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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的惊讶。“那卑贱的人是谁?他在那儿干什么?”

  “啊,那是‘品堂官’。他先尝尝圣餐,作为一种预防措施,因为意大利是个爱放dú的国家,而最经常被人dú死的又正是那些可怜的教皇。”

  “真是可悲。以前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当面包和美酒神奇地转变为基督的血ròu以后,dúyào已不可能存在,因为面包及其一切属xìng和潜在的作用都消失了,酒也消失了。”

  “基督教的教义和信条倒是这么说的。不经经验和事实却表明是另一回事。意大利曾有几十个人在领圣餐的时候被dú死。”

  “我对您说,神父,即使面包和酒被教皇陛下圣化以前含有剧dú,但在圣化以后我可以毫无畏惧地领受过来。该吃的吃掉,该喝的喝掉。”

  “要不是为了艺术,我也可以这么办。”

  “您这是什么意思?”

  “哎哟,我的意思是说,要不是为了艺术的缘故,我也能像你一样随时准备离开人世。但我舍不得艺术,因为它可以美化人生,使有见识和教养的人们感到生命具有价值。只要九个缨斯神在我人生的旅途上还撒着学术和艺术的玫瑰,但求阿波罗神给我以智慧和审慎,在明知意大利同胞jiān诈的情况下,不致在上帝的祭坛边或朋友的饭桌边误服dúyào,因为不管我在哪儿服dú,它都会割断我的生命线。而我正在写一本书,并把我的全部心血都灌注在这上面。这书名叫《波里菲罗之梦》。波里菲罗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所以我求你在我把这本书写完抄好之前,别再在我面前提什么dúyào。”

  这时,圣约翰·拉特仑教堂的大钟每隔一小段时间就当当地鸣响起来,人们都急忙跑去看圣彼得和圣保罗的头颅。

  杰勒德和科隆纳修士在教堂里搞到了一个好位置。教堂内挂着大帷幕。人们长时间地屏息等待之后,帷幕被人一扯一扯地拉开了。在大约三十英尺的高处有两个人头,脸上还有胡须,看来像活的一样。他们只让两个人头露了一小会儿,也就是刚够念一遍圣母颂的时间,然后又把帷幕拉拢来。人头一共露了三次。圣彼得的面色苍白,脸呈椭圆形;胡须灰白色,乱糟糟地jiāo叉着;头上是一顶教皇戴的冠冕。圣保罗则是黑皮肤,脸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脸和头部都显得更加方正而坚实,充满了毅力和决心。

  杰勒德感到很敬畏。科隆纳修士则按他自己的方式表示赞赏。

  “展示这种英雄和半神灵的偶像或蜡像是一个古老的风俗,因为它能通过伟大而有实感的人类的楷模刺激俗人崇尚美德。”

  “蜡像?怎么,难道它们不是用香料保存的圣徒本人的头颅吗?”

  科隆纳修士呻吟了一下。

  “这些头颅在公元八百年时并不存在。古老的罗马大家族在举行葬礼时总是展示许多这种偶像,以便把过去和现在的历史联系在一起,从而向民众显示一些早负盛名的圣贤之士的面貌。我想象不出还有比这更富刺激xìng和教育意义的东西。不过那些模拟像都是人们在其生前或死时给他们画的肖像。但圣保罗和圣彼得的模拟像则纯粹是凭想象塑造出来的。”

  “唉,您可别这么说,神父。”

  “但最糟糕的是开玩笑似的把他们的头展示在一个架子上,半明半暗,时隐时现,还加上拉帷幕这种可卑的江湖把戏。”

  “我不喜欢人们把如此荒诞的东西展示给我看。”

  “够了,反正今人已经不像古人那样了。让我们别理会这些新奇玩意,去浏览教皇的藏书吧。在那儿,我们将找到在现代罗马的街道上无法找到的智慧。”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善良的修士便目不斜视。冲冲撞撞地挤出人群,最后终于摆脱了诱使五万外乡人来到罗马参观的神圣周日的喜庆活动,来到梵蒂冈的书库,在寂静中享受一下安逸的乐趣。

  不久,他来到杰勒德的工作室,发现杰勒德和雅克·波纳万图拉正热烈地争论。事情是这样的:这位纨绔少爷满身盔甲走进来之后,便脱掉钢盔,喘着气,十分轻蔑地挖苦他和他的士兵不得不随从教皇参加的那个滑稽盛典——为驮畜进行的祝福礼。

  杰勒德说这并不可笑。凡是教皇做的事,没有哪件可以认为滑稽可笑。

  争论变得激烈起来。那yóu xing修士站在一旁严守中立,像只白鹤等待青蛙和老鼠两败俱伤时吃掉它们那样,等待着借用古人的威力把他们压得粉碎。不料这时帷幕轻轻拉开了,一个年高德劭的老人头戴紫色帽子,胸前飘着生丝般的白胡须,脸上露着慈祥的微笑望着他们。

  “你们真是快活的年轻人,”他说道,“有热情在这样一些事情上争论。”

  他们都跪了下来。原来这人就是教皇。

  “起来吧,我的孩子们,”他几乎生气地说道,“我并不是以教皇的身分到这角落里来的。普卢塔克的书抄写得怎样?”

