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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战场上那恐怖异常的情景,受过了多少颠沛流离的疾苦的日子,遭遇过多少风霜的折磨,却自始至终以一颗炽热的心去爱着项羽。楚汉相争后期,项羽趋于败局,于公元前202年,被汉军围困垓下,彼时兵少粮尽,又夜闻四面楚歌,战马鸣鸣悲萧之声传来,这一代英雄自知大势已去,面对心爱之人虞姬,在营帐中酌酒悲愤唱出歌词苍凉悲壮,情思缱绻悱恻的《垓下歌》,乃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便是此际,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竟也流露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哀叹。随侍在侧的虞姬,痛苦万分,怆然拔剑起舞,并以歌和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引剑自刎,以此断却项羽后顾之忧,激起项羽奋战之斗志,希冀胜利突围。虞姬如此大义凛然、忠于爱情,甘愿用鲜血去祭奠爱情,却并没有换得项羽的战局的转变。最后他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让世人将他们光辉的爱情埋进了历史的扉页中,叫后世之人为之深深地震撼着,也深深地震撼着自己的心。”只是,此时此刻的觅而,那份震撼是夹带着深沉的痛楚而来的。曾今,她的震撼只是感慨那个历史中的女子有着如此刚烈的xìng情,可也仅仅只有震撼,因为那只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然而此刻,这个曾今叫她为之感慨的女子,竟与她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叫她如何能不心碎呢。她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最疼爱的妹妹身上,可是,她能改变得了这历史么?能告诉她么?然而,琴兮不是跟她说过:“我想,人的xìng命不在其长短,更不在其富贵贫贱,而在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回,即便是要我付出xìng命,我也是终而不悔的。”这样刚烈的女子,如果告诉她,未必不会叫她心中生出更大的期许来啊!觅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登时陷入了深深的痛苦挣扎中。

  琴兮见她脸色惨白,不安地问道:“姐姐,你的脸色怎地这般苍白?”

  觅而闻言,如梦初醒,方才收住的泪水又簌簌地落了下来,这种明知其惨烈而又不能去改变其结果的痛,直狠狠撕扯着她的心,疼得她哽咽道:“琴兮,永远不要去用这个称谓好么?姐姐希望你长命百岁,一生能平平安安地度过。”琴兮待要追问,觅而随即截断她的话,道:“不要追问。琴兮,就听姐姐的,好么!”

  琴兮一脸迷茫,然见觅而哭得如此伤心,便即点了点头,道:“姐姐既不喜欢,琴兮不用便是。只是姐姐不要哭了,琴兮不愿见姐姐这样伤心。”

  觅而见她允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

  那轮半圆之月,像是害羞的少女一般,慢慢地躲进了云层后面。也黑得扭成一团,像那魔鬼的大嘴,要把整个世界吞入其腹。

  翌日清晨,觅而和琴兮来到赵府,叫一个小厮引至一间甚是宽敞的房间中。觅而和琴兮踏进房中,只见里面分列两边,齐刷刷地站着二十余名低着头女子,赵高正自坐在中间。觅而和琴兮急忙垂下头,来到赵高面前,虽不愿意,然还是低头躬身行了一礼。

  那赵高见了他们,呵呵一笑,道:“你们且都抬起脸来瞧瞧,这位便是新来的舞姬,以后便是你们的领舞。还有她,她可是很会弹琴唱曲,以后你们就好好排练,将来好好表演,到时若是叫皇上看了欢喜的话,说不定你们之中还有人有当夫人的命呢!”

  赵高话音甫落,便自听得有女子兴奋得切切私语起来。觅而本自惶恐,然此时也忍不住略略斜眼打量那些女子。只见一个个肤如凝脂,脸如莲开,娇媚yù滴的女子出现在眼前。觅而正自暗叹!双目忽然一滞,目光停在一张娇美精致的脸上,那双异样的眼睛,叫觅而心中忽而涌上一阵欣喜之情来。那娇美的女子却不是云凌萱是谁?她的身边,正自站着孟静瑶。三人脸上皆是惊讶之色,只碍于赵高在场,皆不敢动声色,只相互暗示了一个眼色。

  但见那赵高站了起来,道:“你们便在此好好习舞吧!由彩娘好好教授你们。”说罢径自而去。

  众女子见赵高一走,皆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即投来打量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琴兮,神色中有艳羡与嫉妒之意。待那赵高一走,觅而随即扔下手中的琵琶,冲到云凌萱的面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因着萧弋的关系,她与云凌萱以前并无这般亲密过,此番举动,实是觅而陡然间见到了她们,心中大喜,一时间竟忘记了两人之间的芥蒂,喜笑道:“萱萱,是你们,你们怎会在这?”

