫门极为不易,她有半数都是悄悄私服溜出来的,若被发现,就算是公主也得受罚,更不必说若是被人知道她是来见你的。”谢姝宁摇摇头说道,心中却对舒砚那句西越的皇宫糟透了深以为然。

  后宫里,到今年冬天,已多了近三十名被肃方帝临幸过的嫔妃宫女。

  有些得了封号赏赐,有些一夜过后便被他抛之脑后,继续在寂寂深宫里挣扎着往上爬。

  皇贵妃近些日子,尽帮他收拾残局了。

  结果一来二去,连纪桐樱的婚事都给耽搁了下来。

  一来的确没有她自己看好的人选,二来肃方帝全然不管,皇贵妃一人就算看中了人,也无法拿定主意。明年她就该十六了,肃方帝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偏生她的亲事,又非得他开了口才能让钦天监去合生辰八字,挑选成亲的黄道吉日,而后各部才能忙起来。

  粗粗一算,至少也还得花上大半年。

  纪桐樱却觉得长松了一口气。

  舒砚亦如是。

  “……我知道。”他愈发正色起来。

  谢姝宁遂道:“我看着你们就忍不住心惊ròu跳,你给我句准话,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那是她自小一块长大的姐姐,同盖一床被子的jiāo情,可不能轻易就随他们胡乱折腾去。

  “我要带她去敦煌。”舒砚缓缓道。

  谢姝宁大惊:“去敦煌?她的身份,如何可能?”

  舒砚眼神镇定,语气平稳,显然不是一时兴起所言:“只要她,不当这公主便是了。”

  “……”谢姝宁被他的话噎了一噎,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的胡思乱想。

  舒砚嘴角翕动,似乎还有话未曾说完,然而未及开口,忽然有人来报,说是老金回来了。

  二人齐齐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地问道:“娘亲/姑姑回来了?”

  “没有,只有老金一个人!”

  谢姝宁眉头一蹙,拔脚就往外头走,出了门便瞧见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老金站在庑廊下,一脸焦躁。

  “八小姐!”见是她,老金愣了愣。

  舒砚也跟了上来,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是姑姑打发了你回来的?”

  老金“扑通”一声跪下,将那封冬至写的信从怀中取出来双手递上,“冬至的信,还请八小姐过目。”

  谢姝宁的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一颗心更是往下沉了沉。

  她伸手接了信,打开信封,取出里头的信来。

  一行又一行,冬至的字迹她亦记得,便是伪造,她也能认出来,这封信的确是冬至写的。

  每看一行,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看到后头,她手一垂,酸软无力的手竟是连薄薄一张纸也握不住了,任那纸飘飘dàngdàng落在了地上。

  舒砚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话来,眼中有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下来。

  舒砚大惊失色,慌忙俯身去拾那张纸,捡起来匆匆一看,亦白了脸,扭头喝问跪在那的老金:“怎么回事,什么叫人不见了?”

  “属下该死!”老金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他们失职了。

  舒砚一拳打在了老金身后的柱子上,“你给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说清楚了!”

  话音落,趁着众人不妨之际,谢姝宁蓦地冲过去攥住了老金脏兮兮的衣襟:“是谢元茂做的好事?”

  “八成就是那王八蛋!”老金向来看不起打女人的汉子,因而不管瞧见没瞧见,他都已经管谢元茂叫王八蛋了。

  谢姝宁听了手一松,面上犹自挂着止不住的泪,却忽然冷笑了起来:“很好,很好!”

  舒砚见她笑,唬了一跳,“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谢姝宁从他手中夺回那封信,揉作了一团,“娘亲若是不在了,我势必用整个谢家为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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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卡文……我又高估自己的速度了,泪~还有一章,我晚点会更上来的,大家还是早点休息明天看~~夜猫子的亲可以等等看……

  第291章掳或救(日珥仙葩+8)

  若是不在了……

  她口中厉声说着,心内却空dàngdàng的没有着落。

  薄薄一张纸生生被她给揉碎了,皱巴巴地蜷在她手掌中,水葱似的指甲重重嵌入掌心肌肤,有血珠倏忽渗出,染上了那团纸,污了上头的墨字。图兰瞧见,慌忙去抓她的手,硬生生将手指掰开,将信纸取了出来,看着她掌心的伤口皱起了眉。

  谢姝宁任由她握着用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她只低头定定看着老金,深吸一口气道:“你惠州出发时,冬至可有说过,如何寻他?”