  杰勒德拿起他的抄写本,一只膝盖跪着,呈给教皇陛下审阅。教皇坐着,其他的人都站着。

  教皇陛下很感兴趣地审阅着杰勒德的抄写本。

  “抄得非常好。”他说道。

  杰勒德高兴得心直跳。

  “嘿!弗朗西斯科,这个普卢塔克真是才艺惊人。你看他书上每一页的每个人物都写得活灵活现。每个人物都富有个xìng,而且各不相同!”

  雅克·波纳万图拉说道:“我更喜欢薄伽丘先生。”

  教皇陛下说道:“不错,他是卓越的小说家,说得上顶呱呱,而且能写很漂亮的意大利文。但在思想上稍有些单调。修士修女并不总是没有贞cāo的。一两个这一类的艳情故事的确很有趣味,很吸引人。但写上百来个就未免歪曲了他的时代,也使热爱人类的人们感到心优。再说,他在描写人物方面技巧很差。但就这一伟大的艺术来讲,希腊的普卢塔克可是最高超不过。他是用文笔来进行刻画。只要翻翻他的书页,我们就可以发现,我们进入了一个多么真实而伟大的世界——一个具有战争、谋略、生意买卖的世界,一个具有恰如其分的爱情的世界。在他所写的书中,也正如这个伟大的世界所发生的情况一样,并不是男人都在追求某个女人。在我看来,这种伟大而开阔的眼界,与薄伽丘的小花园和那些不正经的寻欢作乐的人生小圈子,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据说教皇陛下曾有雅兴写过一本小说。”

  “我这个教皇陛下已经不止一次干过傻事。我已经后悔莫及。当我过去写小说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我会成为教延之长。”

  “我想找一本您写过的小说来充实我的书库,结果没有成功。”

  “这很好嘛。四年前我曾经严令意大利把我写的这本小说全部销毁。看来这道命令执行得很好。不过,为了安慰你起见,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被选任教皇的时候,有个傻瓜把它译成了法文。因此,要是你不怕被流放的话,你还可以读读它。”

  “事情既已如此,我们只好恳求您开恩,请您给我们谈谈您对这小说的绝对正确的看法。”

  “好说,好说,善良的弗朗西斯科。教皇写小说也不是什么关系到信仰的问题。我想说的是,据我记忆所及,这小说具有薄伽丘的一切弊病,却缺乏他那优美的意大利文。”

  科隆纳修士说道:“谁都知道您教皇陛下比任何人都更藐视伊利亚斯·西尔维乌斯。我请您做他的评判也真是对他不公正了。不过,也许教皇陛下可以在这两个小伙子之间进行更公正的评判——就是关于为牲畜祝福的事。”

  教皇犹豫起来。在谈到普卢塔克的时候,他脸k显得高兴了一阵子,甚至眼睛也闪烁着光辉。但正如你能想象到的,他的风度总的说来很不像年轻fù女理想中的一位教皇。我只能用法语来进行描绘:懒洋洋的绅士。事实上他的确是个出身高贵、很有教养的绅士,什么事都干过、说过、看过、接触过。他的身体已接近衰老。听到科隆纳神父要他当裁判,他仿佛感到加倍倦怠。

  “我可怜的弗朗西斯科,”他说道,“你想想看吧,我一生都充满了矛盾。我对这种生活厌烦死了。普卢塔克把我拉到一个宁静的避风港。神学却无能为力。”

  “不过,教皇陛下,对于缓和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之间的争执,您是排难解纷的神仙。”

  “难道你这样不了解人xìng,竟以为两个意气昂扬的年轻人有谁会把一个老教皇讲的话放在心上?”

  “啊,教皇陛下,”杰勒德红着脸,喘着气chā嘴说道,“您可以相信,我将像珍视上帝讲的话那样始终珍视您讲的话。”

  “既然如此,”教皇说道,“那我可真是被将了一军。正如弗朗西斯科会说的那样——谁也不能那么超脱。我不知不觉欣赏起那位善辩的异教徒。我和你这信奉异端的修士一样,觉得他很可贵。我本来必须谈论神学,或者近乎神学的东西。不过,这年轻人倒是有副善良而逗人喜欢的面孔,而且希腊文写得像天使那么漂亮。好吧,我的孩子们,你们就听我讲吧。要想理解教会之道,我们就必须稍微超脱尘世,高于尘世,因为教会是处于天堂和尘世之间,充当二者之间的解说者。