  云凌萱陡见觅而这般热情,心中不甚习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微微含笑,点了点头。旁边的孟静瑶斜了觅而一眼,冷哼一声道:“当真是冤魂不散,怎么去哪都避不开你。”说着伸手打开了觅而握着云凌萱的手,道:“好像自己与萱萱有多亲密似的,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对萱萱来说,就只是她的情敌,是她和萧弋之间最不希望存在的角色。”

  想到萧弋,觅而心中一痛,脸上瞬间换上尴尬、羞愧、痛心、沮丧的复杂神情,颤微微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不安地低下头来。云凌萱见状,终是不忍,便低低喝了孟静瑶一声,道:“什么敌人!无论以前我们关系如何,统统不好的芥蒂都要将它抛掷脑后,来到这里,我们就是相依为命的朋友,彼此都要珍惜对方。瑶瑶,你以后不要再和觅而作对了。”

  孟静瑶冷冷瞪了觅而一眼,冷漠鄙视之色更甚,这一辈子,叫她和觅而和平相处,只怕是难了。只漠然回答云凌萱的话道:“你若是能与她相依为命便去好了,反正这辈子我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那彩娘忽然道:“好啦!现在我们便开始练习吧!姑娘们你们可要好好地练,跳得好了,到时叫皇上看中的话,那可是一下子从麻雀变成凤凰,成了夫人的话,那可是一辈子有享不尽的富贵咯!”神色忽而变得严厉,疾声厉色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富家千金小姐和那官家小姐,只是府令大人在朝中的地位你们想必也清楚,可万一要是演砸了的话,即便是皇上不降罪你们,府令大人也是容不得你们的了,你们好好看着办吧!”

  除了觅而、琴兮、云凌萱、孟静瑶之外,其余女子脸上神情既是喜,又有忧。喜的是仿佛那夫人的身份已然在眼前,忧的是一旦始皇不喜欢的话,那她们又可能是连xìng命也不保的。然而那“夫人”的身份终像那巨大的漩涡一样,深深地将这群追求名禄富贵的女子深深地卷了进去。

  觅而忽而抬起双眼怯怯地看了云凌萱一眼,低声道:“待会排练完后,我有事与你说。”说完又径自回到琴兮身边,听着那彩娘的吩咐。

  那彩娘也着实尽责,从早上一直排练到黄昏,中间只午膳之时略微休息了一番。待结束一天的排练时,众人皆已筋疲力尽。那些富家女子原本在家皆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辈,最多不过是做做女红,在家受受父母如何教诲她们将来出嫁后如何尽心服侍丈夫罢了,此处肯来这里吃苦,原只为那“夫人”之位的吸引而来,待知道排练的辛苦后,都不禁叫苦连天。那云凌萱和孟静瑶本就出身舞蹈班,这样的训练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也是多久不练之故,竟也稍觉疲累。琴兮本自常常练舞,此刻竟是不觉疲累的。觅而只在另一房间自己练习曲子,只觉坐得久了,腰腿稍显酸楚而已。待彩娘唤停,众人遂急急散了。