  老金微怔:“约在城西的破庙,不过如今怕是不妥当了。”

  他们离开谢家时,带上了鹿孔的yào箱跟行囊,若要住客栈,自然是住得起的,但为了安全起见,谁也不敢冒险,只夜宿破庙。

  而今惠州形势不明,但外头一定有人在找他们才是,想必不会时时在破庙候着。

  谢姝宁闻言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有何不对?”舒砚一时半会仍沉浸在宋氏失踪了的事上,未想到旁的上头去。

  谢姝宁紧抿着嘴,示意老金起身,而后方道:“出了这样的事后,他又焉会让冬至几个轻易活着。他们能离开宅子,是运气,可后头的运气就不会再这般好了。惠州城本不大,想必老金一走,里头就已经乱了套。这般一来,冬至几个势必要躲。”

  听到这,舒砚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故而哪怕你我即刻便去惠州,也无法寻到他们。”

  “正是。”谢姝宁面上犹自挂着泪水,天寒地冻,被冬日冷风一吹,落在面上颇像冰珠子,冻得厉害,“且进门说话。

  隔墙有耳。这一回她可不愿意叫长房的人chā手。

  几人就匆匆入内,关了门,放下了厚厚的帘子。

  帘子上的五福临门图案轻轻晃dàng了两下,安静地垂在那不动了。通风处的角落里摆着火盆。里头的银霜炭悄无声息地燃着,将融融的暖意源源不断地送到他们身上。

  老金有些犹豫,难得记挂起了谢姝宁的身份来,不该跟他们单独共处一室说话。

  谢姝宁冷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小事何须计较,你只管将你们到惠州后发生的所有事细细说一遍便是。”

  “说吧。”舒砚看了眼老金,微微一颔首。

  老金这才将紧绷着的肩头背脊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咕嘟咕嘟”大口喝下了一盏温茶,润了嗓子。

  “太太一到惠州,发现六爷身子康健。面色红润精神也好,当下就说要走。六爷拦了太太,说没有刚到就走的道理。彼时紧赶慢赶,舟车劳顿了多日,大家都累得很。的确也是走不动了。太太就说,那歇一夜养养精神,明日再启程。结果这天夜里,大家就知道,先前跟着六爷去惠州的那个姨太太,怀孕了。”说到这,老金脸色微异。“六爷用几封信诓了众人,装病骗了鹿大夫去,原就是为了给陈姨娘安胎。”

  谢姝宁点头,继续一声不吭。

  老金觑着她的神色,咽了口唾沫,道:“结果被太太发现。陈姨娘是与人私通,这才有了孩子,给六爷戴了顶绿帽子。”

  “陈姨娘怎么死的?”谢姝宁忽然问道,鹿孔信中提了陈氏因为这件事死了,却没说她究竟是如何死的。

  老金伸手抹了把沾着尘土的脸。道:“是被六爷给打死的!”

  话音落,谢姝宁跟舒砚的面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

  谢元茂的xìng子如何且不论,但他至少历来都是个温文儒雅,士大夫模样的人,这辈子怕是连粗话也不曾说过几句,这回竟能将好好的一人活生生的打死。

  谢姝宁不禁觉得荒谬至极。

  前世,她不过只觉得他于母亲而言,是个负心凉薄之人;于她跟哥哥而言,是个无情无义的父亲。

  而今她方才知道,他本xìng如此,薄情寡义,内里凶狠yīndú。

  “陈姨娘死了后,六爷甚至连口薄棺也不愿给,想必也是恨dú了。”老金身为男人,倒颇为谢元茂感到唏嘘,但想到谢元茂连口棺材也不舍得给,又嫌他心眼小,不像个男人。

  谢姝宁嗤笑了声:“陈姨娘差点栽了个孩子给他,他如何能不恨。”