  “所以问题不在于俗人对低级动物的感情如何,而在于人与兽的共同造物主对低级动物的感情如何。如果我们过于骄傲,不屑于在教会的教导当中寻找答案,那么我们最好是看看有关人和动物的最古老的历史是怎么说的。”

  科隆纳说:“您指的是希罗多德。”

  “不,不,在这方面希罗多德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蘑菇。要是我们依赖在那伟大的古代史书上仅仅写过最后一页的希腊人,那我们的古代史就很够呛了。”

  那托钵僧呻吟起来,因为他看到一位教皇在对他所崇拜的半人半神的希腊人进行非议。

  “我指的是拉丁文《圣经》。这是早在学究们称之为‘历史之父’的那个人诞生三千年以前就在记述历史的一本古籍。”

  “啊,拉丁文《圣经》?我求您教皇陛下饶恕。您真使我吓了一跳。我已把拉丁文《圣经》完全忘记了。”

  “忘记了?弗朗西斯科,你敢担保你读过它吗?”

  “教皇陛下,没有完全读过。我早就给自己许过愿,一有空就读它,作为一种享受。以前那些伟大的古代异教徒占了我太多的时间,使我一直没有余暇来作点消遣。”

  教皇陛下说:“首先你会在《创世记》中发现,上帝在创造了动物之后,通过欣赏这些动物的美丽得到一种我们难以表达的圣洁的喜悦。这值得惊奇吗?你们瞧瞧它们的行姿万态,可爱的头发和眼睛,优美的动作,以及某些动物雄壮、威严的外表,另一些动物比玫瑰和红宝石更鲜艳的色彩吧。当人的罪过,而不是它们自己的罪过,使得它们遭到毁灭的时候,每一种动物都有两只保存下来。

  “当诺亚的方舟和舟中颤栗的避难者被孤独地抛进汪洋大海的时候,《圣经》说道:‘上帝记得诺亚以及和他一道在方舟里避难的牛羊。’

  “以后,上帝又在天上画下彩虹,作为大地永不再遭洪水淹没的保证。这是谁和谁之间的保证呢?上帝和人之间的保证吗?不,是上帝和人,以及一切有血ròu的生灵之间的保证,要不我就是老得没记xìng了。在《出埃及记》中,上帝命令家畜必须分享获得一大休息的甜蜜幸福。此外他还禁止给踩坏庄稼的牛马戴上口套。‘别给它戴上口套吧。让那过度疲劳的牲口在奔波劳累地干苦活的时候匆匆吃上一口得了。反正绝大部分谷物仍会留给人吃的。’你也许会反对说,圣保罗在评论这点的时候粗鲁地说过:‘难道上帝关心牛马吗?’说实在的,若我是彼得,而不是他最卑微的一个继承者的话,我会回答他说:‘保罗,暂且丢下你那些戏剧xìng的诗人作品,读读《圣经》吧。这样你就会晓得上帝究竟是只关心人和麻雀呢,还是关心他的全部生灵。’也许我还会大胆地向他进一句忠言,‘保罗,别打算以你保罗之心度上帝之心或凡人之心了。你最好还是研究研究上帝对其自身的揭示吧。’

  “他曾三次禁止犹太人在母羊的nǎi里煮小山羊。倒不是说这本身残忍,而是说这样做太缺乏思想和温良的感情,从而会为真正的残忍铺平道路。一位骑驴的先知曾遇到一位天使。在先知和驴之中,依保罗看来,究竟谁看到这位天使呢?是先知。但事实相反。要知道,眼睛为罪恶所蔽的那个人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但受轻视的可怜动物却什么都看得见。况且这还不是作为奇事记载下来的。妄自尊大的可怜人啊,我们往往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大使杀了先知而留下了毛驴,只因为那牲口对神xìng的东西更有慧眼。我想他就是这么说的。事实上许多年前我就读到过这个故事。上帝为什么要宽恕悔过的尼内维呢?因为那城里有六万个儿童,此外还有许多牛马。

  “凡俗的史书和俗人的经验也起了一点作证的作用。对动物残酷的人最终也会对人残酷。那些任意残害无辜牲畜的人,在各个时代都曾遭到过上天报应的血手对他们施加的奇怪的暴死。我本人就见到过这种事。尽管我们这位弗朗西斯科的斯多葛派朋友们狂妄地说,一切生灵都是为人的安乐而生存的,但世界上却存在着蛇蝎,可以咬死‘地球的主人’;存在着蚊虫,可以把他一点点吃掉;也存在着老虎和鲨鱼,可以把他像个杏仁那样啃碎。适当地权衡利害,我看我们最好还是向那些忠诚、忍耐的四足朋友表示我们的感谢。因为它们不但不把我们啃碎,反而使出它们的全部气力来减轻我们的劳动,或像母亲那样用它们的nǎi头哺育我们成长。

  “我认为,通过祝福我们的四足朋友,教会将变得更为神圣,尽管这种祝福礼使得我们这位伟大的神学权威——教皇卫队长感到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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