  这习舞的舞姬,加上觅而一共二十四人,分别被安排在府内西边的一排厢房里,共六间,每四人一间。这赵高虽为宦官,然其宫外私人府邸竟比那身为皇子的扶苏和大将军的蒙恬的府邸奢华多了。只见房中用上好的楠木铺造的地面闪耀着盈盈的光芒。檀香木刻而成的房檐上一只只松鹤展翅yù飞。檀香木雕刻而成的浮窗。寝殿内云顶紫檀木作梁,房中一根青铜柱上竟盛放着一颗半拳大的夜明珠,在秋夜中熠熠生光,直如一轮明月照进房中。墙边的木架上摆放着一些青铜器物。四根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纹饰。房间内各有四张四尺多宽的紫檀木床,榻上铺着藕荷色软簟,上覆着绛紫色锦被,床边悬着花云雾烟罗纱帐,帐上遍绣洒珠金丝银线红线牡丹花,彼时秋风徐徐吹入房中来,卷起绡动,如坠仙女寝宫境地一般。单看这原本属于客人居住的厢房,其奢靡至此,可见那赵高的卧室只不知怎样个奢华了。觅而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猜想着起秦始皇的宫殿来,脑海中忽而想起唐代诗人杜牧写的那篇《阿房宫赋》来,乃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觅而心中着实震惊,这些浩浩dàngdàng的工程中,到底埋葬了多少白骨!这些琼楼玉宇、雕梁画栋到底要损耗多少古代劳动人民的鲜血啊!这六国王侯的宫妃儿女,自此来到此处取悦灭掉自己国家的国君,又是怎样的心酸无奈!秦始皇骄横顽固,穷奢极侈,终是激起了民愤,使得这天下之人群起反之,这埋葬了多少冤魂的‘阿房宫’,也终是变成了一片焦土。只可怜那辛辛苦苦的老百姓的汗水,也随之付之东流。想到萧弋此刻正自为着朱甍碧瓦而劳累辛苦,觅而恨恨地看着眼前一切,目光复杂而伤情。过得许久,觅而方自回过神来,只无奈深深叹了一声,正如这文章中所言“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正是这秦人来不及为自己的灭亡哀叹,只好让后世的人为他们哀叹;后世的人如果只是哀叹而不引以为鉴,那么又要再让后世的人为后世哀叹了。待用过晚膳盥洗完毕后,觅而匆匆来到云凌萱处,将她带到一个幽静的院落里。此时时值中秋,夜空上挂着一轮凄清的明月,晚风徐徐带着深深凉意,拂过二人的脸颊,两人皆微微打了个寒颤。

  云凌萱对着觅而微微含笑,道:“前些日子你去了什么地方呢?我们四处找不到你,都急坏了,尤其是宋硕,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忽而发觉觅而神色不安,又转道:“看你神色严峻,到底有什么事呢?瑶瑶xìng子直爽,今日之事,你不要怪责她才好!”

  觅而微微苦笑,摇摇头说道:“我知道,我不会怪她。宋硕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还好么?”

  云凌萱道:“他现在也在这府上,做些杂役,但是不可以随便到这后院来。待寻个机会,你去见见他吧!他……很是牵挂你呢!”

  觅而尴尬地笑笑,微微颔首。两人顿时又陷入沉默中,气愤颇显尴尬。觅而忽而忆起所约她来此的目的,忽而抬眼看向云凌萱,低声道:“我……见过萧弋了。”

  云凌萱闻言,不禁大喜,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觅而的手,道:“真的么!他现在可好?在什么地方呢?你快带我去见他,我好想他!”

  觅而听得她这般说来,不知怎地,心中顿生一份酸楚而无奈之情,想起萧弋此时处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幽幽地低下头来。忽而感觉云凌萱握着自己的手加了力度,觅而复又抬眼看向云凌萱,但见她方才惊喜之色已然染上忧伤而紧张之情。觅而咬了咬嘴唇,遂将萧弋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云凌萱。待听完觅而的陈诉,云凌萱已然控制不住,双手捂住嘴巴,努力压制声音,哀哀地哭了起来,神情极为凄楚哀婉!

  觅而见状,心中更觉难受,泪水也不禁簌簌落下来。看着眼前神情哀戚的云凌萱,不知怎地,觅而心中竟升起一份罪恶感来,仿佛自己就像那拆散这对才子佳人的罪魁祸首与那棒打鸳鸯的封建恶势力。觅而伸手握紧云凌萱的双手,泪眼婆娑地道:“萱萱,你放心好了,就算拼了我的xìng命,我也会救出萧弋,让你们团聚的。”

  云凌萱抬起泪眼,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道:“真的么?我们能救得了萧弋么?”

  觅而心中忽而生出一股强烈的愿望,这份愿望让她顿时充满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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