  老金假咳了两声,继续说了下去——

  “陈姨娘的事一了,太太便吩咐下来,诸人各自收拾了行囊,第二日用过晨食就启程上路。”

  “六爷自陈姨娘死了后,成日里浑浑噩噩的,大醉了两日。醒来后知道太太要回京,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谁知,到了出发的那日,却出了意外。”

  “那天早上,用过厨房送来的饭后,大家伙就都中了招。”说到这,老金不免有些汗颜,“我跟老疤俩人胃口大,吃的也多,结果晕得也厉害些,竟还不如那些个不会武的小丫头片子。等到醒来,我跟老疤就傻了眼,急匆匆跟着冬至跟鹿大夫溜出了府。冬至写了信,我就立刻快马加鞭出城了。今日才刚进京。”

  谢姝宁道了声辛苦,问道:“冬至在信中说,他腿上受了伤,很严重,可知是什么样的伤?”

  老金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个,略微一愣,回忆着应道:“似提过,似乎是被飞刀穿透了膝……啊,这不是——”

  既是飞刀,那就不可能是宋氏对谢元茂下的手,这便说明当时还有另外的人,而那人现如今极有可能正跟宋氏在一块。冬至信中写着,他们的马车少了一辆。

  宋氏自己不会驾车,那必然有人驾车。

  如今众人无法得知的,不过是那人究竟是敌是友,宋氏又是否安然无恙地活着。

  谢姝宁同舒砚对视一眼,道:“天高皇帝远,惠州的情形,我们呆在京都怕是永远要慢上一步得到消息,不能就这么等下去。”

  “我去惠州找姑姑!”舒砚面色凝重,“你不会骑马,又不便出远门,没有我去方便。”

  谢姝宁眼神冰冷:“毫无线索,如何找?若这般轻易就能找到,怕也轮不到让我们先找到娘亲。惠州到底是他的地盘,他比娘亲几个更熟悉更有人脉。何况,他如今还是个官,谁也拿不准他会出什么幺蛾子。”

  老金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疑惑:“八小姐,这件事,会不会跟同六爷无关,而是贼人掳走了太太?”

  毕竟谢元茂也是受了重伤的,老金无法不疑心,加之他离开得早,根本不知惠州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所以如今一时间仍不敢肯定就是谢元茂做的。

  “娘亲才至惠州几日,且不说仇人,便是她能不能得罪人尚要看有无工夫,谁会如此大费周章来掳她?若陈姨娘还活着,还需静下心来思量一番,可她人都已经死了。伤了谢元茂,带走娘亲的人,八成是友非敌。”谢姝宁眼中yīn霾密布,“然而同理可得,娘亲才到惠州,救她的人,也绝不可能是在惠州才认识的,必然是过去就相熟的人。”

  舒砚吃惊:“旧识?一刀便能穿膝而过,这样的身手,也是要下一番苦工方才能成的,姑姑平素竟认得这样的人?”

  宋氏不过是个深宅fù人,平素连二门也鲜少出一趟,又如何会认得这样的人!

  舒砚觉得谢姝宁的话,似乎有些说不大通,正要开口却忽然瞧见谢姝宁急急站起身来,口中痴痴念叨着:“我竟把他给忘了!”

  “谁?”舒砚随即站起身来,“你想到了什么?”

  谢姝宁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按理,娘亲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人的,可偏偏,有一个人,娘亲的确认得。娘亲多年前曾救过东厂督主一命!”

  “救过厂公的命?”老金瞪大了双目,“这可了不得!”

  连他都听过汪仁的事。

  谢姝宁唤了声“图兰”,便准备出门。

  舒砚在她身后急得团团转,觉得这事不妥当太冒险:“没有证据,就这么去,太危险了!”

  “汪印公……并不是个坏人……”谢姝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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